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赤犬家的021》白渊操

8、d20-8

　　（十六）

　　……小孩儿，忍耐力超强。

　　021想。因为啊，她与她的宿主的共生关系的持续时间，一般取决于宿主能忍耐日常生活中持续不断的痛苦到何种程度。她可是有一定数量的宿主以自杀结束生命的，也就是说，非自然死亡。而小鬼，作为他这个年龄阶段的孩子，忍耐力不可说不强。

　　……小孩儿，忍耐力不强。

　　021又想。为了自己的“正义的海上英雄梦”，又莽又刚……虽说他意外的也会使用狡猾的策略，毫不留情地狙杀海贼。021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去数他因为头上那顶写着“正义”的帽子被追杀了多少次，但是他硬是不摘……啊，话说回来，追杀他的不止是海贼，还有他的同行赏金猎人。

　　这都是因为萨卡斯基的作风太激烈——也就是不给人留活路（双方都是）。

　　萨卡斯基把“我杀海贼”完美地贯彻到底，捉到海贼半句废话不听，半句废话不讲，直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尸体非常循环利用地直接丢到海里喂鱼，首级则拿去作为证据好领取赏金。

　　……因为海贼的缘故家破人亡的人很多，大部分人直接和家人一起丧命了，苟活下来的一部分，有的，海贼成为了他们终生的心理阴影，有的，被海贼当成货物贩卖了，还有的年龄尚小不记事的，机缘巧合甚至自己也成了海贼，有的，则憎恨海贼，就像萨卡斯基一样。

　　但是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萨卡斯基那样的勇气，运气和资质的，独行侠似的，风间浪里，刀口舔血，还能奇迹地长成并强大起来。

　　所以，赏金猎人，大部分都只是把之当做一个职业，一个营生，毕竟人都是要吃饭的；当然也有不愿被规则束缚的正义人士，但他们的行事风格又比较平和——而以上两者，一般都是把海贼拿绳子绑缚了，扭送到海军驻守的支部拿赏金的。

　　……自然，也不乏钓鱼的赏金猎人，以及和海贼达成协议的赏金猎人……这样那样的败类。

　　不管是正经的赏金猎人，还是败类的赏金猎人，前者对萨卡斯基的作风看不顺眼——他根本也不屑于解释，更不可能把年少的惨痛经历说书一样的大肆宣扬——认为他偏激到扭曲，虽然事实也差不多，后者则是因为萨卡斯基跟杀了他们父母一样地断了他们的财路，十分想要他的命。

　　也不知什么时候……他在赏金猎人里声名（贬义）鹊起，甚至有了表面上“狂犬”，背地里“疯狗”的绰号。

　　“……”

　　021又想叹气了。

　　所以现在才会有这样在垃圾堆旁边重伤昏迷不醒的小孩儿……不，该说是少年？抑或是青年？

　　毕竟一开始的时候，小孩儿也常常受伤，他打小就作风太“独”，因此很难融于以利益为前提的赏金猎人的集体与组织。因此……常常被欺骗，出卖，背叛，就算他再怎么提防，也终究有力有不逮的时候。他受到的伤不仅是与海贼战斗时留下的，也不仅只有表面肌体留下的。

　　021也不记得他身上哪里有没有受伤过的地方。她只是习惯性地留在他的身边，习惯性地注视着他，习惯性地为他包扎，习惯性地被他投喂。

　　就像现在这样，搀扶着他，走在隐秘的小巷中。

　　时间到底过去多久，是个无意义的思考命题，不管小孩儿年龄几何，都比不过她的，021也懒得换称呼了。

　　反正……小孩儿小孩儿的，也叫了那么多年了。

　　海贼的组成部分，本来就是社会上混不下去的人，虽不能武断地论言所有的海贼都是恶人渣滓，但是大部分还是可以肯定是的——和某些赏金猎人沆瀣一气，再加上这次的目标是小孩儿心心念念着要复仇的对象布朗角海贼团最后的残余势力……

　　021没有把萨卡斯基带到旅馆，她觉得一个海贼团经营多年，就算一朝崩溃，也不会连个线人也没有，以防万一，她就抢了个流浪汉的小木棚，在身上套上了他的一件还算能看的、勉强能蔽体的衣服，去医馆买药，干掉了鬼鬼祟祟的人若干，又回来给他上药。

　　……啊，发烧了啊。

　　021眨了眨眼睛，等她回过神的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坐在那孩子的身边，看着绑好了浑身绷带的他了：他的唇角习惯性地下抿着，面容一看就是不苟言笑的严肃类型。

