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眠时》许或苍而

22、第 22 章

　　下山的路更陡，脚下杂草丛生，泥土与碎石混在一起，瑞析刚刚已经有些走不稳了。

　　“别跑了，瑞析。”宫循拉住了她，声音有些不容置喙，“我怕你跌下去。”

　　瑞析急得不停地扯他的袖子，“还不跑，你看你看，他都要过来了。”

　　那程爷爷，快七十岁的人了，身体还是很硬朗，腿脚也利索。眼看就要过来了，还不跑，她要怎么解释啊。

　　“躲到那边去，好不好。”宫循指了指边上一个草丛，“瑞析，现在天色有些暗了，他看不清的。”

　　“那走吧走吧。”

　　宫循扶着瑞析躲到草丛里，发现瑞析一直缩着脖子，他凑过去，小声问道，“瑞析，怎么啦？”

　　“这个草一直缠绕在我脖子上，有点痒。”瑞析又抓了抓脖子，她的皮肤有些敏感，刚刚应该还蹭到了别的东西。

　　宫循直接伸手把草拔了，又发现她的腿是一直跪着的，他揽着瑞析的肩膀，低声问道，“瑞析，那地方是不是有石头磕到你了？你趴我身上吧，我这里没有石头。”

　　瑞析扭了扭头，迟疑不定。

　　“瑞析……我有点冷。”宫循直接把瑞析按倒在了自己的怀里，偷偷笑了，“你抱抱我，好不好？”

　　瑞析：“你……”

　　“嘘——”宫循捂住了她的嘴，贴在瑞析的耳边说，“人过来了，你别说话了。”

　　瑞析弯曲着双腿搭在宫循膝盖上，双手扶在宫循的腰上，老实说，她觉得……这样更不舒服了。

　　五分钟后。

　　瑞析：“走了吧。”

　　“还没有。”宫循佯装转头看了看，拍了拍瑞析的后背，“他在那里没动呢，好像是在……锄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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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析的脑袋在他脖子上蹭了蹭，有气无力，“……腿要麻了，宫循——”

　　“算了……拿你没办法。”宫循低笑，松开了手，“那你起来吧。”

　　瑞析站起来看了看周围……一片空旷，根本就没人。
　　“明明就走了。”

　　“嗯。”宫循拍了拍瑞析身上的尘土，无耻地接下了话，“就是刚刚走的。”

　　瑞析：“……回去吧。”

　　“我背你下去，瑞析。”宫循弯下身，把手伸到了后面，“路太陡了，我怕你摔，快点。”

　　……可是，我怎么觉得，让你背下去更容易摔下去呢？

　　“宫循啊……”瑞析蹲了下来，双手按在了他的肩上，“要不，我还是走回去……”

　　“扶稳了。”宫循顺势扶住了她的腿，站了起来。

　　瑞析：“……这里这么高，你等下要是摔了我，害得我滚下去的话，我就把你扔到那个鱼塘里。”

　　宫循：“瑞析，你这么说，我都有点期待和你一起滚下去了。嗯，其实我掉水里也没什么事，就是吧……”

　　“宫循！”

　　“你别乱动，等下真滚下去了。”宫循扶住了她的腿，朝山下慢慢走下去，脸有些异样的红。

　　直到背着瑞析走过了那条小路，宫循才放下了人。他轻轻吻了瑞析的眼睛，压着嗓子。

　　“瑞析，我们晚上再见。”

　　瑞析捡起了书，默默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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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陪着外婆吃完饭，瑞析给外婆读《笑话大全》。那还是上次国庆节过来的时候，瑞析给外婆带过来的。

　　“和男朋友吵架闹分手，我扬言要回家，开始收拾行李……男朋友急了，抱着我的衣服就往盆里塞，飞快兑上水说，我看你怎么走……我无语了，这个二货塞的都是毛衣毛裤、秋衣秋裤、棉服大衣！然后……我真没走，嗯，洗了一天的衣服……”

　　“哈哈哈……”俞加英很捧场地笑了，她揉了揉眼睛，随口问道，“那这个衣服，不该是男朋友洗吗？你外公还在那会儿，我的衣服都是他洗的。”

　　瑞析鼓掌，“外公真好！”

　　“那是——”俞加英长吁了一口气，“他真的很好。”

　　瑞析偷偷瞄了外婆一眼，发现她有些难过的样子，她翻了翻书，打算读另一个笑话。

　　她刚开口，“我昨晚梦到你了……”

　　“加英啊——”窗上传来了一阵敲打声，伴随着一声呼喊。

　　瑞析放下书看过去，发现是程爷爷。她对坐在床边的外婆说，“外婆，我去开门，你等我一下啊。”

　　“好好，你过去吧。”

　　瑞析给程爷爷开了门，有些不敢直视地尬笑着和他打招呼，“程爷爷啊，哈哈……”

　　“是析析啊。”程中军看见了她，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你看，这是我今天刚做糯米糍粑，你外婆最喜欢吃了。”

　　“喔喔，谢谢程爷爷。”瑞析接过他手上的碗，领着他进了门。

　　看着程爷爷和外婆聊了起来，瑞析从厨房拿了三双筷子过来。吃了几个，程爷爷就起身告辞。

　　“我就先回去了，家里灯还没还呢。”

