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琅上口》甜不见甜

74、成年

　　开庭的时间不会延后，一天一天的终于还是到了。

　　董纯证据周全，贺洵涉嫌“严重忽视照管儿童”被剥夺抚养权，暂时由女孩直系亲属太爷抚养。

　　还没开庭的时候，就被传得沸沸扬扬，现在京城的贵妇圈里最火热的话题就是这个了。

　　当初贺含韵被接回来的时候，也引起了一阵闲话，那时的贺洵才二十二三岁，那一天出去了，突然就抱回一个孩子来。有的人说自己见过孩子的母亲，但是大多数人没有见过。

　　不过当时季玲珑一张巧嘴，黑的说成白的，愣是说成了这一对小年轻恋爱谈的挺好，但是没有和他们当父母的说，现在已经知道了有了孩子，当然马上就要结婚了，谁知道那女孩命不长，没这个福气。

　　而且做戏做全套，为了营造贺洵因为恋人去世而悲伤，季玲珑还把自己的儿子关在家里两三个月，愣是不让他出去，逢人就说这孩子在家整天的悲伤颓废，没个人形。

　　自己的脸面在她心里比什么都重要。

　　不管是未婚先有子，还是一个家庭贫穷的女孩，这种事都不应该在她家里出现。

　　贺家三少风流在外的名声也不是白来的，季玲珑的这些说辞当时不知道有多少人嗤之以鼻，可是渐渐的，说的遍数多了，也越来越多的人相信了。

　　不过这回的事，可没人替她说好话。

　　没过几天，整个交际圈里就知道季玲珑弄丢了自己的孙女，还不打电话报警，也不知出的是什么心。

　　以前的事被慢慢的拿出来说，成了贵妇们搓牌喝茶的谈资。

　　郝太太这几天基本上一出门就会被人问这问那，烦得很。

　　“郝太太。”围着一圈搓麻将的女人里个个保养的好，都是四五十岁的年纪了，皱纹没见几个。

　　“今天不是开庭吗，你没跟着看看去？”

　　郝太太笑得有些心不在焉，“没有，不干事的人，也帮不上什么忙。”

　　“唉，他这儿子和儿媳妇才结婚多长时间，有一年？”

　　“一年多了，去年秋天结的婚。”

　　“啧啧，现在的年轻人，没个长情。”

　　“想想当时的情景，谁不羡慕，他的儿子成天游手好闲，花天酒地的，却娶了那么个标致的媳妇，人长得好看不说，还有本事……”

　　“可不是吗，我看她儿子找到那样的媳妇儿都是烧高香的，季玲珑她倒好，还整天当着我们的面嫌这嫌那……”

　　“到现在不还是要离婚了，那媳妇也不是什么善茬子，还要把自己的婆婆告上法庭。”

　　“谁不说，一家人的事闹得那么开，也不怕人笑话。”

　　……

　　郝太太安静的打着牌，没掺和。

　　“你说这季玲珑，自己的孙女丢了，怎么就不报警呢。”

　　“就是，有什么仇什么怨，这么灭良心的事也能做的出来。”

　　“我听说后来她还找了人，把那个救了她孙女的小年轻敲打了一番呢，让人欠了五千多块钱的债，还让人差点进局子……”

　　“是吗……”

　　“你们可别乱说，这种事就算真的发生了，哪能从人口里传出来，一听就是讹传的……”

　　“是真的，我们家的保姆和她家的认识。”

　　“那我也不信，这事情有必要做到那个份上吗，给点钱让他不张口不就好了，说什么也是救了自己家孩子，怎么能那么过分……”

　　“据说是因为那个小年轻不要钱……”

　　“那也不能……”

　　坐在庄家的一个女人有些不耐烦了，“行了行了，这么多年你还看不清她那个人吗，疑心病重，有一分的东西她能想出十分来，什么事情她要是不顺着自己的心意做到底，晚上觉都睡不着……”

　　***

　　季玲珑努力压制着自己，“我真是搞不懂你究竟想要什么，你当初嫁到我们家到底是什么目的。”她眼睛死死的盯着，像是能从董纯那张年轻漂亮的脸蛋里盯出两个洞来。

　　“我还能有什么目的，我当然是因为喜欢贺洵，所以才想要和他结婚了。”

　　“你少说这些，你骗得了别人，难道骗得了我吗。”

　　“你来我们家究竟有什么目的……离婚就离婚，为什么还要告我。”季玲珑眼睛眯着。

　　“我是因为不忍心看着含韵被你们这些人养，她年龄还小，还有很好的未来，而你们连她的安全都保障不了，在这个家里只会耽误她。”

