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人格病态爱人》樱若茱婉

15、朋友

　　约瑟夫几乎是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
　　【我喜欢先生。】
　　少女轻柔的声音在空气中缓缓飘下，如同一片轻得说不出重量的羽毛般落在心口之间，勾起一片道不明的情绪。
　　不管经历多少，不管见过多少人，唯有一个人是特别的。
　　每每她看着他的时候，墨色的瞳中带着细碎的微光，如同在湖水中撒下点点星芒。清澈的湖底清晰地倒映着他的身影，仿佛一遍又一遍地对他无声述说着少女的爱恋……如落下一粒种子在心里慢慢发芽，缓慢生长，破除阻碍，带来细微的痒意。叫人无可奈何，无所适从。
　　【先生可曾……有一点点喜欢过我呢？】
　　美好地让人无法不心生渴望。
　　――于是他低头吻了她。

　　无所谓质疑，如同约瑟夫的同事们不理解一个监管者为什么会爱上一个求生者一样，有太多事情，是女孩并不明白的，而现在，他还不太想让她探寻真相。
　　“小姐会明白的……我只是……”
　　“……想要帮助您。”
　　……
　　自从约瑟夫拜访过后，格兰特侯爵便解除了黛丽尔的禁足。
　　暂时重获自由的黛丽尔如往常一样，看不出来有什么不满的地方，也并不质疑为什么……这样的表现让格兰特侯爵比较满意。虽然这一次的事情让他对这个侄女多了几分不满，但是他也知道不能将黛丽尔逼得太紧。而黛丽尔想要好好地作为一个侯爵小姐，总要付出些什么代价。
　　她一直表现的很听话，格兰特侯爵问到她和约瑟夫的事情的时候，也简单地回答了，只是虽然她尽力表现出和约瑟夫没有关系，可惜菲利普看起来并不相信。
　　……如果不是真的在意，又何必如此呢？若不是知道自己和约瑟夫真的没有什么，连黛丽尔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只要她想着约瑟夫那幽幽的蓝眸，心中的那些疑问便仿佛溃不成军，然后……情不自禁地，新的疑问又渐渐浮现在心头。
　　但她终于不再拒绝约瑟夫的邀请――如果除去那些各种各样的问题，他们或许是可以做朋友的……约瑟夫是一个完美的绅士。不论是他那过于精致的外貌，优雅高贵的举止，丰富的学识，巧妙绝伦的艺术，还是他的身份――人们虽然知道他是来自法兰西的贵族，但更详细的，却一无所知。神秘的东西总是更加吸引人的，贵族们谈论起年轻俊美的伯爵，总是充满了赞叹。而黛丽尔也不得不承认，她同样被这份神秘吸引。
　　每当约瑟夫真心想靠近一个人的时候，他总能讨人欢喜。不论是什么话题，他们都能聊很长时间。约瑟夫似乎总能找到她感兴趣的话题，然后加以他渊博的学识，阐述一些独到的见解；而有时候，他也会不说话，看着她慢慢开口，淡淡地微笑着。
　　黛丽尔很难去形容她对约瑟夫的感觉。最开始的时候是有一点好奇，后来变成了疏远，现在，他们又渐渐开始接近。和约瑟夫的相处的确让人愉快，她在他面前渐渐感到自然……仿佛他们已经认识很久一样。
　　“小姐这个角度就很好……”
　　　拍照的时候，约瑟夫为她调整姿势，黛丽尔只微微抬眼，便可以看到那张毫无瑕疵的侧颜。银色的发丝卷曲着，从脸颊边垂下，宝石般的蓝眸便在极近的距离。不经意间的视线的碰撞，让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仿佛被卷入海底。
　　一种微妙的，时间的模糊感，便忽然涌上心头。

　　“小姐觉得哪种花更好看一些呢？”
　　猝不及防响起在耳边的磁性嗓音，带着优雅华丽的贵族腔调，低沉悦耳地让人微微一怔。指尖传来一阵刺痛，手中用来做道具的花束花枝上的尖刺轻易划破了柔软的指腹，温热的血珠飞快地渗了出来。
　　她尚未完全回神，手便被约瑟夫轻轻执起，他站在靠她极近的地方，有些无奈的轻叹：
　　“请小心一些。”
　　他微微俯身，便仿佛要将她笼在怀里一样，低低的嗓音撩动着耳膜，黛丽尔仿佛能闻到他身上的一丝油墨香。
　　她不由得脸红了一下，下一秒，便见他轻握着那只流血的手，微微低下头。
　　一个轻吻落在了指腹还在流血的划痕上。
　　长长的眼睫遮掩住了蓝眸中一闪而过的暗色，温润的触感从指尖传来，黛丽尔的大脑顿时空白了一瞬。
　　她像被开水烫到一样猛然收回手，心脏狂跳起来，脸上飞快地染上红霞。
　　约瑟夫的举动微微顿了顿，慢慢道：“……失礼了。”

