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眠时》许或苍而

16、第 16 章

　　舒言裳按下了车窗，疑惑地看着瑞析。

　　“阿姨您好。”瑞析面不改色扯了谎，“我是……外国语学院大一青志联的新成员，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舒言裳一愣，如瑞析所想的抓住了重点“外国语学院大一的？”

　　“是啊，阿姨。”瑞析清了清嗓子，“我看您在这好像等了很久了，冒昧问一下，需要我们的帮助吗？”

　　“你是……什么专业？”

　　“英语。”

　　舒言一喜，“你认识……纪寒吗？”

　　……可算扯到正题了。

　　瑞析笑眯眯的，“认识啊，他是我们班上的。嗯……仅有的三个男生之一。”

　　“我是他妈妈。”舒言裳叹了口气，“因为……一些原因，很久没看到他了。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可能会出来吗？”

　　“他其实早出来了，应该是从后面那个门出去的，所以阿姨你看不到人的。”

　　舒言裳眉头微蹙，“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瑞析摸了摸脖子，“可能是去上体育课了吧，那边的方向……应该是篮球场那里。”

　　“你能带我去看看吗？”舒言裳看向瑞析，语气诚恳。

　　“可以是可以。”瑞析也不是为难，“就是……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那边，怕害阿姨您白跑一趟。”

　　“没事的。”舒言裳低头看了看方向盘，白跑的次数还少吗。

　　“你上来坐吧，好孩子。”舒言裳把副驾驶上的几本书扔到了后座，让瑞析上了车。

　　“这边直走……嗯嗯，现在右转，再右转……左转左转，好了好了……已经到了。”

　　瑞析指了指前面的篮球场，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纪寒应该是选的篮球。

　　“阿姨，您要下来看看吗，可能在前面。”

　　“好。”

　　舒言裳停好了车，跟着瑞析到了篮球场围栏网外。

　　“那个！那个！”瑞析的视力是真的好，“中间第二个篮球架那边上，黑色卫衣，现在正运球呢！”

　　“我看到了。”舒言裳双手抓在网子上，两眼湿润，欣喜不已。她有些言无伦次，“都已经这么高这么帅了，照片上还看不出来，我……要是早点回来就好了，他高中时候，肯定也很帅，而且那时候还很青春很活力……”

　　瑞析：……这夸的。

　　“要不要过去……看看？”瑞析试探着询问，她感觉纪寒的母亲这个姿势，都恨不得把这个围栏网给卸了。

　　舒言裳抹了抹眼泪，知足地笑了，“今天还是算了吧，我怕吓着他。”

　　瑞析递了一张纸巾过去，又很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哈欠，她有些尴尬，“阿姨，那个……要不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回去吧。”舒言裳擦干了眼泪，看上去已经稳定了情绪。
　　——
　　“纪寒！你怎么回事，刚刚这个球，你传给对方是几个意思？”

　　“抱歉。”纪寒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有些失神，“刚刚，看错了。”

　　——

　　车停在西园楼下，舒言裳一起下了车，从后座拿了一本《傲慢与偏见》递给瑞析。

　　“阿姨真的要谢谢你了，本来想请你吃饭的，但是刚刚阿姨公司那边说有点事。下次……下次阿姨再带你去好不好？”

　　“没事的，阿姨。”瑞析有些犹豫地接过了书，瞟了一眼……封面上居然已经写了纪寒的名字。

　　她当做没看到一样，跟阿姨道谢。

　　“不用谢。”舒言裳笑着看向她，“阿姨晚点给你发微信，你记得看看啊。”

　　“好的好的。”瑞析笑了，前面她们加了微信，发现纪寒的母亲，微信头像居然是……纪寒小时候哪吒造型的侧影。
　　嗯……她当时没憋住，笑了，还很大声。

　　晚上舒言裳给瑞析发了个微信红包，瑞析没收，发了一张她们上课的课程表截图过去。

　　那边果然很惊喜，“谢谢瑞析。〈俏皮〉〈俏皮〉”

　　瑞析：“不用谢。〈爱心〉〈爱心〉。”

　　晚上宿舍将近一点才熄了灯，瑞析才睡着没多久，又被宫循给吵醒了。

　　她看了看枕边已经消失的英语语法书，有些头疼。

　　“你干什么啊？”

　　宫循爬到了瑞析的脑袋旁边，用同样轻的声音贴在她的耳边回答。

　　“瑞析，我难受。你今天，都没带我出去。”

　　……你上次不是自己说的，可以控制住一点了吗？

　　“给你血。”瑞析喘了口气，翻了个身顺势把宫循搭在她膝盖上的腿踢开了，她伸了手指到他嘴边，“你自己咬。”

　　宫循不肯动，闭紧了嘴，脑袋趴在了瑞析的手臂上，半天不回话。

　　……耍赖，还会耍赖了。

　　瑞析伸手扳他的脑袋，宫循不管不顾地一阵乱躲，结果脑袋撞到了床头的护栏上……铁护栏。
　　砰的一声闷响。

　　米小绫关心地问了一句，“没事吧，瑞析……你在床上练瑜伽吗？”

　　“还不睡。”孟思媛有气无力地抱怨了一句，“看看几点了都。”

　　林雨嘉也忍不住插了一句话，“睡觉啊睡觉啊，几位大姐，明天上午有课啊。”

