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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七章 落花已逐回风去 ...

  •   第三十七章 落花已逐回风去

      宁一甫一回京,从大理寺出来就去了尹府,尹修离下朝回来听他讲完事情经过,一股火直往脑门上窜:“你们就由着她月子都没出就跑出去领兵打仗?吴非裕有几个脑袋能担得起?”
      宁一苦笑:“大人您也是知道的,王爷那个性子,谁能拦得住?吴院使苦口婆心劝了她多少次,她就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尹修离摇摇头,心里也知宁一说的是事实,能拦住宁曦月的人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还没有一个在她身边。况且当时她若按兵不动,等秦邡勾结水寇的风声被放出来那他们就被动了。
      归根结底,是为了保他。
      他叹了一句:“我得备多大的礼啊……”
      收起玩笑的心思,他仔仔细细地问过了宁一审问建德和金华知府的情况。
      此前摄政王折子入京,皇上早已下旨命大理寺彻查江南官员勾结水寇情况,而被押送入京的官员一共有四人,顺利抵京的只有两个。宁一只是暗中跟随见机行事,从始至终都未曾公开露过面,更是先一步知会过大理寺卿朱承宇,以保万无一失。
      尹修离听罢:“倒是可以借机把那两人的死推给淮安王,就说他意图杀人灭口。”

      宁一垂下头,他为宁府暗卫之首,深谙暗卫之道,向来多做多看少问少说话,是以并没有接尹修离的话。
      尹修离也明白,又问了几句便请他回王府休息,自己则坐在书房中,将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从脑中过了一遍,润笔写了一封折子,而后用过午膳,等着朱承宇上门。

      申时三刻,管家来报大理寺和刑部大人来访,竟是朱承宇和向祯一起来的。尹修离将两人迎至会客堂,命人奉上茶,就屏退了下人。
      朱承宇也不啰嗦,开门见山地把上午审问详情叙述一遍,把自己拟好的折子递给了尹修离。

      自多半年前宁曦月离京后,遇事先同尹修离商议后再表态,已成为了摄政王一派的惯例,尤其在他出任右丞相后。

      尹修离快速翻完,没做评价,只是问了一句:“王爷的意思,宁一已经转达给两位了吧。”
      朱承宇和向祯对视一眼,点头道:“是的,所以下官今日来访,也是想问大人,皇上和王爷是否有削藩的想法?”
      尹修离笑了笑:“王爷有。”
      两人了然。王爷有,但是皇上还没有,至少暂时还没有
      向祯斟酌片刻:“之前也听户部的同僚们私下抱怨过,江南富庶之地,天下粮仓,可大半的财政税收都被淮安王府把持在手里。当年王爷出兵凛川时,若是能把整个江南的税收收回来,裴尚书也不至于食不下咽夜不安枕了。”
      朱承宇接过话:“就是这个道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淮安王府绝不是法外之地。”
      尹修离失笑:“朱大人真不愧有‘铁面善断’之称,只是秦垣承于祖荫,又有免死诏书傍身,一般的罪名可是轻易动不了他。”

      动不了?两人面面相觑,尹修离言下之意,是这折子上写的罪名还不够?
      朱承宇皱眉:“私通水寇,鱼肉百姓,卖官鬻爵,贪污受贿。还不够?”
      尹修离简短地点了一下头:“不够。”
      “二位大人且想想看,当年宁公川泽和秦公士钊可都是助太祖问鼎天下的人,于君宁开国有不世之功,若贸然惩处他们的后人,皇上只怕要背上个背信弃义的骂名,他自然是不愿意的。”
      “再者,王爷虽有削藩的意思,但宁、秦二人同时封王,削了淮安王,那摄政王呢?若是王爷牵头削了淮安王的藩,日后就会有人要削摄政王了。”

      向祯快速反应了过来:“朱兄折子里写的这些罪名,放在任何一个官员身上都够处斩,但是在淮安王身上不够,不够皇上动削藩的念头。”
      能做到六部九卿的都是人精中的人精,朱承宇也恍然道:“这些都不足以动摇皇上的江山,皇上也只会小惩大诫,王爷也无法把意图表露得太露骨。”
      尹修离笑了,他喝了一口茶:“不仅是私通水寇,还透露了江南布防;不仅是鱼肉百姓,还豢养私兵;不仅是卖官鬻爵,还有结党营私;不仅是贪污受贿,还勾结朝中。”

      这些罪名就大了,这几条加起来,这是要谋反啊。
      见朱承宇面有犹豫,尹修离又补了一句:“放心,这几条绝没有冤枉了他。二位大人只知王爷要把矛头指向秦垣放过秦邡,可有想过背后的原因?”

