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有相逢》侠客书笙

61、第六十章 斗法

　　那拿剑的姑娘将他们引至一处花厅，吩咐上了茶。
　　“各位在这里稍坐，我们大师姐正陪着掌门和师伯用饭，不想惹她二位老人家烦忧，得吃罢了才能过来。”

　　“应该的。”山轩淡淡一笑，从容的啜了一口茶，清冷高贵的架子端的稳稳的。

　　“那各位请便吧。”那姑娘执了一礼领人退了出去。

　　山轩开始悄悄打量这个花厅，看起来不像是临时选定的，桌椅靠垫陈设家具，都留有近期内使用过的痕迹。
　　彩衣门招待他们几个小辈，自不会开正堂，他们不是什么亲朋故交，也不会开二堂，那么这个近期内使用过的花厅，多半是大师姐常用来招待她的客人的地方。
　　在这里见他们，还真不算失礼。
　　这让想找点茬儿的山轩十分惋惜...

　　放了茶盏，山轩正襟危坐，他感知敏锐，连唐家人都差点儿被他发现，更何况彩衣门这小猫三两只。

　　程丞和宫阙见山轩端着的架子没有丝毫松懈，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也都配合着，不言不语，不动不问。
　　而九二虽然跟山轩没有这样的默契，可好在他本身也不是多话的人，见程丞不动，生怕自己给他添乱，就更不敢动了。

　　花厅里间或有碗盏轻碰的声音，大部分时间落针可闻。
　　如此过了半刻，来往有人换茶。
　　可还是不见大师姐的影子。
　　那些换茶的姑娘也根本不作停留，放了茶就走，更别说跟他们交代些什么。

　　山轩暗中留意，悄悄朝程丞摇了摇头，他倒要看看，这彩衣门到底打算晾他们多久。

　　又过半刻，花厅外忽然喧闹起来。
　　山轩勾起唇角，率先起身。

　　门外走近三五个女子，为首的，正是彩衣门大师姐——霍皖。

　　山轩上前一步，他身后跟着程丞、宫阙、九二三人。
　　“霍师姐。”

　　霍皖并未搭话，反与四人错身而过，径直在厅堂主位上坐下，才道，“不敢，王公子不必如此。”

　　山轩也不在意，自行回了原来的位置落座，另三人皆站在他身后。
　　“今日舍弟冒犯了宁小姐，在下特地带他来府上赔罪。”

　　“舍弟？”霍皖语气上扬，“那我是不是要尊称一句‘王四公子’啊？”

　　山轩含蓄一笑，“那倒也不用，毕竟不是本家弟弟，您称他程丞便是。”

　　气得霍皖手指几乎掐进扶手里，强忍着才没有动手。

　　眼见霍皖要发火，山轩见好就收，立刻又道，“霍师姐不必动怒，程丞是我义弟，虽比不了一母同胞，但也曾一个屋子里饮食起居，我称一句舍弟应也无伤大雅。他父兄去的早，家中长辈只剩一个老母，今次也未一同前来，我即为他的义兄，自然要与他走这一趟，赔礼若干，聊表心意。”
　　说罢大手一挥，九二上前奉上锦盒。

　　霍皖听得这话，稍稍缓了一口气，心中却犹有怒气，冷哼一声道，“我彩衣门可不敢收这礼，若以后世人皆以为伤了我彩衣门人，送些礼就能圆过去，那我这一屋子师姐妹可不是要遭殃了？”

　　“霍师姐哪里的话，”山轩不疾不徐，“程丞年纪小不懂事，比试之间不知手轻脚重误伤了宁姑娘，其他人怎么会无缘无故伤彩衣门的人呢？”

　　霍皖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转念间，朝跟她一齐进来的几个女孩子使了个眼色。
　　靠着她最近的一个穿鹅黄色服饰的女孩儿立刻会意，上前几步朝九二一笑，拿过他手上的一个锦盒就丢了出去。

　　“你...”
　　九二知道锦盒里都是些什么，立刻心疼跑过去查看，见东西没有损坏，才小心翼翼的捡了起来，站回程丞身后，尤觉忿忿地瞪了那女孩儿一眼。

　　山轩的脸色就沉了下来，虽语气依然和缓，言辞却带上几分犀利，“霍师姐不看看礼单？这可都是彩衣门的东西，若坏了，可是心疼。”

　　“你没听到吗？我们大师姐说这些东西我们不要！”站在扔东西的女孩儿旁边穿浅碧色衣服的女孩儿不甘示弱，当即回到。

　　“嗯？”山轩一笑，“这位姑娘是在跟我说话？”
　　不怒自威。

　　吓得小姑娘往后一缩。

　　“绿云！”霍皖立刻回护自己师妹，“不得无理。”

　　“没关系，”山轩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我不跟她计较就是，小孩子嘛，还是要教一教的。”
　　目下无尘的感觉拿捏的恰到好处。

