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有相逢》侠客书笙

62、第六十一章 反转

　　山轩放下茶盏，风轻云淡。
　　“想必已经有嘴快的把厅上的事儿都告诉宁小姐了吧，”眼角瞥过绿云。
　　吓得小丫头直往姚黄身后缩。

　　宁桐见状，冷哼一声，“怎么？我师妹在自己家的地盘儿上说句话还要先向王公子请示？”

　　山轩嘴角似笑非笑，“我猜猜，她定是没告诉你我们带了赔礼来吧。”

　　宁桐果然一愣，眼神瞟向霍皖，“赔礼？”

　　霍皖怒其不争，无奈的朝姚黄使了个眼色。

　　姚黄会意，将手上的礼单递了过去。

　　宁桐看着霍皖的脸色，迟疑的打开礼单，顿时愣在当场。
　　“这...”
　　求证的目光掠过山轩几人，最终落在了霍皖身上。

　　霍皖只能朝她点点头。
　　一时间厅堂上落针可闻。

　　宁桐理了理思绪，将礼单重新折好放于一旁。
　　朱唇轻启，“这小兔崽子既然打了我，赔些东西也是应该的。”

　　山轩挑眉，不置可否。

　　宁桐继续，“王公子不会以为光凭这些东西就抵得上我挨的那一下吧？”

　　“呵，”山轩嗤笑出声，“宁小姐好大的口气，恕我直言，这些东西买你一条命都绰绰有余。”

　　“你！”宁桐怒指山轩，眼中之火几乎要喷溅出来。

　　“王公子慎言！”霍皖拍案而起，“王公子若非要如此咄咄逼人，那这歉不道也罢，我彩衣门收不起这份儿大礼，王公子不如请回！”

　　“我咄咄逼人？”山轩安稳的坐在椅子上，气势却完全不输霍皖，厉声道，“咄咄逼人的难道不是她宁大小姐吗！”

　　宁桐脸色一白，被他的厉色吓（he）退半步，跌坐在椅子上。

　　山轩这才慢条斯理的起身，目光灼然的直视霍皖，“霍师姐，我本无意挑衅，奈何贵门得寸进尺。这些赔礼价值几何你我心中都有数，何必得陇望蜀，作出如此吃相难看之事。”

　　霍皖脸上一阵白一阵红，被他几句话说的无地自容，胸中一口浊气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山轩却不管她那些，负手叫了声程丞。

　　程丞会意，立刻上前，对着宁桐，低眉顺眼作揖道，“今日比武之时，小子不知轻重，无意间伤及姑娘贵体，深觉不安，特备薄礼，聊表心意，还望姑娘笑纳海涵。”

　　言语、礼数，俱周全无误，可放在这时，却犹如一个个响亮的耳光打在宁桐脸上。

　　宁桐深吸一口气，又狠心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有威势一些，“别以为有幽云山庄给你撑腰，你就能在江湖上作威作福，我告诉你，我彩衣门不吃你那套！”

　　程丞看都没看她一眼，起身回到山轩身后，全当没听见。
　　反是山轩冷笑一声，道，“言尽于此，宁小姐好自为之。”又转身向霍皖，“霍师姐，歉我们也道了，礼我们也赔了，今日之事我们也算有了交代，若彩衣门还非要拿住不放，我幽云山庄也不是吃素的，自当奉陪到底。”
　　说罢，一抱拳，转身就欲离开。

　　门外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王家小子，你说这话你家父兄知道吗？”

　　山轩一愣，眼前人影闪过，再回神，厅堂主位之上已端坐一人，彩衣门众人皆向其行礼，口中尊道，“元师伯。”

　　来人正是彩衣门掌门师姐——元小狄。

　　山轩咬牙，原本只要今日他带着程丞出了彩衣门的门儿，这事儿也就算是完了，可怎么事到如今还没完没了了呢。

　　“王家小子。”

　　山轩磨牙，却不得不上前行礼，“元前辈。”

　　“我看你今日独个儿带着这小混账前来，怕是你家大人不知道你给人当枪使了吧？”

　　元小狄高人一等的态度让山轩心里很不舒服，但面上却仍浅浅一笑，道，“元前辈何以这样说。”

　　元小狄一指程丞，道，“若他身后站的真是幽云山庄，那今日来给他撑腰的就不该是你这个籍籍无名的小字辈儿，即便不是你父亲，也该是你那个名声在外的大哥，让你来，一起不到威慑人心的作用，二也不一定有人卖你这个面子，得不偿失。”

　　“哦？是吗？原来您是这样想得，”山轩笑得如沐春风，“那您又为何说我给人当枪使了呢？”

　　元小狄拿起霍皖亲自给她奉上来的茶，“即是你们两个小辈儿自己搞出来的闹剧，你跑到这里来大放厥词冲锋陷阵可见他多说一句没有？扯着幽云山庄的大旗，得罪人的都是你，最后受益的却是他，这还不算给人当枪使？”

　　“那您有没有想过，这些都是我们商量好的呢？”山轩因问。

　　元小狄一笑，“我自然知道这是你们商量好的，所以我才说你是傻孩子，被人卖了还沾沾自喜，你还不是枪？”

　　山轩拍手，大笑道，“您若不去说书还真是可惜了呢，如此巧言，说的我自己都快信了。”

　　“执迷不悟！”元小狄哐啷一声放下茶杯，“我且来问你，你帮他出头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山轩但笑不语。

　　“你再想想，会有什么后果？”元小狄哼笑一声，“在外得罪人自不必说，回到家还要被训斥、被惩诫，说不得幽云还会因为你而落得个轻狂的名声，这你都想过吗？”

　　山轩正要开口反驳，一个熟悉的声音插了进来，“元师姐此言差矣，我幽云山庄教育小孩子交朋友，可从来不是让他们先考虑得失！”

　　山轩回头，看见王朔带着王清凯并十几个侍卫站在门口，十分欣喜的跑过去，“爹，哥哥，你们怎么来了？”

　　宫阙捂脸，完了，装了半晌从容冷淡遗世独立杀伐果决口蜜腹黑的贵公子，一下子，全没了......

