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人格病态爱人》樱若茱婉

7、婚约

　　“一定要说个理由的话，或许是来自Norns（命运）的指引呢？”
　　青年沉郁磁性的嗓音缓缓落下，带着一丝轻笑，仿若缓缓撩动的琴弦。
　　阳光映入蓝色的瞳中，如同照亮了一片海洋。

　　雨后花园的空气中带着草木清浅的淡香。
　　日光明媚地撒下，微风从树叶和花瓣间穿过。
　　停栖在林木间的白鸽振翅而飞。
　　呼吸和时间都停滞静止，仿佛被定格在这短短一瞬光阴。
　　看着静静注视着自己的伯爵，女孩的目光有一瞬间微微恍惚。
　　正如她说不上来为什么想要拒绝他，同时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会想要答应他。
　　一直以来，面对青年那无可言表的淡淡危险，都仿佛在那蔚蓝的眼眸中散去了。
　　乾坤巨树伊格德拉修附近结序而居的诺恩三姐妹……警示善恶的诸神。
　　没有人能给她最完美精准的提示。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越过了理智，如溢出杯口的水流……温柔地包裹住心中那些冷硬的菱角。
　　她微微转过头，脸上带着几分残留的热度，轻声说：“我的荣幸。”
　　……
　　黛丽尔睁开眼睛，梦中的场景如烟云般散去，定定看了一会儿上方的虚空，然后起身洗漱。
　　每一天都是重复的，并没有什么新意可言――自然也无所谓欢快不欢快。她一如既往地做家里的一个多余的人，把自己活成一个不起眼的影子。她早过了天真烂漫的年纪，也不在乎自己心如死灰……不论自由或者爱情，那些奢侈的东西，都不是一个无可依靠的孤女能够拥有的。
　　她慢慢地走在去往书房的道路上，看着走廊落地窗外照进来的明媚的日光在地毯上投下一格格光影，天空很蓝很蓝，像极了一个人纯色的眼睛。
　　“啊！”
　　只是不经意间的分神，身体猛然被撞了一下，仆人手中端着的水盆一下子打翻，盆中的水顿时泼了她一身。
　　“对不起小姐，哎呀，您的衣服都打湿了……”仆人一面道歉一面小心翼翼地觑视她的脸色，目光中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幸灾乐祸：“赶快换一下吧，小心别着凉了。”
　　黛丽尔认识这个仆人，她为格兰特家工作了多年，现在是桑娜的女仆，她皱眉地看着自己往下滴水的裙子，转身回去换了衣服。
　　菲利普派人唤她去书房，但是经这一来一回自然耽误了时间……直到在书房看到里面的人的时候，黛丽尔才明白过来，桑娜又在闹什么。
　　正坐在沙发上在与格兰特侯爵谈话的是一个金发的年轻人，衣着华丽，眉间有一丝隐隐的不耐――但那些不耐在见到走进来的少女时退去了。青年的目光落到黛丽尔身上，微微亮了亮，站起身：“……黛丽尔。”
　　他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相貌俊朗，出身高贵，是她的……未婚夫。
　　格兰特侯爵笑了几声：“马尔斯来与我商谈一个半个月后的狩猎季，格兰特家希望能和格桑家一起，狩猎是年轻人喜欢的活动，由马尔斯带着你们，我最放心不过了。”
　　马尔斯露出谦逊的微笑：“侯爵大人，您太客气了。”他绿色的眼眸注视着黛丽尔，理所当然地说道：“这本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黛丽尔的脸上便适时地露出了几分羞赧。
　　格兰特侯爵顿时哈哈一笑：“你们也有一阵子不见了，不如去花园走一走，年轻人之间总有很多话题。”
　　其中的意味自然不用言说，走在花园里的时候，马尔斯的心情似乎很愉快：“黛丽尔，我们好久没有像这样散过步了。”
　　――的确如此，他们总是不常见的。虽然婚定的早，但未开始交际的少女总得矜持一些，哪怕是未婚夫也不能太过随意，更何况不久之前她还沉睡了一个月。
　　“你睡着的那一个月，我非常担心，但好在没事。你要好好休养照顾好自己。”马尔斯漫不经心地说着，看着少女轻轻应声。从他的角度看去，可以看到那如墨的乌发勾勒着少女安静绝美的侧颜，以及不时扇动的纤长的眼睫，让他有些心痒痒：
　　“……这里的景色和以前一样，让我回想起伯父伯母还在的时候，黛丽尔，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母亲带着我来拜访的时候，你坐在秋千上……”
　　黛丽尔静静听着，在听到父亲和母亲的时候微微一顿，她慢慢垂眸：“……已经过去很久了。”
　　与马尔斯的婚约还是在父母还在时便定下来的，那时候格桑家族与格兰特家的交情便很好，但同样的，过往的一切都离她太遥远了。
　　“是啊，但是黛丽尔，我们依然……”
　　青年似乎想要来握她的手，却被一道声音打断：“马尔斯少爷！”
　　黛丽尔抬眼望去，只见桑娜提着裙角小步跑来，热切地看着马尔斯，直接无视了自己，动作非常自然地朝他的臂弯挽过去：“马尔斯少爷，你来了怎么也不来看看桑娜，上次说给人家的故事，桑娜现在还记忆犹新呢……”
　　马尔斯顿时有些尴尬地看向黛丽尔，试图把手臂从桑娜的怀抱中抽出来：“黛丽尔……”
　　虽然桑娜生的有几分娇俏，和黛丽尔比起来，便说不上如何了。马尔斯自然不会犯傻，并且说起来黛丽尔才是他的未婚妻：“桑娜，你先放手，我和黛丽尔还有事要说……”
　　桑娜把马尔斯的手臂抱地死死地：“有什么话你说就是了，我想姐姐一定不会介意的……对吧？”
　　她朝着马尔斯委屈地嘟了嘟嘴，又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狠狠瞪了一眼黛丽尔，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意味：“你们都定了婚了，以后有的是时间在一起，我好不容易见到马尔斯少爷一次，就不能陪陪我吗？”
　　马尔斯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犹豫和为难，黛丽尔适时地缓缓开口：“既然如此，我们可以一起散步。”
　　桑娜顿时噎了一下，和黛丽尔一起散步她才不要。
　　没有别的办法，桑娜不情不愿地紧跟着马尔斯，缠着他不让两人有机会说话。马尔斯本来担心黛丽尔会生气，但是她的脸色始终平静温和，他不由得松了口气。
　　但三人的相处很快被仆人中断了：“黛丽尔小姐，夫人唤您过去。”
　　桑娜顿时高兴起来，而黛丽尔不得不应道：“好的，我等会便过去。”
　　仆人说：“小姐，夫人说的是，请你马上过去见她。”
　　桑娜眼中带着几分得色：“姐姐，既然如此，你还不快去，可不要让母亲久等了。”
　　黛丽尔微微颦眉，深深看了她一眼，轻声对马尔斯道：“既然姑母找我，那我先过去了……”
　　马尔斯看起来有点惋惜，但他显然也不能阻拦，只能眼睁睁地少女走远，桑娜高兴地挽着他的手臂：“马尔斯少爷，我们去那边转转吧……”

