《[二战]时代潮声》白桃薄荷乌龙茶

21、葬礼

　　夏洛特·冯·巴赫曼的葬礼在一个下雨的星期天举行。
　　她被葬在这片街区教堂后的墓园中，来观礼的人寥寥无几，他们多数不是夏洛特的亲友，也不算是冲着怀念夏洛特而来。牧师带领众人做了祷告，照例念了悼词，人们鱼贯在她的棺材上放上一支鲜花，侍从们开始挥舞着铁锹往上填土。简短的葬礼持续了仅仅十五分钟，莱恩夫人便宣布葬礼结束，人们纷纷散去。

　　黑尔嘉戴着网纱礼帽，胸前别着一朵白花，她一身黑色套裙，肃静庄重，正蹲在夏洛特的墓碑前整理着祭奠的花束，一大捧白色的马蹄莲，代表着“纯洁，以及最真挚的哀悼。”
　　佣人在一旁为两人撑着伞。莱恩夫人皱着眉，面上没有亲人遭遇横祸的愁容，只有不耐和厌烦，要不是看在艾德里克的份上，她是不会为夏洛特这样的家族耻辱举办葬礼的。她甚至踩了几脚地上散落的黄色和紫色的鸢尾花，将他们碾得枝残花落，浸泡在雨水和污泥里，愤愤地说：“……拜她所赐，竟然让他们有机会来羞辱我们。”
　　这段时间以来，面对上流社会对巴赫曼家即将身陷囹圄的嘲笑和诋毁，恼羞成怒的莱恩夫人认为这些特意来参加葬礼的人都是落井下石的冷漠看客，明知道夏洛特与地下反动组织的丑闻，竟然还有人故意献鸢尾花，这显然就是在看他们家的笑话，这些年来她在柏林苦心孤诣经营的名声和口碑都化为乌有，即便在则格斯家族的帮助下，已经洗清了他们家族的嫌疑，可她也已然沦为整个柏林贵族社交圈的笑柄。想到这里，莱恩夫人气得头晕眼花，赶忙拿出嗅盐猛吸了一会儿，才能镇静下来。
　　“花朵本身没有过错，它的职责是将善良的人死后的灵魂带到天国去。”黑尔嘉说道。
　　“善良？不过是个愚蠢又不知感恩的野丫头罢了。我好心送她去汉莎学院读书花费的马克就像被路边的野狗叼走一般，原本以为只是没有教养，谁知道竟然做出令我们家族蒙羞的丑事，还害得艾德里克被政治调查，差点入狱，若是前途尽毁，我是绝不会原谅她的！”
　　夏洛特被杀身亡的第二天，艾德里克就遭到盖世太保的传讯，要求他就妹妹与地下反动组织有染之事进行解释，整个巴赫曼家族是否也与她同流合污。艾德里克自然矢口否认，还坚持说自己的妹妹才是最无辜的受害者！并且要求抓到真正的凶手！可是盖世太保根本不相信他的说辞。即便艾德里克的长官为他做了担保，也无济于事，仍旧停了他在新兵训练营中的教官职位。
　　立案调查之后，艾德里克便被关在了禁闭室里，不知外面白天还是黑夜。
　　黑尔嘉动用了父亲则格斯先生的关系才得以去探视，值班人员提前被打了招呼，艾德里克明显被潦草收拾过一番，让他在面对则格斯小姐时不至于太过难堪。他身上的衬衫还算干净，几缕带着潮湿水汽的金发散落在额前，他的神情疲惫，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神采。
　　黑尔嘉知道妹妹的死对艾德里克的打击有多大，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黑尔嘉，你不该来这儿。”他的声音很虚弱。
　　“我会恳求我的父亲，想办法救你出去。”黑尔嘉看着双手双脚被镣铐锁在刑讯椅上的约亨，心痛不已。
　　“不用为我费心了……”
　　“我会恳求我的父亲，我说了，不惜一切代价，如果他还要我这个女儿。”黑尔嘉站起来，她从手提包中取出一个珠宝盒，里面是一对戒指。
　　“不要这样，黑尔嘉……”
　　她不由分说地戴在艾德里克的无名指上。
　　她蹲在他的双膝边，握着他的手，“不要拒绝我，约亨，夏洛特的意外谁也无法预料，我们大家都很痛心，但这并不是你的错！不要试图把罪责都揽在你自己身上！”
　　“不，是我辜负了父亲的信任，从前我丢下她一个人在慕尼黑，现在还让她莫名被害早逝。我可怜的妹妹，她还那样年轻，是我不配做夏莉的哥哥！”
　　“不是你想的这样，约亨！可怜可怜莱恩夫人吧，她如今已经嗅盐不离手，随时都会昏倒。况且，我想夏洛特也不希望看到她最亲爱的哥哥从此一蹶不振，哦亲爱的约亨，我求你，一定要重新振作起来！你要替夏莉活下去！”

