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梦里，有另外一个世界》肖潮生

16、第十六章 齐河案

　　我能和人相处，和我不愿意旁边有人，和我与别人相处的时候也会有快乐的时候，我以为，这是完全可以并立存在的问题。
　　那是高中那会儿。
　　李炎看着雨霁说。
　　那时候雨霁不明白。
　　后来懂了一点，却只有一点点。
　　……
　　李炎醒了。
　　“呼——”
　　压抑地呼出一口胸口的浊气，便觉得不那么胸闷气短了。窗外下起了雨，噼里啪啦地砸在模糊的玻璃上，水雾，硕大的雨滴一道道蜿蜒流下，满是痕迹。
　　屋内昏黑，只听得见其他人睡觉时的呼吸声，四周无处不在的，让他避无可避的黑暗像是一张怎么也撕不开的，紧紧捆绑着他的弥天巨网。
　　裹得他喘不过气来。
　　让人难受。
　　“啪！——啪——啪—”
　　最后一声短促的清脆的金属声响起的时候，齐河终于忍不住地放弃了。
　　他扣不上。
　　扣不上皮带。
　　那边从来不让他们系皮带的，怕自杀，也怕勒死别人。大多穿松紧裤，十年了，他连皮带都不会系了。
　　齐河出神地在床前站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换了一条运动裤穿。他放出来了，也拿了一些国家给的补偿金，爸妈抱着他哭得不像样子，沟壑纵横、满是皱纹的脸上全是泪。
　　十七年。
　　从二十五岁到四十二。
　　不只如此。
　　他失去的，远不止如此。
　　采访时间到了。
　　他坐在那儿，很规矩的样子，看模样，老很多。
　　“所以当初是屈打成招？”
　　主持人问，化着精致的妆容。工装妥帖。
　　嗯。他说。
　　“仅仅是因为打你就认罪了是吗？”主持人的话有些刺耳。齐河捏了拳头，“不吃饭不睡觉，几天几夜，那是打得没办法了。扛不住的。”
　　傻逼吧这主持人。
　　齐河听到有人低骂。单看别人好像又不是有人说话的样子，他无所谓地笑笑。
　　“那打算以后怎么过呢。”
　　齐河攥了攥裤子，笑了：“日子还是得过呗。虽然过去这么多年了，我对好多东西也不太适应了。”
　　说到这，他低下头。
　　主持人关切地倾身看过来。
　　他抬头，带着点爽朗的味道，“但我还是我嘞。”
　　这一瞬间，仿佛又是多年前那个背井离乡，想干点实事儿的年轻人了。
　　他们在他齐河破旧的屋里录像，在刚刚进门的位置，光线差，所以开着门。
　　门外树在摇，风吹进来。
　　齐河露出了很舒服的表情。
　　……
　　雨霁隐隐觉得今天李炎有点不一样，到底哪里不一样，他也没搞清楚，但感觉的来，李炎很高兴。一直微微笑着，很快乐的样子，他们去看电影，有点来不及，跑去的，他额头出了汗，进了七号影厅里，坐下，灯暗下来，李炎倾身帮他擦汗，很柔和的样子，可能是看他呆，还笑出声了，低低地。
　　雨霁的脸立马就热了。抓了李炎的手，低声道：“我想走了。”
　　李炎特别惊讶地看他。
　　雨霁执着地看着他，坚定的。“晚上还有一场。”他小声凑到李炎耳边说。
　　“那走吧。”李炎站起身，雨霁坐着，痴痴抬眼看着他，很愣。
　　李炎拉了他一把，两人出去了。围上围巾，暖和了点，天气实在冷，李炎朝手里，哈了一口气，搓手，出了白雾。
　　他们已经出了商场，李炎侧着脸，问雨霁，怎么了。
　　雨霁没吭声。
　　只是拉着他闷头闷脑地走。一个劲地走。直到，雨霁领着他去了一小区进了屋。
　　李炎愣了一下，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买了屋。雨霁把他压在刚进门的沙发上，严严实实。
　　穿地厚，雨霁也重，李炎被他弄得难受，半晌才找到机会推开亲他的雨霁，说我把大衣脱了，难受。
　　嗓子已经哑了。
　　雨霁那么看着他。
　　好会儿，从他身上走开了。李炎被他看得渗，躲开了他的眼，把大衣脱了，回来一看，雨霁也把大衣脱了，楼里有暖气，挺暖和的，雨霁坐在沙发上，把他拉进怀里，李炎只能叉开腿坐在他的大腿上，雨霁从背后环抱着他，在他脖颈间呼气，他不太习惯，只是觉得痒的厉害。
　　雨霁问他，毛衣下面还穿没，他说没。雨霁就把手伸进去了。他发颤发软，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雨霁在摸他。
　　这个认知让他脸红，心如雷鼓，疲惫衰老的内心像是开了一个缝，透进去点风了，老房子的腐朽气味儿就少了些。
　　好一会，李炎受不了了，抓了他的手，就那么抓着，他们两个人安静了一会儿，毕竟坐在别人身上很不自然，他想起身，雨霁从背后死抱着，没让。
　　李炎无可奈何，说让我先下来，别扭。雨霁听了他的话。李炎就从他身上下来，亲吻他。
　　他吻的轻，又涩。
　　一点一点地。
　　吻过去。一直到嘴唇。
　　湿软地，温暖的一处所在。李炎捧着对方的脸，有些着迷的用大拇指轻轻刮蹭，带着笑意，贴近了问：“小雨滴，你是不是上天派来救我的。”雨霁被他问得呆了。李炎就势亲他。
　　雨霁反攻。
　　李炎不在意主不主动的事，就顺着他来。完了，两人靠在一块，搂着，李炎没一会儿就是靠着雨霁睡着了。
　　雨霁抱着他去床上。
　　晚上七点的时候，他去叫人起来，“李炎，李炎…起来咯。吃饭，你忘了吗，还要看电影。”
　　“嗯…”床上的人应声，转过身继续睡，雨霁失笑，去拉他被子。“雨霁…”李炎无意识拉长了声音叫着，压住被子：“不看电影了行吗？饭我睡起来吃。”
　　带了点说不出来的味，他们更亲密了，雨霁看着他露出的白皙光滑的腰咽了一口唾沫，给他把被子盖好，出去了。
　　李炎继续睡。
　　雨霁去洗澡。
　　脑子里止不住想着高中那次误闯进李炎浴室的事，不，画面。不知道怎么想的，第一次，浑身战栗湿淋淋地，裹了浴巾就毛毛躁躁进了卧室，压着，就亲起那死不睁眼的人来，生生把李炎给糟蹋醒了。
　　李炎眯着眼，眼睛酸，问…要我？嗓子干哑。
　　雨霁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的嘴唇。
　　李炎叹气，主动环上他的腰，拍了拍人的背，问怎么了说说，他担心。
　　雨霁就昏了头，委屈说了最近发生的事，李炎默默听着，把他哄睡着了。看了一眼手机，十一点半，快了。他就躺在那里那里等着。
　　指针嘀嗒嗒嘀嗒嗒地作响。
　　他等待着，等待着命运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