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命策乾坤》飘若回雪

111、109上下其手

　　清晨，百鸟鸣鸣，唤醒了沉寂的黑暗。一夜的欢歌畅饮，将所有的阴谋诡计暂时抛于九霄。晨曦微现，皇后就乘坐凤辇回到了玄德殿。托着一身的疲惫，正当素月想睡个回笼觉，就听得兰芷传报：前潞州县令李正元求见。
　　素月顿时打了个激灵，李正元，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人和事了，当初在军营，大战在即，自己和他暗中搏斗，终究是自己落了下风，一晃时光飞逝，竟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只是李正元蓦然拜访，到底所为何事？素月强打起精神，唤荃蕙为自己泡上一杯醒神茶，让兰芷传李正元到玄德殿静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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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德殿。肃明皇后端坐正堂，李正元叩首：“草民拜见燕羽圣主、肃明皇后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正元这一开口称呼大有玄机，他称素月为燕羽圣主，是承认素月在前岐的封号及地位，又称肃明皇后三呼万岁，是认同晋泱赐给素月日月同辉、并为二圣的地位，自称草民，是将自己降到了最低位，论理，他既然承认自己是燕羽圣主的子民，那他就可以称自己为臣，可他偏说自己是草民，便是为了保全皇后。看似不经意的拜见，既给了素月至高的尊重，也不给人留下皇后建国中之国的把柄，保全了皇后，也同时承认了新主晋泱帝。
　　他还是这么的圆滑。素月心中道。素月不带一丝情感道：“平身免礼。”
　　“谢圣主娘娘。草民一直仰慕娘娘，想早日一睹娘娘风采，只是无缘，今日有幸一见果然光辉灿烂、不同凡响。”李正元谄媚道。
　　“李大人费尽心机、得见本宫，恐怕不会只为一面这么简单。”素月轻启朱唇，言语冷若冰剑寒霜，刺得人瑟瑟发抖。
　　李正元面露难色，老面有些抽搐，颤抖道：“草民、草民是想请娘娘为草民做主啊！”说着老泪纵横、一再叩拜。
　　这倒是让素月吃了一惊。李正元一向老奸巨猾、左右逢源，这世上竟还有他摆不平的人和事？素月看向两边，示意众人退下，周沧海皱着眉头看向皇后、表示担心皇后安危，素月摇摇头让他放心。
　　待众人退下，素月问询详委。原来，自战乱平息，李正元也退出了玄穹阁，过着平民生活。到后来，改革推行，虽然改革初衷是好，但是，玄穹阁新人急功近利、贪图享乐、各自为谋，倒是苦了当地的百姓。自己虽是玄穹阁老人，却也没因此而受到眷顾，如今家中老少嗷嗷待哺，只想着能将就活下去，可是新晋官员借着改革名义、打着皇后旗帜，搜刮民脂、鱼肉百姓，自己也被逼到绝境，万般无奈之下，只想得拦路阻挠凤驾，不想遇到旧人兰芷愿意引见，等了一日，才得见皇后真容。李正元表明，若一家老少得以安身，自己愿意出仕助皇后改革一臂之力、为皇后效犬马之劳。
　　素月听着李正元一番话，感慨万千。原本想着，改革能够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不想适得其反。想起当初百姓为自己请命，如今倒逼得年逾六十老翁为谋活路再次出仕，实在惭愧。又担心其中有诈，想着还是要先派人打探清楚情况再做定夺。
　　李正元看出了素月的狐疑，说道：“唉，娘娘信也罢、不信也罢，若是想查，只管去查，只怕是，让他们发觉、到让他们感到危险、先发制人，到时候娘娘就危险了。”
　　“先发制人？”素月心中默念道，猛地想起林昭仪和自己说起父母亡故的事情，同样幽居深宫，消息封锁，她是怎么知道自己父母不测的事情？莫非……元凶正是自己人，然后嫁祸给乱党？可是他们这样做的意义何在？如今改革内部也开始分裂，难道……夺权？素月有种不祥的预感。可是他们下一步棋怎么走，自己怎么也想不明、猜不透。素月看向了李正元，或许，姜还是老的辣，曾经时机不成熟，如今他主动抛出橄榄枝，若是能为己用，那真是再好不过了。素月道：“既然是来投诚，就要有诚意，不知李大人的诚意是什么？”
　　李正元双手奉上卷轴说道：“诚意就是烟雨阁人暗中起草的弹劾奏章，老朽不才，只拿到了他们的草稿，至于他们何时上奏，会不会有所改动，老朽不得而知。”