      这也是两人连同王炜华觉得有些奇怪的地方,今日之前他们都还没听过秦邡这个名字,看这个姓应该是与淮安王府有些亲故,却不知为何摄政王会放过以他为切入点找秦垣破绽的机会。
      朱承宇摇头:“请大人示下。”
      尹修离微微叹了口气:“秦邡的确是淮安王的穷亲戚,可他在江南最广为人知的身份,是范家四小姐范紫嫙的丈夫,他是借着范家女婿的身份才入了淮安王府的眼,而且据我所知,他为了得到秦垣的承认可是非常努力。”
      “范家?”向祯一愣,“哪个范家?”
      尹修离反问:“还有哪个范家?”

      “秦邡是举世公子的姐夫?”
      这下子两人都明白了,若是把秦邡供出来,先牵连的绝对是范家而不是淮安王府。若只有范家便也罢了,可当年天下第一才子仗义搭救举世公子的事情不是个秘密,借秦邡证明范家乃至范琦勾结水寇,那当年在摄政王面前保下范琦的尹修离呢?
      这次水寇明走象山,暗走温州,竟是冲着眼前这位右丞相来的。
      也是难怪摄政王如此忧心。

      朱承宇上前把折子拿回来:“多谢大人提醒,下官这就回去重拟。”
      尹修离抬抬手止住朱承宇的动作:“朱大人审了几个犯官这么久,也该累了。”他从袖中抽出自己午膳前写的折子递给朱承宇:“我今天反正没什么事,愿替朱大人分忧。”
      朱承宇接过,坐回去展开,向祯凑近了些一看,全文先写几个官员勾结水寇有负皇恩,再将其供出的淮安王罪行一一列明,最后笔锋一转,未直接点明秦垣谋反之心,而是追思赞美一番秦士钊,再痛心疾首今日淮安王府江河日下,有愧祖宗。
      通篇条理通顺,逻辑清楚,笔触铿锵,完全是朱承宇的文风手笔。

      两人静默片刻,一齐起身,对尹修离道过谢,方才躬身告退。

      出了尹府大门,朱承宇突然开口,没前没后的问了一句:“如何?”
      向祯意会,答非所问:“我这后背全是冷汗。”
      朱承宇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背,也是一手湿潮:“真应该让那些不服气他而立之年即任丞相的士林们都来看看。”
      向祯心有余悸地拍了拍朱承宇的肩膀:“我在庆幸,我们没有站在他的对立面。”
      “天下第一才子,到底是天下第一才子。”

      宁一回到摄政王府,与素锦碰了个面,转达了一些宁曦月交待的事情,在被问及摄政王身体状况的时候,沉默了一会儿,只说至少在离开建德时并无大碍,如果不出意外,中秋宴之前就应该能回京了。
      而事实上,宁曦月垂眸看着眼前写着宝林因早产身体不适,需要休养,无法回京参加中秋家宴的折子,已经犹豫了很久。
      要不要呈上去呢……
      身边摇篮里,宁曜朗安静地躺着,自己跟自己玩手指,时不时吐几个口水泡泡,咧着没牙的小嘴笑得开心不知愁。
      宁曦月轻叹口气,戳戳他的小脸,陪他玩了一会儿手指打架,右手被他拽着腾不开,遂用左手把折子合起来,凑近了火烛。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早一步晚一步都不会有任何区别。时至今日,她纵然一千一万个不想把儿子送进宫,也没有退路了。
      她想起尹修离给她传的密信,君扬又提及了端王死前那被耽搁的一个时辰。
      折子烧完,她把儿子抱了起来,轻轻落了个吻在他额头上。
      是不是只要把自己的孩子送进宫,君扬就算有再多的怀疑也能安心了?
      可作为一个母亲,要亲手送自己的孩子入宫为质——这是迟早的,又该是多残忍的一件事?
      从她第一次把与她血脉相连的孩子抱进怀里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放不下了。
      还有机会让天曜见一见这个孩子吗?
      她逗弄着笑得天真无邪的婴儿,心却越发地沉了下去。
      你一辈子都这么开心无忧才好呢……

