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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齐河案 ...

  •   一切都好像走向了它原本偏离的轨道。
      齐河开了一家小餐馆,生意还不错,他一个人忙着,没雇人,有时候忙的团团转,身兼多职,不过只开中午吃饭那一会儿,闲了他就搭上公交在城市里乱转,看车水马龙,看被他甩在身后的风景和时光。
      齐河笑容温和,但他拒绝结婚,也无意在和父母大哥住在一块,深夜里,他常常坐在沙发上久久失神,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失意地张望四周,仿佛不认识自己的家了,偶尔会回忆起在那儿的生活,有些走不出,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来。他默默地想。心中饱含戾气,他半夜出去跑步发泄,后来买了沙包。
      齐河躺在窗前的木制摇椅上晒太阳,摇椅咯吱咯吱地,穷尽时光流淌,齐河想,但他可以慢慢来,一步一步,慢慢来,就不带累别人了。
      情绪波动大,是会很影响身边人的,何况是不好的情绪。
      李炎自己坐在宿舍树下的木椅上,穿着羽绒服,戴着围巾发呆,胸口胀胀的,怅然若失,齐河…齐河是他至今为止梦里面最平和开阔的一个人,豁达,坚韧到了他佩服到流泪的程度。
      十七年。
      李炎整整看着他熬了十七年。齐河出狱的时候问起过他,狱警说他们监狱没有这号人,即使是齐河,也呐呐不语了,他以为是自己幻想了个人出来。
      没有,是李炎。
      “呼——”
      李炎呼出一口冷气来,想起刑讯逼供的事来,难免去了解了一下。
      中国民间自古以来都有打官司的说法,为什么说“打”官司呢,就是说,古代诉讼里,打是免不了的。
      无论是上级压力还是嫉恶如仇,想要快速破案,获得证据,打,都是一个有效的方法,当然,这建立在我国古代十分重视犯人口供的情况下。
      在这种情形中,为了避免刑讯逼供,减少冤假错案,总结来有两种方式,看影视剧里,多为打板子。大家可能都没有多想过,为什么是打板子,不是别的呢。这就是从刑讯手段上来说了,采取人们可以忍受的,在生理范围内的疼痛,能最大限度的听到真相,而不是屈打成招,你说啥我写啥,二是别上来就打,先问,没办法了再谈“打”。
      而我国近些年平反的冤案大部分也是由于开国后一段时间仍然重视犯人口供定案,和默认的刑讯逼供缘故,当然具体的原因很多,此处不一一列举。
      但针对刑讯逼供,现在已经设立罪名,但能够证明刑讯逼供本身便很难,没证据。不过近年来我国更为强调其他的直接和间接证据,例如什么鉴定书啊物证一类,口供的证据效力和在定案中起的作用被大大消灭了,国家工作人员现今采取的终身问责制在某方面也是阻止冤假错案的一力强心剂。
      包括公安其实也很难,要破案,嫌疑人又不交代,证据都指向嫌疑人,不打怎么破。更别说现在有些作案手段极其残忍,看过现场的刑警如果再进行审讯,很可能就会把现场的情绪带进去。
      其中涉及的因素极广,说不清是非对错。人间是有正义的,你可能会说正义会被剥夺,或者迟到的正义,有时候意义真的大吗?
