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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草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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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抓住他,怔怔道:
“我、我见过你!”
而他看她的眼神却仿佛在看智障儿童:
“胖丫,你脑子不会又被门夹了吧?”
这贼厮总有法子在她春/心荡漾时将她打回原形,她呸道:
“你脑子才被门夹了!”
“那是把温泉水泡进脑子里去了?”
“你脑子才进水了!”
“既没被门夹又没进水,那你说什么胡话?”
这一刹那间她严重怀疑那血蛇是冒牌货,书里不是说那东西剧毒无比吗,怎的这贼厮被蛇咬了,在水中泡一泡便生龙活虎,废话连篇?她咬牙道:
“不是胡话,跟你说正事呢,我真的见过你,在我们认识以前!”
他懒懒道:
“是么,何时?何地?”
“就在这里,不是,准确地说,应该是在我的梦里!”她兴奋道,“我从小到大常常做那个梦,梦里也有好多辛夷花,还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你!那可是我的前世姻缘啊,我说呢——”
她越说越兴奋,他忙打断她:
“等会儿等会儿,你既说从小到大都梦到我,那怎地今天才认出我来?”
她讪笑道:
“以前那不认错了嘛,我一直以为那个人是魏师弟,不过我刚刚又好好梦了一回,这一次可看得真真儿的,是你,是你,就是你!”
他一副呵呵哒的表情:
“你与魏家兄弟定亲时,梦里的人便是他,现下与他退婚了,梦里的人又变成了我,你这梦如此捉摸不定,说不定过两三天梦里的人又会变成张家老三,李家老四,村口的王二麻子吧!”
“你才梦些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呢,我跟你说真的,我梦到的人真是你!”
他叹口气道:
“那你说说,我在你梦里干什么了?”
“弹琴,耍帅!”
“你又在干什么呢?”
她星星眼流起了哈喇子:
“看你耍帅!”
他摇摇头,拍拍她那颗被门夹过的脑袋,语重心长道:
“胖丫,你毕竟是神霄宫首座弟子,没事多念念你们神霄宫的内功心法,不要瞎做白日梦!”
她急道:
“我跟你说真的,不是做白日梦!”
他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她喂了几声他也不理,她气道:
“好,这梦咱们就暂且不提了,那你现在跟我说说,今天你亲我那事儿要怎么算?”
他哼一句:
“谁亲你了?”
“今日白天,在那青螺江里,你与我渡气,那不算亲吗?”
他眼皮子也没动一下,只淡淡道:
“你怕也是在做梦吧。”
“怎么可能?”她叫起来,只想说他抱着自己的手臂那般有力,他的唇那般柔软,那感觉那样真实,怎么可能是做梦?
“贼厮,你可别哄我,我记得一清二楚,你亲了,就亲了!”
“没有的事!”
“你不敢认,是怕我又像清风镇那时一般,让你退银子么?”
“我被血蛇咬中,自己都要死了,谁有功夫与你渡气?”
这贼厮言之凿凿,只让她也怀疑起来,莫非真是自己求而不得,心心念念,这才生出了水中渡气和一眼万年的臆想?
这样一想,她自己也迷糊起来,陡然有些不好意思,讪笑道:
“那、那可能是我急晕了,记岔了吧,我本说要与你算账呢,既是如此……那便、便无事了。对了,你在这温泉中泡了这许久,现下感觉如何,可有将身上的毒化去?”
他缓缓道:
“差不多了。”
“差不多了?”她惊讶万分,奇道,“这温泉是什么仙汤灵药,这样泡上一泡,竟可将那无药可解的剧毒也轻易化去?”她还有几分怀疑,想去细看他的手,“让我瞧瞧你的伤口,是否真的好了……”
她还未抓到,手却被他一巴掌拍了开去,他只道:
“之前是谁说要是我被揍了、捅了、剐了,一定不管我的,怎么,现在有人是要自己打脸了么?”
