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眠时》许或苍而

8、第 8 章

　　瑞析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书上，半天都没有别的动作。

　　宫循看着自己被瑞析握住的还没松开的手，突然也不动了。

　　七岁的郑素芳坐在小板凳上，腿上放着一本黑白的小人书。三哥从厨房里顺了一个烤熟的红薯，喂到她嘴边。

　　“妹妹，赶快吃，等下二哥回来就没有了，我们又抢不过他。”

　　郑素芳赶紧咬了一大口，小嘴迅速鼓起来，“哥哥吃。”

　　瑞析回了点神，另一只手抽空挠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她……只有瑞迁这样的哥哥。

　　……

　　大伯父家里的厨房意外烧了起来，爸爸妈妈都赶过去救火。大哥和二哥也一同跟了过去，三哥一把背起了还在床上睡觉的郑素芳，朝外面跑出去，又急又忙。

　　趴在二哥身上的郑素芳被吓醒，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哭着求哥哥，“书……我的书，哥哥，我的书还没拿呢。呜呜呜——”

　　二哥疼妹妹，看不得她哭。又是一阵猛跑，把郑素芳的书给拿了过来。
　　……

　　教室里，郑素芳撑着脑袋看向与她差不多高的同桌，“看完了，记得马上还给我。”

　　“好。”徐平捧着书，声音有些小。
　　……

　　二十岁的郑素芳看到家里来的客人，有些诧异。“徐平，你怎么过来了？”

　　徐平把书递了过去，“现在才还，不好意思。”

　　“哦，这本！”郑素芳接过书，好像是才想起来一样，“你当时突然转学也不说一声，我还哭了好久。后面，还是我爸又重新给我买了一本。”

　　“真的不好意思了。”

　　郑素芳看了看手里的书，不在意地笑，“没事没事。”

　　两人相聊甚欢，徐平在家里吃了午饭才回去，

　　晚上，郑母拉着女儿在房间说话。

　　“你觉得，今天那个同学怎么样？”
　　“他挺好的啊。”郑素芳坐在床边，关上了衣柜的的抽屉。

　　郑母又具体地问了一句，“我是说，你俩处对象怎么样？”

　　“啊，可是，他太矮了。”郑素芳脱口而出，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实在……有些不能接受。

　　郑母失笑，“好吧，那就算了。”

　　……

　　瑞析合上了书，她突然好像想起了里面的叔叔是谁了。

　　之前中秋节没回家，瑞迁和她说过，家里开了个客人，好像是她妈的同学。

　　“当时咱妈和那个叔叔在客厅说话，爸在旁边还吃醋。后面说什么，要不是长的高点，人还帅一点，你妈就跟他跑了！哈哈哈，笑死我了。”

　　“瑞析，看完了吗？”宫循两只手不知是什么时候，已经主动裹住了她的小手，身体也往她身上前倾。

　　瑞析挥开了他，把书放到了床头柜，“我要睡觉了，你归书形吧。”

　　“哦哦。”宫循咬破了自己的嘴唇，他的身体里面一直留着瑞析的血。那天晚上之后，他再归书形就不需要弄伤瑞析了。

　　……

　　“我们明天军训耶。”米小绫举着军训服，激动不已，“十二天，不用上课，哈哈哈。”

　　孟思媛看着地上的解放鞋，却是笑不出来，“每天六点半集合，光这一点，你有什么好开心的。我们平时上课，是八点啊！啊——”

　　这声惨叫成功引起瑞析的注意，“我以前都没有军训过，听说会被安排在太阳底下晒一天。不过，天气预报上，有好几天都是下雨呢。”

　　瑞析是真的没有体验过军训。小升初那会，她在家里偷懒。因为当时学校并不强制要求，所以根本没去。

　　至于高一的时候，巧了，他们那一届，学校根本没有安排。当时班上同学，还都挺庆幸的。嗯嗯……和她一样，都是娇生惯养的。

　　米小绫嘻嘻一声，兴奋中带了点诡异，“你明天就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瑞析睡眼惺忪起了床。在楼下匆匆吃了早餐，她跑去田径场集合。

　　刚刚报完数就被要求跑三圈，瑞析暗道不好。果然，跑完第一圈肚子就开始疼，她没办法，只能过去和担任班级助理的学姐请假。

　　“学姐，我刚刚吃了东西，现在肚子特别疼。”瑞析捂着肚子，看到眼前的熟悉面孔，心里松了一口气。

　　另外一个班级助理，是大三的……特别凶。

　　连若挽着她，走到阶梯座位上坐了下来，“下次集合之前不要吃东西了，你们七点到七点半是早餐时间。你们以后每天都要跑好几圈的，吃的这么早，到时候肯定会不舒服的。”

　　“嗯嗯，我知道了学姐。”

