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人格病态爱人》樱若茱婉

66、终章

　　她生来就是侯爵小姐。
　　享受了高贵的地位、优渥的生活，就要背负起守护家族的责任。
　　所以小时候的黛丽尔没有拒绝和马尔斯定婚，所以家中遭逢大变后，她很快调整了自己的心态，立下了漫长的目标。
　　她是黛丽尔.格兰特，是家族唯一的继承人。
　　她花了数年来布一个局，忍耐着外来者侵入家中的领地，耀武扬威，忍耐着种种欺压，忍耐着那些在格兰特家族身上狠狠咬了一口的家伙们得意洋洋的面庞。
　　现在，她总算可以把他们给予的那些伤害都还回去。
　　……太好了。
　　黛丽尔看着四处蔓延的大火，跳跃的火焰映照在湖水般的眼眸中，让湖底也染上了一片波光粼粼的金红。昨日的景象一帧帧浮现在眼前，黛丽尔又看到了那个得知双亲去世的下午。
　　双目不知不觉刺痛着，模糊了视线。
　　一切都结束了。
　　教堂中摆着黑色的棺椁，人们对她说:
　　【“节哀。”】
　　一切都结束了。
　　眼前变成刺目的血。
　　往日里趾高气昂的菲利普倒在血泊里。
　　一切都结束了。
　　【“恭喜，格兰特女侯爵。”】
　　一切都结束了。
　　……
　　火焰烧着了衣架上精致的礼裙，烧着了布置精美的大厅，烧着了挂满油画的走廊。
　　一幅幅珍贵的艺术品受不了高温的炙烤，水珠和颜料像泪水般滑落。
　　黛丽尔并不偏爱那些油画，那是母亲的爱好。
　　价值连城的油画里饱含的是父亲对母亲的心意。
　　她不曾说过，那人却从她微小的举动里察觉而出，为她作画，为她找回丢失的东西，只为她在意。
　　【“我作了一幅画，小姐想要观赏我的作品吗？”】
　　心动过后才明白，那么多柔肠寸断的情结从何而来。
　　【“希望这件礼物能让小姐开心一点。”】
　　那时候她在想什么呢
　　忍耐欺瞒是利用，放纵背叛是利用，舍生相救也是利用。菲利普一家也好，马尔斯和格桑家族也好，葛莱妮公主也好，一直私底下为她做事的老管家也好，她通通在利用他们。所以约瑟夫问她面对桑娜的挑衅找茬为什么不反击的时候，她回答只是不在乎……因为这些人最后都会起到相应的作用。所有的故事都要有一个结局，有些人的结局早就写好了，比如菲利普他们，比如马尔斯和格桑家族，比如她自己。
　　所以她从不抱有期待，就像桑娜所问的，“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死掉的不能是自己呢她不能和死去的父母一起躺在棺木里，但她觉得自己早就死了，能为了挽回家族做任何事情。没有人是不可以牺牲的，包括她自己，她唯独不想利用他，但她是骗了他的。
　　……并不淡泊宽容，并不是他爱的那样，并不美好，也并没有过去于欧蒂利斯庄园缘起时的记忆。
　　先生爱的是过去的自己——这个想法在黛丽尔的脑海中一直挥之不去。
　　没有过去在欧蒂利斯庄园的事情，先生还会爱上自己吗？……不，他们甚至不会相遇。
　　我撒了谎，我欺骗了端坐于高高神座上的亚兹拉尔，从那一刻起，就已经昭示了我今日的死亡。
　　滚烫的火焰撩过手臂，带来一阵可怕的刺痛，少女取下挂在墙上的那张画，融化的颜料像住类滴落在裙摆上。
　　混浊的空气逐渐变得稀少，火光和重影晃动，她的眼前仿佛又浮现了父亲在书房里教导她的对话:
　　“人心是最难以测量的东西，再聪明的人也无法完全掌握，所以，你要明白什么是最为重要的目标。”
　　她说:“若我想要更多呢？”
　　她问父亲:“我能得到更多吗？”
　　父亲对她露出了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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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昏倒在地上，唇边带着一闪而逝的微笑。
　　火焰越攀越高，意识彻底消失之前，她听到来自走廊尽头隐隐约约的脚步声。

　　约瑟夫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黛丽尔。
　　她躺在火海中，像睡着了一样，抱着一副油画，安静地仿佛已经失去了生命。
　　如同垂死的天鹅，冰冷的塑像，不再鲜活不再生动……像永远不会醒来的睡美人，灰白的指尖透出一种死寂。
　　她的生命在凋零，像一朵脆弱多病的玫瑰，一点点在他面前枯萎。
　　他轻轻把她抱起来，感受着少女在怀中微弱的呼吸。
　　油画和新漆的家具在高温下蒸腾而出的有毒气体，远比明面上的火灾更加可怕。
　　正如他所说过的，她从未心软过，费尽心思从自己身边逃离，好不容易得到了又毁掉，仿佛从一开始就在走一条自毁的路。
　　“这样可不行呢。”
　　约瑟夫轻轻抚过她的脸庞，“小姐偷走了我的心，又欠我那么多，要怎么还”
　　月神爱上了牧羊人，然而牧羊人有太多的羁绊。
　　“我说过，亲爱的，”他吻了吻她的发间，低声笑了:“……不会再放过你了。”

