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红尘一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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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一步步走向那小弟子，面容正在发生肉眼可见的扭曲，酒仙散人提着那小弟子步步后退，低声道：
“快走！”
苏锦冽和晓风也发觉这掌柜的不对劲，一时来不及多问，只跟着酒仙散人往外退，那伙计是个憨傻的，见掌柜的一句话不说就往外走，直起身来就问：
“掌柜的，这些酒该怎么办啊？”
掌柜猛地回头，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只如那月娘一般凌空一跃，陡然将伙计扑倒，一口咬在他脖子上，苏锦冽见势不对飞身一脚将掌柜踢开，而那伙计却怒睁双眼不断抽搐，身下一片鲜红，转瞬便没了气息，竟被那掌柜给活活咬死了。
苏锦冽又惊又怒：
“你、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你杀人了——”
那掌柜恍若未闻，嗬嗬嘶叫着又要扑过来，这边厢那小弟子早嚎一声“掌柜的杀人了——”便撒丫子跑了出去，苏锦冽和晓风互看一眼，同时出手攻了过去，那掌柜本瘦瘦小小，发疯之后竟力大无穷，幸好那百川阁小弟子叫来了一堆帮手，几人联手终将那掌柜擒住，众人正商议是报官还是送医，却突然听到几声尖叫，又一个伙计满手是血捂着脖子跌跌撞撞跑了过来：
“咬人了，那疯女人咬人了……”
话音刚落，砰一声响，一团物事竟从二楼跳到了客堂，在地上打个滚儿又立了起来，竟是满身血污披头散发的月娘，苏锦冽立刻明白了，定是客栈伙计不明真相，听见月娘嚎叫擅自打开了门，却不小心将她放了出来，此时那月娘便如一只疯豹，见人便咬，而掌柜的也趁着众人发愣这一刻挣脱束缚，扑向人群。
两人双目赤红状若疯犬，小弟子们本没什么经验，见此情景乱成了一团，一时间有好几个小弟子都被扑咬在地，众人正是手忙脚乱之际，突然有琴音嘈嘈如急雨洒落，清脆明亮隐含凌厉，这琴声一起，月娘和掌柜的立刻止住扑咬人的行径，只以双手捂耳，痛苦呻吟，阿九立刻招呼小弟子拿绳子将这两人牢牢绑住，这才见魏轻尘带着沈心心携琴拾级而下。
这客堂中经过刚刚那番骚动，翻的翻，倒的倒，乱成一片，混乱之中，白袍束冠的青年缓缓走来，闲庭信步，纤尘不染，那器宇轩昂之态只看得苏锦冽眼都直了，经过昨夜一事其实她越发清楚魏轻尘对沈心心的情谊，本已有几分气馁了，可此刻见他竟穿了一身白衣，只如初见，只如梦境，她心里顿时一声哀嚎——百川阁弟子个个都穿蓝色，你也穿蓝色好了，没事儿穿什么白衣，这还叫我如何挥慧剑斩情丝？罢了罢了，近日体虚，挥不动剑，且让这情丝再多留一阵吧！
魏轻尘走到小弟子面前，蹙眉：
“我平日是怎么教你们的，百川阁弟子遇到一点小事就慌成这样，说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众弟子垂首道：
“三师兄教训得是！”
魏轻尘知道苏锦冽手腕上的麒麟铛可辨人妖，这时见那一串小铃铛丝毫未动，淡淡道：
“苏师姐的麒麟铛未响，这两人显然不是被妖怪附身，那定是疯癫了。”随即对小弟子一番吩咐，谁来守这两个疯子，谁照顾受伤弟子，谁去请大夫，谁又去报官，安排得井井有条，小弟子们领命正要离开，却听一人道：
