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人格病态爱人》樱若茱婉

29、言论

　　或许是知道不能够打搅主人和她带回的客人，别墅里的仆人全都在一楼，被侍卫一个个制服以后，没有人能够再阻止少女朝着某些等待已久的真相走去。
　　黛丽尔不知道自己是想印证什么。她一直往前走，直到听到两人的说话声。
　　“……马尔斯少爷，您真是太幽默了~那个人当真这么说吗？”
　　女人的娇笑声从门内传来，黛丽尔的脚步微微顿了顿，听到马尔斯兴致勃勃的声音：
　　“当然了，梅拉小姐，那时候……”
　　即使隔着轻掩的房门，也能够听出声音主人的愉悦。谁也没有意识到说笑间别墅悄然发生的变故，黛丽尔可以听到马尔斯正在卖力讲述着他所经历过的趣事，女人的笑声悦耳动人。
　　这样的马尔斯很陌生。
　　……不是对外展现出的，格桑夫人所骄傲的斯文有礼的模样；也不是他会在她面前流露出的腼腆的渴望；更不是和桑娜在一起时的爽朗大方。
　　他在与她隔了一道门墙的屋内，在没有任何避嫌的与另一个女人调情。毫不在意地说着那些足以让未婚少女避开的暧昧话语，调笑着叫人面红耳赤的话题。
　　如果不是黛丽尔认得他的声音，认得出他说话的语气，她根本无法去想象马尔斯那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梅拉小姐，您今天真美……”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让黛丽尔从来厌恶的目的性，和记忆中的样子不同，却又是贵族圈所常见的。黛丽尔站在门外，忽然想起，他们已经相识整整10年了。
　　女人咯咯轻笑了几声，娇嗔道：“少来了，我可是听说马尔斯少爷您有一位相当貌美的未婚妻，不知道……我和她若要比起来又如何呢？”
　　“她跟你不一样的，梅拉。”
　　将自己的未婚妻与一个交际花相比较，显然是一种侮辱，但马尔斯停顿了几秒钟，她听到他说：
　　“她是那种传统的英国淑女，一举一动都规矩的不得了……简直叫人提不起兴趣，索然无味。”
　　“订婚这么些年，每次见到最多拉个小手，就像修女似的，死板的很。”
　　“听起来那位小姐一点也不知道该怎么抓住男人的心……”
　　“实话说，我家里对这门婚事是不怎么满意的。”马尔斯说。
　　“但在我们一起长大的份上，”青年拉长的音调中带着几丝傲慢：“要是她稍微懂得情趣一点，也不是不可以做格桑夫人。”
　　.
　　马尔斯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
　　女人都是爱听别人夸赞自己，甚至喜欢拿自己和其他人比较，马尔斯乐得讨面前的佳人欢心……同时，那些话也几乎是他的内心想法。
　　――他当然是喜欢黛丽尔的，从很早很早开始，可是如今她已经不是和他对等的身份了。
　　失去了老侯爵庇佑的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名门贵女，不再高不可攀只能远观……是一只落难的天鹅。
　　曾经被奉若明珠，连他的母亲也要小心对待的女孩，是可以触碰的，甚至，需要去依赖这份与自己的婚约……身份的对调，让他有一种隐秘的欣喜。
　　但黛丽尔始终不肯与他有进一步的亲近……她恪守着保守的婚前礼仪，可在马尔斯看来那全是借口，她还在自矜身份的不肯低下高贵的头颅。如果黛丽尔愿意放下身段安心依附于他，或许早就成了他的格桑夫人，远不用在侯爵府上受那些磋磨。
　　想到这些，马尔斯转移了话题“不说这个了，”他的目光落到女人裸.露在衣裙外的雪白肌肤上，“梅拉小姐，不如我们来谈一点有兴趣的话题……”
　　和循规蹈矩的贵族小姐比起来，交际花明显更加开放，给他带来不一样的新鲜与刺激感，当然，他只是玩玩罢了，黛丽尔不会知道的。
　　但梅拉却偏偏要提他不想谈论的问题笑嘻嘻地拍开他的手：“要是马尔斯少爷的未婚妻知道你和我在一起，你不怕她吃醋吗？”
　　黛丽尔才不会知道！
