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人格病态爱人》樱若茱婉

35、遗忘

　　“这是你与我的第三个约定……”
　　下着暴雨的窗外电闪雷鸣，瞬间明亮也很快沉寂。
　　她只能看见被雨幕冲刷的窗户，将窗外的景色都变成一片模糊。昏暗的天幕偶尔被闪电穿透，微弱的光透过厚厚的玻璃落在地板上，明明灭灭。
　　“……待完成以后，你与这里便再无瓜葛。”
　　浓稠的黑暗如同密不透光的幕帘，仿佛将所有的光都吞噬殆尽。
　　……包括理智和情感。
　　……
　　黛丽尔从梦中惊醒。
　　浑身都因残留的潜意识而紧绷着，仿佛感受不到侵入皮肤的丝丝凉意。残余的情感还未完全褪去，留下的余味冰冷而悲伤。
　　女孩有些怔忪的抓着被角，似乎还沉浸在莫名的情绪之中，她抬手摸了摸脸，一滴眼泪落在手心上。
　　她莫名的觉得很悲哀。

　　黛丽尔已经好些天没有做过怪梦了。
　　光怪陆离，却又让人感觉万分真实，但每每转眼醒来，又如烟云消散，让人怅然不知所以。
　　最开始的时候她还有些在意，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梦渐渐的少了，它们慢慢的不再打搅她，逐渐消失在她的生活里。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步步离她而去。
　　黛丽尔静静看了那滴眼泪一会儿，才慢慢的回过神来，她不知道梦中的自己在悲哀什么，但一种难言的情绪，让她莫名的有些伤感。她摸了摸枕头的一角，软软的鹅绒下藏着那个神秘的小玻璃瓶，黛丽尔回想起那封信中的内容，似乎终于为这个压抑的梦找到了理由。
　　……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但确实是她心有所愿的，她不知道所谓神秘人为什么要帮自己，但黛丽尔自己的路，却是早早就已经确定……哪怕会和一些人走向对立面。
　　黛丽尔取出那个玻璃小瓶，没有开灯，只是对着昏暗的光线凝视着里面混沌的液体。莹白的玉指轻握在瓶身，传来的温度连指尖都冰冷了，女孩安静地垂着眼眸，空气沉默得有些压抑。
　　她依然烧掉了那封神秘的来信，只是其中的内容，却深深的刻在她的心底，一个字都不能够忘怀。
　　“致黛丽尔.格兰特小姐：
　　您近来过的如何呢？
　　据我所知，您最近似乎有些烦恼……不必担心，我并没有窥视您生活的意思。按照约定，这将是我为您提供的最后一个帮助――或许这封信所附带的名单可以为您解开一点心中的疑惑，当然……我还特意为您准备了一份小礼物，瓶子里的药水究竟是治愈人的良药，还是毁灭一切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一切都要看您的选择……”
　　女孩的微微泛起一丝嘲讽的笑。
　　选择……她根本没有选择。
　　她将玻璃瓶藏好，重新躺下，闭上眼睛，却再无睡意。
　　 .
　　虽然一夜落雪，到了天明，却逐渐停止，只留下冷冽的寒风，吹动着彩色的旗帜。
　　天气并不算很晴朗，来参加狩猎日的贵族们却依然早早的来到了猎场。未出席昨夜宴会的女王也出现在人群中央，看起来精神矍铄。
　　王室的成员是跟在女王身后入场的，葛莱妮公主也是一样。虽然有着昨天宴会上的先例，但她带着黛丽尔出现的时候，依然有贵族投来诧异的视线――他们没想到葛莱妮公主连这样正式的场合也依然带着黛丽尔，甚至女王对此也没说什么，不免有人想到，或许王室对于这个女孩，比他们想象中的要重视。
　　……看来跟格兰特家的来往要小心一些了。
　　英格兰女王穿着骑马装走上高台，做了一下简单的演讲。她带着大家回忆了一下过去的节日，宣布狩猎开始，然后带头加入了这场冬日的活动之中。
　　 随着女王骑马展开狩猎，到场的大小贵族们也全副武装，一个个翻身上马。
　　葛莱妮公主同样穿着骑马装，随从为她牵来了马。她看了黛丽尔一眼，惋惜道：“可惜你伤势未好全不能参加狩猎，这是一场很有意思的活动。”
　　女孩微微笑了笑：“公主尽情狩猎便好，如果没有意外，恐怕这一场狩猎我也无法参加的。”
　　黛丽尔不会马术。
　　“太可惜了，不然我可以教你。”葛莱妮公主说，然后看了一眼留下来的人们：“你和乔治安娜一样，她太守那些规矩，而你，太过文静拘谨了……年轻的少女该活泼些才是……”
　　乔治安娜是德文郡夫人的名字。
　　黛丽尔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微笑着，其实贵族中喜骑马打猎的多是男性，此刻场上不少贵族小姐和贵妇人已经渐渐往猎场准备的休息场地去了――与其在外面吹着冷风，不如回到暖融融的室内，在壁炉前喝杯热腾腾的红茶。
　　而葛莱妮公主不一样，狩猎一直是王室的传统，王子和公主从小就会学习马术课程。此番女王和几位王子都已经出发，葛莱妮公主也不能落于人后，又嘱咐了她几句，便带着几个随从纵马离开了。
　　黛丽尔便准备返回室内，只是走了没几步，却被人拦下了。
　　“黛丽尔。”
　　格兰特侯爵夫人带着桑娜直直走过来， 黛丽尔不得不停下脚步，只听桑娜阴阳怪气的说：
　　“堂姐好大的架子，现在想见你一次还真不容易啊，明知道母亲要见你还推三阻四，不愧是搭上了公主殿下……”
　　“桑娜。”格兰特夫人看了她一眼，桑娜才闭上嘴。
　　黛丽尔静静看着格兰特夫人装模作样的训斥了桑娜几句：“怎么跟你堂姐说话的。”
　　显然桑娜嘲讽的也正是格兰特夫人心里想的，虽然嘴上责备，神色却淡淡的。黛丽尔知道两人心里肯定都对自己很不满，而桑娜刚才的那些话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应下的，她面色不变地对格兰特夫人微微弯腰：“夫人。”
