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明》旎旎果子

41、第 41 章

　　这时，他们同时看见黄达也被人推上了天台。
　　“啊！那个！不就是昨天来找过你的——”
　　孟晓昼赶紧用眼神示意顾云雀不要出声，但黄达已经发现了他们，没想到的是，黄达紧接着就和他身后的那两人大吵了起来。
　　顾云雀悄悄问孟晓昼他们在吵什么，孟晓昼说：“好像在讲钱的事，听不太清楚，可能是黄达欠了他们的钱……”
　　顾云雀奇怪道：
　　“黄达欠他们的钱，那把我们绑来做什么？”
　　“不知道。”
　　“咦？你不是认识黄达吗？怎么会不知道？”
　　孟晓昼白了她一眼。
　　“我不是失忆了嘛，难不成你也失忆了？”
　　顾云雀也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给他：
　　“我不就随口一问嘛，干嘛态度这么差！而且要不是你傻乎乎地被绑来，我也不至于——”
　　孟晓昼盯着她，接着追问道：“不至于什么？”
　　但顾云雀不肯回答他。
　　孟晓昼转头观察了下四周的环境，对顾云雀说：“他们还在吵，这是个逃跑的好机会。”
　　顾云雀兴奋起来：“好啊，那咱们一起！”
　　孟晓昼摇摇头，“不行，两个人目标太大，还是我去吸引他们的——”
　　“不！”顾云雀立刻打断他的话：“要是你不走，我也不走！”
　　两人正争论不下的时候，一双粗大的脚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孟晓昼摇头叹了口气，随后他突然起身，用力将头和身体撞向了来人，同时嘴里喊道：“顾云雀，快跑！”
　　顾云雀愣了一下，随后看到孟晓昼被那人一把拎起后背，接着又被那人用右拳狠狠地击中了腹部——
　　“孟晓昼！你当心呀！！”边叫着，顾云雀边向那男人冲去，她用肩膀用力地撞开那人，随后跪到孟晓昼身边，问他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孟晓昼弯腰俯身，一脸痛苦状，见顾云雀仍留恋不走，顿时气急败坏起来：“傻瓜，干嘛还不走！赶紧跑呀！不要管我！！”
　　“不行！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要死大家一起死！！”顾云雀奋力喊道。
　　这时，孟晓昼抬头看到那男人正一脸阴沉地走向顾云雀身后，于是他立刻跳起身，一把撞开顾云雀，再次向那男人扑了过去——
　　被撞倒在地的顾云雀，晕了过去。

　　等顾云雀又醒来时，天已经下起了大雨，在一片瓢泼大雨中，顾云雀看到在天台的边缘处、在那一片歪歪斜斜的、看上去随时会断裂掉落的栏杆处，那四个人正在疯狂扭打着——
　　顾云雀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她奋力喊道：
　　“孟晓昼！快别打了！快回来！那边危险！！！！”
　　她用力站起身，一边吐掉灌进嘴巴里的雨水，一边快步向那群打架的人跑去——
　　可能是被雨水淋湿的关系，她手腕上的绳索逐渐松脱了，就在她快要彻底解放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一声凄厉的尖叫——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她赶紧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原先四个人的位置，现在只剩下了三个人……

　　楼底下，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了，大家聚集在一起，焦急地询问着、议论着……
　　正在附近寻找孟晓昼的唐婉，在不经意间顺着大家的目光望向大楼时，看到有个人正悬挂在楼面上，同时上面似乎有个人在拉着他的手。
　　几秒钟后，唐婉发出尖叫：
　　“阿树先生！快来！！那是晓昼！！！！”
　　阿树很快冲到唐婉身后，“你说什么？孟晓昼吗？他在哪里？”
　　唐婉将手指向空中——
　　“那里！天呐！晓昼，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随后，唐婉哭了起来……