      八月初,摄政王护送秦宝林及皇长子抵京。
      右丞相携圣旨至渡口,先是褒扬了摄政王清扫水寇有功,予以珍宝金银若干,再嘉奖诞下皇子的宝林,晋封其为昭仪,又着二人速速带皇长子入宫。
      宁曦月垂头立了片刻,才躬身伸手去接旨,尹修离见她双手竟在微微颤抖,心底一沉,不着痕迹地掺了她一把,低声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她沉默着点点头。
      刚有孕时想的是瞒过去就好,等弥天大谎撒下,一切尘埃落定,她又在妄想让她的孩子能够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人啊,都是贪心的,就算她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也不能免俗。
      她定了定心神,蹬鞍上马,问尹修离道:“秦垣的事,君扬什么反应?”
      “处置了那两个勾结水寇的官员,其余的说是等你回来再商议。”尹修离接了一句,“皖州牧弹劾武景桓的折子到都察院了,是关于他修堤坝的事情,王炜华让我问问你的意思,是呈上去,还是先扣下来?”
      宁曦月从满心烦闷中挣扎出一丝清明:“呈上去吧,就这两天就可以,你觉得呢?”
      尹修离也同意:“瞒得过初一瞒不过十五,总有一天皇上是要知道武景桓的动作的,趁着他现在在部分河段算是小有成就,劝动皇上,也方便上游的疏浚。”
      宁曦月冷不丁插了一句:“他贪了吗?”
      尹修离清了清嗓子:“反正给他拨了二十万两银子,目前还没有再跟户部要钱,应该是够的。”
      够治河的,也够他贪的。
      “他前些日子给我写信,说目前豫州的地上河段,河床淤泥最多的已经低了两寸有余,若假以时日,能让他蓄淮清黄,只要不是碰上连日暴雨,黄河应再无大患。”

      两人带着一行人行至皇宫,尹修离在宫门处下马,牵住踏焰的缰绳往里走,快到紫宸殿时,他又开口道:“还有件事,我现在三个实权职务系于一身,实在是有点树大招风,羽林营大将军腾给蒋兆祥吧,正好把范琦提为副将。”
      “我看皇上的意思,最迟明年底,肯定会让你出兵江南。”
      提蒋兆祥做大将军,又提范琦做副将,看来尹修离是想以朝廷的名义给整个江南一个信心。
      宁曦月想通了这关窍,沉吟片刻:“也好,其实水寇是要打持久战的,就算我们打到定海卫去,也很难做到一网打尽,提蒋兆祥起来,再加上范琦和上官鸿,我想将来就把羽林营留在江南吧。”
      说话间已到紫宸殿外,尹修离伸手扶她下马,回道:“如此最好。”

      宁曦月让人进殿通传后回过头,亲自去了莺歌的辇轿里把宁曜朗抱了出来。
      婴儿沉睡着,长长的睫毛打下一扇阴影,小脸睡得红扑扑的,小嘴砸吧砸吧,也不知梦见了什么。
      宁曦月亲了亲他,看得失笑。这时顺子出来说先请昭仪娘娘殿外等候,让摄政王和右丞相带皇长子觐见。她笑容尚未全绽就忽地一滞,只能与尹修离对视一眼,缓慢而沉重地踏进了紫宸殿的大门。

      君扬已经屏退了宫人,见两人抱着孩子进来,免了尹修离的礼数,起身迎了几步到宁曦月身边,伸出手指想碰襁褓中睡得正香的婴儿幼嫩的脸颊,指尖刚擦到就收了回来,怕碰坏了一样。
      他压低声音,生怕把孩子吵醒:“叫什么名字?”
      宁曦月看看儿子,又看看君扬,慢慢笑了出来:“叫宁曜朗。”
      君扬一顿:“天曜的曜,晴朗的朗?”
      宁曦月点点头。
      君扬沉默片刻,抬头招呼尹修离:“替朕拟一道旨意,皇长子就叫君朗吧,养在贵妃膝下。”
      听见这个名字,宁曦月眼皮抖了抖,顺着君扬来抱孩子的力度僵硬着松了手。她怕君扬抱不好,手也没放下,保持着一个古怪的姿势,喉间动了几动,才半真半假地打趣了一句:
      “你可得……对我儿子好一点,不要欺负了他。”
      她实际上紧张到了极点,口中有些发干,这种发干顺着喉管渗进心里,化成了满心说不清道不明酸痛与苦涩。
      可君扬抱得极稳,稳到她张开的双手像个笑话一样,她轻巧地握了一下双拳再打开,垂着眼盯了一会儿,慢慢放下了手。
      君扬忙着打量孩子,就好像没看见她的异态一样,一句一句地评价着孩子的五官。
      “鼻子像你。”
      “嘴巴也像你。”
      “这眉毛还是有点淡,看不太出来,但是脸这么胖肯定像你,你小时候就这样。”
      “哎小月,你看这耳朵是不是有点像我?”
      “可惜他睡着,看不清眼睛,眼睛像你吗?”
      “朕还欺负他?等他再大一点会调皮了别欺负朕就不错了。”

