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有相逢》侠客书笙

60、第五十九章 登门

　　山轩前脚把人迎进来，宫阙后脚也从演武场赶了回来。
　　山轩一边叫人给程丞上了茶，一边散了自己的头发，交给宫阙。

　　宫阙帮他重新梳好发髻，戴上一顶浅蓝色玻璃种蓝水翡翠冠，配山轩一身月白色绣空色云纹罗，清冷华贵的世家小公子形象跃然而出。

　　再出来时，程丞目瞪口呆。
　　如果说上午程丞见到的山轩是一个聪明、有趣、不拘小节的江湖侠士，那现在的他就是清贵、端凝、遗世独立的庙堂公子。
　　看着他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程丞突然有一种自己跟他不在一个世界的距离感。
　　还来不及细细体味，这距离感就被打断...

　　“哎宫阙，你看我学王清凯学得像不像？”山轩摆弄着自己的衣襟转了半圈儿。

　　宫阙站在他身后，扶着下巴，摇摇头，“不像，大少爷身上有股杀伐果决的血腥味儿，小少爷身上没有。”

　　“嗯...”山轩深以为然的点头。、
　　虽然王清凯面对他时，从来没有露出过这种味道，但他也是见过的。
　　杀长右的时候。

　　“要说是像谁，”宫阙认真的想了想，“倒有点儿像百里家的那位天才。”

　　“百里煜熙？”山轩差异，“不是说他曾独自一人灭人一门吗？他身上没有血腥味儿？”

　　“我曾看过他跟人比试几场，还真没看出什么血腥味儿，”宫阙上前给山轩整理衣领，“不过毕竟是比试，点到为止也正常。”

　　“哎，说到比试，你还没告诉我三年前他跟大师兄到底谁赢了呢！”山轩任他整理，仰起脖子问。

　　“点到为止就是平手。”
　　生死相搏另当别论。
　　理好衣领，宫阙退后一步，站回山轩身后。

　　“丞丞？”山轩叫了一声愣神的程丞，“给哥看看你都拿了些啥。”

　　程丞回神，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走神，急忙起身打开九二放在桌子上的锦盒。
　　“东影山的百年参、伏音山脉的月灵草、神仙玉女粉两瓷、还有一颗外海胡珠。”

　　“手笔不小吗，”山轩拿起两个瓷瓶中的一个，“我们家的小姐也就我嫡亲姐姐的妆奁里有这么一小瓶，还是我哥不知道费了多少功夫弄来的，你这竟然有两瓶？”

　　“不瞒源哥，”程丞十分坦然，“这神仙玉女粉，正是我程家所出。”、

　　山轩讶然，望向宫阙。
　　宫阙摇头。

　　这神仙玉女粉的来处一直是个迷，因其效用实在显著，许多世家小姐都曾重金求购，可诺大的天辰，市面上流传的也不过就那么几十上百瓶，都在身份贵重的人物手里，是有价无市的稀罕货。
　　为了这么个东西，甚至曾有人买出处买到听风山庄门前，可听风山庄却把这个消息标上天级甲等挂了起来，要知道其他能挂在天级甲等上的消息可都是类似“幽云山庄具体位置”这种级别的，那时大家还纷纷猜测，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你是怎么做到让听风山庄替你保守秘密的？”山轩好奇。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程家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么个好东西是从他家这流出来的也是人之常情，但仅凭程家，想瞒过听风山庄的耳目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儿，只能是两家达成了什么协议，听风山庄才愿意替程家保守秘密。
　　可是听风山庄，顶级豪门，能有什么是要跟程家协议的呢？

　　“这很简单，”程丞扬了扬手里的瓷瓶，“我答应每年免费给唐家额外做两瓶神仙玉女粉，这东西只有我会做，唐家是君子，如果想要，也只能帮我把这消息挂起来了。”

　　“也亏得是唐家，换个人家，怕是你家老老小小就都被抓起来逼你就范了。”山轩拍了拍程丞的头，“你还没心没肺的跟我说。”

　　程丞笑开，语气里有显而易见的笃定，“因为我相信源哥也是君子啊。”

　　山轩大笑。

　　宫阙凉凉的道，“可我不是君子。”

　　程丞却混不在意，“你家主子是就行。”
　　一语双关。

　　宫阙不置可否，转而提醒山轩，“少爷，咱们该走了，演武场那边该散了。”

　　“好，”山轩点头，“那收拾收拾，把咱们的赔礼也拎上。”

　　“是。”
　　宫阙和九二各自应了一声收拾盒子去了。

　　山轩则嘱咐程丞，“一会儿到了彩衣门，你就是我闯了祸的弟弟，我就是你护犊子的哥哥，咱们随机应变，你且看我眼色行事。”

　　“好！”

　　交代完毕，四人出门，往彩衣门而去。

　　山轩和程丞并排走在前边，宫阙和九二拎着礼品跟在他们三步之外。

　　山轩间或回头看他们一眼。
　　“一直没问你，你身边怎么就跟着这么一个随侍？看起来也不像什么高手。”

