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人格病态爱人》樱若茱婉

46、溺水之人

　　正如约瑟夫所说，黛丽尔的心里，任何人都被严格地划分了界限类别，无法改变，难以跨越。
　　从这点来说，黛丽尔是极度冷静甚至冷漠的。
　　约瑟夫花了极大的功夫，才渐渐让黛丽尔适应了和他的亲近，不再一眛的推开他，而格兰特侯爵一家，这么多年都一成未变的，是扎根在女孩心中的一根刺。
　　所有人都以为黛丽尔是被一次次的事情伤透了心，所以才和他们渐行疏远，而事实上，菲利普一家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从未改变过……从最初的第一面开始。
　　“两年前，我刚满16岁，那一年，正是格兰特夫人应当带我去参加屈膝礼的时候。”少女说起那些陈旧的往事的时候，轻垂着眼眸，平静地仿佛在说其他人的故事：
　　“有一天格兰特夫人带我去定制礼服，回来发现桑娜拿走了我的项链，我去向她讨要，她却说是猫叼走了……结果我被关在阁楼里一晚上。”
　　那时候天已经凉了，晚上气温降了下来，让她发了一周的烧，于是她就这么错过了白金汉宫一年一度的晚宴。
　　“而在格兰特侯爵的口中，这也不过是小女孩之间开的玩笑罢了。”
　　那几年她过的不好，活着也仅仅只是活着，为了等待一个出头的机会，黛丽尔已经等了很多年。
　　她时常觉得自己在葬礼的那一天就已经死了，整个人生都分成了两半，过去和父母一起尘封在黑色的匣中，剩下的是灰暗枯黄的未来，千篇一律、一眼就可望到尽头。
　　……但现在已经不同了。
　　“小姐用不着跟我解释的，”约瑟夫温和地注视着她：“格兰特侯爵究竟如何，我看的到，其他人也看的到。”
　　“那我一点也不想去关心探望他们……甚至想要与他们断绝关系，先生会觉得我冷漠吗？”
　　黛丽尔忽然道，然后不自觉地屏息等待，看着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期盼。
　　约瑟夫停顿了一下：“小姐为什么会觉得，这样做是冷漠？”他反问她，然后起身走到她身边，俯身。
　　附在头顶的手轻抚了几下，带着奇异的安抚的力量，女孩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注视着他，约瑟夫垂下蓝眸静静和她对视：“他们不在乎小姐，从不管小姐是伤心难过，还是无助不安。”
　　“……那是他们的过错，不是你的，黛丽尔。”
　　“……”
　　女孩静默了两秒，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摆，抬起眼帘，湖水般的眼眸中仿佛点缀着微光：
　　“我觉得很幸运，可以遇到先生。”
　　约瑟夫弯了弯嘴唇：“我也是。”
　　黛丽尔环住他的腰，红着耳朵把脸蛋埋进他的怀里。
　　清冷又带着一丝淡淡油墨香的怀抱总是让人觉得很安稳……是她习惯了吗？
　　黛丽尔静静地听着自己跳动的心跳……这个人的出现是她计划中的意外，但是也正是因为约瑟夫，让她对未来多了一些期待。
　　“先生会一直爱着我吗？”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一直是多久？亲爱的，绝不会比我的时间更短。”
　　.
