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命策乾坤》飘若回雪

112、110鸾音燕舞

　　乾云宫。素月与赫连天批阅奏章，万籁俱寂。
　　李德荣：“皇上、皇后娘娘，郭修容求见。”
　　“她来做什么？宣。”赫连天问道，手中的笔却没停下来。
　　郭修容向皇帝皇后一一拜过，朱唇轻启：“昨夜，陛下为妾亲自击筑，筑音雄浑悲怆，有高渐离之哀切，又有汉高祖之豪壮，妾一早就根据陛下的筑乐谱了新曲，还与乐主一起谱了新舞来和陛下的筑乐。”说话间，郭修容还看了眼皇后，“太过兴悦，夜不能寐，见乾云宫还亮着灯，故前来叨扰，想请陛下——指点一二。”
　　素月一直看着郭修容，感觉她投向自己的目光有几分挑衅，有些不悦，却起身笑意盈盈地走至郭修容身边：“既然是曲谱，应该问本宫才对啊！至于音律，更该让本宫为你指点，且不说陛下忙于朝政无暇阅及汝作，就是陛下有意，音律造诣也不及本宫，倒是枉费了你的才华、辜负了你的情意不是？”话罢，素月便要伸手去拿。
　　那修容却死死拽着曲谱，悲戚地看向皇帝，皇帝置若罔闻，依旧低着头看奏章，似乎自始至终都置之事外。几番拉扯，郭修容终究碍着皇后身份松了手。
　　素月笑笑：“郭修容如此珍视，本宫也不会怠慢，三日后来坤华宫取吧！若无他事，就退下吧！”
　　郭修容顿时觉得好生尴尬，含含糊糊告了退离去。
　　待之退下，素月有些愠色，薄嗔：“与君十几载，竟不知君上竟会击筑，倒是我这个为妻的不够体贴细致了。”
　　“美人不肯起舞，筑也不知为孰击。”赫连天淡淡道，“佳人言夫君音律不及汝，兴许为夫未必如佳人之所想。”
　　素月狠狠瞪了他两眼，“既为君主就应为君子之事，舞乐为伶官之所为，陛下若耽溺舞乐，恐祸将速焉。而今之为乃吾为君上避祸矣。若圣上不舍，妾愿意原物奉上！”
　　“皇后误解我意！窃以为梓潼言语不妥，有些驳为夫的颜面！”赫连天看着素月皱着眉尴尬道，“郭修容的谱子还是由梓潼审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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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三日，素月认真研习了郭修容曲谱，誊写了两份郭修容的曲谱，一份用来自己标注修改的，一份是改好的成曲，写在兴头上，素月又按捺不住兴奋，作了一份对应的舞谱。夜素月照例到沁心殿，递上郭修容的原谱和自己改的成曲：“请夫君官人指正。”
　　赫连天接过，将素月的成曲放在一边，在郭修容的曲谱上寥寥写了几笔后又交给素月。素月看着曲谱上写着：“律吕稍逊”不禁叹道：“这——不会太敷衍了吧？你不要再细看看，比如纠正个宫调什么？”
　　“不需要。”
　　素月耷拉着脑袋低声道：“我都难向郭修容交差。”
　　“交差？交什么差？”赫连天抬头看着素月失魂的样子问道。
　　“没什么，你忙你忙。”
　　素月跪坐在小案旁，手中拿着笔，心思却不知神游到何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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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林昭仪、郭修容等人参拜皇后，皇后将郭修容的原谱和自己标注修改曲谱命花魂交给郭修容，郭修容只拿了皇帝批注的原稿。
　　荃蕙为素月不平：“殿下这么辛苦为她更正，她却丝毫不领情，正为娘娘感到不值。”
　　素月轻轻笑道：“改曲谱是我在学习，与她无关，没什么值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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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的心神不宁，素月跑到沁心殿，却相对哑言。赫连天看着她站在殿中央，一动不动，指了指素月左边的小几案道：“那里是你的位置，坐那儿，别挡路碍眼。”
　　素月听他这么一说，没有了刚刚的小心纠结，倒是添了几分恼怒，压着火气：“敢问夫君大人何时得空可教奴家击筑啊？”
　　“现在。”赫连天一本正经道。
　　“现——在？在这里？”素月吃了一惊，她本想着日理万机的皇帝陛下会一拖再拖，不想他竟干脆到自己完全没有准备。
　　“去坤华宫明瑟殿也成。”
　　“那你的筑？”
　　“李德荣，拿上朕的筑到明瑟殿。”
　　路上，素月疑惑道：“明瑟殿是我前日才完工的地方，用来编舞习乐的地方，还没用，你怎么知道。”
　　“梓潼童心未泯，贪乐好玩，朕如何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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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瑟殿。明瑟，水木明瑟，源于张岱《陶庵梦忆·卷三·天镜园》：“天镜园浴凫堂，高槐深竹，樾暗千层，坐对兰荡，一泓漾之，水木明瑟，鱼鸟藻荇，类若乘空。”竹兰亭亭，鳞翰萃集，是激发灵感、创作舞曲的好地方。
　　明瑟殿服装乐器井然有序地置放在两边的偏房，中间的大殿宽敞明亮，专门用作排练。李德荣将筑摆在大殿台阶上，素月换了一套轻薄的鹅黄襦裙，跪坐一旁。赫连天道：“芰荷既然作了舞谱，何不穿上荷花裙为夫君我舞一曲。”
　　素月皱眉：“你是怎么知道舞谱的？”
　　赫连天一摊手：“呐！就在曲谱里夹着啊！”
　　素月拍着脑门，只想找个地缝钻去。深呼吸一口气道：“恕妾无能，不熟陛下的筑乐，妾不怕出乖弄丑，只怕扰了陛下清音。”
　　赫连天笑笑，拨了两根弦，倒是“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紧接着
　　风起鲸波
　　昆山玉碎破长空，银屏炸裂动大地。
　　苍龙扶摇挟云飞，彩凤回翔扶日上。
　　三尺渊冰闷雷吼，九丈深崖乌云蒸。
　　楚卒沉舟江东远，燕庶悲歌易水寒。