　　“这些天因为伤势的缘故，公主殿下替我拒绝了一些探视，没想到夫人会想着见我。不知道夫人所为何事呢？”
　　格兰特夫人牵动了两下嘴角，虚伪地笑了笑：“你救驾受了伤，我和你叔叔都很担心你，虽然你现在跟在公主身边，但既然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如回家一趟，你叔叔也很想念你。”
　　……这话说的，倒要叫不知道的人以为她久未归家，攀上高枝就不顾亲人了。这可不像格兰特夫人的心智和性格能够说出来的，她的这番话，应该是来自格兰特侯爵的授意。
　　菲利普可比格兰特夫人会装模作样多了，起码他会表现的真心实意一点……虽然他其实并没有那种东西。
　　黛丽尔微微敛下眼眸，轻声道：“好的，我这几天会回去一趟。”
　　格兰特夫人露出满意的神色，她就说丈夫多心了，像黛丽尔这种被她拿捏了这么多年的小姑娘怎么会敢拒绝？于是又傲睨起来，说：“年轻人还是跟年轻人才会有话题，我看你跟在公主殿下身边也没有一个说话的人，不如让桑娜陪着你。”
　　如果桑娜能取代黛丽尔得到葛莱妮公主的赏识就更好了。
　　黛丽尔听到这话，心中有些想笑。格兰特夫人简直是把打算写在了脸上，还要做出一副仿佛在对她施恩的态度……这副嘴脸简直难看的很。
　　“请恕我直言，夫人，”黛丽尔的目光不急不缓地扫过格兰特夫人身后趾高气昂的桑娜，缓缓道：“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呆在公主殿下身边的……您的这个要求，恕我实在难以办到。”
　　“――你说什么？”
　　格兰特夫人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从女孩那一向温柔的嗓音中听出了一丝轻慢……少女的脸上依然是淡淡的微笑：“另外，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想回去换套衣服，先告辞了。”
　　然后不等两人说话，优雅地颌首，微微提了提裙角，竟是直接绕过两人离开了。
　　“黛丽尔……你、你就这么跟婶母说话的吗？！你的礼仪你的教养呢？！”格兰特侯爵怒道，要知道往日可都是她无视黛丽尔，她还是头一次在黛丽尔面前被无视……哪一次，黛丽尔在她面前不是恭恭敬敬的？少女那从容不迫的样子落在格兰特夫人眼中简直无比的讽刺，火从心起，引的周围的人纷纷侧目……不过是需要仰她鼻息的小丫头，现在攀上公主就这么嚣张，以后岂不是要翻了天了？
　　……不行，她一定要给她一个教训！
　　 桑娜也高声道：“黛丽尔，母亲好声好气跟你说话，你到底知不知道尊敬长辈？”
　　女孩的身影果然顿了顿。
　　因为许多人都已经进入了室内，所以此时留在外面的人其实并不多，此刻窃窃私语起来，目光落到格兰特夫人趾高气昂的脸上，又等着看前面少女的反应。
　　黛丽尔真的停下了脚步，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声音不轻不重的落入众人耳中：“婶母……不是我不敬重婶母，可是黛丽尔人言微轻，公主殿下身边的人岂是我能够指手画脚的？我知道您是为桑娜着想，但我实在无能为力。”
　　周围的人眼色顿时又不对了……是啊，王室身边是那么容易去的吗？多少人都没有机会，黛丽尔也只是因为又个救驾的功劳才进入葛莱妮公主的眼中，要是因此被公主厌弃，那才叫倒霉呢！众人的窃窃私语格兰特夫人涨红了脸：“你……反了你了！”
　　格兰特夫人原本就是个市井妇人，若不是爵位好运的砸到她丈夫头上，也做不得侯爵夫人，性格尖酸心眼狭小，被一直看不起的小女孩这样一刺，顿时就要发作：“你怎么说话的，给我滚回来――”
　　“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训你，以为有公主给你撑腰，就翻天了是吗？”
　　她仗着自己是长辈，觉得自己教育黛丽尔没什么不对，而且小丫头片子脸皮最薄，即使闹开来还不得回来乖乖毕恭毕敬认错？可格兰特夫人却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人鄙夷的目光――出身低贱就是出身低贱，看这泼妇的样子！
　　此时停下脚步看着这场闹剧的人心中对格兰特夫人连带着桑娜的评价都更低了。看格兰特夫人看这位格兰特夫人教养这么差，教出来的女儿也不定怎样，那副刻薄的模样，只知道为自己女儿着想，压榨起侄女倒是毫不留情啊，也不想想自家的爵位是哪来的？
　　格兰特夫人还兀自气恼着想要发火，但是桑娜反应过来，试图拉住她的母亲：“母亲别说了，我们先回去再说……”
　　桑娜心中暗恨，她早就知道黛丽尔惯会装模作样……口口声声维护格兰特家族的荣耀，却让她和格兰特夫人在大庭广众下下不来台。格兰特夫人气不过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听到一个女声不急不缓的响起：“黛丽尔说的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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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dbq更晚了，这一章越写越长停不下来，所以拖后了一个星期，结果还是停不下来T T感谢在2020-01-01 00:52:15~2020-01-19 21:00: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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