　　黛丽尔并不相信承诺和誓言，但她依然喜欢从约瑟夫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只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黛丽尔才感觉到与之前那份婚约的明显不同，会为了每一次见面而期待，会为了简单的相处而喜悦，哪怕什么都不用做，仅仅是注视着对方，也是心怀甜蜜的。
　　约瑟夫是黛丽尔遇到的最温柔体贴的人。黛丽尔曾经一度认为，自己并不适合谈情说爱，不仅仅是因为自己身上背负的东西，还有她的性格因素，注定她难以接纳别人的亲近。约瑟夫是她喜欢的人，她并不想糊弄他，也不想虚假的应付他……而真正决定交往的时候，才发现原本的忐忑是多余的。他们之间总是充满了默契，在一起也有说不完的话。约瑟夫总是可以很好地体谅她的心中所想，总是很温柔地包容她。如每一次拜访时桌上摆着的她所喜爱的小饼干一样，初次恋爱的无措很快被对方轻驾就熟地抹消掉，偶尔的时候，黛丽尔甚至会萌生出一种对方很熟悉自己的想法。
　　――仿佛他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一样。
　　黛丽尔知道那应当是自己的错觉，但这种偶然冒出来的感觉，美好得甚至有些不真实。
　　黛丽尔下意识地开始收敛自己，有意安排汇报格兰特府上情况的女仆和约瑟夫避开，人都会在喜欢的人面前美化自己，有关于那些复杂肮脏的事情，她一点也不想让他瞧见。
　　和约瑟夫在一起的时候，有时黛丽尔会觉得，那些困扰折磨她多年的事情都变得离自己很远很远。
　　葛莱妮公主依然关心两人的进度，会问他们在一起怎么样了，每到这个时候，少女都会露出羞涩的表情。
　　让人安心的是，他们从未有过矛盾。
　　他们有时会一起散步，也有的时候，约瑟夫会为她念诵一些美丽的文字和诗篇，他有时候会说一些有趣的故事，或是来自于书本上，或是来着世界各地的有趣传闻。
　　一次在花园赏花的时候，看着喷泉水池中的洁白雕塑，他们静静靠在一起。约瑟夫为她讲述起了那与他们十分有缘的，柴科夫斯基的《天鹅湖》。
　　“……王子爱上了那只美丽的白天鹅。”
　　“在打猎的途中，他来到一片风景优美的湖边……当他举起手中□□时候，天鹅变成了少女。”
　　“他对她一见倾心。”
　　坐在池边洁白的大理石池沿上，他的蓝眸温柔地注视着她，如同那片不染纤尘的池水，倒映着蔚蓝的天空。
　　低沉悦耳的嗓音和花草的清香一起融入拂来的微风之中。
　　“王子即将成年，但王后告诉他，他必须在成年礼上为自己选择一位王妃……他深深爱上了那位优雅纯洁的少女，决心要在选妃的舞会上向着所有人宣布，她将是他的未婚妻。”
　　然而，将少女变成天鹅的魔鬼绝不容许这件事情发生。
　　知晓故事内容的黛丽尔知道，接下来便是魔鬼带着黑天鹅来到了舞会上，黑天鹅迷惑了王子，让他对她许下了爱的诺言。
　　“魔鬼不允许奥吉莉雅脱离他的掌控，他对奥吉莉雅的诅咒，只有真挚的爱才能够解除，那个人必须要没有爱上过任何人，她将是他美好的初恋。”
　　“……但是，王子误将奥黛尔当成了自己的挚爱，于是他违背了与奥吉莉雅的誓言……”
　　约瑟夫微微停顿了一下，深深注视着她。
　　风轻轻从湖面上吹过，他俯身伸手轻抚着她的脸颊，微凉的指尖慢慢划过，女孩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然后呢？”
　　他低低笑了起来：“然后……王子知道了真相，他追了上去，没有忘记自己的誓言……”他将她耳边的黑发捋到耳后：“他们之间的爱解除了魔法，爱情战胜了一切。”
　　女孩的呼吸放轻了些，目光在空气中交汇。
　　后颈被扣住，温柔的、不容拒绝的……他慢慢吻了上来。
　　.
　　先生若是……再多喜欢我一点就好了。
　　黛丽尔不可抑制地这样想，甚至情不自禁地，这种想法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演愈烈。
　　“人什么时候开始害怕失去呢？”
　　“傻孩子，”葛莱妮公主说：“你太在乎他了。”
　　是这样吗？
　　少女有些失神地想着，唇角的微笑带着几分落寞的味道。
　　……不，不仅仅如此。
　　她知道原因的。
　　每每被那样温柔神情的眼神深深地注视着，加快跳动的心脏都会涌出甜蜜和欣喜。幸福仿佛触手可及，然而如果他知道了呢？
　　她其实并不是他想要的人，世人对她加诸的美好想象，如同湖面上的影子……让王子一见倾心的奥吉莉雅的音容，或许只是镜中虚假的倒影。
　　如果约瑟夫发现自己其实并非他想象的那么美好，那双宝石般的蓝眸中，会露出怎样失望的表情？
　　总是缺少安全感，明明已经得到了又害怕失去……在混沌的梦里，她梦见他沉郁的嗓音在耳边低语，如溺水之人对着渴求已久的死亡落下深深一吻：
　　“……亲爱的小姐，我深爱着你。”
　　……分明她才是那个溺水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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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深爱着你。”
“小姐究竟何时才明白呢？”
“――你只属于我。”
其实这一章里面布满了心机……这段时间我有些卡文，因为第一层马上要出来了，所以有些东西也渐渐的出来了，庄园也要来了。两章以内！感谢在2020-05-17 21:56:14~2020-06-04 23:23: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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