　　瑞析：“……要不我过去帮你关灯，程爷爷你在多坐会儿吧。”

　　“哈哈哈，这么黑了，让你一个小孩子过去多危险啊。我就先走了啊，加英，你早点休息。”程中军拿起了自己带过来的手电筒，已经站起来了。

　　“好好，你也早些休息吧。”俞加英打了个哈欠，却是没有要留人的意思。

　　瑞析：“程爷爷，那我送你出去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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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好门，瑞析拐弯抹角地试探外婆，“程爷爷……对外婆真好啊。上次我过来，他还帮外婆修水管呢。”

　　俞加英赞赏地点了点头，“你程爷爷人是真的好啊，这左邻右舍的总共就十几个人，他几乎帮每户人家都修过水管……还不收钱。你说，是不是很好？”

　　瑞析“……糯米糍粑也给他们都送吗，不是说是外婆最喜欢的吗？”

　　俞加英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故作嫌弃地说，“那还不是因为你也喜欢吃，这放平时……我肯定不要。”

　　瑞析：……这是她的锅吗。

　　俞加英轻轻拍了拍傻孙女的肩膀，又笑着说，“我要睡觉了，析析也早点休息吧。”

　　“嗯。”瑞析端起了碗，走之前还不忘把《笑话大全》夹在腋下，她看了一眼外婆，柔声说，“那我出去了哦，外婆晚安。”

　　“嗯……析析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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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吃吗？”瑞析把剩下的糯米糍粑拿给宫循吃，偏头问他。

　　“嗯……好吃。”宫循没有什么表情。

　　瑞析突然产生了怀疑，“你确定？你不会是……尝不出味道吧？”

　　宫循喝了口水，慢悠悠地说，“瑞析，我可以尝出你的味道不就可以了吗？”

　　“……”瑞析捏了一下他的耳朵，“你果然是尝不出味道。嗯……暴殄天物。”

　　“不是，瑞析我……”宫循试图解释。

　　瑞析爬上床，留了一个白眼给他，“我要看看这本笑话书，你就在那待着，不许动。”

　　“瑞析，这不公平。我完全没有做错什么，这只是我先天的缺陷而已。而且如果瑞析愿意的话，我是可以……”宫循急着解释，脸又红了，还有点热。

　　“……我怎么就看不到什么有效信息呢？”瑞析刚刚完全没有听宫循的辩白，她急着探索外婆和程爷爷的八卦，翻了几页书，却只看到一些很平常的片段。

　　——

　　程爷爷给外婆修修板凳啊……

　　程爷爷给外婆又送来一碗绿豆粥啊……

　　程爷爷和李奶奶、张爷爷一起来外婆家打扑克啊……

　　再就是……

　　外婆戴着老花眼镜，闲来无事翻了几页书，笑得合不拢嘴。嗯……这本书果然是很有趣，因为是瑞析选的嘛。

　　——

　　外婆看电视里的相亲节目，不满男嘉宾吹牛，低声嘀咕。
　　“这小伙子，太不实诚，要不得要不得……”

　　——

　　外婆翻开抽屉里的相册，看着只有四岁的瑞析，笑意满满。
　　“哈哈哈，析析的手上当时是捧着猫的碗吗，不会后来把里面剩的鱼肉给吃了吧。我记得她有一回……是被鱼刺卡住了喉咙呢。”

　　……她发誓没有好嘛，外婆是您记错了，那是另外一次啊。
　　真是黑历史……

　　——

　　然后还有……

　　瑞迁应该是十一月份过来看了外婆，那时候瑞析在学校没回家。

　　他鄙夷地指了指桌上的《笑话大全》，语气中全是不屑。“瑞析啊，就喜欢这种没营养的东西。”

　　外婆拿了一瓣橘子塞到了他嘴里，有些哭笑不得，“怎么还是这样……一点都不知道让着析析呢？”

　　瑞迁一边吃着橘子，一边含糊道，“那傻妹妹，就是傻嘛。”

　　瑞析看不下去了……明天回家，她一定要想办法打他一顿。

　　——

　　“瑞析——”宫循还是不听话地黏了过来，他把脸凑到瑞析的眼前，有些委屈地撅起了嘴。

　　“……”瑞析伸手盖住了他的眼睛，把他按了回去，“坐好，你帮我看看我外婆有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嗯……难言之隐。”

　　宫循接过了书，开始提条件，“瑞析，要是看好了，有什么奖励吗？”

　　“我今天带你过来玩……难道不是最大的奖励了？”瑞析捏住了他的脸，“你还要我怎么样？”

　　“……”宫循沉思了片刻，咧开嘴笑，“今天晚上，我要在这里，不走了。”

　　“……随你吧。”瑞析摆了摆手，并不在意这事。宫循只是嘴上流氓，其实是正人君子。

　　她催促道，“快点，不然我晚上睡不着。”

　　“睡不着才好呢。”宫循低下头，有些傻傻地笑了。

　　五分钟后。

　　宫循刚合上了书，瑞析就拉住了他的手臂，问道，“快说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