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人格病态爱人》樱若茱婉

47、照片

　　“……爱情会遮住人的双眼，让人心甘情愿地犯错。”
　　沉郁的嗓音落入耳中，如大提琴般低吟歌唱。
　　“我深爱着你――小姐究竟何时才明白呢？”
　　语气缓缓，在耳鬓厮磨，犹如情人间的呢喃般……缱绻而缠绵。
　　“我亲爱的……黛丽尔。”
　　……
　　摇曳的炭火在壁炉里发出微弱的响声。
　　平和稳重的女声缓缓响起，带着一丝威严的正经语调富有一种古老典雅的韵律。红茶和糕点在空气中散发出丝丝甜香。
　　“……黛丽尔，你觉得如何？”
　　女孩在这一声呼唤下回神，柔美的脸庞上还带有一丝恍惚，她把视线从跃动的火焰中收回，声音一如既往的轻缓柔和：“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殿下。”
　　葛莱妮公主没有错过她眼下的青黑。
　　白皙如玉的肌肤上，那一点暗色尤为明显，在脆弱纤长的眼睫下，卷携着几分疲惫忧郁的美感。少女在为某种事情烦心――葛莱妮公主突然意识到这一点。
　　“怎么了……”她不动声色地询问：“没有休息好吗？”
　　是还在为格兰特家忧心，还是前两天的茶话会上遇到了刁难？
　　葛莱妮公主知道每隔一段时间黛丽尔就会叫人来王宫，关心格兰特府上的事，虽然那一家子实在不怎么样，但血缘是斩不断的，这是人之常情，所以葛莱妮公主也没有过问过，她更倾向于是另一种可能，少女听到了有人说闲话。
　　谁知女孩依然摇了摇头。
　　“……没有的事，人们顶多在背后议论议论，毕竟我的身后还站着您啊。”
　　有葛莱妮公主表现出的明显维护，贵族们不论心中怎么想，表面上还是十分和气的，甚至在茶会和宴会上，还有不少人主动往少女眼前凑。偶遇也明显变多了，散个步也能碰巧遇到赏花的男士，上次去教堂还有青年执意要送她回程，年轻的贵族们殷切了许多，如嗅到花香的蜜蜂一般……貌美温柔，血统高贵，身后还站着王室，这几点足以让一些人心动了。大家都在猜测，既然王室出面解除了格兰特家与格桑家族的婚约，八成要为黛丽尔重新挑选一个好的婚事――如果王室想要补偿黛丽尔的话。
　　……其实她早就把所谓的补偿用掉了。
　　英格兰女王的一句保证，自然无比昂贵，女孩的唇边流露出一丝微微的笑意，似苦笑似无奈，可唇角却是上扬的。
　　她温声细语地宽慰着关心自己的公主：“没有人刁难我……是我自己近来没有休息好而已。”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那天约瑟夫讲述了《天鹅湖》的故事，不知不觉中，她的心中升起了一丝忧虑。在王子识破黑天鹅真相的时刻，许下的承诺亦彻底动摇，心动如果扎根于肤浅的表象，缺少真诚的爱情又怎样才能经受的了考验呢？
　　【或许先生爱的不会是这样的我。】
　　她喃喃道：“如果喜欢上一个人，却发现对方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美好，会如何呢？”
　　葛莱妮公主诧异地看过来，微微皱起了眉头：“你和德拉索恩斯伯爵闹矛盾了？”
　　少女慢慢摇了摇头，轻咬了下下唇，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是我自己的问题……我觉得，自己并没有值得先生这样喜欢的地方。”
　　【我对小姐一见钟情。】
　　“你在说什么傻话，”葛莱妮公主闻言顿时笑了：“你太看轻你自己了。”
　　“就算有什么误会……只要他对你的爱真心实意，其它的，还有什么可在意的呢？”
　　女孩若有所思地敛眸。