　　与此同时，黄达正用手死死地拉住孟晓昼，是的，没错，在发现孟晓昼意外坠楼的第一时间里、是黄达伸手拉住了他。
　　“求你！不要放开他！千万别松手！！！”
　　在发现有人拉住孟晓昼时，顾云雀也立刻坐到这人的身后，拿自己的双臂死死地圈住这人的腰。
　　大雨中，黄达咬牙，死死坚持。
　　悬挂在半空中的孟晓昼，这时看了看黄达，又转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万丈深渊，他不禁想道：难道我今天，要命丧此地？虽觉得有些倒霉，但更多的是不甘心，因为他的记忆还没有恢复，而潜意识中的那个重要任务，显然也还没有完成。
　　为什么我这么没用！为什么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他不由地在心里狠狠地咒骂起自己，而这时，雨越下越大了，眼看被雨淋湿的手逐渐变得又湿又滑、很快就要抓不住了，他心里不由闪过一丝绝望——
　　这时，他听到黄达喊了一声：“孟晓昼！你给我抓牢！不要松手！！！”
　　他觉得有点奇怪，明明昨天还拿着棍子冲到他家里、一副要把他置之死地的模样的黄达，今天怎么又一再地来救他的命呢？黄达究竟是什么人？自己为什么一直跟踪他？啊，他的记忆又为什么会突然消失呢——
　　一道惊雷闪过，雨水加上狂风，猛打在孟晓昼的脸上和身上，他的身体越发在半空中飘飘荡荡了起来，就在这时，他的眼前浮现了一张正在哭泣着的、年轻又俊秀的男人的脸——
　　“主任，对不起，是我做错了，是我辜负了你，对不起，请你……”
　　路明。
　　一瞬间，这个名字，从大脑中贯穿而过，随后，一阵剧痛，如火车头般疯狂地碾过他的胸腔——
　　黄达。
　　他终于想起他是谁了，正是他，欺骗了路明，把善良无知的他带入非法借贷的骗局，最终又将他逼上死路。
　　“黄达！”
　　孟晓昼咬牙切齿地喊起来，“你还我命来！”
　　他猛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另一只手也牢牢地抓住了黄达的手。
　　黄达见状，立刻叫身边那两人也一起过来帮忙，见他们还在犹豫，黄达就用越南话冲他们破口大骂。
　　顾云雀也不停地求他们，最后，在大家齐心协力的帮助下，孟晓昼又被拉回了天台，只见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立刻又举起拳头，朝刚刚才救了他一命的黄达猛揍了过去——
　　黄达刚要反击，却看见顾云雀张开了双臂用力地抱住了孟晓昼——
　　“太好了，你没事了，你不会死了……”
　　黄达收回手，抹了下嘴角的血，而这时，令人意外的是，孟晓昼竟已是泪流满面——

　　从医院里检查完伤势后，孟晓昼便一直躺在房间里休息。
　　唐婉煮好粥后，把粥盛在碗里。
　　顾云雀走过去说：“我送进去给他，可以吗？”
　　唐婉立刻笑起来说：“当然，辛苦你。”
　　顾云雀端起托盘，往孟晓昼的房间走去。
　　她敲了敲门，再推门进去，然后看到孟晓昼正准备从床上坐起来，她立刻加快脚步，先把粥放下，再去扶孟晓昼。
　　没想到，孟晓昼一看是她，立刻缩了缩手。
　　顾云雀毫无察觉，仍管自一脸关心地问他感觉怎么样，头还痛不痛，因为之前那里被打破了一个洞，医生检查后说伤口有点发炎。
　　孟晓昼说他没事。
　　但声音恹恹的，一点精神都没有。
　　顾云雀把粥端过来。
　　“你睡了蛮久的了，肚子一定饿了吧，来，喝点粥，啊，要不要我喂你？”
　　除了头上有伤，孟晓昼的手也因为坠楼的缘故发生了脱臼，此时上面还绑着厚厚的绷带。
　　“我不饿。”他说，语气仍是淡淡的，甚至有点冷漠。
　　之后他又悄悄地瞥了顾云雀一眼，嘴巴动了动，显得有些欲言又止。
　　顾云雀又一次被他这种意外的软弱与稚气击中了心灵。
　　“怎么啦？有话你就直说好了！”她故意赌气地说：“要是你不想让我喂，那我去帮你请唐婉来！！”
　　她刚要走，孟晓昼一把拉住了她——
　　“那个，唉，”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说，“你不想问问我，关于黄达的事吗？”
　　黄达？
　　不！
　　她一点都不想了解那个混蛋的事，虽然他救了孟晓昼，可也是因为他，孟晓昼才会被那些人绑架的！
　　于是她转身道：“我干嘛要问黄达的事？他跟我，有半毛钱的关系吗？他只需要在监狱里好好接受法律给他的制裁就好啦！”
　　孟晓昼定定地望着她，忽然说了句：“顾云雀，对不起……”
　　顾云雀怔住，随后，她又听到孟晓昼说：“我很抱歉，把你卷进这件事情里来，这完全不在我的计划之内，幸好，你平安无事，否则的话，我以后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姐姐姐夫交待——”
　　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到姐姐姐夫，顾云雀沉默了。
　　稍后，她问：
　　“你不会是想告诉我，那个黄达，跟我姐姐姐夫有关？”
　　孟晓昼沉沉地点了点头——
　　“我本来是想找到他后，就把他抓回国内，其它不说，至少，我要让他亲自到路明的墓前——”
　　没想到，不等他说完，顾云雀就拿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他震惊地望着她，而后，顾云雀眼里含着泪、嘴角却挂着微笑说：
　　“你别说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顾云雀……”
　　“我不想再看到你受伤了，不管是黄达也好，谁都好！我相信，做过错事的人，终究难逃上天给他的惩罚，我，不想你再为我付出巨大的代价、去伸冤报仇了！”
　　孟晓昼屏息了。
　　这时，顾云雀又端起了粥，面带笑容地对他说：
　　“好了，这下可以喝粥了吧，不然粥都凉了……”
　　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处静静地看完这一幕的唐婉，脸上露出了复杂而又迷离的笑容，这时，阿树走过来，叫了她一声：“唐婉，在看什么？”
　　唐婉转身，却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幸亏阿树及时地扶住了她，阿树关心地问道：“唐婉，你没事吧？”
　　唐婉抬起苍白的脸，冲阿树勉强地笑了笑说：
　　“我没事，谢谢你，阿树先生……”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