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主虐线平行世界》允

138、家宴

　　依李暅之意，今年元日，当在太极宫受朝，这虽是个大工程，但年初遣我来时，便已预留了此仪式，宗楚客与武三思又都是久历宦场，于这些溜须拍马的面子工夫极熟，一切倒也顺遂——只是此事过分顺遂，却又显不出我的好来。
　　我本以为阿欢的性子，会至少让我插个手，到手的功劳，怎么也得捞到几个，谁知她竟破天荒地与崔明德一致，认为该以退为进。
　　所以李暅虽派我来了西京，前期琐事也都是我做的，到了后面，这迎接仪式、大朝典礼等，却全是武三思与宗楚客操持。而我别辟蹊径，直管建我的寸心庵。
　　母亲与李暅不但赐予了大批钱财，还令拨派将作少监阎端协助建造。这位阎端乃是旧日教我与李暅作画的师傅阎立本之侄，其伯父立德、立本皆是一时名家，阎立本更是督造了大明宫。二位陛下如此厚爱，显见得是我的提议讨了他们的欢心——李暅自不必表，母亲的欢喜，必是因我那临幸寸心庵的提议。而为了不负这欢喜，我自然全心全意地投入到这寸心庵的设计与建造之中，哪怕宫中朝中派来了许多帮手，我依旧做着一个极其挑剔的甲方，争着将每一个细节都反复推敲、验看、审查，当然，因我“大病初愈”，又进行着如此严肃的大建造，元日朝仪，便无暇插手了。
　　十二月初，圣驾自神都启程，走走停停，十余日才到西京。武三思、宗楚客、崔秀与我率西京百官出城迎接，奉则天皇帝与当今皇帝入大明宫。
　　如先所议，母亲到底是住进了大明宫，但不在贞观殿，而在后宫蓬莱殿中——此殿是母亲之旧居所，我亦住过一阵子，据大明宫之北，邻近太液池，是极宜居之所。旁边含凉殿，亦是一处大殿，让为皇后之所。皇帝住紫宸殿，韦欣住紫宸殿东绫绮殿——亦是我所住过，其余妃妾，则以朱镜、承香等殿为所在。
　　皇帝还京，就在父亲那时，也是件大事，何况这次还京，意义如此重大？宫中朝中，闹闹腾腾，自不必表。阿欢身为皇后，虽不必亲执拂扫，其事之纷乱，也可想而之。以我本心，是不愿在这时候给她添乱的。然而久别重逢，城外远远一见，便觉心绪纷纷，一双眼睛，只钉在阿欢身上。碍着众人，只能跟着喊：“皇后殿下。”把音拖长，低头偷偷瞥她，她着礼冠，竟看不出颜色。跟着送到宫门，群臣止步，我们这些内命妇却还又送到宫中，先恭送李暅，次则母亲。母亲耐不住旅途，到蓬莱殿中即遣我们出来。再则皇后。
　　我随着诸妃御公主至含凉殿，旨意于外殿候问。一屋子人熙熙攘攘，时间已久，都露出疲态，皇后却在后面慢慢吞吞，半晌不曾升殿。倒是有地方坐，却甚局促。而且已近午时，半夜便候圣驾出行，折腾一上午，肚子多半都饿了，一个个便没甚正形。我倒是不饿也不大累，但念着阿欢，也不觉焦虑，向内张望一眼，韦欣立刻便道：“二娘等得累了？”
　　我道：“不累，不累。”眼一斜，看见淑柔在那抱怨，微笑道：“淑柔、顺柔累了罢？”
　　韦欣撇嘴：“小孩子家，没甚么累不累的。”又故意去逗四郎，与徐长寿说话：“听说师傅夸四郎聪明？”
　　徐长寿将四郎搂在怀中，柔柔弱弱地笑道：“师傅口中，哪有不聪明的学生——师傅这时候还惦记三郎，夸三郎好学呢。是吧？”最后一句，却是看着张春桃，春桃畏葸地看了韦欣一眼，并不敢言语。
　　韦欣便有些没趣，不再与徐长寿说话。转而恭维千金公主——要说身体健康的老人家，除了母亲，就是我这位姑祖母了。我若没记错，她比母亲还长着一两岁，鬓发皆白，却戴了高髻假发，作堕马之态。两脸松弛，脸颊垂下，耳朵已听不大见了，声音却极洪亮：“好，好，圣人好！”
　　旁人问她：“哪位圣人好？”
　　她便笑：“都好！老圣人好，小圣人也好。孔圣人好，李圣人也好！”再问她话，却听不清了，只是一阵阵说好。韦欣更没趣，又复来寻我，我赶紧靠着千金公主，开口差点喊“阿姊“，幸亏阿欢终于升殿——我于她最熟，一眼便看出是换了一身一模一样的大礼服，环佩依旧，但多了一个香囊。礼官宣赞，我们亦依次站好，敬贺皇后正殿。礼毕，皇后说些辛苦之类的话，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目光在我身上停了片刻，之后便是赐宴，我赶紧扶着我那好姑祖母，她也紧紧抓着我的手，笑眯眯喊：“兕子。”
　　阿欢笑道：“三郎亲口说，此次乃是家宴，千金、长乐二公主为长辈，当上座，淑柔、顺柔，你等是小辈，当敬事二位。”
　　宫人们早已备好席，妃嫔在一侧，从韦欣起，至徐长寿、张春桃、王五儿，还有十余位或眼生或眼熟的才人。公主在一侧，自千金公主以下，我、淑柔、顺柔。余则武氏几位王妃、郡君，以及李氏之宗室县主、郡君，总不过四十余人。阿欢又命将内官们唤来，于外殿赐宴，于是两京中新旧女官，连诸公主、王妃府上之女官，又摆出百余席。再便是随侍之宫人，也有赐宴。因名之家宴，又殷勤地使人招呼，都去了礼服，更换家常衣裳——也亏得她备下了这么多衣服，而且人人都能合身。
　　我是王德亲自招呼的，跟着她往偏殿更衣，习惯性地便找屏风，一钻进去，里面赫然便坐着皇后殿下本人，却换了件粉紫的裙衫，殿内的灯烛特地摆过，照得那一张脸上如少女一般。这小娘子伸着手就要来替我更衣，我自然正色推辞：“白小娘子，我守身如玉多年，实在不习惯别人伏侍。”
　　被阿欢白了一眼，一下力气，便松开了我的衣带，再一下力气，解去了大衣裳，我正要夸她几句，她却迅速地寻来外衣，将我两手用力一塞：“你阿娘和阿兄舍不得你在我这，叫你去蓬莱殿呢。”
　　我讶然，却如热炭上被浇了一盆冷水：“单只我么？”
　　“哼！”阿欢将衣服胡乱一系，手在我下腹一顶：“还不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