　　程丞也回头看了一眼九二，“不是高手，他的功夫还是我教的，不过是外家防身的几个招式。”
　　几人都有内劲，放开走起来，九二跟的有些吃力。
　　程丞不由放缓了脚步，“他从小就跟着我，父亲和兄长刚去世时，我身边一个可信的人都没有，就这么一个小孩儿肯跟着我，明明连我都打不过，还总想替我挡刀子。”
　　程丞嘴角露出一抹笑，真心实意。

　　“难怪你带他如此亲厚。”山轩也笑，笑容却似乎到达不了眼底。

　　程丞想起外界关于山轩身世的传闻，以为他是感怀自身，开解道，“咱们不同，你幽云有你父兄给你挡着，什么妖魔鬼怪都舞不到你面前，自然不用有人替你挡刀，我却是‘今晚未知明朝’，随时得小心提防。”
　　这些事，说多了都是心酸，程丞不愿多提，笑着转移了话题，“现在我身边也不是就九二一个人，还有几个都被我派出去了，我来参加武林大会，家里的生意也不能没人管不是，他们都忙着呢。”

　　“这样啊，”山轩顺着他的话，不多纠结，“那你一个人带着九二不太安全，我派两个人去你那？至少能保证你在武林大会期间是安全的。”

　　“不用，”程丞笑着拒绝，又解释道，“明天九五和八五就回来了，前几天有些棘手的事儿，才让他们临时回了趟卫城，这两天事情就办完了，他们正往回赶呢，估计明天就应该到了。”

　　山轩本来就是随口一问，知道程丞不可能答应，也不强求，转而对他的下属的名字产生了兴趣。
　　“九二、九五、和八五，怎么都是数字名，是有什么典故吗？重要的日子？”

　　“不是，”像是想起了什么，表情有些惆怅，又有些怀念，“是写武器的名字。”

　　山轩更好奇了，“什么武器？我怎么没听说过？”

　　“其他地方的武器，你不知道也正常，不说这个，”程丞指着前面不远处的大门，“咱们是不是到了？”

　　山轩顺着那方向一看——百蝶园，可不是到了。

　　两人在百蝶园门口站定，宫阙和九二依旧站在他们身后。
　　山轩亲自上前，对门口守职的姑娘先执一礼。
　　“烦请姑娘通禀一声，幽云山庄王清源协卫城程家程丞前来赔罪，请彩衣门大师姐一见。”

　　守职的两个姑娘原本见他们拿着礼物，还是幽云的人，脸上还多了几分笑容，可一听见程丞的名字和赔罪两个字，脸色立时冷了下来，其中一个更是语气极不好的开口。
　　“我们大师姐没空，哪来回哪去吧！”

　　山轩听这话，抬眸看了说话的姑娘一眼，凛冽的气势从他身上升腾。
　　宫阙早将手里的东西都堆给了九二，一步上前，“我看你年纪不大，回去问问你们大师姐，这话她敢不敢这么跟我们少爷说！”

　　那小姑娘被山轩的气势逼的难以喘息，又被宫阙一通排揎，深觉自己受到了侮辱，还想逞强，“你...”
　　却被另一个姑娘一把拉住。
　　那姑娘朝她轻轻摇头，将她拉到自己身后，自己则朝山轩拂了拂，“公子稍等，容我等去禀。”
　　说罢也不等山轩应答，拉着那小姑娘快步离开了门口，往院子里去。

　　几人只好在门外干等。
　　一等就是一柱香的功夫，还不见里面有人出来，九二有些沉不住气了，忍不住道，“她们不会耍我们吧，多大的院子，要走这么长时间，怕不是故意让我们在这大门外站着的！”

　　程丞从他手里拿过几件锦盒，笑着给他讲，“咱们有求于人家，人家晾晾咱们也是应该的，要不你先回去？省的一会儿你看了更生气。”
　　九二摇头，垂头丧气的样子，抢回程丞手里的东西，“还是我拿吧，别的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程丞笑笑，任由他把锦盒从自己手上抢回去，也没有再说什么。

　　宫阙和山轩却彼此有感应似的互望一眼，两人眼底都有来不及掩饰的诧异。

　　又等了一柱香有余，门里终于出来两个姑娘。
　　这两个与之前两个穿着扮相皆不一样，一看就级别就更高，其中一个还拎着剑。

　　山轩挑眉，彩衣门里，拿剑的，可没有几个。

　　这姑娘来至山轩面前，看都没看旁边的程丞一眼，朝他一抱拳。
　　“王公子，我们大师姐请您入门一叙。”

　　山轩点头还礼，让了一步，“请。”

　　拿剑的姑娘引路，另一个姑娘殿后，说是请，却更像是“押解”。
　　但不管怎么说，四人好在是终于进了彩衣门的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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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水翡翠，一般属冰种翡翠，玻璃种蓝水翡翠极少有，所以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