她只觉好心当作驴肝肺,气道:
“谁打脸了,我不过想瞧瞧,你现在还能不能替我卖命!”
“只要你银子够多。”
“放心,银子管够,你可要好好留着你这条命赚钱!”
她本来还有一大通话想问他,譬如他为何知道此处有可疗毒的温泉,还有晓风空空他们现下如何,可又被这贼厮几句话气得牙疼,翻身便跃出那温泉:
“你好好疗你的毒吧,可莫将那毒气过给了我!”
她转身便向那辛夷花林深处走去,待她身影消失不见,他这才松一口气,这口气一松,全身都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睁眼,掀开胸前衣襟一瞧,只见黑气如同蛇走,早已经从手臂上弥漫到了胸前,他不由苦笑一声,血蛇剧毒,无药可解,又岂是在温泉中泡一泡便可治愈的?但就算毒发身亡,只要有这九尾狐内丹庇护,他也会再次活转过来,只是……只是这具身体早已经千疮百孔,而每复活他一次,这内丹的灵力也会消散几分,现下他的寒症已经越来越重,便是泡在温泉之中也无法温暖这具身体,他到底还能再弹几次琴呢,一次?两次?或许下一次,他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将手按到胸膛之上,感受着那颗内丹的灵力,抬首望着漫山遍野的辛夷花,喃喃道:
“小狐狸,我回来了,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做完想做的事,也不知道在我死之前,还能不能再见你一面……”
大师姐负气上岸,全身尽湿,给冷风一吹,才觉寒冷刺骨,又不好意思再回那温泉之中,只得硬着头皮往花林深处走,寻寻可有其它挡风之处没有。借得清朗月色,忽见前方影影绰绰,似有一座草庐,几乎在她看见那座草庐的同时,“叮叮叮叮”,她手腕上的麒麟铛响了起来。
她陡然一惊,却转念一想,那秦慕枫既用妖丹练功,这越绝山上有妖气再正常不过,她这时又恍然记起,之前带贼厮闯进这辛夷坞时,依稀见得那柴扉上写有“禁地”二字,只是当时情急,她也管不了那许多,莫非这辛夷坞里的草庐便是秦慕枫练功之地?若是能在此处找到他修习邪术的证据,待师父和木庄主一到,大家便可合力诛邪!
她本想叫上那贼厮一道,却想到他毒尚未化完,还是让他在那温泉中多泡些时辰,而她有麒麟铛护身,若真的应付不来再叫他也不迟。如此一想,她便抽剑在手,一步步向那草庐走去,走得越近,手腕上那串小铃铛摇得越厉害,等她走到草庐前,一串铃铛已经在她手腕上叮叮当当跳动起来。
她忍住心惊推了推门,不想一推竟推开了,外面月华遍地,而这草庐内却丝毫光线不透,黑洞洞一片,她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幸亏这东西还能打燃,她便就着这一点光亮探身入内。
幸得这草庐不大,就这小小一间,就着如豆的亮光,可见里面陈设极为简单,一几一凳一塌,那小几上放着花瓶,里面一枝新折的辛夷花,迎着夜色开得正盛,而花瓶旁便端端正正摆放着一张独弦琴。
见到此琴,苏锦冽心中一喜,这越绝山上只有秦慕枫能奏独弦琴,自己果然猜得没错,此处的确便是秦慕枫练功之地。她再向那竹塌望去,只见塌上挂着轻纱帷幔,而这火折子光亮有限,影影绰绰的,帷幔后似乎横卧着棺材模样的东西。她一步一步向那竹塌走去,每走一步,便觉麒麟铛跳得更厉害一分,等她停在那帷幔前,那串铃铛仿佛都要跳脱她的手腕去。
她从未见过摇动得如此剧烈的麒麟铛,这个看似简洁干净的地方显然蕴含着巨大的妖气,而这竹塌上的东西便是这妖气的来源!她颤抖着手,正想撩开那帷幔,却见那帷幔一动,一只惨白的手陡然从里面伸了出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