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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退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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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一夜,酒仙散人和苏锦冽离开清风镇时天已泛白,两人并未在分别处找到魏轻尘等人,幸好城中饕餮已除,他们便顺着河流一路往下,终于在镇外一处长亭边找到等候在此的几人,苏锦冽还来不及高兴,却发现晓风竟然满身伤痕双手被缚,就连那空空小和尚也未曾幸免,一同被捆上了双手。
晓风见苏锦冽平安归来,又惊又喜,叫了声“师姐……”,眼泪率先滚了下来,而百川阁几人,尤其是那沈心心,见苏锦冽突然出现便如同见了鬼一般,苏锦冽这才得知,她和酒仙散人离开不久沈心心便道此处危险,不宜停留,主张将船行到镇外再说,晓风抵死不依,扬言不等到苏锦冽便要毁去此船,大家同归于尽!两人当即便在船上动起手来。
百川阁人多,晓风腿又受伤,焉是他们对手?那沈心心跋扈,不仅打伤晓风绑了起来,就连一直不言不语的空空也叫人绑了,若非魏轻尘坚持要在这十里长亭等着酒仙散人和苏锦冽,她定然早就离开这是非之地,不愿多停留一刻。
苏锦冽和晓风一同长大,形影不离,情若姐妹,此时见晓风瘦小身躯上满是伤口,被绑的手腕上也勒出了深深血痕,心陡然抽了起来!这沈心心引诱她未婚夫,数次讥讽于她,她忍;魏轻尘看她只身涉险也不愿与她一同救人,她也忍,他们怕死,不愿如约等她归来,她还忍,可是这两人得寸进尺,竟然如此对待她师妹,她一股恶气自心头升起,已是忍无可忍!
苏锦冽一剑割断晓风手上绳索,那边厢手腕一抖,已将麒麟铛飞速掷出缠上沈心心脚踝,往旁边一棵歪脖子枣树上一抛一拉,那沈心心便如死鸭子一般被倒挂上树,高高吊起,苏锦冽咬牙道:
“沈师妹,这被人绑的滋味如何啊?”
沈心心花容失色,大声呼救,魏轻尘并阿九等人拔剑便要救人,苏锦冽喝道:
“想尝尝独弦琴滋味的,尽管放马过来!”
昨夜那一曲琴音响遏行云,那时他们已到镇外十里长亭,却仍旧被那深厚内力所惊,都没想到这苏锦冽竟真的能奏响独弦琴,此时见她发狠,不由都止住了脚步,还是魏轻尘站出来道:
“苏师姐,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让他们把晓风师妹绑起来的——”
晓风立刻辩驳:
“不是,魏师兄一直不同意绑我,是这沈心心一哭二闹;独弦琴响过之后魏师兄还提出回清风镇接应,也是她死活不让;到了寅时未见你们归来,她便说你们肯定已经丧命清风镇,拾掇魏师兄速速离开,所有这些,全是沈心心一人为祸!”
晓风越说,苏锦冽越气,猛地用力将那沈心心吊得更高,只吓得她惊呼连连,不住口地叫着三师兄救命,魏轻尘心疼不已,忙道:
“师妹任性,也是我这个做师兄的未管束好,还请苏师姐手下留情,我魏轻尘愿意代她受过!”
苏锦冽冷笑:
“不是你代他受过,是她要受过,而你被美色所诱立场全失,亦要受过,今日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她话音未落,却陡然听见有人朗朗出声:
“我百川阁弟子犯错,自有我百川阁来惩戒,何劳神霄宫苏姑娘出手?”
苏锦冽抬头,便见一队骏马自树丛后踏蹄行来,那马上之人个个蓝袍劲装、束冠携琴,为首一人五十来岁,颌下一缕山羊须,眼神冷冽,面容严厉,正是百川阁阁主公孙谨,想必是昨夜魏轻尘以幻蝶秘术将清风镇异状告知师门,百川阁阁主知道事态紧急,这才率众星夜赶来。
魏轻尘等百川阁弟子连忙跪下叫“师父”,沈心心也挣扎着叫“师父救命”,公孙谨却不看他们,只看住了苏锦冽:
“苏姑娘,你与小徒轻尘本有婚约在身,百川阁与神霄宫两派也同气连枝,素来交好,不知小徒心心有何处得罪于你,你竟如此对她?”
“你们百川阁这小弟子,卖弄颜色,谗言佞语,背信弃义,我这便要给她一点颜色瞧瞧!”