　　格兰特侯爵夫人找黛丽尔其实并没有什么事。
　　只是让人端上一壶红茶，让黛丽尔在那里坐着――侯爵夫人也好，菲利普也好，至少他们表面上对她并不太过苛待――毕竟整个上流社会都知道，菲利普继承了黛丽尔父亲的爵位，就必须要好好照顾她。所以侯爵夫人只是无视了她，她倚靠在沙发上，自顾自地欣赏着自己肥胖手指上的宝石戒指，不时从首饰盒子中取出其它首饰来试戴。而黛丽尔坐在一旁，没有她的发话，同样不能够离开。
　　她在侯爵夫人那里坐了很久，直到格兰特侯爵派人来将她叫回去，而侯爵夫人始终看都不曾看她一眼。
　　黛丽尔对此并不意外。
　　和桑娜一样，侯爵夫人同样说不得多喜欢她的。毕竟自己身份尴尬，只是一个碍眼的人，只不过没有人会像桑娜那样，把对她的讨厌表现的那样明显。
　　在菲利普继承爵位之前，现在的侯爵夫人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妇女。乍然暴富之后，心态便如同那些的市井之民，沉浸在格兰特家的荣华富贵里。她钟爱那些金银首饰，贪婪吝啬，目光短浅，只看得见眼前的利益，同时还有一点……溺爱她的一双儿女。
　　……像这种没有原则的溺爱其实并非好事，黛丽尔在挂满名画的走廊上停下脚步，看着墙上的一幅幅油画，她那位堂兄的事情过去还不久。若不是没有侯爵夫人的一次次袒护纵容，约翰的赌瘾也不会越来越重。
　　黛丽尔缓缓垂下眼眸。
　　没有选择去见菲利普，她慢慢换了个方向。经过走廊的时候，透过落地窗正好可以看到花园，她看见桑娜坐在花园的秋千上，被金发的青年轻推着，欢快放肆地笑。
　　……那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秋千，但从菲利普一家来后，便被桑娜占去了。
　　秋千荡起又落下，花园里洒满了欢声笑语。
　　……他们是何时这样熟悉的呢？
　　黛丽尔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取出那条蓝宝石项链，和婚约一样，这些都是父母留给自己的东西，但只有死物才是不会变的，人心不值得信任……不论是谁都一样。她定定地看了一会儿项链，才起身唤来女仆贝蒂，听着她说着自己沉睡以来的事情。
　　“马尔斯少爷先开始来探望过几次，但后来便没有再来过了……”
　　贝蒂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的神情，见她没什么表情，小声说：“那一阵子有人说您醒不过来了……或许……马尔斯少爷怕见到沉睡的您太过伤心，所以才……”
　　所以才什么呢？黛丽尔没有说话，也没有问桑娜的事情。有些事情摆在明面上，贵族之间也不存在什么情谊，不止是菲利普一家对她，她同样对他们不存在什么感情。
　　……她早就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黛丽尔只是平静地听着贝蒂说的话，说到探望过她的寥寥几个人，贝蒂犹豫了一会儿：
　　“其实……德拉索恩斯伯爵也来探视过，”女仆想起之前见到的那一幕，欲言又止：“可是……伯爵大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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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女仆：伯爵大人他偷偷吻……
约瑟夫：……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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