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敏蒙古二三事儿》景咸

65、榆木脑子

　　也是不久的三日之后，无忌夫妇在张宅外与宋褚故话别。

　　敏敏犹记，他来时一人一马一包袱，拎着两个不小的棕漆木箱。里头装的是救她性命的天山雪芝。

　　他像极了特意前来救她的有缘之人。

　　宋褚故一人骑在马上。红棕色的马匹，很有灵性，原是无忌最喜欢的马匹。现赠予了他。

　　“师父，师娘。阿故这便走了。”马上的人玉面温润的笑道，与他们话别。

　　来时原以为会渴望回去府里，走时却不曾想心痛如绞。

　　盯着张宅的匾额看了许久，出了神。这地方待了足足两年了，他在这里有自己的书房自己的屋子自己的床。

　　还有心之所向。

　　自己生命的色彩好似已经留在这儿了。最纯真的时候，最喜欢的人，都曾在这里。

　　无忌千言万语也不知从何说起。他自小就是个木性子，满腔的感触也难言说。

　　敏敏将他的手握得紧紧的，不舍之情他都懂得。这千言万语最后也就化为一句：“阿故，你且记着，无论将来是何局面遇到了什么，都要先保全自己。”

　　若有难处，你便回来就是了。他这做师父的，即便是养着他有怎么了。

　　还有这哭的稀里哗啦的盛石，今日医馆也不去了，堪堪的站在家门口哭。呜咽着道：“师弟你别走了！师兄，师兄会挣钱了，我医术可好了，可以一直供你吃喝，你别走了......”

　　任谁听着不是思绪万千的，这番言语再不会有人对他说了吧。

　　“傻师兄，无可用不着你来养。师弟这就走了，勿念。”宋褚故手中缰绳一拉，再不多做停留，踏上归途。

　　敏敏神思飘忽，忽的叫住了他。

　　“阿故，你的房间师娘替你留着。”

　　敏敏是难舍的不行。她教出来的徒弟不会差的，凭他的本事根本无需担心。

　　她难舍的是，他们阿故此去就不会再有的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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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宅内，恍然之间少了一个人，原先和和乐乐的气氛一时间也难再了。

　　孙婆婆做好晚饭，无忌夫妇与盛石也便坐下吃饭。

　　小璟一未曾断奶那时家中还有一位奶娘。如今宋褚故一走，连着璟一偌大的张宅倒显得人少冷清了。

　　敏敏口中嚼着白饭，记着那时阿故与小石头两人饭前吵闹，饭时也不歇。一直吵闹个没完。当时她还嫌烦。

　　现在居然怀念起来了。

　　这一顿晚饭吃得她食不知味，无忌见着也是忧心。

　　入夏了，天气愈发的热起来，窗外蝉鸣阵阵，显着张宅更是空旷辽阔。

　　敏敏回房还是心思深沉。无忌看不过眼，起身给她沏上了一杯花茶。

　　“敏敏，喝杯茶吧。”无忌递上那杯花茶。

　　她下意识柔声应道，“好。”

　　接过那青瓷茶杯，送到唇边。方才抿了一小口，敏敏一双秀眉立马蹙了起来，“无忌，这，这是花茶啊？”

　　她自小喝不惯花茶，家中的花茶也是殷离来时阿故取来的。她不喜欢。

　　无忌眼底一片晦暗，沉声叹气，“你这般样子，半点不理会我。”

　　她心思不在，连着是否是花茶都没闻出来。他也不算吃味，就是忧心得很。

　　“无忌，对不起，我，我......”敏敏睁着的大眼眼底茫然，抬头瞧着无忌小脸之上去满是委屈无助神色。

　　无忌见状蓦然的神色温和下来，拥住她的小身子，语调之间难忍的心疼，“不要这个样子，还有我在。”

　　敏敏自顾捂着嘴，声音都在打颤：“无忌......我担心他，真的担心。”

　　“虽知道以他的聪慧机敏，加上这两年学的东西，不会有大事发生。但我，我真的.....真的好像亲手将他推进了深渊。”

　　他心里了然，“敏敏，关系则乱。这也是阿故他自己选的。我不想你徒增心事。”

　　只是无忌这头劝归劝，还是不减妻子心头难言的忧虑。此事出后大半个月，敏敏还是不多时就是发愣的样子，无忌当真无计可施了。

　　直至那日夜里，敏敏窝在无忌怀中安睡。夜半时分无忌终是发觉了不对，怀中娇人儿咬着下唇，面色几近透明，额头直冒冷汗。

　　偏生敏敏还在梦中，身子抖的厉害。

　　“敏敏！敏敏！你怎么了？”无忌霎时之间脸色也褪去了血色，急着问道。

　　轻摇了几下敏敏的身子，她方有一丝转醒之迹象。眼中还是朦胧，一片的泪意，很努力才发出嘶哑的几字，“疼，肚子疼。”