　　“可你把我告了，贺洵失去抚养权，我们是没有资格，可是还有老爷子，实在不行还有她大伯一家，怎么也到不了你个继母手里。”

　　“你……”季玲珑反应过来，“你想要在老爷子面前给我难看，你不想要我做贺家的媳妇！”

　　董纯笑了一声，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平常的样子，“和那有什么关系，含韵在这个家里没有受到关怀照顾，我想要抚养她，你们不愿意，那我只好让你们丧失抚养权，起码要把她交给一个靠谱的家庭。”

　　“但是含韵是我们家的孩子！”

　　董纯冷眼，“你在她丢了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她是你们家的孩子。”

　　“关你什么事！”季玲珑神经紧绷，她最看不得别人这幅对她指手画脚的样子。好像自己是什么厉害人一样，连父母都没有，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偏偏装的一副比谁都高傲，和贺连祁一个德性。

　　“你和贺洵是夫妻的时候，你还能抚养贺含韵，你们两个离婚了，你和她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

　　“我是她奶奶，我们有血缘关系！”

　　“离婚了就赶紧滚，不准再回来，她是死是活都跟你没关系！”

　　董纯皱了皱眉。

　　她看着转身离开的季玲珑，在她要到门口的时候，快步走过去把门先一步关上。

　　“你干什么！”季玲珑瞪着眼睛，有些发慌。

　　“不用怕，我只是问你几个问题。”

　　“我没义务回答你，你让开！”

　　董纯没有管她，“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对那孩子这么不上心，当初不是你把她牵回来的吗。”

　　“我听说……当初贺含韵的母亲想要带着她走，只要了一点钱，你们当时什么都说好了，为什么你又把这孩子带回来了……”

　　季玲珑睁大了眼睛。

　　“你既然把她带回来了，又为什么不好好养呢？”

　　“是谁告诉你的！”季玲珑的声音有些慌乱，“是谁和你说这些的，你怎么知道！”

　　“贺洵之前和我说过。”

　　“你还知道些什么！”

　　董纯看着她那副可怜的样子，心里冷哼，“我就只知道这些，听说那女人后来走了，现在在哪儿，海南？”

　　季玲珑显然松了一口气，还好知道的不多，不过贺洵根本不知道这些事……到底是谁和她说的，知道这件事的只有老李……只有老李……可是老李是不会和别人说的。

　　季玲珑心慌意乱。

　　“你不回答我吗？”董纯看着她慌张的样子，慢慢的说，“你把她带回来了，为什么又对她不好，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直接让她和她母亲走呢。”

　　“这是我们家的事，用不着你管！那孩子既然是贺洵的，就得是我家的孩子，怎么能和她走呢。”

　　董纯摇摇头，“你明明不是这样想的，你巴不得她不是你家的孩子，和你一分关系都没有。”

　　“你嫌弃她是一个未婚先生的孩子，她是你儿子的污点，也是你季玲珑这辈子想起来就心堵的事情，你不喜欢她……”

　　董纯步步紧逼，“为什么不让她和她母亲走，这样不是才正好合你的心意吗。”

　　“我说了这不关你的事！”

　　季玲珑喘着气，“那个贱人勾引我儿子，孩子都生下来了，谁知道她还会再做什么事！”

　　“可据我所知，当初他们两个谈恋爱，是贺洵追的她，那个时候年龄都很小，那女人虽然意外怀孕了，但是也没要很多的钱，只有几十万，能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再好好照顾。”

　　“你懂什么！那贱人家里穷的很，贺洵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块肥肉，我儿子当时年纪那么小，要不是被她勾引，怎么会做出那种事，她自己不要脸非要把孩子生下来，还要管我要钱，她说只要这一次，谁知道她以后会干什么，什么时候会把这些事说出去，贺洵还那么年轻，不能让她毁了一辈子！”

　　董纯听了这话眉头紧皱着，牙根也咬紧了，她面上还是一副平常的样子，音调也听不出来急缓。

　　“可是这件事明明你儿子也有错，她的要求并不过分，而且……”

　　“谁管她过不过分！她就是一个穷人家的女孩，他父母连高中都没上过，能有什么高素养，万一她拿这件事情要挟我们，贺洵以后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娶她吗！她算个什么东西，也能进我贺家的门？”

　　董纯眼睛垂着，睫毛投下一片柔软的阴影，“所以你就干脆让她死了，一了百了。”

