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格格续文之出乎意料》踏月醉步123

18、第十章 百花贺（上）

　　小燕子的本意，是与永琪冷战到底，怎奈天不从人愿，入冬后，她腹中胎儿也满了六个月，搅得她时而怕冷时而怕热，莫说练剑游戏，便是起身都有些困难起来，明月和彩霞到底都是女孩儿家，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为了安全起见，永琪在无意中见她艰难弯腰拾起地上木梳的那一刻起，便不管她的反对推搡，使出“厚脸皮”功夫，赖在了她的房间，日夜守在身边。小燕子起初还气呼呼的，过了两日，身体的不适感与永琪的体贴照顾齐齐作用，她便是有心赶他回客房，也无力为之了。

　　至此胎心渐稳，太医早已禀明乾隆、皇后与太后，五阿哥福晋这次所怀，或许是位小格格，三位长辈此前就有心理准备，听了这样消息，非但没有失望，反而更加欣喜，从小燕子怀孕第七个月开始，几乎天天轮流前来探视，小燕子心结未除，又不好在真相未明时与乾隆等人翻脸，故而大多时候一听乾隆或太后前来，便装作熟睡，乾隆等人只道她是孕期疲倦，也没做多想，常常嘱咐太医、宫女、嬷嬷们，多为她准备些滋补汤水，至于接生所需用品，更是早已备全。

　　女医经过每日观察判断，预产期大约在三月中旬，御医也道，五福晋身体底子好，休息也足，大致不会出现上次的危险状况，众人这才把悬着的心放回原位，安心过年，陪着将要于三月底出嫁的四公主四处玩闹。但所谓“计划不比变化快“，二月初的一日，阳光正好，小燕子听了女大夫的建议，由永琪扶着在御花园赏景游玩，哪知正走到回廊拐弯处，迎面撞上个年轻女孩儿，小燕子不防，被撞得一个踉跄，幸而永琪及时用力拉住，才免于坐倒在地，但她怀孕足有九月，正是危险时候，哪里经得住这般惊吓？傍晚便隐隐出现腹痛现象，本想着无事，又体谅永琪这几日忙于公事，又要忙和嘉婚事，还要烦恼调查、隐瞒自己身世，已有半月未曾睡好，也没说出，好在临睡前疼痛减轻些许，更是沉沉睡了一觉。哪想到了半夜时分，痛楚加剧，生生将她从睡梦中扯出，一摸身下，心道不好，忙晃醒身边的丈夫，咬牙道：“永……永……琪，叫……人来吧，怕是……你的女儿，等……不及了……”

　　永琪一听，吓出一身冷汗，连衣服也来不及穿好，直取了椅上一件披风，稍稍掩了掩，奔出去叫来四个心腹太监，令小卓子去太医院请值班御医，又让小桂子、小顺子、小邓子前去分别通知太后、乾隆与皇后令妃二位娘娘——按理说，小燕子生产，并不需要及时告知，然今日提前了一个月，又有上午那桩意外，永琪只担心自己年轻，无法处理安妥，叫她出了状况，只好不顾夜色已深，叨扰几位长辈。待一切安排妥当，永琪转身想回房时，已有在景阳宫做了十年总管的安公公站在房门口，将他拦住，陪笑道：“阿哥，产房不吉，阿哥还是在前厅等候吧？”这才想起规矩，想要硬闯进去，又听安公公道：“福晋这是第三胎，虽然早产凶险，但奴才想来。奴才已经请明月、彩霞二位姑娘照顾福晋了，又有孙嬷嬷、张嬷嬷从旁协助，若是处理得好，应该无恙。阿哥身为男子，即使入了房中，也无事儿可做不是？反叫两位嬷嬷不敢放手做事……”这种时候，他自是知道寻常奉承话对永琪无用，只将这实情摆出，倒叫永琪无话可驳，只得提醒一声：“若福晋有了什么凶险，定要叫本皇子知道。”