　　素月接过草拟的奏章，细细看着，吃了一惊。奏章是贾兴举荐的欧阳明起草，上面内容正是弹劾自己排除异党、任人唯亲。为了掌控朝堂为所欲为，他们过河拆桥、不惜自断手臂，也要将自己逼下圣位。
　　当初，素月让贾兴主持科考，为了保证改革顺利进行，对于贾兴徇私舞弊、任用玄穹阁人，为避嫌疑而更改户籍，调往各省等诸多行径，自己都默认了。但之后，自己一一重新阅卷确认了人员无误，同时也任用了确实有才而非烟雨阁中人。不想今日却旧账翻出，被自己人落井下石，被指控造假户籍、任用前朝反民、结党营私等。好在李正元提前告知，不至于太过被动。
　　素月突然对李正元改变了看法，曾经只觉得他是个奸滑可憎之人，如今看来，倒也是个可怜正直之人。不禁想起宋朝开国宰相赵普，说起赵普，算不上善类，也是专制谋私的阴谋家，因与太宗结怨、故在太宗登基之后远离朝堂，却因小人得志家人屡遭迫害，迫于无奈，只得拿出承认赵光义为正统皇位继承人的诏书再度出仕。人在世上，就是再聪明机警，也有许多无奈难处，反倒是外表的奸猾不过是保护色可以伪装而已。
　　素月缓缓道：“李大人献上如此大礼，本宫感激不尽。不过，既然李老先生拿得出，就必然是有了对策，那就烦老先生为本宫正言阐明，逆党既除，李老先生便是尚书仆射。”
　　“老臣谢皇后圣主娘娘。”李正元自称老臣，便是将此事应允下来，素月也放下心中的大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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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月后，素月得知烟雨阁的狂生一一被处决，也信守承诺，李正元官拜尚书仆射，位等宰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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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闲话一谈
　　闲士侃曰：有关士族、新贵与旧贵的交锋。
　　历史上，谈谈我所知道的几次世袭贵族、士族、商人的起伏，依旧是东西对比。在东方，商鞅变法是士族与世袭贵族的比拼，但士族从根本上来讲也是贵族，只不过是没落的贵族，随着世代的推移，小宗地位越来越小，所以不得不采取自救，而自救的唯一途径似乎就是习武做剑客，或是习文做门客，于是便有了百家争鸣，日本武士的雏形——剑客，改变这一切为士族开辟了一条上升的途径便是商鞅，商鞅用军功来激励士兵，是底层人民有机会能够跻身贵族，而各个君王广纳贤士，也让有知识的士人享受荣华富贵；汉朝沿袭秦制，虽有察举制、举孝廉，不过数量极少、并且不具有一定的实权，仅仅是一个声望，贵族的没落是在南北朝，因为政局黑暗、外族侵略，旧贵难以维持着昔日的光辉，所以涌现了一大批魏晋名士，放荡不羁、率性洒脱，他们藐视权贵，表现他们的超凡脱俗、高尚不凡，其实更多的是怀念旧有的高贵生活，所以以淡泊名利、随遇而安或是愤世嫉俗、不畏权贵来表达他们心中的愤懑不平，隋唐之际，有陇西贵族——五姓七望，随着唐高宗的废后诏书，最后的贵族陨落，底层平民成为朝廷官员的数量开始增加。这里我想题外话多说一些，中国其实是很注重夫妻感情的，并不是像充斥网络影视的那样随便废后，废后往往是一种政治手段，唐高宗李治废王皇后立武媚娘并不是单纯地因为喜欢武则天、王皇后无子嗣，而是针对王皇后身后的关陇贵族，军政大权掌握在唐太宗所安排的关陇贵族手中，李治想要有所作为、摆脱父亲唐太宗的光辉、独掌朝政，首先要除去的就是关陇贵族，废后不过是其表达政治诉求的一种方式，选一个没有光辉背景的女子做皇后无疑能让自己大展身手，类似的例子如汉武帝废陈阿娇立舞女卫子夫，曹操选妻直接选平民寡妇，只是武则天蛰伏得太好所以到最后夺权继位，成为最后赢家，当然最后的神龙政变让她被迫退位归权李家，这并不影响她的成功。素月是明白这一点，所以她说“最好的皇后莫过于有一个高贵的身份却没有显赫的地位，”高贵的出身能够给帝王带来荣耀，而没有显赫的地位恰恰给了帝王展露拳脚的机会，素月明白世袭贵族的陨落是必然的，所以她选择支持平民，她设立学堂，提拔新生士子，为朝廷注入了新鲜的血液、增添了青春的活力，所以她能够存留不被废，但由于太过前卫了所以困阻重重，真实历史是变法失败，就是王安石变法，有一句评价“天还黑着，王安石起太早了”，也正是这句话我成了王安石的迷粉，许多时候不是物的本身不够好，而是没有在对的时机。