　　黛丽尔说不清楚，这一刻她的心中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当他道歉的时候，黛丽尔的心中便一片乱麻。一丝失落没来由地浮现在心头，而那双薄薄的唇间被血迹染上一片鲜艳的红色，看得她脸上仿佛要烧起来。被触碰过的指尖也隐隐发烫。
　　空气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中慢慢沉淀。她心慌地不敢看那双蓝眸，只能慢慢别开眼睛，故作平静自然地说：
　　“……是我……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
　　“并非是小姐的错，是我太过莽撞，让小姐受惊了。”
　　停顿了一两面，约瑟夫缓缓道，声音温和中带着几分歉意。
　　他唤来女仆，让她取来药箱，准备为她处理伤口。黛丽尔赶紧出声阻止：
　　“只是破了一点皮，并不碍事的。”
　　“不，”约瑟夫从女仆手中接过药箱：“这并不是一件小事。”
　　他的语气中不知不觉多了几分意味不明：
　　“小姐的一切我都万分在意。”

　　……在意吗？
　　黛丽尔无法解释在约瑟夫伸出手来的时候，自己为什么会没有拒绝。她看着他认真地为自己包扎指尖那一个微不足道小小的伤口，从另一个人掌心传来的温度，仿佛能够驱走这个冬日里的森寒。
　　但黛丽尔始终记得自己的身份的。
　　――也始终记得，自己有婚约在身。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却始终没能把手再抽回来。
　　为什么要对她这样好……他到底有什么想从她身上得到的呢？
　　几乎是情不自禁地，这个疑问从心中冒了出来，她看着他专注的模样，忽然问道：
　　“……先生为什么会选择我呢？”
　　……又来了，又开始了。黛丽尔知道自己不应该瞎想，但她始终无法控制自己。如果一个人被反复地质疑用心，应该会很生气的吧？
　　可约瑟夫始终平静地注视着她，目光中仿佛是无声的回答。
　　黛丽尔没来由地心中一慌，仿佛理智在警告她不要再探究下去。她下意识地匆匆收回手，抢在约瑟夫开口之前说道：“多谢您，先生……我想我该离开了。”
　　……她很快找了个合适的借口告辞，可一个人坐在回程的马车里的时候，又不免懊恼。或许她过于冲动，但在他的面前，她似乎总是不能平静的。她回想起约瑟夫执着她的手时认真的模样，他说：“只会是你。”可这个世界上谁会有真心呢？不会的，不会有的。
　　马车的速度微微放缓了下来，车夫的声音传来：
　　“小姐，前面好像是格桑家的马车，我们要去打个招呼吗？”
　　……马尔斯前些天来找她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黛丽尔，看见你还好，我就放心了，”马尔斯安慰她：“伯父只是一时生气，你认个错，伯父一定不会怪罪你的。”
　　黛丽尔觉得自己很想笑，但她却根本笑不出来，她很想问他：
　　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很好呢？
　　她为什么要认错，所以，在他的心目中是她错了吗？
　　但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所以，你其实早就知道怎么回事，对吗？”
　　她仍然记得马尔斯尴尬的笑，辩解着：“黛丽尔，我只是担心你，你还记得小时候……”
　　可黛丽尔不想再听下去了。
　　谁都不能够指望，也没有人值得抱以期待。黛丽尔不想去回忆自己到底是然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变得这样敏感和多疑――怀疑早已经成了习惯，而她已经不是那个可以在父母庇佑下无忧无虑成长的小女孩，不顾回顾多少次过去，也永远都回不去了。
　　黛丽尔不喜欢听马尔斯谈论那些过去，他口中的往事只是她生命中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一切早就不同了，不仅仅是马尔斯还有自己。她不是那个纯洁无瑕的白天鹅，知道了这一点的话，马尔斯也好，那个人也好，都一定会感到失望的吧？
　　黛丽尔靠在冰冷的车厢上，无力又嘲讽地轻笑了一下。
　　她对等候着回音的车夫说：“不必理会，装作没看到吧。”然后默默地看着被包好的指尖出神。
　　约瑟夫如同伦敦那片不可捉摸的流云，厚厚的云层后面是碧蓝如洗的天空。
　　太高太远，是她遥不可及的地方。
　　但是，他们或许是可以做朋友的，她想，仅限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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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约瑟夫：不，你不想。
咕咕，dbq我卡辽，让大家久等了T T我尽量争取把下一章尽快赶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