　　安公公领命，永琪恨恨朝他一甩袖子，走入外厅，几个机灵的小太监早将座椅、茶水安排好，待他坐下后，一一端上，而后便敛了声息，站到一边——就算是外人，入得此间，也能被永琪现下的严肃冰冷镇住，这几个小太监，平日里与永琪说笑逗趣从不拘束，此时却也懂得，这位主子现在正方寸大乱，六神无主，外加被阻外室，心下烦闷中，又有哪个敢往刀口上撞，给自己寻事儿？因而，这偌大一间屋子中，高矮胖瘦，大大小小地站了一二十人，竟是鸦雀无声，连咳嗽也不闻一声儿。直到叶敬亭闻讯先行赶来，与永琪说了会子安慰话语，又有里头嬷嬷回话说福晋情形尚好，气氛方才缓和些许。

　　过了不久，小燕子房中传来声音，呼痛声一次胜过一次的凄惨，听在永琪耳里，只觉有千把小刀剜心，痛楚难当，众人见他连衣裳也来不及加上，忙进忙出，一面担心福晋安危，一面又怕阿哥着凉，想上前提醒，又被他那“生人勿近”气势逼得不敢说话，竟是别无他法——方才女医才出来说，福晋情况转急，视胎儿情形，似有难产之虞，几乎没吓掉一宫人的三魂七魄。

　　到半个时辰后，太后、皇后赶到景阳宫才将情况缓解，二人到底是经历许多的妇人，初一来，便让永琪总算找着主心骨，稍稍放下一些紧张无措，乖乖听从吩咐，换上一套整洁衣服，才打理妥当，小路子的公鸭嗓就吆喝起来：“皇上驾到！令妃娘娘到！”永琪担忧之余，依旧听出后一句的尴尬，为太后奉茶的手缓了缓，偷眼看皇后一眼，对方只是淡淡一低眼眸，掩过诸多情绪，而后起身整服，自上次从江南回来后，他的皇阿玛与皇额娘又进入了争吵时期，期间已牵涉了人倒霉，小燕子与紫薇有阵子天天凑在一起，就想寻出办法挽回局面，但这两人矛盾实非一日两日，两人用的无数方法，终告失败，太后也不知为此事叹息了多少次，最后也只得丢下一句：“哀家知道你们是天生冤家，凭你们闹去，只要不丢了咱们皇室的颜面就好！”这一句话出来，局面表面倒是缓解许多，只这对夫妻见面时总淡淡的，一句话也不多说，比个生人还冷漠，皇阿玛更是每月只例行家法规矩，十五那日上坤宁宫一次，余者，连皇后宫门也不靠近，和嘉上次还叹：“那哪里是皇后宫呢，比冷宫还冷！”

　　一会儿乾隆快步走入，众人乱糟糟行过礼，让了座，乾隆问道：“小燕子情形如何？”才带人端出血水的孙嬷嬷前来行礼，答道：“回皇上，女医说，胎儿似乎头朝下方，恐怕不太顺利。好在福晋并非头胎，多少有些经验，配合也好，或能挺过这关。”乾隆一听大皱其眉，太后见永琪神色更为失措，拍拍他的手，道：“你也别太过担心，孙嬷嬷是老嬷嬷了，你、你的两个弟弟，还有你侄儿，哪个出生时她不在场过？小燕子也不是懦弱寻常女子，定能熬过此关，给你生个漂漂亮亮的孩子。”永琪到此时，哪里还想着孩子，一心倒是失悔不该让小燕子受此苦楚，听到太后的话，又见晴儿直朝他使眼色，想起之前晴儿说过“你对小燕子再有情，在太后面前也该收敛些”“太后为您对小燕子情有独钟的‘专宠’，不知费了多少心思，若你真为她好，便别再让她老人家刺心了”，一凛，忙挤出笑容，端端正正应了一声，虽然心里依旧着急，面上却也不再带出，太后与乾隆见了，暗下点头，心下只道“永琪到底还是经过事儿的，初时慌乱全为担忧而起，至少还能听人劝”，太后更将老早前便起了的担心，略略放回肚中，心道“小燕子历此一劫，可真要从鬼门关前路过一次。近日哀家不能逼她太过，若她出了什么事儿，永琪……”当下众人各自按下心思，屏息等待消息。

