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人格病态爱人》樱若茱婉

28、调查

　　同样是表达爱意，会有什么不同呢？
　　或默默守候，或热情宣誓，或许人与人都是不同的……所以每个人的爱也不一样。
　　黛丽尔不能不承认，在提到喜欢和爱的时候，她的脑海中第一个会想到的，是约瑟夫。
　　从一开始不着声色的靠近，到后来的展露心意，他让她慌乱，和所有人都不同。
　　她无法找到一个人与约瑟夫比较，哪怕黛丽尔一直认为，所有人的举动都可以用利益去衡量解释，但约瑟夫靠近她，却得不到分毫的好处。
　　论家世，她早已无法从家族借力，论权利，约瑟夫早已获得女王的青睐。伦敦有无数的贵女想要嫁给他，他大可不必吊在自己这一棵树上。
　　和认识了十几年的马尔斯相比，他们相识的时间十分短暂，而感觉，却完全不同。
　　黛丽尔曾经讨厌马尔斯，而后来，这种讨厌消失了――但她对他仍说不上多亲近，哪怕他们之间定了婚。
　　而约瑟夫，
　　已经开始让她愈发情不自禁地感到在意了。
　　他或许是真的喜爱着她，这份认知让黛丽尔莫名地有些激动，仿佛本能的恐惧，又仿佛喜悦。
　　就好像打翻了的盐和糖，混合在一起带给味蕾难言的味道。
　　“黛丽尔，今天好些了吗？”
　　马尔斯每天都会来，每次都会给她带一大束火红的玫瑰，红彤彤的仿佛燃烧着的火焰，让人想起热烈的爱情。
　　黛丽尔听到格桑公爵夫人说马尔斯喜欢自己的时候，心中是十分讽刺的。那时她才刚拿到那几张相片，心里更是一片冰。她知道神圣的婚姻对贵族没有约束力，但她依然非常硌应。
　　可是她忍了下来，一如往日般淡淡地微笑着应付，此时谈到伤势，便微微颦眉，脸上流露出几分忧郁：“医生说伤口有些感染，恐怕还要多修养些日子……真希望能快点好起来。”
　　马尔斯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失望：“黛丽尔，你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黛丽尔笑了笑，没说什么。
　　黛丽尔已经从格桑公爵夫人的暗示中听出了格桑家族的意思――马尔斯打算向她求婚了。
　　如果是之前的情形，这份婚约虽然没有解除，但想顺利成功也难，但是她现在已经入了王室的眼，所以格桑家族才会这么快地促成这份婚事吧。
　　她有些嘲讽地想道，然后心情又沉闷起来，虽然能用伤势拖着这件事，但是自己其该来的还是会来。
　　这些年来，和格桑家族的婚约对于黛丽尔来说，是一根她所仅剩下的稻草。如果没有发生近日来的这些事，如果……她从来没有遇到过约瑟夫，感受到和上流社会潜规则不同的爱情观，她或许会就这么忍下来，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但这一次不同了……看着马尔斯离开后，黛丽尔起身去拜访了葛莱妮公主。
　　既然要插手格兰特家族的事，那么王室不可能不调查黛丽尔和与她有关联的人，在黛丽尔表示出来意后，葛莱妮公主怜惜地看了她一眼，给了她一个地址。
　　位于大丽花巷附近的街道，让她恍然想起之前去看望老管家时，那辆一闪而过的格桑家的马车。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她垂着眼眸，静静地思索着，长长的眼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葛莱妮公主眼中的怜惜更甚，欲言又止。
　　她想起自己才教导少女如何去把握恋人的心，结果就出现了这种事情，对于没什么经验的女孩来说，一定失望到极点。
　　但贵族的婚姻从来是利益的游戏，如果丢掉与公爵府的联姻，黛丽尔可能很难再找到更好的婚事了。
　　这样想着，却见女孩抬眸：“多谢您，公主殿下。”
　　葛莱妮公主不知道她告诉黛丽尔这个消息，对于少女来说到底是否是好事，但见她依然冷静沉着，只是脸色稍显苍白，目光中却无怨恨，心中又是一叹。
　　……她倒是越发喜欢黛丽尔了，只可惜这女孩经历坎坷，现下又遇到这种事情。
　　“母亲到底为何让人将那些相片放到黛丽尔面前呢？”看着少女走远，葛莱妮公主叹了口气，对女王的命令很是不解。如果说女王想要插手这件事，又为什么要这样隐蔽呢？
　　.