　　无忌一片的慌乱。

　　原本好好的，怎的忽然便肚子疼了。

　　“敏敏把手给我把脉。”无忌急道。

　　“应该是来了月事，不打紧的。”她动了动身子，轻摇了摇头，自觉声音喑哑难听的很，“无忌啊，我有些口渴。”

　　无忌翻身下床，去取了桌案上的水来，为她喝了一些。

　　“可好些了？”无忌急的额间发汗，还是不放心，轻抓起敏敏莲藕般的小手腕，把起脉来。

　　她会被小腹阵阵的疼痛折磨的毫无力气，直冒虚汗。

　　无忌把脉把了许久，才吐出一字，“这......”

　　“如何了？”

　　无忌把着的脉，脉相如珠般圆滑，指触圆滑，如盘走珠。

　　这是，喜脉啊！！

　　“敏敏，你现在千万不要乱动！”无忌激动万分，却也心痛如绞。

　　敏敏她已有滑胎之象。

　　疼成这个样子，他怎么这样愚钝，腹中孩子已快满两个月了，他这做父亲的居然还未发觉。

　　“除了腹痛可还有别的不舒服吗？可有见红？”他问得急切，敏敏这番还是难耐的闭着眼睛。

　　她有些不懂了，无忌问的奇怪，“月事来了自然是会见红的。”

　　这半个月以来，敏敏为着阿故离开这事心思过重，忧思过度，引得心气郁结影响至腹中的孩子。这个孩子她盼了许久，怕是根本不知道他已经来了。

　　“敏敏这不是月事。是我们，我们的孩子......”

　　......

　　无忌一贯是不会说话的，一说起话来吓得敏敏魂都没了。

　　她一时间根本难以接受。她盼了那么久的孩子，就在她肚子了么？今日她身上见了红，那些血全是孩子的？

　　敏敏还未来得及说出什么，便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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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家中药房。

　　孙婆婆面色难看至极，一言不发的坐在小板凳上守着药炉子。

　　昨晚敏丫头半夜里出的事情，无忌慌忙大叫的声音吵醒了她与盛石。小璟一快三岁了，敏丫头此时有孕本是大好的事。可就在昨夜发现她怀孕，竟是出了大红。

　　她赶去时，敏丫头已晕了过去。

　　先是吓着了，而后便觉得奇怪。她深谙妇人之科，是有滑胎之兆，但及时服了安胎药便会好的。

　　可至于晕厥过去......

　　孙婆婆疑虑之下就向无忌问起，“可有同丫头讲过她的情况？”

　　无忌颔首，应道，“讲了。”

　　“你是如何对丫头说的？”孙婆婆还是不放心，就这么问了。

　　这一问的答案可真能将她活活气死过去。

　　张无忌啊张无忌，是什么神仙榆木脑子！居然，居然是那般对着丫头讲的！敏丫头晕过去也不是没有缘由，一定是被无忌这神仙给吓着了。

　　孙婆婆给他这番回答气笑了！真是奇才啊。

　　无忌蹲在一旁自责的要命。他说的那句话细想起来真的很是不妥，被义母斥责也是应该的。

　　如今他与孙婆婆待在一处，都守着安胎药。只是，每每他想出声说话，瞧见孙婆婆凌厉的眼神又都憋了回去。

　　孙婆婆在女子之症上，可谓是闻声而知秋至。在敏敏身孕这一事上，他很是相信孙婆婆。

　　“你待在这里做什么？一贴安胎药两个人看着，是能看出花了吗！”孙婆婆对着无忌可是没好语气的，越看越不顺眼，“回房里陪着丫头吧，她快醒了。”

　　“可别再吓着她了，她这双身子可禁不住你这么吓！”

　　“......”

　　“好。我，我知道了。”无忌里头也是委屈，说话都有股子小孩子的劲儿。可犯了那样大的错，被骂骂也是应该的。

　　再回了房中，敏敏还未转醒。

　　小脸有些白，她睡的很不安稳，额头上还冒着虚汗。

　　无忌的面色有些不对，嘴角向下扁了扁，轻轻捏了捏敏敏白嫩的小手。

　　这么久过去了，他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敏敏因着阿故离开的事，心思繁重。可他身为男子，她的丈夫，竟然还是这般的粗心。没法子让敏敏宽心，也没法子照顾好她......

　　视线落在敏敏盖着薄被的小腹上。

　　这是他们的第二个孩子了。

　　敏敏给他生下璟一时受了大难，难产大伤了身子。她对生产之事必定是十分惧怕的。

　　可敏敏那时还是同他说：“无忌，我想让你儿女双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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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没生过孩子哈哈哈真的。
不过敏敏要生孩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