　　反正小孩儿体质不错，区区发烧而已，不会死的。

　　但，说起来……习惯还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啊。

　　她明明可以在他昏迷无法提供纹身的时候趁机寻找下一个宿主的，毕竟他的身体素质在他自虐一般的锻炼和真枪实弹的实战中越发变|态，她几乎对他已经派不上用场了，不像□□姬金会，不但有着“收容”的性质，还对她有着“观测二维空间内的生物特性”的需求。交易的双方不再对等，天平朝着优势一方已经倾斜了太多。

　　而她又知道了他——这个有着超乎寻常的自尊和野望的男人——太多的事情。

　　结果，还是被供大于求的纹身给蛊惑了，赌徒一般地，在被他杀死之前妄想着“下一次”的美食。

　　“……哈。”

　　这下子，她倒是真的叹息了。

　　虽说都是大脑放空，但是其中可真是有着天差地别的差距啊……她曾经和关系最亲密的宿主，也不过是她默默观察她的一举一动而已。

　　现在算是什么，田螺姑娘吗？

　　不过世界上没有出勤率算下来个把月才一次的田螺姑娘吧，好像……

　　“……”

　　“……嗯？”

　　正打算继续放空大脑，却发现那孩子的嘴嗫嚅着。021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她第一次照顾发烧的小孩儿的时候……那时候，他好像喊着“水”来着。

　　这种情况下，人都会喊自己最想要的啦，这个她知道的。

　　流浪汉遮身的小木棚里，空间狭小，021盘腿坐在昏迷的萨卡斯基身边，由于他日益长长的身高和手脚，导致她紧挨着他，不怎么费力就听清楚了病人模模糊糊的含糊细语。

　　“……杀、……”

　　即使在梦中，他的眉宇也是无法放松地紧蹙着——这点和021截然相反，她的眉从来都是舒展开来的，配合上她的表情，教人无法猜想什么事情发生才能让她失了那风轻云淡的神色，“……我杀海贼——……”

　　“海贼”这个词汇，无论什么时候从他的嘴里发出来，都带着咬牙切齿的厌憎，即使在梦中也不例外。

　　“嗯。”

　　021看了嘴里反复念叨着“我杀海贼”的萨卡斯基一会儿，俯下身体，趴在了他的胸膛上。虽然绷带包扎好了，但是她非常清楚明白其下之后将会纹着多么绚烂绮丽，美味到堕落快乐天的繁复纹身。

　　“……”

　　她注视了他一会儿，默默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他的头发因为居无定所的半流浪生活剃成了方便打理的板寸头，让摸的人根本毫无体验感。

　　跟他小时候一个样。

　　“——我……”

　　“嗯，”021习惯性地回应着萨卡斯基的呓语，“杀海贼。”

　　“……”

　　于是，萨卡斯基几乎要拧巴的眉微不可见地放松了些许。

　　“……快点好起来。”

　　真是个狡猾的小鬼，出发前许下了这样那样的诺言，是算好了她的惰性和贪怠吗？

　　021没有变更之前的姿势。

　　他躺在地上沉沉睡着，像是一条驶入了港湾的船。她轻轻用手抚平了他眉宇间的褶皱，就像抚平港湾海面上的浪花一样。

　　“快点好起来吧，小孩儿。”

　　（十七）

　　萨卡斯基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幅画面：

　　021盘着两条洁白的腿背对着他，逆光坐在小小的小木棚的出口，她穿着他的沾染着尘土和血渍的衬衫，衣袖胡乱地挽在手肘处，两只手随意地撑在腿上，大体黑色的乱蓬蓬的头发披散在她躬起一定弧度的背脊上，尾端散在了地上，有几缕碎发迎风飞舞着。

　　“……”

　　他看怔了好一会儿，颇有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

　　……这场面，和他曾经的一个梦境隐约地重合在一起了。

　　不大不小的房子，推开门可能还要低一下脑袋……但是正因为房子不是很大，所以他能轻而易举地看到她。不管是什么身份，不管是什么关系，他总能——一眼就找到她。

　　岁月太过静好，就算明白那家伙不过是在发呆，萨卡斯基也还是不忍心打破这静谧的氛围。

　　“……”

　　021动了一下，扭头看他，萨卡斯基若无其事地移回了卷着她头发的手指头，习惯性地主动开口：“我醒了。”

　　021漫不经心地点了一下脑袋，挪得离萨卡斯基近了一些。因为她的动作，他一眼就发现她还是老样子，除了件衬衫什么都没穿。

　　萨卡斯基：“……！”

