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赤犬家的021》白渊操

9、d20-9

　　（十八）

　　萨卡斯基晋升的速度很快——世界局势动荡的时候，由屍山血河堆就磨炼的武将的升职速度一般都慢不到哪里去，更别提他本人在加入海军的时候，就因为突出的表现与同期的波鲁萨利诺被并称为“怪物”了。

　　在艾特·沃尔海战之后，29岁的萨卡斯基就正式升职为了海军本部中将。

　　一位年纪轻轻、实力强大的将校军官，一颗冉冉升起、前途不可限量的海军新星。前线要塞G-7基地的基地长。

　　阿谀奉承、想要走捷径的人，以及真心实意祝贺的同僚部下自然不会少，萨卡斯基却拒绝了几乎所有的会见拜访。

　　或许大部分的人会出于对这位中将大人平常表现出来的刚直性格的了解，揣测他不喜谄媚讨好这样的套路，便捧着礼物悻悻而归；小部分精明的人则会更进一步思考——毕竟能升到海军本部中将这样的位置，绝不会是空有武力、没有大脑的莽夫，这位中将虽说不是那种玩弄权术的蝇营狗苟之辈，但是如此年青便有此等成就，说他不通政治鬼都不信！

　　……所以，是上头要严打吗……？

　　于是纷纷打道回府，约束起与自己同一派系的同袍与部下，一时间G-7基地因为更换负责人的暗潮汹涌倒是稳定了许多。

　　这时候，大约只有跟随萨卡斯基多年的部下强纳森，敏锐地觉察到了被G-7新任司令官用冷硬的外表所掩藏起来的倦怠消极了。

　　按照道理说，一场足以改变世界局势的战争过后，参与其中的兵士会有这样的低落心情并不意外；常年征战在外，长久刀口舔血的生活带来的压力，甚至让大部分的海军中层校尉们患有或轻或重的PDST。

　　但是强纳森并不认为萨卡斯基是那样的人——他一直认为自己所追随的友人兼上司有着坚定不移的决心和信仰，是为了执行自己的正义终将一日能够站立到海军顶点的男人。他对此深信不疑。

　　因此，萨卡斯基此刻掩藏起来的哀恸与郁躁在他的眼里才会如此的反常。

　　与粗糙的外表不同，强纳森作为萨卡斯基的副官，是一个头脑灵活，处事妥帖的男性，是以他并没有贸贸然直接询问原因，而是若有所思地想着直属上司发烧时嘴里的呓语。

　　Tatoo……

　　中将大人的消极，和刺青有关吗……？

　　强纳森有些疑惑，上司喜欢刺青这个爱好并没有特意掩盖，他也不是不知道，但是……

　　果然，还是线索太少了啊……去查查看吧。

　　（十九）

　　萨卡斯基躺在书房的沙发上，窗帘半拉开，随着海风微微晃动，胭脂色的阳光从窗外射进来，照得昏暗的书房内显现出了一种暧昧逢魔的氛围来。

　　熟悉的海潮音像是摇篮曲一样富有节奏地缓慢响起，明明现在身处在陆地之上，萨卡斯基还是生出了一种他仍在军舰上的摇晃感。

　　……长时间坐船的人上岸后都会有这种错觉。

　　他眯着眼睛，盯着已经不再会刺痛视网膜的夕阳，赤|裸|着精壮的上半身，难得得发着呆。

　　放空脑袋，什么事情都不做，这对于021来说是常态，就像呼吸一样，是活动的本能；对萨卡斯基而言，每一秒都是分外珍贵的，训练变强，与海贼战斗厮杀，向上爬更好地执行正义——再循环往复。

　　……怎么又想起那个家伙了？

　　他皱紧了眉头，闭上眼睛打算小寐一会儿，好更好地处理文件。

　　艾特·沃尔海战，虽然是金狮子海贼团和罗杰海贼团的火拼，但是两位海上巨擘的面对面联系，无论是联盟还是对立，海军又怎么能放置不理？

　　在处理后续的时候，萨卡斯基机缘巧合之下，从金狮子海贼团上取得了一枚恶魔果实，因而，他所在的军舰便被针对了。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直接吃下了那枚果实，运用那被世人恐惧为“恶魔”的力量击退了敌人。

　　……但是，他不知道那是岩浆果实。

　　……不，并不是他对那强大的力量不满足，也不是他忌惮所谓的恶魔，只是在他变成岩浆人、再变回来之后，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塔图没有再回应过他了。

　　那一瞬间，恐慌无法抑制地席卷了他全身。

　　【“……塔图？”】

　　心脏高高悬起，在思维空白的一刹那，他出口轻声问道，语气尽量与往常无异。

　　但是无人回应。

　　哪怕是敷衍意味的“好。”或者“嗯。”

　　回应他的，只有在岩浆的炙热潮流下侥幸存活的、金狮子的手下干将对他发动的濒死一击，刀锋从他的左肩一直砍到了腹部，深刻到几乎将他分为两半，温热的血溅到了他自己的脸上。