　　已经坐上马车的黛丽尔并不知道葛莱妮公主的困惑，也不知晓，那份照片居然是女王让人送到自己手中的。
　　只因此时此刻，她确实是有些不冷静的。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并没有表现的那样平静，手指不知不觉攥紧了衣角，听着女仆念着葛莱妮公主给的消息。
　　与马尔斯有暧昧行为的是一个贵族之间有名的交际花，游走在上流社会各型各色的男人之间，前不久才和马尔斯勾搭上。
　　“……公主殿下说，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说不定，”女仆念完了纸条上的信息，小心瞅了一眼她的神色：“说不定还没有发生什么。”
　　这样的猜测当然不能让黛丽尔信服，准确地说，从拿到照片的那一刻起她就情不自禁地怀疑了起来，黛丽尔对任何人都缺少信任……包括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未婚夫。
　　马尔斯或许的确喜欢自己，但绝没有他自认为的，以及口中描述的那样爱她。
　　黛丽尔的脑海中略过许多过往的画面，怔怔望着窗外。
　　冷不丁的，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日安，公主殿下。”
　　磁性优雅的嗓音响起，黛丽尔的动作便顿了顿，车门推开一半，手放在车门上，手指下意识地蜷缩。
　　然而此时想退却来不及了，一抬眼她便对上一双蔚蓝的眼眸，华贵的语调微微一顿，银发的伯爵停顿了一息，才慢慢道：
　　“失礼了，格兰特小姐。”
　　黛丽尔的心被这淡淡的一声砸的一疼，胸口发闷，又听他缓缓说道：
　　“方才看到是公主的马车这才拦下打声招呼，只是小姐伤势未愈，不知出宫是为何？”
　　黛丽尔不想让约瑟夫知道，发生在她身边，这样污浊又难堪的事，微微别过脸避重就轻地回答：“只是有一点事罢了……”
　　她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扣紧：“我还有要紧事要处理，就先行离开了。”
　　如果说之前只是气闷，见到他反倒让她更加难过了。黛丽尔迫不及待想要逃离此地，约瑟夫却突然说道：
　　“小姐要去莺花巷？”
　　黛丽尔动作一顿，有些无措的慢慢抬眼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被戳破的心慌。
　　约瑟夫说：“我看到格桑家族的马车开往那里去了。”
　　他仿佛没有看到少女发白的脸色，直解了当地说道：“我可以陪小姐过去。”
　　“如果一位淑女去往烟花之地，不论是什么缘由，总会引来蜚语流言……小姐不该承受那些非议。”
　　黛丽尔心中一酸，心中冒出一丝委屈，按在门拦上的手指紧了紧，几乎想要答应下来。
　　她总是一个人，总是孤立无援的，没有人会站在她身后，没有人给予她支撑。
　　而忽然有了，又要亲手推出去。
　　她听到自己说：“先生不必这样……何必惹上一潭烂泥呢？”
　　约瑟夫静静注视着她，忽然笑了笑。
　　“纵然如此，可这泥潭里面，有我想要的的宝石。”
　　.
