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有相逢》侠客书笙

14、第十三章 除夕（上）

　　这风雪吹了一天，根本无法吃午饭，所有人只好脚步不停的赶路，总算在天黑前看到了村落。

　　晚上，山轩与王清凯一同坐在桌边，喝厨房送来的腊八粥，顺便把白日里的事与王清凯说了。

　　王清凯端着碗，吃相十分优雅，淡淡的道，“危言耸听罢了，九毒教和玄蛊门就是脑子再不好，也不会动咱们家的生意，他们求着咱们的时候多着呢，怎么可能断了自己的后路。”王清凯舀着粥的手一顿，语气坚定了几分，“就算真有什么危险，你也可以不知道，你只是跟着出来玩儿的，这些事，你不用上心，我会保护好你。”

　　王清凯这前半段，山轩一听就懂了，倒是后半段，让他有些意外，“那不是说给祖母听的嘛？你怎么还当真了呢？你可是试过了的，我能保护好自己，也能帮的上忙！”

　　“清源，你能保护好自己，但这趟并不需要你出手。”王清凯看着山轩，眼神无比坚定。

　　“你…”山轩突然反应过来，“哦~，王清凯，有没有人说过你蔫坏蔫坏的。”

　　“……”王清凯对此不想发表意见。

　　“总之，这趟你不需要暴露实力，好好待在我身边就好。”王清凯收回视线，继续吃粥。

　　山轩耸肩，好吧，对此他也不发表意见好了。

　　那之后，山轩再也没有主动跟苏家人有过任何接触，但也不再跟在王清凯后面当小跟班了，他依然骑着王清凯的马，就走在王清凯身后两米左右的位置，不靠近，也不远离。

　　路不紧不慢的走着，苏铭杙倒是时常来骚扰一下山轩，也不说太多，只是聊些小事情，比如昨天睡得怎么样啊、早饭吃的还习惯吗，山轩也不好不搭理他，只好敷衍了事。

　　苏铭杙也不生气，就算明知道山轩只是在敷衍他，也依然每天都来问几次。

　　越往南走，气候越好，到了腊月二十九的时候，这一队人马，已经走到禹州城的边上了，众人也已经纷纷换上春装。

　　这一日落脚后，王清凯罕见的去找了苏铭杙。

　　苏铭杙给王清凯开门的时候也很意外，“稀客啊，清凯贤弟竟也有主动来找为兄的时候？”苏铭杙大笑着将王清凯迎了进去，“怎么？贤弟可是有什么事儿吗？”

　　苏铭杙一边招呼王清凯，一边给他添了一杯茶。

　　“苏二哥，”王清凯端起茶闻了闻，心中暗道，出门在外，苏铭杙这里，竟也有这样好的茶。他想了想，并没有喝，放下茶杯，与苏铭杙说起话来，“明天就是除夕了，再往前走，就要入九毒教的地盘了，到时候可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安稳了。”

　　“贤弟说的是。”苏铭杙见王清凯并没有喝那杯茶，丝毫没有介意的样子，顺着他的话，等他接下茬儿。

　　王清凯不想与他多绕弯子，索性把来意直接说了，“我的意思，让大家再这里过完年再启程。”

　　苏铭杙的表情先是一愣，但很快就被他遮掩过去，还笑着道，“可以啊，还是贤弟想的周全，大家都出门在外，是应该安安稳稳过个年，这一路上，大家辛苦赶路，咱们比原定计划还早些到达禹州，在这里多停留一天不成问题。”

　　王清凯见要说的事儿苏铭杙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也不愿再在他这里停留，干脆起身告辞，“那没有什么事，清凯就先回去了。”

　　“好，”苏铭杙也没有留，他看的出来，王清凯不待见他，压夜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那就劳烦贤弟把事情通知下去，好让大家也准备准备，过个好年。”

　　王清凯有些意外，这样的事，谁通知下去，大家都会十分感激那个人，苏铭杙这是…在卖自己人情？

　　不过王清凯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这次一起出来的，不是王家的老人儿，就是苏家的老人儿。既然是老人儿，那就谁也不会因为这么点儿小恩小惠就怎么样了，所以这个消息其实谁去说都无所谓。
　　苏铭杙去说，王家人不会对他感激的痛哭流涕；同样的，王清凯去说，苏家人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大的反应，所以苏铭杙看似卖了个人情给他，但其实就只是块鸡肋而已。

　　想通之后，王清凯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回了个好字，转身就走。

　　自从王清凯让宫阙把大家要留下来过完年再走的事儿通知下去，院子的各处，就都洋溢着一股喜悦的气息。虽然大家都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但除夕这一天，谁不想过一个安稳年呢？

　　除夕这天，一大早，大家就忙活了起来，因为没有提前准备，好多东西都没有，又是除夕了，街上几乎没有开门营业的店，王清凯只好派宫阙带竹轻、竹离去想办法。

　　宫阙不愧是王清凯手下第一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辰时未过，他就带着年货回来了。

　　宫阙把这些年货分下去，各处就更忙碌了，贴对联的、挂灯笼的，甚至还有人摆了祭坛祭祀先祖。

　　王清凯通通都看见了，但什么也没说，过年嘛，开开心心的才是最重要的。

　　山轩就不一样了，他完全不在乎别人在干嘛，他就待在厨房里不出来了。

　　山轩长得乖，厨房里的婆子、丫头，都喜欢他，平时他就时常往厨房里钻，总能得些小点心、小糕点什么的。今天除夕，宫阙拉了一车食材回来，厨房里忙不过来，山轩就跑过来帮忙。

