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人格病态爱人》樱若茱婉

10、传言

　　“致黛丽尔小姐：
　　……
　　近来一切都好。
　　……
　　关于您上次说到的事情，我去特地询问过医生，确认没有收获到您所说的那种可以使人无知无觉陷入沉睡的药物的事情。一般来说药物在人体中的药效最多仅能保持数天，且难免留有痕迹，联系到您的处境，不免让人万分忧心。我会继续探查这件事情，万望小姐保重身体。
　　落款：您的仆人（一个人名）。”

　　基督教规定第七天的时候举行参拜上帝的仪式。
　　“仁慈的天父，求您给予您的信徒以庇护，求您护佑迷途的羔羊……”
　　黛丽尔来的比较早，在教会人员们来来往往忙碌的时候，她便一个人安静地等待着。时间尚早，而贵族们哪怕是虔诚的教徒，也很少会提早来，压着点到仿佛是身份的体现一样。而平民不拘时间，也不敢上来打搅，所以黛丽尔得以片刻的安宁。
　　教堂里被打扫地干干净净，随着时间的过去，贵妇人们也纷纷到访，人们来来往往，都不免看到了神像下的少女，从殿顶彩色天窗倾泄下的光线，格外柔和地撒在她的身上，女孩虔诚地祷告着，脸庞边垂下的墨发柔软地卷曲，如同细毫般描绘着她精致的侧颜。
　　“神父，那是谁家的小姐？”
　　德文郡公爵夫人向来是虔诚的天主教徒，每次礼拜不落，此时看到一个不是很常见的身影，不免轻声对神父问道。
　　神父看了一眼神像前祷告的少女：“那是黛丽尔.格兰特小姐，和您一样，也是个虔诚的信徒，所以普奇神甫邀请她参加这次的礼拜。”
　　“之前似乎很少见过她？”
　　“我听说格兰特小姐今年才参加屈膝礼，大概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圣保罗大教堂的神父们跟贵族的接触很多，自然也听说过格兰特家的事情，尤其是经过这位小姐的时候，隐隐听到少女正在诵念保护祷告词，让他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但神父也不好议论贵族的事情，所以只是简单地带过。
　　“不方便？”
　　公爵夫人仿佛联想到什么，了然地笑了笑。
　　时间不早了，少女停下了祷告，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神父和公爵夫人。
　　黛丽尔微微愣了一下，出于礼貌，自然不能当做视而不见，于是过去行礼：
　　“德文郡公爵夫人，今天的您一如既往光彩照人。”
　　少女走近过来，那如画的眉目顿时让公爵夫人回忆起了白金汉宫晚宴的事情――事实上一个侯爵小姐，身份不低，屈膝礼上本该被长辈带着介绍给其它大贵族，事后也该走动，公爵夫人也必然不会对她没有太多印象。可她对黛丽尔之前印象并不深刻，不然刚才也不至于第一眼没认出来。公爵夫人跟明镜似的，若是黛丽尔的母亲还在，自然要为自己的女儿打算，只可惜格兰特家的当家人已经换人了。
　　现在的侯爵夫人，那个平民出身的蠢妇在白金汉宫的晚宴上连表面的面子都不知道做，带着自己的女儿丢下侄女就四处找人攀附搭话，那副理所当然的行径真叫人发笑。真正有身份的人谁愿意搭理她们说呢？格兰特家现在虽然还顶着侯爵的头衔，也不过是女王看在前任侯爵的功劳上才没有降爵，整个上流社会，谁不知道现在的格兰特侯爵只是个花架子？
　　公爵夫人心中不免讥笑，只是面上不露：“黛丽尔，真高兴在这里看见你。”
　　“我也很高兴能够见到夫人，”女孩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笑容，“母亲在世的时候曾多次跟我说到夫人的事情，您可是伦敦时尚界的风向标。”
　　公爵夫人向来自得自己的品味，脸上也不免多了几分笑意：“是啊，当初侯爵夫人也经常参与我的茶会，说起来我与你的母亲可是一起参加的屈膝礼呢。”
　　说到屈膝礼，黛丽尔露出几分歉疚：“那我更应该早些拜访夫人才是，只是黛丽尔之前身体有所不适，反倒不敢打搅夫人了，迟迟没有上门，还请夫人见谅。”
　　上流社会的事情，德文郡公爵夫人自然消息灵通，她听说过黛丽尔生病沉睡的事情，也知道黛丽尔没有长辈带着不好上门，自然也不会计较少女没有拜访自己的事情：“既然如此，等下不如和我坐在一起好了，我们也好说说话。”
　　黛丽尔笑了笑，礼貌却并不会显得过于热切：“那再好不过了，夫人。”
　　德文郡公爵夫人倒对面前的女孩多了几分好感。
　　她看起来落落大方，也很有教养，谈吐优雅――到底是有着贵族高贵血脉的小姐，和那些升上来的平民不同，以德文郡公爵夫人的严厉也没在女孩身上挑出什么刺来。
　　闲聊了几句，等到礼拜开始后，两人便停下了谈话，听着神父在台上宣讲，一起低头双手合十祷告。
　　少女的声音十分轻柔，如同神父所说的那样，她对教义颇为了解，也阅读过不少书籍，和年纪大一轮的公爵夫人也能谈得愉快――虽然王权和贵族敬重宗教，可却不代表他们都是真正的教徒，德文郡夫人自然知道这一点。
　　虽然到场的贵族不多，少女和公爵夫人站在一起，倒惹得人纷纷注目。