　　瑞析暗喜，嘻嘻，还是这个好……真的好温柔啊。

　　……

　　上午，教官把外语学院的同学安排成三个排。瑞析在一排，站队的时候，由于学院男女比例极度失衡，队伍的最右边插上了几个……格格不入的男生。

　　本来吧，瑞析站在男生左边第三个，因为她还算班上长得比较高的。没想到，她右边的两个女生死命不肯站在那个男生旁边，就挤到瑞析左边了。

　　瑞析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自觉的自己的身高站在这里有点不妥。于是，她又插了回去。

　　过分的是，那两个女生居然又溜了过来，还紧紧地和旁边女生靠在一起，一副不容他人“插足”的模样。

　　瑞析：……这队伍还要不要排了。

　　她放弃了挣扎，认命地站了过去。好吧，其实也没什么……她才刚刚入学不久，甚至班上许多人都不认识，这个男生她就更不了解了。

　　这有什么尴尬的，对吧。瑞析安慰自己，嗯……除了向右看齐的时候，她很无奈……很无奈。

　　队伍好不容易排好，教官又让大家向左转或者向右转。瑞析个浑水摸鱼的，想着反正教官看不到自己的脚，就随便走了两步。

　　突然，在教官说完“向后转”的指令时，他居然过来查看了。

　　瑞析在第三排，总共六排，中间隔了一些距离。当教官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双脚是应该怎么摆放的。

　　“额。”教官在她面前停下，亲自给她做示范，“你这样，向右转一百八十度。”

　　瑞析转过身，照着他的姿势试了一下，转到他面前。

　　“嗯，可以了，就是这样。”教官点点头，一脸平静地走开了。

　　……这么多女孩子看着，不能骂啊，不能骂的。

　　……

　　中午十一点解散，这是瑞析最为欣慰的一点。因为……不在饭点，她可以安安静静的去食堂吃饭。

　　刚走出不远，云栈从后面追了过来。他是理学院的，和瑞析在同一个场地军训。不过他没住西园这里，而是在北园。每天要比瑞析早半个小时起床才能准时赶过来……五点半。

　　哈哈哈，人比人……就觉得学校没那么气人了。

　　“听说，你们这里的饭菜特别好吃。”云栈扶正了瑞析的帽子，走到了她右侧，“今天我们站了半小时的军姿，鞋子太硬了，我感觉自己的脚都肿起来了。”

　　瑞析听到这话，格外认真的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想要找我要那个东西？”

　　“什么。”云栈一头雾水。

　　“就是那个。你们男生嘛，又不好意思买。你们要把那个东西垫在鞋子里，脚就不会有事了。”

　　云栈的脸顿时通红，他没有这个意思啊，他只是……随口一提而已。

　　“不……不是。”

　　瑞析狐疑地看着他，注意到他脸上的红晕，顿时明了。果然是……不好意思了。

　　她非常善解人意，“要不……我下午悄悄带过来，放你书包里。你回去再……”

　　“瑞析！”云栈气急了，“真不是，不是啊。”

　　还……还激动起来了。

　　“好吧，不是就不是。其实……我们学校好像外卖也可以配送那个东西，嗯……不过你得让人家包牢实点，要是被看到了，也很尴尬。”

　　云栈满头黑线，有些羞愤地拉着她往食堂走，“吃饭……去吃饭。”

　　……

　　晚上十点，瑞析半躺在床上看《第十二夜》。

　　“瑞析，我今天，一天都没看到你。”

　　瑞析无奈地看着这行字，她也没有办法啊，上午下午还有晚上，教官都安排了训练的呀。

　　“瑞析，我可不可以出来一下。”

　　“不可以！”瑞析突然就大声说出了口。她一时忘记了，宫循书形的时候，是可以听到自己心里的声音的。

　　宿舍另外三个齐刷刷看过来，瑞析的床帘还没拉呢。她有些颤抖地拿着书，急中生智，顺势演了起来。

　　“（怎么可以eotteoke），，奥西诺公爵喜欢的是奥丽维娅伯爵小姐啊？他最后怎么就娶了薇奥拉啊，，不可以啊！”

　　另外三个：你有毒，你有毒，你有毒。

　　瑞析强装镇定拉起了床帘，暗骂宫循。

　　“都怨你。”

　　“瑞析，你刚刚……真可爱。”

　　“都怨你。”

　　“瑞析，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别怪我。”

　　“我想……把你扔下去。”

　　“千万别啊。瑞析，我晚上真的会忍不住……爬上来的。万一……被看见了，你就是十张嘴也说不清楚啊。”

　　……那你还是，为我着想了？

　　瑞析拿着书，欲哭无泪。

　　“瑞析，我突然想到一个别的方法，可以暂时控制住，你要不要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