      可你心里的正义,是无人夺得走地。你要坚信,坚信你自己。也给这个国家,法律体制足够的时间去成长,都是普通人,都是漫长的过程,可能需要无数代的人前仆后继去填补,去校正。
      有舍友经过,跟他打招呼,问他怎么傻傻坐这,他抖了一下,笑说闷,一起回了宿舍。室外寂静,话语声冉冉,回响。
      这是雨霁在意的,李炎并不是不知道怎么跟他人相处,他很会和周围的人相处,必须处好的,只是不愿意,吝啬于给他一个笑脸。
      即使知道可能李炎在他这是真实,他也有时受不了,李炎在外言笑晏晏,坐在他身边就沉默冷峻的模样,这让他酸涩又难受,可能是他想要的太多了,但人不就这么贪婪嘛,他不知道李炎波澜不惊的外表下藏着什么,只是知道有时觉得李炎似是有什么咬紧牙关去挺地巨大痛苦,但是李炎不愿意说,他就不问,这是他最后一点倔了,或许当时就是因为觉得是一样的寂寞,一样的痛苦,他才找上李炎这个人的吧。何其相似,在他的眼睛里,两个人。他爱李炎,对他好,好像对另一个求而不得的自己。
      那天没做到最后,只是抱着睡了,雨霁爱极了抚摸李炎温热细致的皮肤的感觉。但摸到前胸那道足以致死般恐怖的蜥蜴爬痕,他还是怕,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描绘着,犹豫着,不敢问,不敢想。
      李炎微微颤抖着,神色不再如以往般镇静,脸上染了淡淡的红,懒散的甚至称得上放任着他的一切举动,闭着眼,偶尔半睁着睨他,眼神不再清醒锐利,反而带着迷离。
      他爱惨了。
      感觉自己低到尘埃里去了。
      所幸李炎接受了。
      默认般。
      但他从未说过爱他。
      但他离去从不回头。
      这让他几度心折。
      李炎。
      李炎啊。他在心里边念,觉得自己有点执了,这不好,容易偏激,又怪李炎太过忽冷忽热,让他心碎。
      可每每只要见到那双疏离带着冰冷的眉眼,他又不自觉心满意足起来,只觉得这样看着都好,他想,自己胡思乱想可能就是因为那人不在身边,又后悔当初没和他去成一所学校。
      如此这般,反反复复,他没想过他会有心思这么细的时候,各有各的烦恼吧。
      他母亲又打电话来,问他这个假期是否要回去,他们要去美国看他哥哥。
      雨霁说不回去,祝他们顺利,去年他回去家里没人,爸妈不在,他就走了,后半假期也没回去,他妈妈可能觉得有点愧疚,这次跟他说一声,也就是说一声了。他看着远处遥远的遥远的蓝色天际发呆,想念某个人。
      像是想要拥抱一样自然。
      李炎就在这时候给他打了电话,说我过来了。
      雨霁欣喜若狂,拿着电话就往外跑,李炎止住他,要他穿好保暖设备,别感冒加重了,接着说,我在你小区门口。雨霁控制不住地弯起嘴笑了,很开心。
      他说你等我。
      然后跑了过去。
      他问,你怎么来了!
      语气惊喜又轻快,答案另他更惊喜轻快。李炎说,想你了,过来看看。
      雨霁说,奥…
      李炎第一次这么说,他幸福地发晕,飞速跑着。从没有跑得这么快过,像是心也要飞起来。
      李炎说嗯,别跑,慢点,注意安全,我就在这里等你。
      他说就在那里等他!
      雨霁差点跳起来!
      胸腔爆炸了一场,想现在就抱着人不松手。
      见到时,他看着那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看到他就会柔软起来的笑颜冲上去,在李炎惊愕的眼光下,扑上了他,李炎被他撞的后退了两步,哑然失笑。
      拍了拍他的后背,问他,这么高兴?
      雨霁说嗯。
      两人分开,进去了。
      这回雨霁没忍住到小客厅沙发,他被按在刚刚关的门上,细致地吻了一场,两人都很激动,打着颤。
      雨霁说爱。
      李炎被他说地耳红,雨霁逼他说,不住咬他耳朵,李炎受不住了,说爱,说我不是不说,我们还小,我害怕对你说出,又承担不住,怎么办?
      恋人们的话,都做不得数的,除非真的在一起一生,那倒是可能兑现。
      雨霁固执,带着可见的委屈,李炎就认输了。
      完了两人躺床上睡觉,雨霁说,想跟他商量一件事。
      李炎看他认真,说,你说。
      雨霁说,咱们周末以后过来这边成吗。但这计划没能成,雨霁他们是军校,没多久规矩就正式起来,没什么特殊理由平常门都出不去,别说周末成夜不归了。
      他失落了好一阵。
      李炎倒是很温柔了一段时间,安慰他,只是突然又没了音信,不再打电话和联系。雨霁心里一跳,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又出不去,瞎着急起来。
      但他不可能知道。
      他知道李炎在经历什么,很沉重,但他不知道是日复一日的生死,也不可能知道。
      但愿他一辈子也不知道吧。
      否则又会多一个可怜人。
      你又能宽慰他什么呢。
      李炎又哑巴起来,不怎么说话了,只是对雨霁说让他自己待一段时间缓会儿,这时候就先不联系了,他怕自己影响雨霁,而且心里荒芜一片,实在顾不上了。
      他又遇到新的案件了。
      本来遇到齐河,他心境开阔不少,加上这次的事,比起以前简单许多,他也放松了警惕,所以没料到会以这样惨烈的方式收尾,让他脱离梦境已经好几天后,都难以从那场噩梦里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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