　　19xx年xx月xx日，伦敦的夜晚发生了一场火灾。
　　多灾多难的格兰特家族仿佛遭受了某种诅咒，偌大的府邸烧毁在深夜之中，待留守的仆人发现起火时，火势已难以扑灭。
　　苏格兰场的警察们调查了现场的痕迹，发现了两具焦尸，经确认是前任格兰特侯爵的夫人和女儿，被初步判定为纵火者。
　　那位近来在伦敦上流社会大受欢迎的格兰特女侯爵，消失在宴会前夕，不知所踪。
　　人们谈论起这位女侯爵，说起她的年轻与美貌，感叹与她的不幸，有人说她被恶人所害，有人说她已经死在火灾里，也有人说她被人掳走，就此下落不明。
　　还一种说法，在那一晚逃出来的仆人中，有人看到一个年轻俊美的贵族抱着她，从那场大火中走出，消失在夜色中。
　　而不论哪一种说法，都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
　　英格兰的王室对这场悲剧表达了惋惜和哀悼，葛莱妮公主宣布将黛丽尔.格兰特收为义女，托管格兰特家族的一应事物。英格兰将永远保留有格兰特家族的一席之地。
　　……
　　……
　　“……然后呢？”
　　少女趴在怀里，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月神太爱牧羊人了，她看着他在月光下的睡颜，恨不能将他藏起来……可他的心中有太多东西，月神想，与其让他为那些琐事痛苦烦恼，不如在我的怀里沉眠。”
　　约瑟夫的嗓音低沉悦耳，如同优雅美妙的歌剧:“于是她让他永远沉睡在夏夜的美梦中，让他远离忧扰，终于永远地得到了他。”
　　“那牧羊人爱她吗？”
　　“当然。”
　　“那先生爱我吗？”
　　“当然。”

　　“可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女孩沮丧低落地拉住他的衣摆，抬眼看着他:“这样先生还会爱我吗”
　　约瑟夫轻笑了一下，低头吻了吻她:
　　“我爱过去，现在，以及永恒的未来。”

　　“你又失忆了……还有呢？”
　　在花园散步的时候，女孩遇到了身穿长长燕尾服，头戴高高礼帽的男人。
　　这位手指上戴着长长指刃，看起来分外危险的家伙是先生的同事，他眯起冰冷的金瞳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
　　“他是不是告诉你，你是他的爱人，在完成最后一场游戏后失去了记忆……”
　　“你信他吗？”
　　碎片般的画面，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隐藏在幕后的庄园主看着面前的少女，好奇地问——】
　　“你在刀尖上跳舞……可是，我很好奇，你怎么知道他真的会接住你”
　　【“你是个很有野心的女孩，可是为什么你会觉得，一切一定会向着你希望的方向发展呢”】
　　因为……
　　女孩停下了脚步，对他露出一个微笑:
　　“我当然知道，先生深爱着我。”
　　开膛手的金瞳猛然收缩，他停顿了一会儿，忽然大笑起来。
　　【“黛丽尔。”】
　　【庄园主笑了起来。】
　　“哈哈哈，黛丽尔，你……”
　　【“……你确实不是好人。”】

　　黛丽尔弯起了嘴角，脚步轻快地往回走去。
　　欧蒂利斯庄园永恒不变的灰色天空下，追捕与逃亡从未停止。
　　爱是贪婪，谁又捉到了猎物
　　微风吹过庭间，卷起摊开在书桌上阅读了一半的书页。
　　【如果你渴望得到某样东西，你得让它自由。】
　　【如果它回到你身边……】
　　【那它就是属于你的。】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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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如果你渴望得到某样东西，你得让它自由，如果它回到你身边，它就是属于你的。——大仲马《基督山伯爵》
　　完结撒花！
　　结尾卡了我好久，因为前面布局太长时间，导致结尾要解释的东西太多，既不能破坏文章结构，又要避免太过臃肿……这篇文叫《病态爱人》，其实不只是约瑟夫，黛丽尔的爱也是病态的，约瑟夫的贪婪是想要黛丽尔的心中只有自己，希望她完全属于自己，他会毫不留情斩断黛丽尔除他以外所有的羁绊。知道和监管者谈恋爱是引火烧身。黛丽尔也清楚这一点，她一直都很清楚监管者的爱是怎么回事，并为之心动不已、享受这种可怕的感情，弥补自己缺失的安全感。
所以结局就是黛丽尔亲手毁掉了好不容易夺回的家族和爵位，然后被约瑟夫带走再度忘记一切，约瑟夫让她忘记了执念也忘记了自己姓格兰特，得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爱人……不过事实到底如何，谁又说的准呢？
你绝非善类，我也不做好人。
【最后的小剧场】
约瑟夫:只爱着我，只注视我，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
小姐欠我那么多，不如以身相许~
心满意足.jpg
杰克:拆cp搞事之心不死.jpg
早就看不惯你们这些卿卿我我谈恋爱的了.jpg
爱情真TM有毒.jpg
黛丽尔:微笑.jpg
我说过这个故事只有一个真正的猎人，不知道大家最后有没有看出来是谁~
总之这个故事终于讲完啦！剩下还有一章番外，以及全文的复盘和解析……然后就要开下一篇啦！亚兹拉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