      都是胡扯,宁曦月闭了闭眼,婴儿慢慢长开,越来越像他父亲,鼻子嘴巴耳朵无一不像,唯独那双眼睛,说不清是像天曜还是像她。

      她牵牵嘴角,含糊了过去:“就你眼尖,才多大啊就能看出来像谁了?”
      许是她声音高了点,婴儿被吵醒,大哭了起来,君扬顿时手忙脚乱,连忙迭声命人传乳母。宁曦月顺势把孩子接了过来,哄了几句,才交到乳母的手里。
      “和昭仪带着大皇子回延明宫吧。”

      她目送着乳母抱着儿子离开紫宸殿,心里空落落的。
      明明只是去延明宫,明明她随时都可以去看他,明明周静姝和君扬都会待他很好。
      可她依旧觉得咫尺天涯,鸿沟难越。

      直至乳母的背影看不见,她才整了整心神,把江南形势简要说了,又将秦邡一事和盘托出,提及几句秦垣,却并未做结定论。
      君扬坐回到书案后,抬眼看着二人:“朱承宇送上来的折子弹劾淮安王有谋反之心。”
      宁曦月倒是答得很坦然:“他告诉我和修离了,只是他可以下结论,我不能。”
      “淮安王在江南日久,虽不至于说牵一发而动全身,影响也不可谓不大,况且他先祖有功,贸然动之,你我都会落得个忘恩负义卸磨杀驴的名声。”
      “我是不会提削藩的,旁人提我也要反对,我自己这个摄政王还想做下去呢。”
      她这一连串的话,虽然承认了弹劾淮安王一事她知情,却否认了是她指使的,反正朱承宇向来铁面刚硬,一旦认定秦垣有心谋反就绝不会坐视不理,推到他身上也是合情合理。
      “小月,”君扬思量了一会儿,试探着开口:“朕知道当年宁家惨案你耿耿于怀至今,朕也知道你一直在怀疑秦垣,可他到底是一地藩王,与朝廷荣辱与共,你可别被私情左右了判断。”

      宁家惨案。耿耿于怀。私情。判断。

      几句话轰然向宁曦月砸来,隐在袖下的拳头攥得死紧,君扬不提宁家便罢,一提起她连声音都变了调:“我……”
      她稳了稳情绪,却控制不住一句话脱口而出:
      “君扬,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指责我对宁家惨案耿耿于怀,只有你不可以。”
      见尹修离给她使眼色,她心知失言,又飞快接道:“是,我是怀疑秦垣,但我在杭州大半年时间,这怀疑也不是无根之萍。我生产前后水寇异动,产后不过六日就碰上他们直奔杭州,逼得我尚在月中就披挂上阵,你觉得这是巧合吗?他勾结的又何止是水寇?江南有大批凛川难民,淮安王府护院也有数个苗人,这是巧合?他有农庄若干,佃户们都身强力壮堪比士兵,这难道也是巧合吗?”

      君扬尚来不及思量她前一句话的深刻含义,就被这一连串的问句问哑了火。

      第一次见两人吵架,尹修离顿时头大无比,忙出声缓和道:“皇上宅心仁厚,念及有功之臣的后人,一片苦心王爷和满朝文武自是知道的。可淮安王向来野心不小,自恃先祖从龙之功,太祖赐免死之恩,在江南向来横行,更与几桩大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皇上亦不可不防。” 他笑了笑:“王爷还未出月就被逼披挂上阵,想来心里是不痛快的,只是再多的委屈皇上也得担着啊。”

      他这一番话说得不疾不徐,慢条斯理,也让宁曦月一口气缓过来,柔下了声音,鼓了鼓嘴:“我不是一定要处置他,而是必须给江南百姓一个交待。”
      “若他被冤枉,我愿登门负荆请罪,可若证据确凿,我们不可因他一人寒了天下百姓的心。”

      经尹修离一提,君扬只道她那句话是在委屈自己不理解,也不再深思,心里还有点愧疚,虚点了点她:“都是做母亲的人了,还一有小脾气就跟朕发,怎么越活越回去了?你就仗着我惯着你吧。”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万不可冒进。”

      “哦。”宁曦月像是在赌气一样随口应了一句,不大开心的样子,心中却是一片酸软。
      “我要吃糖葫芦。”
      君扬被气笑了:“行行行,明天给你做,好不好?”
      三人终于笑了出来。

      不多时,两人行礼告退,及至下了御阶,尹修离也未提方才之事只言片语,宁曦月却自顾自说了起来:
      “我怎么觉得,我不过是离开大半年去生了个孩子,可是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我居然……开始算计君扬了。”
      “这感觉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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