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明》旎旎果子

29、第 29 章

　　“我对谈恋爱这件事，没什么兴趣……”顾云雀说。
　　小佳忙扯着她的手臂问：“为什么呀？”
　　顾云雀淡淡地一笑说：
　　“你不觉得很麻烦吗？恋爱这种事。像是你跟阿立，还有阿树跟阿英她们……你们一个两个的，爱得那么激烈，可是又那么地痛苦，就连我这个做看客的，都觉得好累哦——”
　　“可是，”小佳睁着大眼睛说：“恋爱除了辛苦跟痛苦之外，也有很多欢乐与甜蜜呀！”
　　“嗯，这个我也知道，只不过……”顾云雀空洞地睁着双眼，昔日，姐姐和姐夫一同沐浴在阳光下、两人相依相偎有说有笑的画面，悠然浮现眼前，然后她喃喃地说：“那种甜蜜，实在太容易消逝了，就像春天的樱花一般，在你还来不及珍藏的时候，它就已经全部凋谢了……”
　　“云雀……”
　　“我不想经历跟我姐姐一样的遭遇，即使有过甜蜜，但比起之后失去的痛苦，那些甜蜜就显得太微不足道了……”
　　“可是，云雀啊，并不是每个人都会经历像你姐姐那样的事啊，我这么说，可不是对你姐姐不敬哦，我只是觉得，你有点太悲观了，不是所有人都会那样不幸的，我觉得，你就是一个非常幸运的女孩啊！”
　　“什么？你居然说我幸运？”
　　“啊！你可不要生气啊！我可没有半点要嘲笑你的意思，你听我说嘛，”小佳撒娇般地抱住顾云雀说：“尽管你遇到了这么多事，可是你最终还是跟普通小孩一样，过上了还不错的生活啊，你衣食无忧，也考上了自己理想的大学，只要再坚持几年，你就能找到工作独立了，未来等待你的，一定是大把幸福的时光，虽然你失去了一些，但你并不是一无所有啊！”
　　并不是一无所有。
　　啊，小佳说得真好啊，明明是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大小姐呢，却从来没在自己面前摆过架子，现在还这样地来安慰她、鼓励她，是啊，仅仅只是这份友情，就足以令她自傲了，不是吗？
　　但是，恋爱？
　　这种事，即使自己愿意，也得先找得到自己愿意喜欢以及同样愿意喜欢自己的人吧？顾云雀对此不敢抱有任何期待……
　　不一会儿，累了一天的小佳已呼呼睡去，而顾云雀却依旧辗转难眠——
　　她躺在枕头上，忽然想起之前孟晓昼千里迢迢地赶到北京来找她的画面——
　　“啊，小雀妹妹！你没事吧？”
　　他那一副总是为她担惊受怕的模样。
　　以及——
　　姐姐去世后，在看到她的不安与恐惧时，会走过来轻轻按着她的头说：
　　“小雀，别怕，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跟小宝的！”
　　虽然是个大人，却经常做出很搞笑的举动，可一到了关键时刻，就又变得比任何人都可靠——
　　像那样的人，会是自己喜欢的吗？
　　想到这里时，顾云雀紧紧地闭上了双眼，像是要逃避什么似的，但又，无从逃避——
　　“初恋？当然有过啊……”
　　眼前再度浮现孟晓昼的脸，啊，上次没听他讲完的他的恋爱故事，好想继续听啊，不知道现在如果打电话给他的话，他会不会吓一跳呢？
　　废话！
　　一定会啊！
　　现在都半夜了哎！而且——
　　自己还一次都没有主动给他打过电话，这要是打过去，准得把他吓坏吧？搞不好还会从床上摔下来哦，那个笨蛋，年纪一大把的大叔，啊啊，自己到底在这里胡思乱想些什么呀！顾云雀哎呀一声，把脑袋钻进了被子里……

　　翌日一早，阿立来接小佳去吃早餐。
　　“你也一起啊，云雀！”
　　顾云雀道：“不了，我才不当电灯泡呢，我随便买点路上吃，你们管自己吧！”
　　目送阿立和小佳一起相拥而走后，顾云雀又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呆呆地看了一会儿，但最终，她还是咬了咬唇，把手机放回去了。
　　上了整整半天的课后——
　　当同学们都纷纷地离开教室，而顾云雀又拿出手机想要打时，手机屏幕上却跳出了阿树的名字——
　　“阿树？你怎么会打电话给我！”顾云雀兴奋地喊道。
　　阿树在电话那头轻轻笑道：“有时间陪我吃个午饭吗？”
　　“当然啦！你在哪？”
　　“在你学校门口。”
　　顾云雀马上笑着答应：“我这就出去，你等会儿哈！”
　　顾云雀暂时抛开了想念孟晓昼的念头——
　　而远在他乡的孟晓昼，此时刚好挨了一针，他眉头一皱哼道：“好痛！”
　　一旁的晓夜立马笑道：
　　“哥！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这么怕打针呢！”
　　晓昼瞪眼：
　　“你敢笑我！”
　　晓夜下巴一昂：“笑你又怎么样！”
　　晓昼恶狠狠道：
　　“想我揍你吗！”
　　“我不怕！反正有东君会保护我呢，东君哦？”
　　一旁的张东君愣愣地啊了一声，然后果断地点点头。
　　晓昼抱头哀嚎——
　　“张东君！你小子敢背叛我！”
　　张东君抱着怀里熟睡的孩子，眯眼笑着。
　　三人面对面说说笑笑着——
　　药水在透明的针管里静静地滴注——
　　但所有人的心中都怀着某种相同的不安与担忧……