　　又过了不久，叶敬亭与一众嬷嬷拥进一位女孩子，一见太后与皇帝，便吓得脸色惨白，扑通跪倒在地，连声讨饶：“芮儿不慎冒犯福晋，请太后、皇上和娘娘恕罪！”太后心疼小燕子与未出世的孙子孙女，正在气头上，闻言看也不看她一眼，直说“拉出去关入宗人府”，令妃与晴儿与她家交好，恳言求情，也不见太后稍减怒气，还是永琪恰好从邻屋拿纸笔过来，见着了，道：“皇阿玛，皇祖母，芮姑娘应非有意……永琪刚才还想了想当时情形，芮姑娘似是被人突然推出的……”太后这才按捺下愤怒，问她实情，芮儿摇头道：“嘉妃娘娘得了一个好茶壶，传芮儿进宫一同赏玩儿。芮儿当时正走到拐角处，只知道后面有人突然推搡，未及反应……就撞着了福晋……芮儿事后也回头找过，只看得到一个人影从墙下跑过，连面貌也没看清，想上前抓他，更是不能了。”

　　“竟有这样丧尽天良的人，对着个有身孕的人下手，算什么？皇帝，你可得派人好好调查此事，以绝后患才是。”太后怒不可遏，乾隆更是心疼异常，当场派人通知宗人府里几个管事儿的，令他们速将此事查清，这才平息了下心情，因小燕子呼痛声音越来越大，他身为“公公”的人，不好在此听下去，拍了拍永琪的肩膀，使眼色请太后帮忙照顾与他，便匆匆退到了书房内。在书房里坐立不安地等了许久，宗人府中人匆匆赶来，随身的除了平日问案需要之物，还有新的玉谍一份，知是为即将出生的孩子预备的，点了点头，板着脸道：“敢意图谋害朕的皇孙者，实乃丧心病狂、无心无肺之人。尔等定要努力查问，不可有丝毫疏漏，朕希望能早点将此案破了。”宗人府官员领旨出去，不敢有拖延，当下便将芮儿请到静室，耐心询问，乾隆咳了一声，摆出一副要批剩下奏折的阵势，屏退左右，道：“福晋那边有变化，来通知朕。”又命小路子在外守着，随即一扬手，一道黑影神不知鬼不觉从窗口飘入，伏倒在地，乾隆道：“你听说了此事，朕也不重复了。此事或与宗亲有关，宗人府权力不够，胆量不够，你私下去查查，看是何人如此大胆，回来禀报于朕——只不要惊动他人，连永琪最好也不要告知。”那人领命而去，乾隆重重一叹，摇首批文——永琪才华出众，在政场上崭露头角，于他自然是值得欣喜的，然而，皇室之中，野心者不少，今日之事，或许……便是个警告……永琪虽聪颖敏锐，究竟年轻，也不知他能否一关关踏过。

　　又一笑，心道，他乾隆看中的人选，何时走眼过？皇室纷争一日也未停过，若永琪真无法应对此事儿，只能说他福薄智短，担不得重任，或许若应对得当，此事反是激励永琪，历练他的大好时机也不定——当然，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保证小燕子的安全，永琪情深，如果小燕子真出了事，这孩子，怕也毁了……

　　厅内众人，在充斥于鼻间的血腥味、令人胆颤的惨呼声中，忐忑不安的过了大约半宿光景，就在永琪再也忍不住，正要将什么礼法制度，什么未来荣宠皆抛于脑后，直接冲进房中的时候，呼声忽然拔高，而后停了下来，一时房内竟无任何声响，心下一沉，愣在当地，太后与皇后也熬不住这份紧张，双双站起，“哇”地一声，婴儿啼哭传入耳中，众人呆了半晌，太后才头一个反应过来，一推兀自站在房间正中，一脸无措的永琪，笑道：“你孩儿出生，当阿玛的还不去看看？”永琪挠了挠头，直如愣小子一般，原地转了三圈，才醒悟过来，冲到房门口，抓住孙嬷嬷就连问问题，孙嬷嬷才目睹了小燕子在生死线上挣扎景象，此刻听他连问数声，竟都将重点放在妻子身上，提也不提新儿，不由心里一阵感动，心道听惯了富贵人家冷情之事，今日一见，格格果真未选错人，又见永琪越加着急，忙福了福，笑道：“恭喜五阿哥，母女均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