　　马尔斯在心里反驳了一句，也许是有些心虚，总之他并不喜欢这种假设。黛丽尔现在住在王宫里，又从来是温柔淡然的性格，才不会注意到这种事，就连他和桑娜的事情，她不也没有注意到过吗？
　　但他嘴上却满不在意地说：“那又如何。”
　　梅拉咯咯笑了几声：“您可真是冷漠，也对……就我几次宴席上所见到的来说，马尔斯少爷可是艳福不浅呢，之前和您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好像是格兰特小姐的妹妹吧？”
　　这话让马尔斯慌乱了一瞬，旋即心中出现了一丝被戳破的恼怒，看着眼前的梅拉也没有那么喜欢了：“这不是你该管的。”如果让人知道他和桑娜牵扯在一起，无疑对他名声有碍，可是他总见不到黛丽尔，又很少能和她亲近，所以他在这种情况下被桑娜的大胆活泼吸引，也情有可原，不是吗？他是男人，难免会对一些新奇的东西感兴趣。
　　梅拉仿佛没有看出马尔斯的恼怒，撩了撩头发，动作间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人家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啦~”
　　女人的娇嗔让马尔斯的脸色缓和了一点，哼了一声： “上层社会的男人都是这样的，太常见了，哪个贵族没有几个红颜知己？”
　　“话虽如此，这话要是女人听了一定会很不开心……”
　　“……我已经给了她格桑夫人的位置，她还有什么好不高兴的。贵族圈里的男人哪个不是这样？”
　　他满不在乎地说道，随即失了耐心，将女人一把拉进怀里。
　　.
　　黛丽尔定定站在门外，听着门内的嬉笑声，浑身发冷，脚下生根。
　　如果一开始是想听听里面的人在做什么，再听到那些话以后，简直脑海一阵空白。
　　气愤吗？不，更多的是心冷，在他拿她与那样的女人比较，在听到那些意想不到的言论以后。
　　她竟是不知，马尔斯是这样想她的。
　　往日那个腼腆的金发青年消失不见，连眼中的情意也是假的，还要她从未想过的评价。
　　――单调、无趣。
　　“死板的让人一点兴致也提不起来。”
　　黛丽尔早就知道马尔斯对他们不能如他所想接触的不满，但时常不见，也不见得他有多想念。
　　而她也是现在才彻底知道，他从来也没有想过如果她踏错一步，将会面对什么样的后果；也明明知道，却从来没有体谅过她在侯爵夫人的掣肘之下。
　　他只是用那倨傲的语气，与那交际花一起对她评头论足，仿佛两人的婚约是他与格桑家族予她的恩赐。
　　……再多的气愤、失望都不足以表达黛丽尔的心情，仿佛被定住在那里，几乎气的发抖，连指甲嵌进掌心也没有察觉。
　　有那么一瞬间，黛丽尔想不顾一切推开门闯进去，好好质问他一场。
　　 直到，马尔斯说了一句：
　　“贵族男人都是这样的。”
　　她刺痛的心便仿佛被迎头泼了一盆冰水，迅速的冷却。
　　只剩下刺骨的痛意。
　　.
　　【在整个帝国的上层，爱情是最奢侈的东西……比女王王冠上的珍珠还要稀有罕见。】
　　年纪轻轻便凭借有力手腕立足帝国上层的侯爵从不掩饰那些存在的阴暗，他英俊的面容半掩在烛光的阴影下面。
　　【……这是件不幸的事情。你诞生在这里，便注定要面临承受这一切，与这一潭混浊不堪的死水。】
　　暗红厚重的幕帘阻隔了外界的窥视，只留下只属于父亲与她唯一的秘密。
　　黛丽尔知道父亲始终注视着自己，带着一如往常的温柔与疼惜。
　　【黛丽尔……我唯一的女儿。】
　　他将手轻放在她的头上：
　　【或许爸爸担忧的太早了，但未来是怎样的，谁也不知道。】
　　【为你定下与格桑家的婚约不为别的――只为我存在一天，仍旧站在权利的高处一天，格桑公爵便必然会好好管束他一天。】
　　【哪怕你最终不曾遇见得到自己喜爱的人，至少……他是干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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