　　事实上，这个姑娘比之山轩起码要大出四五岁，他如此说，不过是想羞一羞霍皖，他都不跟这么大的姑娘计较，你还好意思抓着一个九岁孩子不放？

　　霍皖咬牙切齿，自她上了年纪，已经不知多少年没人如此跟她说话了。
　　她带起来的师妹不知几何，如今却被一个比她小十几岁的娃娃指责跟不会教孩子、跟小孩子计较，如果不是这娃娃的父兄实在惹不起...
　　哼，定要他好看。

　　见她如此气急败坏，山轩心里不知多舒畅，面上却不显分毫，一挥手，好整以暇道，“要不让宁姑娘亲自看一看礼单，毕竟苦主是她，说不定这上面有她想要的东西呢？”
　　宫阙上前躬身递上礼单。

　　霍皖被他噎的没法儿，一时真不想接这礼单。
　　端起茶，低声吩咐了一句，“姚黄。”
　　先前仍东西的女孩儿应了一声，上前接过礼单。
　　见霍皖没有要接过去的打算，犹豫着打开。
　　越看眼睛瞪的越大，看到最后都不知如何是好，急忙把礼单送到霍皖眼前，“大师姐！”

　　霍皖疑惑的看了女孩儿一眼，原还想训斥她没出息，却在看清了礼单上的字时哑了声音。
　　“这...”
　　霍皖抬眼看山轩，“这是程家的赔礼？”

　　山轩浅笑，“自然。”

　　“可这...生骨水、冰晶石、神仙玉女粉...”

　　“我说了，程丞是我弟弟，他闯了祸，我自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山轩打断霍皖的话，“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望霍师姐笑纳。”

　　如此厚礼，霍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山轩也不摧，只笑着继续道，“程丞到底是伤了宁小姐，生骨水并几副药材只当给宁小姐疗伤，剩下的冰晶、胡珠、玉女粉全当赔礼，若宁小姐不嫌弃，程丞也可当面给她道个歉，如此也算两厢便易。”

　　霍皖沉默。
　　这与她当初想的一点也不一样。
　　从演武场上抱回宁桐时，霍皖是真心心疼这个师妹，就想着给她出口恶气，原本以为这程家小门小户，来了彩衣门还不是任由她拿捏，到时让他给宁桐道个歉再打他一顿，也不算什么大事。
　　可现在不同了，霍皖看着端坐在她下首的王清源，眼前有些恍惚，这个王清源好像跟之前情报里的王清源一点都不一样。
　　虽然眼见为实，可霍皖并不能肯定到底哪一个是装的。
　　她叹息一声，朝山轩道，“这件事我做不了主，还是让桐桐自己决定吧。”
　　转身吩咐，“绿云，去请你师姐来一趟。”

　　“是。”
　　那小姑娘应了一声，快步出了花厅。

　　山轩看着那小姑娘消失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别的也就罢了，以宁桐的性格，看见神仙玉女粉她要是还能想着别的，那她也不至于连程丞是参赛选手都不知道，最后落得个被暴打一通儿的下场。

　　这也是霍皖叹气的原因，她是想硬气的不要这些礼品，然后名正言顺的揍那小子一顿的。
　　可她太了解这个自己一手养大的师妹了。
　　从小爱美胜过一切，彩衣门十数种心法、功夫，只一门轻功她练得最上心，就因为这轻功身法飘逸，运用起来如仙子落凡尘，美不胜收，而其他那些不甚好看的，她总练得马马虎虎。
　　偏门内比武时，她轻功练得最好，别人抓不到她，总是她胜，其他那些功夫就更不好好练了。
　　否则也不至于被程丞抓了一个破绽就一败涂地，说到底基本功不扎实。
　　霍皖知道，若宁桐看到这神仙玉女粉，这件事八成就要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可这毕竟是她自己的事，若替她做主，日后她知晓了，说不得还要埋怨她，不如就让她自己做主，要打要放皆随她。

　　霍皖抿了下嘴，就怕她不知轻重，既要了东西，还想要打人...

　　思虑间，宁桐已经到了。

　　还没进门，宁桐看见程丞就恨得牙痒痒，可转眼看见大师姐一脸严肃坐在堂上，她也不敢造次，毕竟从小被管过来，积威之下宁桐是有些怕这个像母亲一样的大师姐的。
　　她规规矩矩的给霍皖见了礼，又跟自己其他的师姐妹互相打过招呼，扶着手臂就坐到了山轩对面，丝毫没有要搭理他们的意思。
　　来的时候她已经听说了，程家那个小畜生找了幽云王家那个不知了哪里冒出来的野种当靠山，耍威风耍到大师姐面前，更害的绿云在自己家门里被大师姐因为两个外人骂，想她给他们好脸色？没门！

　　山轩端起茶小啜一口，低头浅笑，不急，看你还能硬气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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