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九尾狐内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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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长长的梦境，梦境之中，仿佛是在走一条没有尽头的甬道，全身冰冷，四周漆黑，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了一点亮光，他疾步上前，寻到那光亮之处，那是一双明亮如星辰，纯净如水晶的眸子，他心下一喜，喃喃道：
“小狐狸，你终于回来了……”
一个爆栗却猛地敲在他头顶：
“你看清楚，什么狐狸，我可是神霄宫大师姐！”
他的眼前渐渐清明，这才看清果然是苏锦冽那张脸凑在眼前，一双眼睛瞪得溜圆，以致于让他起了错觉，以为重见了记忆中那双眼睛，他苦笑一声，偏头，这才看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棉絮，不由心头一暖，低哑着嗓音道：
“我刚刚是昏过去了吗？”
“你不仅昏了过去，而且经络齐断脉象尽失，分明已与死人无异，可担心死人家了。不过幸好你胸口暖气不散，现下终于死而复生，人家这才放心下来！”
那两声娇嗔的“人家”只听得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疑道：
“胖丫，你说话怎么这口气，不会刚刚吓傻了吧？”
“胡说什么呀，你舍命救我，人家是担心你！”她眼含春水，一只青葱玉手抚上他面庞，“其实仔细看看，你生得可真是不错，眼睛这般好看，鼻子也这般高挺，若是剪去胡须，定不会比魏师弟差，从前我怎么就没好好看看你呢？怪只怪我有眼无珠，只觉魏师弟身姿飘逸，琴技出众，却不想原来你才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你不仅能弹响独弦琴，甚至经脉尽断之后还能死而复生，此等深厚内力，世间怕是无人能及，能遇见你，人家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他简直不知是自己傻还是她傻了，他不过昏了片刻，这丫头怎的好似全然变了个人？
“胖丫，你可是定过亲的人，这种话休要胡说！”
“世间女子皆仰慕英雄，定过亲又怎的，那也不影响人家喜欢你！”
她手顺着他面庞一路摸下去，最后按到他心口，仿佛那里藏着什么稀世珍宝。
他全身都僵硬了，只和她打哈哈：
“你既能如此直接，那还用什么跌倒、旋转、渡气的法子，多迂回呀，一把把那魏家兄弟推倒不就行了吗？”
“现在不提他，咱们说你，能不能跟人家说说，你到底是谁，为何能弹响独弦琴啊？”
“说是可以，你先把手——”他本想推开她的手，却陡然觉出手脚动弹不得，这才发现自己竟被她五花大绑，他看着她似笑非笑，“胖丫，你不是看上我了吗，又绑我干什么？”
“绑你是怕你不从啊！”她也笑，好似真的有情于他。
“你不松开我焉知我不从？”
“你若从我，倒是先回答我的问题啊，为何能弹响独弦琴？经络齐断之后又为何能死而复生？”不待他回答，她却又道，“罢了罢了，你鬼话连篇，谁知说的是真是假，还是我来替你说吧。见你能弹响独弦琴那一刻，我还真以为你是什么隐姓埋名的世外高人，可是直到你口吐鲜血经脉尽断我才明白过来——你是以妖物内丹强行增加了内力，可是这肉体凡胎压根儿受不住如此高深功力，你被这内力反噬，所以经脉尽断，但因为有内丹护体，所以又才死而复生，我说得可对？”
他淡淡一笑：
“不愧是神霄宫大师姐啊，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我也没想到，我寻遍天下都寻不到的九尾狐内丹，竟然就在你的心口上！”她手猛地按住他胸口，那胸口隐隐有金光闪烁，与她的手掌呼应，她感受着那汹涌内力，眼中尽是激动之情，“终于找到了，我苦寻那么久，终于被我找到了……”
“我心口上的确有一颗九尾狐内丹，你想做甚？”