　　素月听得如痴如醉，不由得起舞和曲。舞蹈时而刚毅坚韧、含章天挺，时而柔媚百转、浮云惊龙，月光笼罩、烛光摇曳，袖口裙边金丝线、孔雀羽若隐若现，宛若天人。
　　曲声怆然而止，舞也应曲而终。素月行了个舞终之礼说道：“夫君的筑声余音绕梁回味无穷，妾身愿意拜夫君为师。”
　　赫连天怔怔地看着她，哑然道：“今天不收徒了，改日再给我行拜师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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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闲士侃曰：鸾音燕舞，指的是女子的歌舞，是由《宫心计2》郑纯熙向皇帝请教曲谱而有的灵感，我虽不喜王蓁，但也多少为之惋惜，尤其是历史上的王皇后，所以想借这个情节为之扳回一局。插足者想介入一段感情，会和这段感情的两个当事人搞好关系；那么作为这段感情的捍卫者，要做的就是让这段感情严丝无缝，而将插足者隔离。典型的例子便是郑袖让新人掩鼻而使新人遭受劓刑。不提倡这样暴戾手段，但可以借鉴。先和新人搞好关系，不令恋人反感，增加新人的信任，然后将二人隔离、进行离间。《聊斋志异·邵九娘》中的故事更为现实，讲的是柴廷宾妻子金氏善妒不育，柴买了几房妾室，折磨致死，所用方法就是对新人殷勤款待，后以教习的名义责罚。文中，作为尚处恩爱阶段的正室素月自然不愿意旁的女子和丈夫亲近，半路截胡，不给二人精神灵魂交流的机会。
　　后面的小暖场是给大家的福利。
　　附：邵九娘故事的结局是妾邵九娘以德化怨，金氏因为暴戾也受到惩处，三人美满。
　　郑袖故事出自《战国策·楚策四》：魏王遗楚我美人，楚王说之。夫人郑袖知王之说新人也，臣爱新人。衣服玩好，择其所喜而为之；宫室卧具，择其所善而为之。爱之甚于王。王曰：“妇人所以事夫者，色也；而妒者，其情也。今郑袖知寡人之说新人也，其爱之甚于寡人，此孝子之所以事秦，忠臣之所以事君也。” 郑袖知王以己为不妒也，因谓怎能人曰：“王爱子美饴。虽然，恶子之鼻。子为见王，则必掩子鼻。”新人见王，因掩其鼻。王谓郑袖曰：“夫新人见寡人，则掩其鼻，何也？”郑袖曰：“妾知也。”王曰：“虽恶必言之。”郑袖曰：“其似恶闻君王之臭也。”王曰：“悍哉！”令劓之，无使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