　　走廊上，刚拿到诊断报告书的小张，手、在不安地颤抖着，眼神，也是极度慌张和恐惧的……
　　两天前，小张意外发现孟晓昼吐血了——
　　洗手池上，喷溅着令人触目惊心的血花。
　　“这怎么回事啊？！”小张都快被吓哭了，“是哪里受伤了吗？还是——”
　　没等他说完，孟晓昼一把揪住他的领带、将他推到墙边说：
　　“你少咋咋乎乎的！想让所有人都听见吗！”他一边拧开水龙头把血冲掉，一边又拿手背擦掉自己嘴角的血迹，“只是胃不舒服，吐了一点血而已，不会死人的，可要是没把眼下这个项目谈下来——”
　　“可是——”
　　“闭嘴！”孟晓昼又喝道：“在工作没完成之前，我不许你跟任何人提这件事，听着！”孟晓昼再次掐住他的脖子说：“你不是第一天在我身边工作了，你应该了解我的性格，谁要是破坏我的工作计划，我绝不会饶他！”
　　结果就这样，又硬撑了下来，直到项目最终完成，他才彻底倒了——

　　“阿树！”
　　在校门口，顾云雀果然看见了阿树，只见他衣冠楚楚地坐在轮椅上，而他的身后照常是他家那过份耀眼的豪华轿车以及司机老罗。
　　“顾云雀！”阿树笑着向她挥手——
　　顾云雀赶忙加快脚步跑向他——
　　她仔细端详着他——
　　“阿树，你气色不错哦！”
　　“是吧？我自己也觉得很好呢！”
　　“太好了！身体还好吗？”
　　“很好呀！吃得好睡得好，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过得更舒心呢！”
　　阿树眯眼笑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啊！真是帅啊，阿树先生！
　　只是在眼睛瞄到他的腿上时，心里还是不自觉地会闪过一丝隐痛——
　　尽管被毯子盖着，但那里，却已经永远地缺失了一部分——
　　“阿树，还习惯吗？”
　　坐在车上，在前往就餐地点的路上，顾云雀小心翼翼地问着。
　　“嗯？你是问少了一条腿后的生活吗？”
　　阿树仍旧微笑着。
　　虽然很心痛，但看得出来，那是真心实意的笑容。
　　阿树好坚强啊，明明之前是那样脆弱的一个人呢！是什么让他产生了这样的变化呢？
　　“虽然一开始很难接受，但自打做了手术之后，就一次也没有后悔过呢！”阿树拿手拄着他那尖尖的下巴说，“今天来找你，也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癌细胞已经都清除了，也就是说，我不会死了哦！嘻嘻！”阿树拿手比了个V字。
　　顾云雀感动得快说不出话来了。
　　“是嘛，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啊，阿树——”
　　“还有哦！”
　　“还有？”
　　“假肢也做好了——”
　　“假肢？”
　　“是啊，戴上假肢，我就可以和正常人一样走路了，是阿英专门为我定制的哦！过两天就可以试穿了，如果你有兴趣的话，也可以来参观我的初步啊！哈哈哈——”
　　阿树笑得好开心。
　　阿树的笑，和窗外的阳光的笑，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阿树，你好棒啊！真的，我太感动了！”说着，顾云雀终于抹起了眼泪——
　　阿树拿手揉了揉顾云雀的脑袋说：
　　“我得好好谢谢你哦，顾云雀，要不是遇上你，我和阿英，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对彼此敞开心扉呢，而如果没有阿英的爱，我也很可能早就死掉了，所以，是你救了我，你是我的救星、更是我的天使哦，顾云雀……”
　　驾驶座的老罗，在听完这些话后，忍不住眼泛泪花。
　　顾云雀一脸害羞地笑了——
　　“那，阿英会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没想到阿树忽然翘起嘴巴来：
　　“别跟我提她了！那家伙，又说工作忙不能陪我了，哼！每次都把我一个人扔下，工作工作工作，一天不工作难道会死人吗！我又不是养不起她！”
　　顾云雀噗哧一声笑了——
　　“人家是大人嘛——”
　　说到这儿，顾云雀又想起了孟晓昼，咦，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呢？这个点了，那个工作狂到底有没有记得好好吃饭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