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有相逢》侠客书笙

15、第十四章 除夕（下）

　　日薄西山，天色渐渐昏暗，掌灯时分，院子里也热闹了起来。

　　未苏、烟景几个的酒也醒了，正缠着宫阙要出去放烟花。

　　山轩自然也想去，但没王清凯的允许，宫阙可不敢带他。

　　而王清凯，从吃过午饭就坐在桌前处理事情，期间几乎没有动过，山轩也不敢拿这样的事去打扰他，只好眼巴巴的望着他，期望能用自己诚挚的目光打动他。

　　王清凯感受到他的目光，手下笔耕不辍，抬眼看过来，“想去？”

　　“嗯。”点头点头。

　　“只许看，不许放？”王清凯跟他谈条件。

　　“……不行。”山轩摇头。

　　“想放？”

　　“嗯。”

　　王清凯知道，山轩不会伤到自己，也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儿，他只是想逗逗山轩，至于为什么？大概是因为，下午闹脾气的山轩，让他觉得很有趣吧！

　　“那你听话吗？”王清凯停下手中的笔，看着山轩。

　　山轩连忙点头，“嗯嗯。”

　　“听话，那不要去放了。”王清凯收回目光，手中的笔又动了起来。

　　“那我不听话了！”话音还没落，山轩就撒丫子跑出了屋。

　　结果前脚刚出来，后脚就听到王清凯在屋子里喊，“宫阙。”

　　山轩怕王清凯让宫阙把他抓回去，一溜烟跑出了院子，正巧看到未苏和烟景在摆烟花，王清凯和宫阙立马就被他抛到了脑后，兴致勃勃的跟着这两个一起开摆。

　　这边，王清凯把宫阙叫进屋，吩咐道，“你跟着看紧了，别出什么岔子，”也不知想起了什么，他嘴角溢出一抹笑意，“也别拘着他，今天除夕，就让他们好好玩儿吧。”

　　“是。”宫阙领了命，退了出去。

　　王清凯的嘱咐其实有些多余，拘着他？除了王清凯谁还能拘了他？！再说，宫阙不干正事的时候，那是个稳当的人吗？！

　　可想而知，这四个人在一起耍，不上天就不错了。

　　按照天辰的习俗，今天晚上，大家是要守夜的，最不济也要过了子时才能睡，交子时分（子时过半）大家还要一起放鞭炮、吃饺子，以示告别旧的一年、迎接新的日子。

　　为了这五、六十号人的饺子，厨房从午饭后就开始准备了，晚饭什么的，大家都是随便找点儿吃的垫吧一口，有的人干脆就没有吃晚饭，反正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一顿不吃也没什么。

　　王清凯就是根本没有吃晚饭的那类人。

　　山庄那边送来的消息，今年往幽云山庄送年节礼的人明显增加了，以往没什么来往的门派，今年都给幽云送了年节礼。

　　突然增加的来往人群，让山下院子的仆从不知所措，唯恐处理不妥，接待不周，希望山庄能派个有身份的人下来主持大局。

　　由于大房的大少爷王清凯和三少爷王清源不在；三房的四少爷王清风又太小；大房老爷王朔是庄主，事务繁忙，身份上又不合适；二房的二老爷王瑞嫌接送年节礼，来往的都是下人，觉得有失身份，称病不去；最后只好派三房的三老爷王帆，带着二房的二少爷王清皓下山打点。

　　不巧的是，今年来送年节礼的人不仅多，而且还大都派了各家的少爷或年纪不大的老爷来，二老爷当时就眼红起来，好在二太爷嫌他丢人，给拦了下来，没有闹到王朔和王威那里。

　　不过，王朔还是知道了，而且还告诉了儿子。

　　王朔嘱咐王清凯，留意一下各家的动静，怕是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有人要去“偶遇”他们了。

　　王家接的任务原本就是对外保密的，苏家当然也不可能到处宣扬，外人只知道苏家找王家做了一个任务，若是有心人，查的仔细点儿，再结合苏家小公子的情况，倒也不难猜出他们此行的目的是药王谷。

　　但是，王家是派什么人来执行这个任务的，苏家人不说，根本没人知道。

　　因为，王清凯从前从没在人前露过面，山轩更是没人认识，这两人混在行进的队伍里，和宫阙、未苏他们没有什么区别，大部分探子还以为宫阙就是王家这次派出来的带队人。

　　倒是有一部分聪明又有耐心的探子，看出了山轩的不同。因为山轩的坐骑——瑶光，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宝马良驹。
　　其实，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为苏铭杙，谁让他有事没事就到山轩跟前转几圈，哪怕人家不搭理他，他也非要跟人家说几句话。