　　“那不是我的错！”

　　季玲珑几乎是用喊的出去，过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你说什么？”

　　她睁大眼睛惊恐的看着面前的女人，“你在胡说些什么，你不是知道她已经去海南了吗，你胡说些什么……”

　　是谁告诉她的，不应该有别人知道，这件事只有老李和自己知道，难道是老李……

　　“我是不是胡说，你不是很清楚吗，那个女人根本就没有去海南，这一切都是你骗贺洵和贺建业的，她就像别人知道的那样，是真的死了。”

　　董纯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在这种情况下令人惊悚，“是你逼死她的……”

　　“你胡说！”季玲珑彻底失控，她扑向面前的女人，拿指甲抓她的脸。

　　“你干什么！”董纯一手拽着自己的衣领，还要挡住她的手。

　　可季玲珑不依不饶，眼睛鼓着，腮帮子咬的紧，鲜红的指甲掐着对面人的脖子，像是要凭着一股狠劲把人弄死在这。

　　董纯脸上摆了一道鲜红的划痕，微痛的感觉和血腥味让她怒火中烧。
　　她眼里闪过一丝屈辱，要不是非法化形，她还至于受这份罪……

　　无论如何也不能动手，董纯掰着季玲珑的指甲，哑着嗓子朝门口喊，“贺洵！”

　　男人从门外快步走进来，把她们两个拉开了。

　　***

　　贺先生的二环二百平

　　夏满小朋友今天成年啦！

　　全家人都很高兴，贺先生亲自下厨，做了一个巴掌大的小酸奶蛋糕。

　　“贺先生还会做蛋糕呀。”夏满眼睛亮了，觉得贺先生真是太厉害了，什么都会。

　　白天的时候，领着少年去了高尔夫球场——小狼崽子看了动画片《猫和甜薯》以后非要想去的地方。

　　晚上两个人去听了音乐会，还喝了一杯海洋之心气泡水。

　　少年闭着眼睛细细感受，“嗯……好像有小气泡在亲我。”

　　老贺笑了，“那不是在亲你，是小气泡逃走了……这个世界上只有贺先生能亲你。”

　　说完就吧唧亲一口。

　　少年笑得大眼睛都变成了月牙。

　　“贺先生现在是我的男朋友啦。”

　　贺连祁看着他水汪汪的大眼睛，伸手摩擦着他的耳垂，“小白眼狼，贺先生早就是你的男朋友了……”

　　“可是是贺先生说，我不成年，都不是我的男朋友的……”

　　笨蛋，贺先生说的话你也信。

　　夏满身份证上的生日是1月1日，过了这一天他就在法律意义上是个成年人了。

　　过了元旦，年关将至。夏满虽然没有什么过年的情节，但他现在有一个人类男朋友，无论什么事情，都要依着他才行。

　　夏满穿着红色的羽绒服，戴着圣诞节时买的红绿格的围巾，头上戴着黄黄的毛线帽，兴冲冲的去买年货。

　　贺连祁在门口把他捞了回来，把围巾和帽子换了一个颜色。

　　唉，谁让他交的这个小男朋友是个小色盲呢。

　　“我喜欢这个帽子……”夏满很委屈。黄色的帽子，夏满视线里最清晰的颜色。

　　老贺看不得他撅嘴的小样子，立马又给戴上了。

　　也不错，西红柿炒蛋配色。

　　夏满还撅着嘴，一点都不开心。贺连祁顺势亲了一下，软乎乎的小脸蛋，和甜甜的像玫瑰花瓣的嘴唇。

　　亲着亲着好像停不下来了一样，呼吸缠绕，热度交换，舌尖舔过唇瓣，齿列，吮吸着少年嘴里的津液，男人的动作粗鲁，气息也太过浓烈，夏满耳朵尖动了一下，觉得有些难耐。

　　“嗯……”

　　少年的身体微微颤抖，黄色的毛线球在帽子的顶端竖着，贺连祁伸手把它拽到脑后，顺势用粗糙的指腹揉了揉他柔软的后颈，惹得小孩子瑟缩了一下。

　　暧昧的银丝拉扯，两个人额头抵着，呼吸微乱，老贺意犹未尽，一口一口的啄着，“夏满要贺先生和你一起去吗……”

　　小朋友摇摇头，脸蛋红红的，一副超级乖的样子，“贺先生要工作。”

　　“那你一个人去……”

　　门铃响了。

　　老贺看着门外小小的不速之客，不错，两个人都不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