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命策乾坤》飘若回雪

98、96民怨盈涂

　　北方前岐百姓上街游街抗议苛捐杂税、桑弧等人犯上作乱、作奸犯科。桑弧等人趁机上奏前岐人民意图谋反，请求皇帝斩草除根、赶尽杀绝。
　　听闻游行，皇帝大怒，欲要斩杀游行百姓。此事也惊动了坤华宫主。“游行！”素月想起曾经自己在民间也遇到官员欺压百姓、不公不正的事情，素月问道为何不游行请命？众人回答怕被责罚害命。素月反驳法不责众，若是官员无辜害命，官员自己也要担责任，有何畏惧，鼓励众人学会争取自己应有的权利——人身权利。闻说皇帝要镇压作乱百姓，素月急急劝解：“天下人不敢言而憎怒，秦亡矣；虑壅蔽恒虚心以纳下，唐兴也。今天下人敢冒死劝谏，乃因君为明君，开明之治彪炳千秋，此事可令天下人称颂，君何以灭人口而使众人覆舟焉？”不想赫连天只当皇后是前岐人，只是一心维护前岐人民，对素月的劝解只是抵触，不仅一句不听，反而将皇后囚禁。
　　冷宫幽兰殿，太子赫连泽探望母后，素月以封神榜故事晓瑜太子。
　　“封神榜的故事讲完了。你喜欢狐狸精吗？”
　　“不喜欢！”
　　“为什么？”
　　“她是坏的，做了许多坏事！”
　　“那如果她没有做坏事呢？你还喜欢漂亮的狐狸精吗？”
　　“不喜欢！妖精都是不好的！”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众生平等，无高低贵贱、尊卑优劣之分。难道就因为她是妖精、她是异类就要排斥她吗？人的道德基于移情作用，人的暴行源于‘他者化’。移情作用是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所以我们善良、宽容；他者化，认为他人不属于我们所在群体或部落，会视他人为畜类或劣等人，所以实施暴行屠杀，进而造成社会动荡、引发战争。这两者是相互排斥的。告诉我，如果狐狸精没有做坏事，你还会讨厌她吗？”
　　“嗯——”赫连泽犹豫了，“妖精都会做坏事的。”
　　“是吗？为什么？你见过妖精吗？你见过妖精做坏事吗？”
　　“人们都这么说。”
　　“人们都这么说的事情就是对的吗？你要学会独立思考。比如，我不喜欢姜子牙，在我眼里，他就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遇事退缩，设套陷害，无辜杀人……妲己可能是后人杜撰的，她或许是无辜的。我想再讲一个故事，白娘娘蛇精的故事。《白蛇传》中白素贞为报恩，无论许仙遇到什么惊天案、生死局，白娘娘都会为他摆平，甚至以身相许。想一下，白娘娘是好还是坏，你愿意要这样可以为你摆平一切的女子吗？都是妖精，许仙在报恩和排斥中徘徊。但纣王并不以妲己为狐狸精而嫌弃，我想这或许就是纣王的伟大之处吧！一个君王不仅要平等对待他的子民，还应该有一根平衡杆来维持社会的正义，让国家生机勃勃、繁荣昌盛。”
　　“娘的意思莫不是让我劝皇帝陛下收回成令宽恕岐民？”
　　“是！岐民也和我们一样，为什么一定要因为一个标签而将之赶尽杀绝？”
　　赫连泽沉思片刻道：“我试试吧！若是不成，便将爹爹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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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连天听了太子的转述，有所动容，桑弧等旧党见此情景，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桑弧、许世镜为诋毁中宫，捏造罪名：杀兄害妹、天降灾星，妒忌宫妇、逼后毒夫，扰乱朝纲、违背礼纪……旧贵当权者以“清君侧”名义要求处死素月，并放出流言碎语，让浑家村人传扬。浑家村人反倒念起凌霄的好，恨起旧党的为非作歹、收取苛捐杂税。曾经凌霄在村中被轻视鄙夷，凌霄不以为意，大婚之时，还献出自己财物解决村人困难，如今飞上枝头也不忘百姓，实行改革减免捐税，反倒受人抨击抵辱，不由后悔怜悯，遂在江南兴起游行歌颂皇后数落旧党。而各地官员百姓纷纷请命相保。
　　后感泣，当年不过为求自保随手施恩，今日却能挽救自己。
　　这一次，素月很是震惊，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也会有这么大的感染力和拥护者。素月告诉自己自己，这仅仅是开始，开始的一瞬间克服静摩擦力很难，但后面还有许多未知数，会有山峡沟壑、泥潭深渊，这是瓶颈期，度过瓶颈期，还有最后一仗、最艰难的一仗，行程百里半九十，就是说的这最难的一仗。跑步如此，学习如此，减肥瘦身也如此，人生要翻越无数座小山，每一座小山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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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大势所趋，旧党回天乏术，终于作罢。游行之事也不了了之，反而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丢了夫人又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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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沁心殿，皇后从幽兰殿释放，赫连天微皱着眉，宠爱道：“芰荷，吾贵为天子，何以不予以薄面？”
　　素月一本正经道：“独孤氏妒杀尉迟女，上驾单骑入谷二十里，众臣苦谏方得返。较之，妾之面实为大矣。”
　　“你年少时都在宫中学什么？”
　　素月抬头望着他，一字一顿道：“媚——惑——天——下。”
　　“你就这么坦白了？”赫连天笑了。
　　“陛下既知道答案又何必来问妾身？”
　　“朕只是不敢相信，连你都觊觎朕的天下，朕不知道还有谁能信赖。”
　　“陛下是天子，谁都不能信赖。”素月柔柔环着赫连天的腰，依偎在他胸前，继续道，“妾不会自毁长城的，我们说好了要共创休明盛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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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闲士侃曰：素月曾经想的是魅惑天下，却只在军营里做了个挂名军师，而后又埋没在江湖之中，平淡无奇，到后来，实行改革，也是困难重重，最终选择了一人独守玲珑阁。在一切以为毫无进展时，不知不觉又得到了一切：青史留名、四海拥戴、千古传诵……有时候，看似得到一切，其实什么都没有；看似一无所有，却是收获满满。一如起初素月有权力、有军队、有名头、有地位，可是这一切都是空壳；到后来，素月抛舍了一切，将一切都看淡了、释然了，这些东西却实至名归。
　　少年的我们都有过狂妄，心比天高，胸怀凌云壮志。当我们逐渐长大，步入成年，发现事情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人的力量其实很弱小，我们也是那样的平凡，然后雄心被岁月和命运消磨。其实伟大也是一点点平凡的小事构成的，再伟大的事，也是有阶梯，也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人生的每一步其实走得都很艰难，但是走过了，便是淡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