“若她所作所为真如苏姑娘所言,我公孙谨查明之后定会给神霄宫和苏姑娘一个交代,不过现下清风镇一事更为要紧,这满城妖邪虽死,却不知异端因何而起,应当速速通知秦楼主,集合四派之力查明原委。所以还请苏姑娘先把人放了,此事容我日后再审吧!”
他话说得好听,苏锦冽却半句也不信,就如她师父洪真人,虽然也时常叨叨她,说到恨处差点没拿刀砍,可却听不得外人说她一句不好,护犊子护得比谁都厉害,她才不信这公孙阁主会秉公处理。那公孙谨见她不信,只正色道:
“苏姑娘还请放心,我公孙谨刚直半生,言出必行,绝不会徇私包庇,若违此言,天打雷劈!”
这公孙谨乃是百川阁阁主,在武林之中素有威望,话到此处,一般人皆会卖他个面子,但苏锦冽是将神霄宫宫主洪真人也气得跳脚的人物,自然不是一般人,况且现在她仗着有酒仙散人这半吊子高手撑腰,只大咧咧道:
“今日事今日毕,咱们也不用等到日后了,我不贪心,我师妹身上多少伤口,这沈心心身上就要添多少伤口,此桩恩怨一了,咱们立刻料理清风镇之事!”
“如此说来,苏姑娘是非要跟我百川阁过不去了!”那公孙谨眼神一冷,陡然携琴在手,飞身下马,“适才我带人巡视清风镇,见满城妖邪均死于独弦琴音之下,想必定是苏姑娘出手,久闻神霄宫苏姑娘琴技绝伦,一直无缘切磋,今日我正好来会会你的独弦琴!”
他说话间已经在琴弦上捏出了起手式,内力翻涌,鼓得两只衣袖猎猎翻飞,苏锦冽冷笑一声:
“你既逼我出手,可莫怪我下手无情!”说着后退一步,低声向身后的酒仙散人道:
“看见没有,那琴不过三弦,你无需震断经脉,随便过一招内力与我,让我给这老儿一个下马威!”
她边说边斜眼看他,一看却吓得魂飞天外,那一直站在她身后的酒仙散人不知何时竟已不知去向,她慌忙四顾,却均不见他人影,就连那空空小和尚也一并消失不见,只余地下一截断绳。想必那厮怕别人瞧出他心口藏了九尾狐内丹,或是想对赠丹一事反悔,便趁适才剑拔弩张之时逃之夭夭,苏锦冽咬牙低咒:
“这个杀千刀的贼厮,走也不打声招呼,看我抓到你不要你好看!”
那公孙阁主内力运起半天,手势都捏麻了,衣袖也快飞断了去,却看苏锦冽左顾右盼,连琴都未曾拿出,不禁怒道:
“神霄宫那丫头,你还在看甚,还不速速出——”
“且慢且慢,切磋而已,来日方长,现下还是清风镇一事比较重要吧!”苏锦冽陡然一副大义凛然之态,“刚才可是公孙阁主你说的,这满城妖邪虽死,却不知异端因何而起,咱们应当速速通知秦楼主,集合四派之力查明原委吗?身为神霄宫大师姐,我觉得你说的很对!”
公孙谨一直凝力不发,脸都憋紫了,怒道:
“说这么多废话作甚,你到底打还是不打?”
“咱们两派同气连枝素来交好,我怎么能跟您老人家过招呢?您不就要这沈心心吗,这有何难?您带她回去慢慢审着,断出是非曲直来给我个交代就成,公孙阁主刚直半生,言出必行,我相信您绝不会徇私包庇!”
说话间那麒麟铛一收,沈心心从两丈高的歪脖枣树上陡然落下,只摔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魏轻尘惊呼一声“心心!”,立刻冲了过去,众目睽睽之下也不避嫌,只着急将她搂在怀中查看伤势。
见此一幕,那公孙阁主紫了的一张脸陡然又绿了,倒是苏锦冽笑了起来,笑得明艳如花:
“对了,趁着公孙阁主在,我正好告知您一声,我回神霄宫后就会让人送还合婚庚帖,我跟魏师弟无缘,我们的婚事便就此作罢吧。”
听闻此言,公孙阁主那飞了半天的袖子陡然就不飞了,就连魏轻尘都惊讶看她,眼中有着意味不明的复杂情愫,她只看着他笑,也许是船上一别时她心已冰冷如死,此刻竟也不觉痛,只是心里有个地方蓦地空了,那是在她脑中反复出现的那个梦,是梦里那个白衣翩翩竖弹桐琴的影子,是那漫山遍野纷飞如蝶的辛夷花,她在这梦里沉迷了太久太久,如今却终于是说再见之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