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命策乾坤》飘若回雪

99、97天伦之乐

　　（题解：这一章题目有些反义，本来想写出逃或者隐祸一类的成语，可是都觉得不能表现这一章主题；相反，天伦之乐，乐极生悲，悲里包含久居宫中的压抑郁闷，悲中暗藏潜灾隐祸的担忧顾虑，悲内流露帝后之间的怀疑猜忌，所以取名天伦之乐更为点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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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沁心殿，赫连泽对爹爹道：“爹爹，你什么时候关娘亲到幽兰殿啊？”
　　赫连天狐疑地看着自己的小儿子：“你是觉得你娘管你管的太严了，要让我把你娘关起来？你怎么可以这么想？”
　　赫连泽撇了撇小嘴说道：“才不是呢！我倒希望娘是夫子，又好玩又轻松，天天讲故事做游戏，就是偶尔课业上严苛些，也是应该。这不快赶集了嘛，你不关娘，我们怎么赶集？”
　　“赶集？”
　　“嗯，还郊游野炊呢！还有到田地里抓虫子，河里抓鱼……还有小胖、大鬼，他们还等我呢！”小家伙说得津津有味。
　　赫连天脸都变绿了，“赶集”这个字眼赫连天再熟悉不过了，当初素月正是借着这个名义传递情报，然后再悄无声息地建起自己的势力，如今她借“赶集”又是去做什么呢？赫连天不动声色笑着问道：“那你娘呢？”
　　“娘？不知道！她总是神神秘秘，但回来给我好多吃的玩的！”
　　“你娘一般走多久？”
　　“从……从鸡鸣到日落。”赫连泽小心回答道，似乎感觉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爹爹你再问，娘可能要生气了。”赫连泽低声道。
　　“好，最后一个问题，那你们怎么出去的？”
　　赫连泽垂着头不肯说。
　　“没事的，爹不会把你供出来，这是我们的秘密。你看，这是什么？”赫连天从案上拿起一把雕饰精美的蒙古刀，上面刻着栩栩如生的苍鹰。
　　赫连泽眨了眨眼睛，小声道：“幽兰殿衣柜和床之间有一个不起眼的暗门，就是一小洞，被衣物、衣架挡着；开关在衣柜的箱子底部，需要扭转箱子转动开关，才能打开暗门。暗门的密道密道通往承天门，一出去便是闹市了。”
　　“放肆！不爬树改钻狗洞了，将皇室颜面置于何地！”
　　“爹爹，我们穿了夜行衣，里面是常服，没人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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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穹阁。“你果然还是忘不了这里。”
　　“你，你怎么在这？”素月在人去楼空的玄穹阁伫立良久，忽然听到身后的声音，不由讶异，急忙解释道，“这是我回京后，第一次来这里。你不要误会。”
　　“误会？当然不会误会！因为玄穹阁的现在就是因为朕的命令，当然——你功不可没！”
　　“你还是找到了。”
　　“是啊，我找了这么多年身后的影子，却想不到最大的头目就是我的枕边人！芰荷，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想过有这么一天吗？”
　　“没有，因为我从没有把你放在心上！你，还没有那个分量！你能活着是你的命数，我能走到现在，也是我的运数。既然选择做，那就无怨无悔、义无反顾，不去想一切后果，不去顾虑任何旁人，这是我一贯做事风格。”素月目光灼灼，言语坚定。
　　“你一向做事不留余地。可是玄穹阁是个空壳，你怎么解释？山庄也是一个空壳，你怎么解释？”
　　“没有解释。”
　　“哼，没有解释，那好，我在问你一个问题。”赫连天冷笑道，“你说你第一次来这里，那你之前又去了哪里？”
　　“之前？”
　　“之前的‘赶集’！”赫连天加重了“赶集”二字。
　　“当然是给泽儿买他喜欢的东西！”
　　“你在说谎！既然是给他买东西，哪有为何抛下他一人而不带他去？”
　　“那要问你宝贝儿子了！他要和他的小伙伴玩，我能如何？”
　　“好，好，好，你总是能找到理由来搪塞朕，迟早有一天朕会戳穿你的一个个谎言！”
　　“陛下是一国之君，为了这些琐屑繁杂之事，不值。”
　　“当然值得，否则朕的江山都被掏空了！”
　　“我们说好的共建休明盛世！”
　　“是啊，共建，共建到哪里了？可你呢？中饱私囊，谋取私利！”
　　“看来，我们，回不到从前了！”素月豁然明白他是在说自己当初售卖山庄和国库空虚的事情，淡淡回应道。
　　“是你毁了我们之间的信任！”
　　素月轻轻摇了摇头，默默走出玄穹阁。
　　“你去哪？”
　　“带泽儿回宫，封锁幽兰殿，做一个好皇后，枯死后宫。”素月头也不回道。
　　赫连天向前赶了两步，抓住她的胳膊道：“如果我不允呢？”
　　素月一脸茫然地望着他。
　　赫连天继续道：“难得出来一趟，我们一起到集市逛逛吧！泽儿在哪儿？”
　　“翠鸣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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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连天和素月带着赫连泽到逛完集市，买了许多吃食和玩物。日入时分，来到西市最有名的香满楼，点了豆腐鱼羹，莲花鸭签、猪羊荷包、姜虾酒蟹、桂花藕圆，还有果子菜蔬、胡饼花馍，蜜饯糖糕。素月用饭用得少，看着父子二人欢乐，笑着为他们剥虾仁，挑鱼刺。
　　“芰荷，你也吃，别只看我们笑啊！”
　　“我觉得现在真好，如果时间能定格在此刻该多好，一家人其乐融融，共享天伦之乐。”
　　“我们当然能每天都如此，只要泽儿喜欢，我们每次都赶集，天天开心，是吧泽儿？”
　　“嗯！爹爹说的对！我们天天都开心！”
　　“向之所欣，眨眼陈迹；修短随化，终期于尽。我怕这么好的时刻会转瞬即逝。”
　　“原来是乐极生悲。”
　　素月缓缓下跪。
　　“芰荷，你这是做什么？”赫连天见素月行跪拜礼，大吃一惊。
　　“众口铄黄金，逢殆相离异。积毁销骨肉，与君生别离。你能相信我吗？无论日后发什么。”
　　“芰荷，我不信你，会迎你回宫立为后吗？”
　　素月起身，却眼神黯淡，低语：“是我多虑了，是我太不相信‘情’了，这世上，美满太难得了。”心道：自己真是糊涂，自己都不信他，又有什么权利奢求他的信任。我不信他能护我周全，当然，他也不会信我能放下权力的欲望。的确，我放不下，因为我要保护自己、保护泽儿，更重要的是未尽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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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闲士侃曰：前半章是母亲的设想，尊重母亲的意见，加了进去，后面内容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借鉴了屈原的《九章》和甄宓的《塘上行》。我一直觉得美好是暂时的，过去有太多美好的时光我想定格，可往往都是转瞬一逝，甚至伴随而来的是分离，有客观，也有主观，不管怎么说，那些美好会永远铭刻。
　　素月在这里也是同样的担忧，题解中，我提到潜灾隐祸，是指之后素月还要再做一系列的事情，这些事情不可避免地触犯一些人的利益，至于皇帝怎么做，怎么看，素月心中也是个未知数，所以素月在这里也是试探皇帝的态度，当然更多的是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