　　墓园里的雨水淅淅沥沥未有停歇，天边的乌云久久不散。
　　莱恩夫人仍在喋喋不休地抱怨，回过神来的黑尔嘉转动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她多么希望是她深爱的约亨替她戴上这爱的契约，可是事实并非如此。她不道德地绑架了艾德里克的意志，利用了他的恻隐和歉疚，用订婚的条件来换取他的自由。
　　黑尔嘉摸着自己的小腹，无论过去所犯的错误如何，她终究为自己的孩子找了一个好父亲。
　　哪怕老则格斯听闻，气得暴跳如雷，声称要和她断绝关系，可是相比于女儿未婚先孕的丑闻泄露出去，他还是决定去疏通关系解救艾德里克，即便他对如今落魄的巴赫曼家族万般瞧不上。
　　夏洛特的葬礼艾德里克并没有参加，他得了严重的肺炎，卧床不起，仍旧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之中。
　　“瞧瞧这鬼天气，雨下个没完！黑尔嘉，我们该回去了。我们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等艾德里克好些，为你们找个好日子举行婚礼，我也能过些清净的日子。”莱恩夫人说道。

　　一行人离开后，在冷杉树后等待良久的男人才来到墓碑前，献上了一束火红的玫瑰。
　　雨水滴落在玫瑰的花瓣上，更显得娇艳欲滴。
　　男人的手轻轻抚过墓碑上的名字，“夏莉，我近日时常想起从前的时光，我们在巴伐利亚郁郁葱葱的山谷里游玩、在慕尼黑逛公园、看电影、在柏林看奥运圣火穿过勃兰登堡门……我至今都无法相信，你已经永远地离开了我。不知你是否后悔自己的抉择，你还那样不谙世事、不知道任何信仰都是需要牺牲的，如果我更努力一些，你也许就不会遭到蛊惑，被人利用。我已替你报仇，愿你的灵魂在天国可以得到安息。”
　　是的，弗兰茨亲自枪毙了那个作案的犯人，直到□□弹夹完全打空。
　　“你不用担心艾德里克，他会好起来，欠他的，我用生命起誓，必将偿还与他。雨过总会天晴。亲爱的夏莉，我会常回来看你。”

　　弗兰茨近来所做的努力没有白费，他的雷厉风行和有效的刑讯手段不仅帮助捣毁了以代号鸢尾花为首的一众地下反抗组织，将他们尽数送进了监狱和集中营，还获取了某大国的机密情报，不出意外将为他的上级带来丰厚的回报。弗兰茨的表现突出，不仅受到局内嘉奖，还很快便获得了指挥官的赏识。
　　1939年8月31日，格莱维茨事件爆发。一支身穿波兰军装的队伍袭击了德国边境的格莱维茨电台，并发表对德国的侮辱性讲话。随后，全德各电台都广播了“德国遭到了波兰突然袭击”的消息。
　　整个纳粹德国的电台里，希特勒那声嘶力竭但又极富鼓动性的声音扇动着人心:“昨天晚间，波兰的军队已经对我们的领土发起了进攻。为了制止这种疯狂的行为，我别无他策，此后只有以武力对付武力。我又穿上了这身对我来说最为神圣、最为宝贵的军服，在取得最后胜利以前,我决不脱下这身衣服,要不然就以身殉国！”
　　在强大的宣传攻势渲染之下，德国终于出师有名。希特勒签署了关于波兰的第一号作战命令，并于9月1日发动了对波兰的进攻。
　　开战后，弗兰茨升任SS突击队三级中队长，参与了反抗波兰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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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卷完成，撒花????ヽ(°▽°)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