　　王朔抬手摸了摸小儿子的头，“乖。”带着王清凯进了厅堂。

　　从他身后慌忙忙跑出来一个姑娘，语气里带着哭腔儿，“师伯，他们非要闯进来...我没拦住...我...”

　　“没事儿，”霍皖上前一步，安抚的朝她笑笑，“这不怪你，你先下去吧。”

　　“是。”那姑娘抽噎着行了礼，退了出去。

　　元小狄因问，“王庄主这是何意？”

　　“没什么意思，”王朔走到山轩原来坐的位置上坐下，“程家这娃娃是我们山轩的朋友，朋友有难互相帮助，山轩做的很好，元师姐实在不该打击小孩子的积极性。元师姐还是教女孩子有经验，教男孩子，到底欠了些道统。”

　　“看来王庄主这是决意不给我彩衣门面子了。”元小狄目光灼然。

　　“难道不是彩衣门不给我幽云山庄面子吗？”王朔凝视回去。

　　山轩站在王清凯身侧，半抱着王清凯的胳膊，适时插上一句，“您也不想想，没我爹和我哥的同意我能拿的动生骨水做人情吗？”

　　元小狄不愉的目光转向山轩，王清凯上前一步把山轩挡在身后。

　　元小狄收回目光，较之前都为平静，“如此，我就不留几位吃饭了。”

　　“告辞。”

　　“不送。”

　　程丞稀里糊涂的跟在王家人身后出了彩衣门，他知道以后都不会有彩衣门的人为难他了，可他不知道最后那一段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就结束了拉扯，翻过这一篇儿了呢？
　　程丞看着王庄主如沐春风、满面愉悦，仿若刚才见得是十几年的挚交好友的表情，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一行人身后，彩衣门驻地里，气氛静谧而诡异。

　　王家一行人走后，花厅里的众人皆敛气凝神，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只怕一个不小心成了那倒霉蛋的出气筒。
　　只霍皖一人，好似不怕死一般，竟上前给元师伯换了一盏茶。

　　元小狄却像是才缓过神来一般，拿起茶，看了霍皖一眼，问，“宁桐呢？”

　　躲在角落里的宁桐：......

　　早在王家父子到的时候，她就悄悄地混进了众师姐妹之中，后又悄悄挪至角落。
　　她没想到，只是因为她想打那目中无人的小子一顿，怎么就惹出了这许多后事，牵扯到幽云山庄不说，最后竟成了元师伯和幽云庄主的对峙，最可怕的是，最后元师伯还输了...
　　现在她只盼望元师伯不要记起她才好，这样也就不会记得她才是这件事罪魁祸首，本来元师伯就不喜欢她，平日里还总是训斥她矫情...
　　偏偏这个时候，元师伯叫了她的名字...
　　宁桐不敢应答，闭着眼睛希望没人注意到她。
　　却听元师伯又说，“她还伤着，你们几个把她送回去休息吧，霍皖留下来陪我说会儿话。”
　　众姐妹皆长舒一口气，好似突然就全都看得见她了，簇拥着将她带出了花厅，然后一哄而散。
　　宁桐有些落寞，待她最好的大师姐在厅里，除了大师姐，竟再无人在乎她的伤痛。
　　惆怅的望了厅上的方向一眼，转身向自己的屋子走去，背影里全是孤独。

　　此时厅上。

　　“你也察觉了？”
　　“您来时我去倒茶，您身边的梁师妹已经跟我通过气了。”霍皖站在元小狄身侧，表情严肃且郑重。

　　元小狄点头，“咱们派出去的探子虽在听风山庄处没什么作用，可没想到竟在听风山庄嫁出去的女儿那里窥探到了一二。”

　　霍皖称是，“唐大姑奶奶那竟常年不缺神仙玉女粉，的确有些古怪，”神色有些犹豫，“您是听说了赔礼单所以怀疑这些神仙玉女粉出自幽云山庄？”

　　元小狄摇头，“若是幽云出神仙玉女粉大可不必如此藏着掖着，就像那生骨水，比什么神仙玉女粉可不珍贵百倍？你可曾见幽云藏着了？既贿赂了听风为其保守秘密，必不是什么大门大派。”
　　元小狄惋惜，“我本以为，若不是王家九成就是那程家了，想着王清源年纪小，挤兑他几句再炸他一炸，他还不把什么都说出来了，可却没想到，王朔竟来的这样快。”

　　“您是说王清源帮程丞是为了利益？”霍皖有些讶异。

　　元小狄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利益，王家凭什么让王清源来趟这趟浑水？”
　　嗤笑一声，“王家不过想让我们以为他们只是小孩子相交，意气相投玩儿的好，才特意让王清源来走这一趟，结果见王清源久久还不回去，以为他在这里出了差错，才前来接应，不然何以解释他们父子来的如此及时且恰到好处？”
　　然后又自言自语道，“如此便不好办了，若这两瓶粉只是幽云不知从哪里寻来的还好说，若真是出自程家，那程家搭上幽云这条线，咱们再想插手就变得难上加难了，想从幽云山庄的嘴里抢肉吃...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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