“哪儿有两人同时疯癫，疯癫后还咬死人的事情？我瞧这两人奇怪得紧，现在谁也别离开这客栈，赶紧关上大门，弄清楚缘由再做打算。”
众人转头一看，正见酒仙散人这厮从灶台后直起身来，刚才险象环生，他倒是寻了个好躲处。沈心心昨夜不慎砍断空空手臂，魏轻尘和沈心心两人没少被这厮编排，此时魏轻尘一见是他，声音冷淡：
“不是妖孽作祟便不归我百川阁管，出了命案理当报官，而且我派弟子受伤严重，需得速请大夫。”
酒仙散人捅苏锦冽一下：
“胖丫，你见过这两人不同寻常的举动，赶紧说句话呀！”
苏锦冽只星星眼望着魏轻尘：
“魏师弟说得很对啊，出了人命是要马上报官呀！”
她那犯花痴的样子只让他直摇头：
“算了算了，眼睛都直了，就知道指望不上你！”
百川阁弟子得了魏轻尘吩咐，各自忙去了，阿九带着几个小弟子匆匆去请大夫，却在片刻间却又都慌慌张张退回来了，魏轻尘皱眉道：
“阿九，师弟们的伤势耽搁不得，你怎么——”
阿九等人步步后退，目光惊恐，魏轻尘心中起疑，顺着他们目光看去，正看到披麻戴孝的虞家老两口并好几个家丁一起走了进来，这群人个个眼神阴冷，面容扭曲，那虞夫人还在不断喃喃：
“明日我儿下葬，今日你们全都得去守灵！”
“你们害死我儿，全都要去给他守灵！”
苏锦冽惊道：
“不好，他们、他们只怕也要疯魔了！”
魏轻尘立刻道：
“取琴，列阵——”
他话音未落，另一群疯魔之人突然又从门口涌入，和虞家众人一起，如狼群猛虎般扑了过来，一个离得稍近的小弟子转眼便被扑到在地。
小弟子们见这情景全都慌了，哪儿还顾得上列阵，全都争先恐后往后门逃去，任魏轻尘怎么呵斥也无用，酒仙散人见势不对，拽起刚走下楼的空空就跑，临走前还不忘踢苏锦冽一脚：
“傻呀，还不快跑！”
苏锦冽差点被这贼厮踢个狗啃泥，这才慌忙拉着晓风跟众人奔向后门，后面是紧追不舍的猛虎财狼，幸好这一群习武弟子腿脚功夫不错，连滚带爬终于顺利跑出了客栈，拿扫帚闩住了门众人这才喘出一口长气，然而抬头时个个都愣住了。
只见眼前这大街棚倒摊翻，混乱一片，人人疯魔，争相扑咬，那嗬嗬如野兽鸣叫之声此起彼伏，中间夹杂着“我的钱，这全是我的钱！”“我不想死，不想死——”种种厉声呼喊，只听得人毛骨悚然，不过短短半日，这宁静小镇竟已成了饿鬼遍地的阿鼻地狱！
“三师兄，这、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些人全都变成了这样？”
有小弟子惊问，魏轻尘茫然不答，只有酒仙散人低声道：
“不知何故，这些人好像都被自己的欲念吞噬了！”
“欲念，欲念……”魏轻尘好似想起了什么，脸色苍白无比，喃喃道，“难道真的应验了，无色大师临死前说的话应验了……”
苏锦冽忙问：
“谁说了什么，什么应验了？”
“伽蓝寺无色大师，他说……红尘一念，业火人间！”
众人还未品出那话意思，已有疯魔之人突然朝他们扑来，更多的人源源不断紧跟其后。
“快去前面的渡口！”
酒仙散人高呼一声，百川阁弟子并苏锦冽和晓风，众人抚琴的抚琴，拔剑的拔剑，一路血行终于杀到了渡口，此时百川阁十数位弟子连着魏沈二人只剩下了六七人，晓风也被咬伤了腿，一行人个个筋疲力竭，难以再战。
已是黄昏，暮色四合，雪并着风笼罩天地，刮在脸上如同冰刀擦过。船就在不远的前方，一行人却被尾随而来半人半兽的怪物团团围住，再也前进不了一步，众人喘着粗气警惕注视着四周，风雪之中，暮色之中，四周鬼影重重，嗬嗬之声此起彼伏，越来越近。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红尘一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