　　只不过这些人很可惜的，都想歪了，没有人怀疑那是王家刚认回来的小少爷，大家倒是都怀疑苏家二少爷是不是性向有问题。你看他三十一了也没娶妻，也没听说他有什么红颜知己，现在还总往人家长得特别好看的男孩子跟前凑，还给人家准备最好的坐骑。分分钟脑补出追人被拒，带着人家一起出门，打算近水楼台的戏码啊。

　　所以山轩莫名其妙的就被当成了苏家新来的门客，根本没把他往王家人身上想。

　　苏家本就是奔着打探到王家和天材地宝的第一手资料来的，根本不会对外说，出这趟任务的是幽云山庄的少庄主和刚认回来的小少爷。而能跟着苏家出这趟任务的，那都是绝对忠心的人，口风也严得紧。

　　就这样，王清凯和山轩不在山庄里，而是去出任务了的消息，一直到送年节礼的人问起，才透露出去。

　　除开山庄来的消息，清影那边也传来了消息，京城有大动向，皇上有意向让三皇子带着六皇子参加明年春天的武林大会，而且据可靠消息报，出了正月二位皇子就会动身，可能会秘密拜访一些门派和世家。

　　皇室突然要参加武林大会，意图不明，可能是为了刚出世的天材地宝；也可能是觉得武林势力太大，终于看不下去了，要对武林势力动手了；也有可能是为了其他别的什么。但不论为了什么，对于武林中的这二十一个派系来说，绝对都不是什么好事。

　　清影的消息，向来只给他一个人，也就是说，家里，应该还不知道。

　　但用不了几天，各家应该就都知道了，到时候怎么应对，应该也轮不到他决定。所以，王清凯决定将这个消息传回庄里，让父亲和祖父去头疼。

　　还有其他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等王清凯全部看过，并一一给出指示和回信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
　　王清凯出了屋，找了个人，问了一下才知道，已经戌时了。

　　大门外，烟花已经放了起来。王清凯才走到大门口，就听到了山轩的笑声。转过门，就看见，这几个皮猴子，当然，也包括本来应该负责监督宫阙，正在燃放着的烟花筒间穿梭、打闹。好在他们身手都还算矫捷，所以只是看起来惊险些，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危险。

　　王清凯也清楚这一点，索性不管他们，由着他们闹腾，只远远地看着。

　　还是山轩第一个发现了王清凯，他屁颠屁颠地跑到王清凯身边，仰着漂亮的小脸问道，“哥哥，你的事情处理完了？”在外人面前，山轩还是很乖的。

　　“嗯。”王清凯点头。

　　“那哥哥也来放烟花吧，很有趣的！”山轩大概是因为连跑带跳的出了一点汗，脸上红扑扑的，看起来可爱极了。

　　王清凯丝毫不觉得“点火”这种事有什么好有趣的，但山轩笑得见牙不见眼样子，实在很有魔力，估计这会儿哪怕是让王清凯跟他一起玩泥巴，王清凯都能觉得十分有趣。

　　所以，王清凯毫无原则的加入了放烟花的队伍。

　　可能是因为他们这里的笑声太欢乐了，越来越多的人出来看热闹，放烟花的队伍也越来越大。最后，大家竟围着烟花筒载歌载舞起来，惹得整条街的人都出来看，还以为他们这些外乡人在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呢。

　　直到过了亥时，院子里传来了厨房婆子吆喝大家准备吃饭的声音，所有人这才停了下来。不停没感觉，一停下来，大家果然都觉得饿的不行，一个个叫嚷着自己要吃一盆饺子，不过，他们都是些习武之人，吃一盆什么的，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

　　回到院子里的众人，纷纷帮忙摆桌椅的摆桌椅，拿碗筷的拿碗筷。

　　到了子时过半，门外的千响鞭已然挂好了，饺子也开始一大盘、一大盘的往上端，众人都拿起手中的碗筷，只等着新年钟声敲响的那一刻，点燃鞭炮，迎神、吃饺子了。

　　终于在所有人除旧迎新的愿望中，小城传来了悠远的钟声，“咚，咚，咚，”钟过三声，整个小城都喧嚣了起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此起彼伏。
　　这座小院里，到处都是欢声笑语，每个人都开心的聊着天，吃着饺子。看着这样的景象，王清凯觉得在外面过年，好像…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再看看把脸颊吃的鼓鼓囊囊的山轩，这个年，过的很好。

　　饺子吃到一半的时候，苏铭杙大概是看气氛太好，大家肯定不会早早散了。
　　那就算明天强行出发，所有人的状态，肯定也是问题。而接下来的一天，会是他们进入危险地区的第一天，容不得半点差错，所以索性就说，“今天，我苏某人，跟大家一起过年真的很开心，今天晚上大家尽兴，安稳过年，明天咱们就不走了，后天再出发！”

　　众人自然是开心的不行，于是闹腾的比之前更厉害了，一直折腾到寅时，眼看着天就要亮了，这才逐渐散去。

　　最后，导致的结果——大年初一早上，静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