　　【“——”】

　　他的手干脆利落地执行着他的“我杀海贼”的理念，取了最后一个来袭的海贼的首级，大脑却在进行着错综复杂的思考。

　　……以金狮子史基瑕疵必报的个性，必须做好防御工事。

　　——为什么是岩浆果实？！

　　……此次的遭遇战要尽快地整理向本部进行报告。

　　——是元素化重组构筑身躯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接下来还有金狮子的旧部残党需要追击歼灭，任务尚未完成。

　　——还是说“恶魔”的力量克制她！？

　　……但是以此刻的情况，要继续任务的话得去支部进行紧急的修缮和补给。

　　大脑仿佛被分成了两半，冷静的思考和激烈的质问交织在一起，但是，就连萨卡斯基自己都诧异，接下来他如此完美、而且超标地完成任务，甚至还在本部进行了授勋仪式，还不动声色地到了G-7支部接任负责人的事务。

　　马不停蹄地战斗，马不停蹄地赶路，马不停蹄地批阅文件，后果便是根本没好完全的伤口二次破裂，鲜血染透了洁白的绷带——他又进了医院。

　　……然后下午烧还没好完全的他就不顾主治医生的强烈反对回了办公室。

　　这没什么，他面无表情地想，海军将领的身体素质本来就远比一般人好得多，区区致命伤而已，根本不能阻挠他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用无止境的事物充满填塞自己的脑。

　　夕阳的色彩越发的陈暮，透过闭上的眼皮呈现出了老照片一般的色彩，翻出了几乎被萨卡斯基埋葬起来的旧日记忆。

　　那个时候……他还没有一把锄头高。他想要将被海贼肆虐杀害的无辜小镇居民们一并埋葬。

　　……内心深处，他或许也知道这不可为之：他的体力速度，家乡的炎热气候，吝啬于给他这个时间。更别提他心心念念着、即使赔上他的性命也要复仇，时间一再拖延的话，只怕连仇人的脚步都追不上了。

　　但是哪一个目的他都不想舍弃，也无法舍弃……还有内心的道德感。

　　【“你是打算把所有的小镇居民都埋起来吗？”】

　　人类，总是在第一时间占据道德高地，摆脱责任，避免被谴责。

　　——突然发声的女性随后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透心凉的眼眸好像看透了一切，说出口的话语，简直像是为了让他作为一个“正人君子”心安理得地活下去似的——

　　【“不行哦，这样的话，你现在的身体是撑不住的。”】

　　【“现在是盛夏时节，等你把亡者们都掩埋好的时候，你不脱水累死，也会因为瘟疫死掉的。”】

　　【“全部，烧掉吧？”】

　　否定的是她。

　　分析的是她。

　　提议的也是她。

　　简直，简直——

　　就像是为了让他燃烧起生命的意志，为了替他指明未来的道路一般的，从天而降，将不属于自己的罪孽自然地招揽到了身上。

　　……她有着大体是黑色的凌乱长发。但是，其实并不全部都是黑色，无论是中午盛烈的光照，还是拂晓微凉的流曦，只要是在阳光下，就可以看见她的头发从接近发梢末端向着涅色过度，最后变作了闪闪发光的弁柄色，其中有几缕从中上部开始的、山吹色的挑染。

　　如此奇异的色彩，是黑色和光融合在一起之后的产物。

　　稍稍地迷失在了光的间隙中，就……永远都出不来了。

　　【“烧掉吧。”】

　　她音色低沉地说着，一只手摁捺住了他的拳头，用拥抱遮盖住了他的视线。

　　全身上下都在告诉他“来怨恨我吧”。

　　……而他被蛊惑了，真的以为自己站立在道德的顶峰，居高临下地憎恨着她，咬牙发誓一定要杀了她。

　　对海贼不择手段，那是因为海贼是混乱；在战争中不择手段，那是因为战争无善恶。

　　但是对她……

　　如果她……

　　……。

　　不。

　　【“你现在活在所有人都死掉的过去，而那些海贼，他们践踏在尸山血海之上，活在未来。”】

　　连那家伙……就连塔图自己都说过，过去毫无意义。他无法认同她的这一观点，但，过去的确无能为力。

　　他要将她放在在盛着温暖晨曦、潮湿空气、温柔呼唤的岛屿的清晨，将她与家人、儿时玩伴、还有他最天真柔软的年华一同埋葬。

　　他不会再回望，但他不会舍弃——他早就不是只有舍弃了什么才能踉跄着艰难前行的小鬼了。

　　怨憎的毒火将和着岩浆一起，在漆黑的岩石之下湍湍涌动着。只要海（混）贼（乱）有一丝一毫的破绽，这股力量就会毫不留情地喷发，将之吞噬殆尽——即使她不再注视着他，他也不再会愚蠢到落到自焚的地步了。

　　他很清楚自己是个如何不堪的人，也知道自己理智坚定到了被人恐惧的地步，他更明白自己会独自一人在那条漆黑的修罗之路上前行。

　　是的，本来，就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不过……

　　他抑制住了蔓延的痛楚，面无表情地看着办公室的天花板。

　　不过，只是回到了什么都失去，什么都没有的……回到了那样的一开始。

　　不过那种程度、而已……完全没有问题。不过区区这种程度而已。完全没事。

　　还有……公文没有处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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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莫得评论我要枯萎了(；д；)
虽说本来就是自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