　　又下雪了。
　　纷纷洒洒，如鹅毛般从灰色的天空中缓慢飘下，放眼望去，只见一片旷远的云层。
　　重重叠叠，看不到尽头。
　　雪花落到屋檐上，落到庭院里，落在松柏翠绿的树梢。一片透明的冰晶被风吹到窗上，悄悄融化开。
　　“我昨天梦见先生了。”银发的伯爵优雅地坐在深色丝绒材质的沙发上，柔软鬈曲的长发被金色的丝带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黛丽尔出神地看了他一会儿，轻声说道。
　　约瑟夫正在看一本相册，修长的手指翻过一页，听到她的话停顿了一下，抬眼看着她，轻轻笑了笑：“小姐梦见了什么呢？”
　　她想了想，却只回忆起轻抚过面庞的指尖，以及朦胧断续的絮语。
　　……仿佛近在耳边，带着优雅迷人的腔调，回想起来，仿佛还能够感受到唇齿开合间低低的吐息――
　　让人情不自禁地微微红了脸颊。
　　常言道，日思夜有所梦，或许正如葛莱妮公主说的那样，是她太在意约瑟夫了。
　　少女有些羞涩地垂下眼帘：“记不起来了，但既然是先生的话，应该是个美梦吧。”
　　约瑟夫没有说话，只是蓝眸中多了几分笑意。
　　他轻声道：“小姐是这么认为的吗……”
　　幽蓝的眼底有几分晦涩不明。
　　黛丽尔没有注意到这一幕，她好奇地坐到他身边，看了看约瑟夫手中的相册。相册依旧是之前见过的那一本，放着许多保存的很好的旧相片，和约瑟夫相貌相似的少年夹杂在其中，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只是她注意到属于自己的那张相片却不见了。
　　那是他们初见时的第一张照片，灯火辉煌间黑发少女不经意地回眸，从此邂逅了梦中人。
　　银发的年轻贵族在月色下，如同画中走出的青年，盛开的玫瑰在他的身边绽放，他一只手轻轻搭在相机上，对她露出淡淡的微笑。
　　约瑟夫于她是一个美梦，他似乎天生就知道如何博取她的好感，用无法拒绝的温柔慢慢将她包围，就像小时候曾经期待幻想过的爱人，那些罗列的优点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黛丽尔有时候想过，这样的人真的存在吗？还是说，她真的得到了命运的眷顾？
　　……美好到不真实，让她有时会害怕，现在的一切会是日光下的美丽泡沫。
　　女孩的心情低沉了几分，她注视着相册上微笑着的少年，从里面的照片来看，不难推出相册里都是约瑟夫最宝贵的相片，连同她的那一张，曾经放在一起，她向他讨要过，却被拒绝了。
　　现在那张照片去哪里了呢？
　　手指下意识地蜷缩起来，装作不经意地提起，约瑟夫不知何时拥住了她，淡淡的有些清冷的气息，掺杂着一丝油墨香侵染了过来。
　　“收起来了，”他缓缓说，拥在腰间的手臂微不可查地紧了紧：“小姐可是我的宝物……自然要好好藏起来。”
　　就像恶龙藏起挚爱的珍宝一样……不让任何人看见。
　　银发的伯爵弯起嘴角，掩去蓝眸中涌动着的情绪，随着话语的落下，看着少女的耳朵一点点变红。
　　温柔矜持的性格总是禁不起逗弄，正是她可爱的一点，让他总想要得寸进尺，如同一只小猫爪在胸膛轻挠，蠢蠢欲动地想要做些什么。
　　……而他和黛丽尔不一样，从不喜欢克制自己。
　　“先生？”
　　还未回过神来，小巧的下巴已被轻轻抬起，指腹从柔软的唇瓣上摩挲而过。暧昧的触感让人来不及思考，红唇微张似要说些什么，却下一秒被他侵占。
　　他的吻和一直以来表现出的温柔不同，贪婪地一点点摄取她的气息，看似慢条斯理、抽丝剥茧的深入，却丝毫不允许她有一点退缩。
　　让人无力招架……心跳在喘不过气间，不可抑制地像是要飞出来一样。
　　“约瑟夫……”她只能无措地叫他的名字，手中的相册掉在了地上，完全来不及思考剩下的照片去哪里了。
　　黛丽尔记得约瑟夫为她拍摄过的照片不止那一张，甚至剩下的，她也同样没有见过，但这样的想法刚冒出来，便被接下来的吻打断，最后头脑发懵地软软靠在他怀里。
　　……先生眼中的我，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
　　她有些茫然地想着，试图从那双蔚蓝的眼眸中看清自己的模样，但却只看到一个满脸红晕的情网中的少女，约瑟夫一遍遍轻抚着她的长发，她静静地靠在他的肩头，忽然想，其实约瑟夫心中到底在想什么，她大概是不知道的。
　　她垂下眼帘，坐直了一些，去捡地上那本相册，轻轻拭去上面可能沾到的灰尘，突发奇想：“我可以看看先生的收藏吗？”
　　约瑟夫顿了顿，微微笑了笑：“当然可以。”
　　约瑟夫的收藏主要以相册为主。
　　一张张相片景色各异，昭示着它们的主人看起来年纪轻轻，便已经走过了很多地方。约瑟夫不介意与她分享这些经历，随着他的慢慢讲述，黛丽尔仿佛也看到了很多不一样的风景。
　　不过在这些相册中，最多的还是人物的照片，摆放了很多本，只是许多都保存的并不用心，有的封面已经有些发黄，甚至带着一点奇怪的黑褐色。
　　黛丽尔刚要去看，便被他捉住了手指。
　　“那都是一些很久以前的老照片了，”提起那几本发黄的相册，他的神色有些淡淡，转身从另一个架子上拿起一本精心放置的相册：“这是我在法国的相片。”
　　黛丽尔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了过去，打量着上面风格与英格兰相异的法兰西的街道。
　　翻开下一页，一张景物照映入眼帘。
　　那是一栋伫立在黑暗中的庄园，森森铁门在月色下拉出长长的倒影，透过冰冷的栏杆和废旧的墙壁，可以看到半掩在阴影里的建筑物的影子。
　　黛丽尔的呼吸不由得停滞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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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本章出现的场景道具：
【发黄的相册】：随意地堆放在书架上，看起来并没有受到多么精心的养护，外壳有些发黄，有的书壳上还带有几点黑褐色的污渍。
【备注】这些保存着人像的相册看起来有些诡异，看来对它的主人来说并不是多么值得在意的东西，上面的污渍是血迹也说不准呢~
【残留的回忆】一只修长的手捡起地上染血的照片：“卑微短暂的生命，只有这种时候才稍有价值。”
第一层谜底下章揭晓~大家端午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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