　　“……”瑞析扶住了宫循的脑袋，咬了咬牙，“没事，就是不小心碰到了。睡吧，睡吧。”

　　黑暗中，宫循两只看起来泪汪汪的眼睛格外醒目。瑞析把他的头按在了自己身上，凑近了他的耳朵，无可奈何道，“说，要怎么着才肯归书形？”

　　“瑞析，我想……舔你嘴唇上的血。”宫循有些呼吸紊乱，呼出的气落在瑞析的脖子上，温热温热的。

　　瑞析：……这流氓！

　　“不可以。”瑞析手掐了他的肩膀，有些气愤，“你别太过分，不然……我怕哪天忍不住一把火烧了你。”

　　宫循难过地吸了吸鼻子，“那，脖子上的可以吗？”

　　瑞析别开了脸，闭上了眼睛，妥协道，“快点，但是不许咬的很重。”

　　“好。”

　　宫循张开了嘴，用牙齿在瑞析的脖子上轻轻划了一条细痕。然后，双唇贴了上去。

　　瑞析把书扔到了床脚，睡着之前，想到刚刚那一阵诡异的酥麻感，忍不住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所以……她刚刚为什么不，自己用手指甲在脖子上划一下呢。

　　……

　　上课前，瑞析从书包里拿出教材，意外地发现昨天那本《傲慢与偏见》还在书包里。她把书随手放在了课桌上，又开始在书包里翻她的笔。

　　她只放了一支笔在书包，就是里面的口袋太多了，她不记得在哪个口袋了。在里面翻了半天，瑞析停了下来，开始在书包外层的口袋翻，才刚刚找到……

　　“你出来！”纪寒两手拍在了瑞析的课桌上，本来他还有些不确定，直到他刚刚看到这本写了他的名字的书。是……那个人写的，和其他书上一模一样的笔迹。

　　瑞析握着笔，被他吓了一跳。
　　“出去……干什么？”

　　纪寒没功夫和她废话，直接把人从座位上拽了出来。

　　瑞析被他拖到了楼梯口，眼看着纪寒越逼越近，她吓得蹲下了身子。
　　“有事好好说，你……别动手。”

　　“……谁说我要动手了？”纪寒都被气笑了，“你难不成以为，我要把你按在墙上打？”

　　……也不是没可能啊。

　　“……快上课了。”瑞析别开了视线，试图用别的事情引起他的重视。

　　纪寒单手叉着腰，“你知道就好。我只问一遍，你别藏着掖着耽误大家的时间。”

　　“你说。”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你昨天，是不是带我妈到篮球场了？”

　　瑞析点了点头，“是。”

　　纪寒一脚朝楼梯口的门踢了上去，像是个耍脾气的小孩子一样，对着瑞析满口抱怨。

　　“谁让你带她过去了，谁准你了？你凭什么啊，凭什么把她带过去啊？”

　　瑞析吸了一下鼻子，似乎在很诚恳地认错，“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了。”

　　纪寒低头看了看还蹲在地上的人，心里憋的气还没出完，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再发泄出去。他甩了门，干脆回了教室。

　　瑞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还是心有余悸。

　　刚刚……吓死她了。

　　——
　　课堂上，老师叫人到黑板上听写单词。

　　“余雪青——”

　　“封呈焰——”

　　“袁琦琦——”

　　黑板前已经站了前面两个同学，至于另外一个，老师以为她是没听见，又喊了一遍。

　　“袁琦琦——”

　　班上安静了两秒，班长和老师面面相觑。班长腹诽，她也没找我请假啊，难不成是旷课了。

　　“老师，袁琦琦请假了。”路凝小声说了一句，其实她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这事的。

　　昨天晚上学院查寝了，因为人不在会被记上名字，所以她和她们宿舍袁琦琦说了，结果袁琦琦告诉她自己在辅导员那儿请了假了……

　　谁知道呢，她请了假怎么也不和班干部说一下。

　　老师抿了抿嘴，没说话了，另外叫了一个同学。

　　“商哲你上来！”

　　——

　　中午瑞析又收到舒言裳的微信，问她纪寒的情况。瑞析思索片刻，还是把上午的事情说了出来。

　　“阿姨，不好意思啊。你那本书被他看到了，他好像……很生气来着，我怕暂时不能带你去见他了。”

　　舒言裳很快回复了她，“不怪你。是阿姨不好，他生气也是应该的。瑞析你别怕，阿姨过几天就过去，到时候我亲自和他解释。”

　　——

　　三天后。

　　下了课，瑞析书包都没收拾，直接锁定了纪寒的身影，一声不吭地拉着他往楼下走。

　　纪寒皱了皱眉，“你这是在做什么？”

　　瑞析手抓得更紧了，但是不敢说实话，“你就跟着我……下来一下。”

　　纪寒看了眼被她抓住的手，终究是没忍心……像那天甩开潘琴一样，甩开瑞析。

　　黑色的保时捷停在门口，瑞析把纪寒塞进了副驾驶，注意到他有些蠢蠢欲动的抗拒，她干脆俯下了身，帮他把安全带系上了。

　　纪寒突然真的有了些打女生的冲动，他还抬了抬手，结果……
　　瑞析一把关上了车门，溜得比兔子还快。

　　车子开到了校外，舒言裳找了个地方停下，她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纪寒，声音有些哽咽。
　　“儿子，妈妈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