“作甚作甚，你说我要作甚？你个贼厮，三番四次拿些假货来骗我银子，自己却将真丹一口吞下，现下被我寻到，我要自己动手取货，”苏锦冽从他怀里拿出一把短刀，那刀鞘上镶着绿松和琥珀，以篆书刻着“惊云”二字，刀柄上还有一句古诗“出自幽谷，迁于乔木”，整把刀精致小巧，古意盎然，她刷地抽出刀来，将那片森森寒光逼近他胸膛，“这刀可真是漂亮，难怪你藏在怀中从不示人，只是不知刀刃插/进你身体里是什么感觉？”
他静静看着她：
“你愿意涉险去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我相信你不会做这样的事。”
“若能弹响独弦琴，别说一个孩子，这整个镇的人我都能救！你放心，我只是剖丹而已，我会给你用最好的金创药，绝不害你性命！””
“你见过哪只被生剖内丹的妖还能活下来的？”
“你是人，不是妖，这颗内丹本就不属于你！如果不想被剖丹，那你自己把内丹逼出来给我！”
“这内丹只是暂借，寻到它的主人我便会归还，所以，不能给你！”
“那就是你自己找死！”她举刀欲落，脸上神色偏执而狂热，他却不惊不怒，仍旧静静看着她：
“你可是神霄宫大师姐，名门正派，轨物范世，为了一己私利杀人，此事若传扬出去，你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
“清风镇已成一座空城，此事不会有人得知！你只是一个江湖骗子，永远不会知道生于名门正派，却毫无天赋，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的痛苦！只要得到九尾狐内丹我便真能弹响独弦琴，能救更多的人，此后也再无人敢讥我笑我……”
悬于头顶的刀光芒雪亮，只晃得他眼睛发花，恍惚间，那个几乎都要忘却的声音又盘旋在他耳旁，带着跟面前女子一样的绝望和疯狂：
“萧凛，你从小天资过人，又怎能体会旁人穷尽毕生心力也无法增进修为的痛苦……”
他低低笑了起来：
“无色大师说得对，红尘一念，人心难餍，就算是所谓名门正派也未能幸免，”他眼神慢慢聚焦，看住了面前持刀的女子，“你真要杀我便动手吧，在这空城中确实无人知晓，只是，天知地知，你亦知！”
他也不闭眼，就这样仰头等她落刀，他的眼睛漆黑幽深，仿佛最平静的一汪湖水，无风无浪，无欲无念，而那澄净的眼眸中，却倒映着面目狰狞的她，像极了那些被欲念吞噬的饕餮。苏锦冽眼中神色复杂变换，举刀的手也微微颤抖，犹豫良久，终于眼神一狠，猛地落刀，却是斩断了他手腕上的绳索。
他惊讶看着她，她却将刀一扔，坐在他身旁嚎啕大哭起来：
“我日也想夜也想，金石丹药吃了一箩筐，吃胖了好几十斤，就想增强内力弹响独弦琴，现下好不容易找到了九尾狐内丹，好不容易啊……可是被你这么一说，我怕我杀了你，以后喝酒不甜，吃鸡不香，就算能奏响独弦琴，这人生还有什么意思啊……”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伤心不已，再无半分平时那神霄宫大师姐高高在上的架子，他陡然便笑了起来，她用力捶他一拳：
“你个杀千刀的，笑你个仙人板板！”却陡然想起什么，她又连忙吹吹那打过的地方，抓着他衣领凑近，星星眼看着他，“贼厮，你未曾修炼过内功心法，强行使用内丹之力只会震断筋脉，对你有害无利，算我求你了，你把这内丹给我吧，价钱随你开，对了，你亲我那事我也可以不跟你计较——
“你还好意思提我亲你，你自己看看我被你轻薄成什么样子了，”他边拉衣服边抱怨，“这样以后我还怎么娶媳妇儿啊？”
她讪笑道：
“江湖儿女，莫拘小节，这样这样，你把内丹给我，我对你负责到底，你下半辈子娶妻生子养老送终，我全给你包圆了，这样成么？”
他努力忍住笑：
“你真要对我负责到底？”
她忙举起手：
“我苏锦冽对天发誓！”
“那好，看在你如此诚心的份上我答应你，如果在我死之前没有找到内丹主人，我就把这颗九尾狐内丹送给你！”
她喜不自禁，刚要谢他，却又想起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那、那你什么时候死？”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九尾狐内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