　　待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萨卡斯基当然知道和021一副“不在状况”的表情不同，她意外的有普通人的社会常识。

　　但是……她同时也很怕麻烦。并且，是那种本人毫无人类廉耻心的怕麻烦。

　　对她而言，只穿着破破烂烂的、疑似凶杀案现场的证物的衬衫，赤着足，真空晃荡在大街上给他买药完全不是事情——衣物什么的，只要能够蔽体到不会被治安队逮进、或者被居民举报进局子里就完全OK，至于会不会被当成痴|女，这完全不在她的思考范围以内。

　　虽然这期间肯定有不怀好意的小混混——想想就火大——尾随她，就算真的看到什么也绝对被她干掉了——但是还是火大！

　　……而且，说起来，这几年还算好的。

　　在他跟身材高挑的她相比还是个小豆丁的时候，她也是这样从他身上捞衣服穿……结果因为大小的问题，暴露度绝对比现在的衬衫高；近几年他的身高和雨后的春笋一样飞快的拔高，她只套一件上衣就……对她而言能少穿一件也是减少麻烦的好事吧……

　　——才不啊！

　　虽然他的反应已经从当初的“——！！！？”变成了如今了“……！”，但是习惯了不意味是正确的！这个塔图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能不能有点正常人类的羞耻心啊！？

　　当然，以上的心理活动，不能掩盖萨卡斯基解开绷带后视线上抬的事实。

　　随着悉悉索索的衣物摩擦的声音，还有脱离了肌肤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有着仙斋茶色眼睛的女性，在她的肌肤与黑发青年的肌肤接触的时刻，诡异地、慢慢地融入了进去。

　　“结束了……我接下来去纹身店，”

　　萨卡斯基不是多话的人，但是021比他的话还少，从小养成的习惯让他日常地对对方叙说着自己接下来的打算；以他日渐从活火山进化成休眠火山的性格，小的时候也是被激才爆|炸，长大之后自然不可能变成话痨，因此他的叙说就像报告一样无趣，“然后，我会去上次看见的海军征兵处——我会加入海军。”

　　“好。”

　　无论他做什么，对021而言都没有什么区别，她自然不会关心这个，她只是低垂着眼睫，将手搭在了对方绷得和岩石一般僵硬的肩膀肌肉上，好方便自己回归本体。

　　“那帮赏金猎人，就只是一些败类，为了金钱聚散、吃相难看的鬣狗，”

　　说到这里，他的眼眸晦暗了下来，他下意识地想要压一下自己的帽檐，却不慎在中途触碰到了021的腰，于是他的手像是碰着了烧却中的煤炭一样飞回了原处，“……我现在已经‘自由’了。要想实现我的理想、我的抱负的话……”

　　其实021并没有故意折磨他，期间的时间也并不漫长，只是在他的意识中，这个过程被线性地拉长了。

　　021的胸脯贴在了他的布着原本严重到几可以看见森白骨头的，交错着的新旧伤痕的胸膛上，明明没有挤压到，因为在接触的一瞬间，她便没入了他的肌肤，可是萨卡斯基还是险些倒吸了一口冷气，幸好他硬是咬着牙忍住了：“……我想，比起散兵游勇的海贼猎人，果然还是加入奉行正义，有秩序和组织的海军……比较好……”

　　“嗯。”

　　……小孩儿的强烈自尊心，和他极力想要伸展的抱负，以及他变强的决心，绝对不会让他长久地屈居人下，而一旦身居高位，021想，人想不变质都不行，人想不不得不都不行，人想容忍控制之外都不行，人想宽容知道太多都不行。

　　她看过的太多了，而没有一个例外。

　　啊啊，她的刺青供给体啊……什么时候压着死线走吧。

　　“……喂，塔图。”

　　“嗯。”

　　无论他说什么，一般而言，021不是“好”就是“嗯”，这让青年生出了一种被敷衍的不快感。

　　她是不是还把他当做初遇时那个只能被母亲藏在储藏柜中层的小孩子！？

　　他微恼地蹙眉低头，刚好撞上了一双只是随意地仰起来看他一眼的、仙斋茶色的眼眸。

　　力量和权利，你迟早会迷失在其中，反被他们所掌控的。

　　——这样确定的“你以后一定会鬼迷心窍”的视线是怎么回事啊！？

　　——这种时候都还要刺他一下吗！？

　　“塔图！？”

　　他微愠地伸手摁在了龙形的纹身上，结果痛的只有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