再到宋明清时期，资本主义萌芽涌现，商人渐渐富有，但由于根深蒂固的光宗耀祖和“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观念，更多的商人选择走上仕途，买官购爵，算是商人对当权者的妥协。这一点从北方山西的常家庄园、乔家庄园到南方扬州的个园、汪氏小苑等等能够看出，主人都是商人，但无一不是努力学习儒家文化、效仿皇室贵族，表达自己求官的渴望，小说中《金瓶梅》是最全面的展现宋朝时期以西门庆为代表的商人生活。
　　让我们把视野转向西方的欧洲，以最典型的老牌帝国腐国（英国）说事。西方崇尚自由和力量，对政治似乎不特别感冒，所以中国有乞丐皇帝朱元璋，在欧洲却没有，皇室是世袭永远的，欧洲最讲究血统的高贵，这一点在中国就淡化了许多。为了皇位而引发战争的，最典型的莫过于玫瑰战争，双方均有贵族血统；而中国，更多的是得民心者的天下，所谓孟子“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所以欧洲的一般平民并没有跻身贵族的愿望。直到工业革命爆发，旧有的封建统治严重阻碍了资产阶级的发展，资本家们起义，开始了与旧贵族的拉锯战。在欧洲，不存在低等有觉悟的平民士族，新贵族就是商人，旧贵与新贵是水火不容的，皇室贵族也在一定程度向新贵族妥协，甚至让步到“君主立宪制”失去了实权；反观中国，统治者是大家的，所以矛盾不会特别激烈，相反知识分子和商人被帝王当作两个平衡的砝码，知识分子和商人还特别依赖统治者，帝王还是有一定的绝对权力。西方的改革总是宗教改革。亨利六世的宗教改革就是在旧贵族与新贵族间徘徊不定，六位妻子下场都是悲剧，之后又有血腥玛丽天主复辟，是一场流血的变革，伊丽莎白一世统治时期，资本主义萌芽产生，童贞女王将自己一生献给大不列颠帝国，开始了宗教改革，支持海盗事业、设立东印度公司，其在位统治时期被称为英国的“黄金时代”。这是皇室为新贵族的产生创造了一个优渥的条件。
　　总之，通过东西方的对比，新贵与旧贵之间有冲突也有妥协融合，是一场长期的争逐，也是人类文明、自我觉醒的转折点。
　　我想写一篇能够综合中西方新贵与旧贵冲突改革的文章，然而历史上这个变化是漫长而艰难的，无法落在任何一个朝代之中，所以背景也只能架空了。
　　鄙陋之见，有不当处，还请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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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弧和顾泯。桑弧比较奸猾，顾泯比较儒雅，然而在皇帝眼里，更信任桑弧而非顾泯，或许很矛盾，其实不矛盾。因为桑弧自以为聪明的举动，皇帝其实是知道，越是如此，皇帝手中有把柄，反倒是更容易操控，对于桑弧对素月的觊觎，皇帝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素月对自身的要求极高，所以对于这个满身污点、虚与委蛇的人，素月是不屑一顾、甚至嗤之以鼻的，所以，皇帝是不会怀疑他们的，再加上桑弧高超的表演技能，所以更让皇帝相信他的忠心，在皇帝眼里他不过是一个执着于蝇头小利的人，成不了气候，却还能为己所用，就像电视里的和珅、猪八戒；但顾泯不一样，顾泯太优秀、太完美了，皇帝手中没有把柄，所以不好操控，顾泯又有自己的原则，所以皇帝多多少少会有些忌惮，这样的完美人设就像屈原，所以他不确定素月会不会动摇，当然对于一个帝王而言，就是精神出轨也是不允许的，可是素月和顾泯之间有着太多的相似点和共同话题，这种精神交流是他给不了素月的，所以他会下意识地排斥顾泯，特别是顾泯和素月之间的事情。顾泯心是光明磊落的，他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所以不会考虑太多；但是素月明白，所以素月总是尽可能与顾泯保持距离，甚至委婉相劝，对皇帝更加肯定、甚至追捧，来使之放下戒心。我觉得，婚姻是夫妻间要相互经营、相互体谅的、相互宽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