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眠时》许或苍而

15、第 15 章

　　云栈拿着瑞析刚刚写的四级作文，忍不住用笔敲了一下瑞析的后脑勺。

　　“非限制性定语从句，引导词你居然写了个that，请问你当时是在梦游吗？”

　　瑞析往后缩了一下脑袋，她当时写的时候……觉得顺口，就直接下笔了，后面也没检查了。

　　“还有一个多月……你非要拉着我过来。我们班上好多同学都是打算裸考的，反正……我们肯定可以过的啊。”

　　“你别以为，自己是英语专业生就可以不上心。”云栈靠近了一点，压低了声音，“我现在是跟你纠结及格线问题吗……你还裸考，我敢保证上不了五百分，要不要赌一下？”

　　“我为什么要和你打赌。”瑞析翻开了书包，“我的真题练习都买好了，肯定要复习的。”

　　云栈把手搭在她的座位上，有些漫不经心道，“那你是打算……几时开始复习？”

　　“考前半个月。”瑞析拿出了上次借的《解忧杂货铺》，因为和纪寒的……过节，她连带着对这本书都失了好感，还没开始好好看过呢。

　　“你先做吧。”瑞析翻开了书，“我看看书，等下再做题就是了。”

　　……瑞析有些无奈，云栈脾气最近越来越不好了。以前，他可不会用这种……带小孩子一样的口吻跟她说话。

　　他怕不是……当家教上瘾了，就把自己也当成不听话学生一样对待了。

　　“……算了，随你。”云栈坐正了身体，自己开始专心做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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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先出去一下！”瑞析刚刚看了两页书，急忙跑了出去。

　　“书包啊，瑞析——”云栈匆忙收拾了书，拎着瑞析的书包追了出去。

　　瑞析跑出图书馆才冷静了下来，这个时间……纪寒应该还在宿舍。还有一个小时上晚自习，她还是……等下再过去。

　　“瑞析，你突然跑出来做什么？”云栈匆匆追出来，一头雾水。

　　瑞析接过了书包，心情有些沉重地开了口。

　　“我刚刚看到，这本书……其实是纪寒的母亲寄过来的。”

　　云栈不解，“有什么不对劲吗？”

　　瑞析低下了头，和云栈边走边说。

　　“她一个人，在书店精挑细选了很久，才把书选好。本来，她是开着车把书送过来的。到了学校门口，迟疑了很久，还是没有进来，回去又重新打包，把书寄了过来。”

　　“他……爸妈离婚了？”云栈有些犹豫地问她。

　　瑞析摇了摇头，叹气道，“我也不清楚，只是觉得……他母亲的身影看起来很落寞。”

　　“不管父母是因为什么原因分开，对孩子造成的伤害肯定是……难以弥补的。”云栈低咳了一声，嗓子好像有些干了。

　　瑞析拍了拍他的后背，“要不要喝水，我去前面自动售卖机给你买……”

　　“好。”凡是可以到麻烦瑞析的事，云栈一向是乐在其中的。

　　“那你等下。”

　　瑞析跑到了最近的教学楼，给他买了水，又风风火火跑回来。

　　云栈站在路边没有动，他看到瑞析穿过马路，明明很害怕即将从路口行驶过来的汽车，却还是咬了咬牙早一步冲到了对面。

　　付完款，自动售卖机卡住了瑞析的买的水，东西出不来，瑞析有些急躁地锤了两下机器，但还是没用。她抓了抓头发，又重新付款买了一瓶，好在这回……两瓶水一起出来了。

　　她穿着米白色的长款毛衣，背着她的浅蓝色书包，蹦了两下从阶梯走了过来。她两只手张开，一边举着一瓶水，未曾束起长发因为跑起来的动作散落到两颊边，看起来好像是……见到久别重逢的男友，急着索抱的女孩。

　　云栈忍不住伸出了两只手，他有些心怀鬼胎地想，瑞析……对他究竟是什么感情呢？

　　瑞析只递了一瓶水过去，注意到他异样的动作，纳闷道，“你这是要喝两瓶水？”

　　“不是。”云栈又咳了一声，装作不经意地喝了口水，“没事了。”

　　“要不去东街那边吃晚饭？那个……有一家沙县小吃特别棒。”瑞析努力岔开话题，想缓解一下气氛。因为她有些后悔了，刚刚不该和云栈说这个事情的。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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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自习，学习委员听写单词。瑞析和同桌互相修改，得出分数之后，两人把结果报了上去。

　　教室恢复安静，瑞析开始看着书发呆。

　　“瑞析，你在想什么？”

　　瑞析在宫循的这行字上划了几笔，又在旁边添了一句话，“你别老是偷窥我的内心独白好不好？”

　　宫循委屈了：“瑞析，我刚刚其实也没听到什么的。”

　　……信你个鬼。

　　宫循空了几秒没搭话，不过很快又在瑞析的书上添了几行字，看起来还像是……艺术字体。

　　“你今天特别讨厌。”
　　瑞析提起了笔，刚想把字又划掉，然后……
　　“讨人喜欢和百看不厌。”