　　贵族，尤其是贵妇人之间都是喜欢八卦的。
　　当黛丽尔几次出入公爵夫人举办的茶会，上流社会很快流传起关于格兰特家的传言，人们再度说起当年爵位更迭的往事，将上一任的侯爵大人与现在的格兰特侯爵做比较，包括现在的格兰特家的少爷小姐们，也渐渐成了人们的谈资。
　　贵族们永远看不上的平民的出身，也看不惯菲利普一家暴发户的心态和行为，相应的，他们对黛丽尔便不由地多了一分怜悯或者说幸灾乐祸的情绪：
　　“听说最近黛丽尔.格兰特小姐经常前往教堂，据说是在怀念父母……”
　　“神父私下告诉我，他听到格兰特小姐一个人在念保护祷告词……”
　　“听说之前她生病，差点就此一睡不醒，连宫廷医生都束手无策……”
　　一件件事情联系起来，人们不免开始联想这位格兰特小姐是受到了怎样的委屈虐待，让她不得不托庇于宗教：
　　“哎，格兰特侯爵这事做的，真是太不体面了，真没有一点贵族的样子。”
　　格兰特家的爵位继承是整个上流社会公认的，自然也要遵守上流社会的规则――虽然每个人心里都知道，继承爵位的后来人不见得会善待前任家主留下来的遗孤，但这种事情不能摆在明面上，否则就是破坏了贵族的体面，大家便不能够对此坐视不理。
　　而黛丽尔最近收到了不少请帖，据说都是“以前父母的好友/熟人”，看得桑娜颇为嫉妒，又在格兰特侯爵的警告下无可奈何――菲利普一直试图从她的身上压榨出更多的价值，自然不会禁止她出去，这样一来黛丽尔便更加忙碌了。
　　碰见约瑟夫是在公爵夫人的下午茶上。
　　似乎艺术和时尚分不了家，德文郡夫人对年轻俊美又颇有才情的伯爵表示十分的欢迎，约瑟夫优雅地将一只手抚在胸前，微微俯身：“感谢您的邀请，夫人。”
　　“德拉索恩斯伯爵，希望你能在这里有一个愉快的下午。”
　　约瑟夫微微一笑，目光从黛丽尔身上一掠而过：“当然，一定会的。”
　　德文郡夫人察觉到他的目光：“怎么，你们认识吗？”
　　“是的，夫人。”黛丽尔缓缓开口，声音却不经意和青年带着笑意的嗓音碰撞在一起：
　　“当然，黛丽尔小姐是我的模特。”
　　她略微顿了顿，依然微笑着没有出声，只是在德文郡夫人吩咐女仆摆上茶点的时候，悄悄朝他看去。
　　长长的墨睫缓缓抬起，如从心头轻轻划过的羽毛。
　　他对她微微弯了弯嘴角，蓝眸中划过一丝让她无法言明的情绪。
　　像风吹拂过湖面荡起的一圈涟漪。
　　公爵夫人并没有察觉到空气中那微妙的气氛，黛丽尔很快收敛了目光，三人平静地说着话，仿佛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下午茶一样。
　　约瑟夫优雅地坐在镶嵌金丝边的靠椅上，嗓音低沉悦耳，带着贵族们最爱的矜贵和傲慢，既不热情也不冷淡的话语很快转移了公爵夫人的注意。黛丽尔微微有些出神，不经意间朝他看过去，总能对上那双宝石般的蓝眸，让她的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莫名的情绪。
　　“时候不早了，”时间仿佛过的很快，到了天色渐晚的时候，没有打算留下来用晚餐的客人自然需要提出辞行，站在门口等待马车的时候，约瑟夫站在她的身边：“小姐要回侯爵府吗？”
　　“是的，先生。”
　　他微微一笑：“正巧顺路，不如我送小姐一程吧。”
　　黛丽尔静静看着他过分精致的容颜，没有拒绝。
　　约瑟夫的手心凉凉的，和平日里触碰到的仆人的手不一样。
　　黛丽尔扶着他的手，上车的时候，指尖被他攥在手心。青年不像一些贵族喜欢带着手套，骨节分明的手中细腻的肌肤轻触在一起，让她可以摸到他虎口的薄茧。
　　“最近没有抽空去拜访先生，实在是抱歉。”
　　她慢慢收回手，轻声道歉。按理来说她应该尽快帮助约瑟夫将上次未拍摄完的作品完成，但近来她收到的邀请的确有些多，并且……出于一种想要控制距离的心里，没有积极地完成这件事。
　　约瑟夫看起来不在乎她的道歉，只是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指尖：“小姐最近似乎很忙？”
　　黛丽尔轻轻笑了笑，暗藏着一些无力，垂下眼帘：“一些前辈的邀请，我无法推拒。”
　　不管那些人突然邀请她的意义是什么，总归有些事情，不见得会有多少改变。人性是自私的，而格兰特家如同身患固疾的病人，就连她也不可避免地被影响着。
　　“小姐已经做得很好了。”
　　约瑟夫的声音里仿佛带有某种安定人心的力量，黛丽尔触到他的目光，微微移开了视线：“可是先生的事情……”
　　约瑟夫几乎能猜到她想要说什么。
　　他轻笑了一声：
　　“不要紧，我会一直等待着小姐。”
　　黛丽尔。
　　不论一切如何改变，唯有我是永恒不变的――
　　那双始终注视着她的蓝眸仿佛在向她静静述说着：
　　我会一直等待着，那个作为唯一变数的你。

---

作者有话要说：　　换了个新的码字app，好用，开心*^_^*
又理了一遍大纲，做魔鬼真快乐:P
本章是时刻不忘撩老婆的约瑟夫~大量糖果即将到来嘻嘻≧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