　　黛丽尔重新坐回车内，心中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太好了，有德拉索恩斯伯爵作证，就算是闹大到女王那里也不用太担心了。”
　　女仆对此乐见其成，毕竟格兰特小姐的性格实在太温和了，难免气势有些不足。
　　虽然葛莱妮公主殿下调了一队皇家侍卫听从格兰特小姐调遣，可年轻女孩还未出嫁就遇到这种事，必然是一种巨大的打击。
　　她一面有些担心地偷偷打量着黛丽尔的神色，一面想着。
　　黛丽尔没有说话，事实上她的脑海中还回响着约瑟夫的话。而她不知怎么的，听到他说的那句话后，没有再拒绝他，心中一片酸软。
　　不该这样，可又无法拒绝，他伸过来的手如同包着毒药的糖果，她害怕成瘾，又情不自禁地依恋。
　　这样复杂的情绪让她本来的怒火也淡了，马车终于行驶到了目的地，在别墅大门口停了下来。女仆先出去，随后黛丽尔下马车。她正准备扶女仆的手，却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视野里。
　　银发的伯爵静静站在车下，宝石蓝的礼服下脊背挺直，一只手背在身后，以标准的贵族礼仪对她伸出手，动作优雅地仿佛是在舞会是邀舞一般。
　　黛丽尔的心跳情不自禁地漏了两拍，看了一眼恭敬地站在一边的侍女，才压抑了不让自己面上表现出什么来，轻轻搭了上去。
　　她的神色看起来十分平静，可是在指尖触到那片掌心的时候，还是微微颤了一下。
　　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可是这一点异常的波动又很快在约瑟夫如常的神色中散去了。黛丽尔稳稳地扶着那只手，指腹传来的温度让她多了一丝安稳。
　　约瑟夫问她：“小姐想要怎么做？”
　　交际花的别墅门口正停着一辆马车，黛丽尔只需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格桑家族的车辆……据说最近那两人经常在一起，黛丽尔顿了顿，慢慢垂下眼帘：“我还是要先证实一下……”
　　宝石般湛蓝的眼中划过一道暗芒，转瞬不见。约瑟夫微微笑了笑：
　　“好。”
　　.
　　“扣扣扣。”
　　别墅门口，一个侍卫敲了敲门。
　　“谁呀？”
　　住在别墅里的仆人打开门，看到穿着王室制服的侍卫便是一愣，随即侍卫微微侧身让开，只见门口站着一位衣着华贵的绅士，还有一位优雅貌美的小姐。
　　“请问你们是……？”
　　那贵族实在太过俊美，仆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物上门。他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个男人，自家主人是做什么的，他心知肚明。仆人也不是没有见过平日里贵族老爷拜访，只是这来就来了，怎么还带着个女孩呢？
　　门完全打开，他才看清楚门外的情形，顿时脸色一变。
　　眼见着一队王室侍卫站在门外，这种情况怎么也不像是来聊天喝茶的。仆人当即就想关上门，可惜敲门的侍卫一下子便挡住了门：“开门！”
　　“抓住他，不要让他去报信。”少女的声音从侍卫身后传来。
　　侍卫依言，几下便制服了仆人，其它的侍卫也纷拥进来。交际花招揽的仆人不多，眼见着别墅里的其他人都被抓住堵上嘴巴，仆人的脸色开始发白。
　　他不是没见过男人被勾搭了的贵妇小姐闹上门来，但这么利落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那可是王室侍卫……难道主人招惹了王室的人？
　　“你家主人呢？”
　　黛丽尔缓缓问道。
　　仆人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楼梯，顿时让人心知人在楼上。她的心中有些烦闷起来，又按捺了下去，不急不缓地发问：“你知道，门外那辆马车是谁的吗？”
　　侍卫踢了仆人一脚：“没听到吗？快回话。”
　　仆人惶惶不安地抬头看了黛丽尔一眼，回答道：“……门外的是格桑公爵之子――马尔斯少爷，他、他是我们主人最近的新客人……”
　　黛丽尔的心沉了下去。
　　哪怕早有准备，可是在确认的时候，还是让她心中越发压抑了。
　　她一语不发地上楼，女仆想要跟上来，被她拒绝了。
　　约瑟夫并没有干预的意思，他静静看着少女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片刻，对着脸色苍白的仆人说：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来这里吗？”
　　仆人疑惑地抬头，银发绅士的声音微微低了几分：“因为她是你们主人的客人，那位格桑少爷的未婚妻――”
　　湛蓝的眸中暗流涌动，约瑟夫微微勾起嘴角。
　　不过很快就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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