　　瑞析的手停在空中，没有落下，手肘微微挡了一下书。

　　宫循又来……

　　“你今天很过分。”

　　“过分美丽。”

　　瑞析心里默默吐槽，第二句……一点都没有新意。

　　宫循从善如流。

　　“瑞析你是最好的，如果真有比你好的人，我就当做没看见。”

　　“曾经我自诩为半个诗人，见山是深情伟岸，见海是热情澎拜，见花见草他们皆有故事，云海江潮，虫鸣鸟啼都暗藏情愫。唯独见了你，山川沉默，海面静谧，云海不再翻涌，江潮不再澎湃，花鸟鱼虫被光与尘凝固，世界万籁俱寂，只剩下你。”

　　……这本书，脑容量还挺大，都不知道是哪里摘抄来的。

　　瑞析红了脸，干脆合上了书。她悄悄出了教室，去了洗手间。

　　现在是上课时间，走廊上没有其他的同学，一片安静。

　　瑞析洗了半天手，才把手上刚刚沾到的红墨水冲干净。刚刚走出门，就被一股浓烈的烟味呛了一下。

　　“咳咳——”
　　……这可是二手烟哪。
　　瑞析屏住了呼吸，用余光瞄了一眼。

　　纪寒背靠在窗户上，微微低耸着着脑袋，食指和中指夹着烟头，他似乎是听到了瑞析的咳嗽声，把目光转向了这边，然后……居然又朝这边的方向吐了一口烟。

　　洗手间这边的光线比较暗，瑞析没看清他脸上的神色，只是觉得，他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失魂落魄的样子。就像……瑞析看到的，他母亲一个人在书店时伶仃的身影一样。

　　瑞析轻叹了口气，想起了云栈离开时说的话。

　　“其实，如果是我的话，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和我妈的生活。所以，我不需要再多一个人来打扰我的生活……不管，他是因为愧疚还是别的什么。”

　　“但是……”云栈又顿了两秒，“我不知道，别人是不是和我一样这么想的。或许，有些人……内心是希望多一个人的关心吧。”

　　她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衣服，到底要不要……

　　“还不走？”纪寒挽起了袖子，朝瑞析走了过来，这模样……

　　瑞析突然就联想到，那天晚上他……疑似把潘琴推倒在地上的情景了。

　　她撒腿就跑，不再纠结别的事情了。
　　保命要紧嘛……

　　纪寒进了洗手间，把烟头扔到了垃圾桶里。打开水龙头，刚刚瑞析像看到大灰狼的小白兔一样望风而逃的身影一下子浮现在脑海中。
　　他有些自嘲地想，某些人……对他还真是……小人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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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课，瑞析刚从外国语学院走出来，一辆车停在了门口，驾驶座一个中年男子探出脑袋问她。
　　“同学，你们学校……怎么出去啊？”

　　瑞析看了眼就在前方的校门，不远，就是隔了一个湖。
　　她不假思索道：“就在前面，你先直走，然后右转，出口就在右边的门。”

　　“谢谢啊。”中年男子看上去是听明白了，挥了挥手就把车开走了。

　　瑞析是个事后诸葛亮，她站在门口愣了几秒，往校门口的方向又看了看，猛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刚刚！她指的方向是根据行人的方向来的，因为在学校很少坐车，她平时出校门就是这样走。

　　可是！

　　刚刚这车，这车开不过去啊，因为那地方有个木桥，只准走行人的。

　　车早已扬长而去，瑞析追悔莫及。她有点内疚地想……等下，那个叔叔应该知道，再问下别人吧。

　　刚走了两步，瑞析在路旁停下。有辆黑色的保时捷停在路边一直没有走，她刚还刚以为是她们学院那个老师的车，以前瑞析还在学院见到过那老师几次的。

　　她往车里面看了一下，坐在上面的也是个中年女性，长卷发，气质也还挺像她学院那个老师的呢。
　　不过这张脸……

　　瑞析揉了揉眼睛，她应该没认错的吧……纪寒的母亲。

　　门口陆陆续续出来一些同学，瑞析闪到了一旁，观察车里人的反应。

　　舒言裳关了车窗，有些费力地在越来越杂乱人群中寻找纪寒的身影。她一个小时前就到了，停在这里坐了很久，一直到刚刚才看到有些许人出来。而此时，她怎么找，也找不到纪寒的影子。

　　瑞析往人群中看了看，有些犹豫不决。

　　她在班上，还算是下了课出门比较着急的人了，不过纪寒，比她还早。刚刚她才出了教室门，就看见纪寒从另一侧的楼梯下去了。

　　这个时间，如果他母亲一直没等到人的话，那么纪寒应该是去上他选的体育课吧。

　　瑞析深吸了口气，朝车门走了过去，她轻轻敲了敲车窗，“阿姨，您在等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