　　说是帮忙，但山轩又能会做什么呢？没一会儿，灶上的婆婆就嫌他毛手毛脚的，把他撵到一边，还塞给他一碟子豌豆黄，让他在旁边看着就行。

　　山轩高兴还来不及，赶忙找了个小板凳，就坐在灶台旁边，看着灶上的婆婆炒菜。婆婆还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每每有新菜出锅，就喂上他一口，若是看山轩吃的香，就添一勺到他的小碟子里。

　　山轩就这么在厨房里待了一上午，回到王清凯那的时候，小肚子都撑圆了。

　　“又去厨房里混吃混喝了？”王清凯见他吃的路都快走不动了，调侃他。

　　山轩不乐意，“怎么叫混吃混喝？！我是去帮忙了懂吧？！帮忙！”

　　王清凯笑，“帮忙？帮忙做什么？帮忙吃吗？”

　　“我…我是去帮忙试味道的！对，就是试味道的！”山轩不服气。

　　“试了一上午？把肚子都试圆了？”王清凯继续揶揄他。

　　“可不是吗，撑死我了，”山轩在桌边坐下，“哎，我说王清凯，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王清凯一愣，是啊，他什么时候会这样跟人斗嘴了？

　　王清凯不动声色，扔给山轩一颗助消化的山楂丸，“我的话有你多吗？山楂丸，吃了，不然一会儿更难受。”

　　“哦。”山轩将山楂丸丢进嘴里。

　　“我出去办点事，你就待在这吧。”扔下这句话，王清凯起身要走。

　　山轩嘴里嚼着东西，不好说话，只是挥了挥手，示意王清凯，快走吧，我知道了。

　　王清凯有些无奈，他最近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兄长威严日渐减少，可又没什么好的办法挽回，实在是他也舍不得骂那个小屁孩儿。
　　王清凯摇摇头，不再管他，转身离开。

　　王清凯走后，山轩一个人在房间里来回走动，自己给自己消食。走着走着，他突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王清凯今天确实有些不对，跟他斗嘴，走之前还特意跟他跟他说了一声，不对，不对，王清凯以前哪做过这样的事儿啊？！

　　山轩想了一会儿，哎，没想出头绪，算了不想了，哎呀，撑死了。
　　这人啊，一吃饱就容易犯困，动物也一样，没一会儿，山轩就歪在床上睡着了...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然陆陆续续的传来了爆竹的声音，这是有人家迎神吃午饭了。
　　山轩被爆竹声吵醒，惊喜的发现，自己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

　　嘿嘿嘿，我还可以再吃一波。

　　山轩从床上爬起，脱下被偎的皱巴巴的衣服，换上新的，收拾停当，出门吃饭，心情不要太舒畅。

　　门外，众人摆好桌子，围坐在桌旁，就等着上菜了。

　　林叶和啸行手里拿着鞭炮，苏铭杙坐在主桌的主座上，王清凯坐在他的下首，旁边有个空位。

　　山轩刚要问怎么还不开始，宫阙不知道从哪蹿出来，“小少爷，大家都等你了，来来来，快坐快坐。”说着就将山轩按在王清凯旁边的空位上。

　　苏铭杙开口，“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我们就正式开始吧，”说着朝林叶、啸行做了个请的手势，“还劳烦王家的两位小哥儿，帮咱们把爆竹点上！”

　　众人大声应和，“好。”

　　“诸位，”苏铭杙举起酒杯，“感谢诸位这些天的劳苦奔波，才让我们大家，有了可以在这里安稳过年的时间，今天大家敞开了吃，敞开了喝，咱们，明年继续一起走！这一杯，我敬大家，请大家，满饮此杯！”说罢，干净利落的喝干了杯中的酒。

　　“好！”众人喝彩声此起彼伏。

　　大门外的鞭炮声也十分应景的响了起来，厨房里的丫头、婆婆们开始上菜，由苏铭杙引头，大家纷纷举起酒杯，喝了酒，开始吃饭。

　　众人推杯换盏，一顿饭，竟吃了一个半时辰，有几个年纪跟王清凯差不多的少年，已经喝趴下了。反观王清凯，他双目清明，两眼炯炯有神，没有半分迷醉的样子！你以为那是他酒量好？不！那是因为，他除了第一杯，多一口都没喝！

　　而山轩就更狠了，王清凯连第一杯都没让他喝！

　　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山轩，整！顿！饭！都没跟王清凯再说一句话，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山轩，又吃多了......

　　申时，酒桌还没散，宫阙把未苏、烟景，几个喝醉的小子拖回屋里，王清凯也带着山轩离开了酒席。

　　“又吃多了？”王清凯见山轩揉着肚子，问到。

　　山轩看了他一眼，哼，不理他。

　　王清凯：……怎么了，这是？

　　心里正疑惑着，就听山轩在一边嘟囔，“自己不爱喝就也不让我喝，我喝点酒我还会吃这么多吗？！现在还问我怎么了？！哼，就不理你。”

　　王靖凯觉得有意思，他还没见过山轩使性子呢，不由多看了一会儿。

　　山轩一直偷瞄着王清凯，见他盯着自己笑的意味深长，有些生气，“你还笑？！还笑？！”

　　“给，”王清凯笑的更开了，又递给山轩一颗山楂丸，“吃了吧，好受些。”

　　“哼！”山轩一把撸过，塞进嘴里，“要不是看在晚上我还要吃饺子呢，我才不要理你。”

　　王清凯知道，山轩在故意闹脾气，也不理他，就让他闹。自己洗漱一番，去做别的事了。
　　只是，他眼睛，总是控制不住的，往那个方向瞟，仿佛有魔力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