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白月光互撩指南》苦艾加冰

5、缘起（五）

　　送走了客人，山庄小厮前来通报：

　　“三少爷，上官小姐在前厅候着呢。”

　　洛风痕点头，移步至前厅。

　　一个倩丽的背影映入洛风痕眼帘，乌黑的长发如同瀑布般从肩上泄下。听到洛风痕的脚步，上官怜怜转过身来。她年纪约莫十八九岁，一张小小的瓜子脸，水汪汪的大眼睛闪动着聪慧的光芒。嘴角的形状尤其姣好，配上樱桃小嘴，灵动可爱。

　　“上官小姐。”洛风痕面对自己的未婚妻，不咸不淡的行了个礼。

　　上官怜怜也回以一个无可挑剔的礼节性笑容：

　　“洛公子，明日你便要前往观柳阁，家父令我来为你践行。”

　　“上官小姐有心了。”

　　“哪里，应该的。倒是今日大堂上兄长多有得罪，还望洛公子见谅。”

　　“无碍。”

　　与上官怜怜的婚约，是父辈擅自定下的。上官家虽然富可敌国，武功方面却是乏善可陈。上官清弦之所以想要结这门亲，无非是看中了洛风痕天下第一剑的名号。

　　洛风痕跟她还没来得及对这门亲事表达什么意见，倒是上官怜怜的兄长上官允闹开了。他极力反对这门亲事，也不知道是跟洛风痕有什么深仇大恨，且每次见到洛风痕都没有好脸色，一有机会便出言挑衅。

　　上官怜怜打开置于茶几上的一个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块小小的乌黑石头，递给洛风痕：

　　“洛公子，奉家父之命，送上微薄之礼，望你明日平安归来。”

　　洛风痕接过去：“多谢上官伯父和小姐的一番美意，这是什么石头？”

　　上官怜怜微微一笑：“是天外陨石。前阵子一阵流星雨，其中一颗正好落在上官家的河滩上。父亲便命人采集起来，雕刻成型，以供祈福。”

　　天外陨石非常罕见，武林传闻其会带来福运尤其是武运，是以武林人士多用来制作护身符、饰品等。洛风痕深知上官家是一番好意，便当下系在脖上，以表重视。

　　洛风痕无意与她继续相处，对方似乎也有此意，相互寒暄几句后，上官怜怜便客气的告辞了。洛风痕思考片刻，便往洛知秋房中移步。

　　·

　　洛知秋见儿子进来，长叹道：

　　“风儿，今日之事，为父想来想去觉得不妥，你实在不该揽下这桩苦差。”言语之间饱含担忧。

　　“情势所逼，相信您也看出来了，各大门派之所以极力劝我赴约，不光是怀疑我是凶手，更是不想让练无心得到清心丹前往观柳阁。我明日如果失败，也算是代他们一探虚实；如若我侥幸成功，您抱病在身，想要压制我还不是易如反掌？”

　　洛知秋缓缓点头：“练无心已是当今武林第一高手，如若再得到《黄泉幽冥录》，只怕是要称霸江湖了。”

　　洛风痕问：“父亲，这《黄泉幽冥录》当真那么厉害？”

　　洛知秋点头：“不假。风儿，从前你只知它与三生圣教的柳空城之死一起失踪，可知道它的具体来历？”

　　“儿子不知。”

　　“十年前，从三生圣教叛逃出了两位顶尖的武林高手，也是《黄泉幽冥录》的拥有者，夜君临和白仲卿。当时两人与楚渊是结拜兄弟，时任教主不测天非常器重三人，但不知因何缘故，二人叛逃当天杀死了不测天，楚渊不得不领圣教众人追剿叛徒，兄弟三人反目成仇。因二人行事诡异，道德沦丧，各大门派亦对其联手围杀，为父当时也与二人交过手，亲自领教过《黄泉幽冥录》的武功招式和内功。”

　　“那到底如何？”洛风痕双眼燃出火一般的光芒来。

　　洛知秋沉吟片刻，似是在寻找合适的言词来形容：

　　“与这二人交手，初时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只感觉对方招式诡异，内力深厚。然而，数招之后，便逐渐感觉到一股排山倒海的内力，徐徐压来，在未察觉之时，已让人喘不过气。以我之见，这是一种愈战愈强的奇特武功，非常适合于持久战，尤其是二人联手之时，威力在无形中越来越大，到后来已经形成呼啸之势，难以抵挡。”

　　洛风痕面露惊讶：“当真有这样神奇的武功？”

　　“没错，当时在场的都是八大家族的顶尖高手，还亏得当年才二十出头的练无心抢先发现了对方愈战愈强的特点，众人才共同联手，及时制住了二人。”

　　洛风痕虽一向不喜练无心，听到他如此聪慧，也不得不感到佩服。

　　“那后来，《黄泉幽冥录》是如何到了柳空城手里？”

　　“制服二人之后，三生圣教提出要收回《黄泉幽冥录》，但是在场高手都领教过它的厉害，不愿意让楚渊轻易收回秘籍。三生圣教也不愿退让，声称此秘籍本来就是圣教之物，收回是理所当然。双方僵持不下，最后决定暂时将秘籍交与一位最为公正的人手中，经大家商议之后再作定夺。”

　　“何以见得柳空城是最为公正的人？”洛风痕奇道。

　　“柳空城本擅长暗器毒物及机关秘术，结果在与夜君临和白仲卿二人交手途中被自己的毒药反噬，导致双腿残疾，即使手握《黄泉幽冥录》也没办法修炼，所以当时众人一致认为暂由他保管秘籍最为合适。”

　　“原来如此。”

　　“没想到柳空城在保管秘籍的三天后，也就是正邪两派打算共同商议秘籍归属的当天，他便离奇被害，秘籍也被人盗走了。”

　　“没有查到凶手吗？”

　　“没有任何线索。”

　　洛风痕喃喃道：“如若秘籍已经被人抢走十年之久，为何到了今日，江湖上却从未出现过这样一号厉害人物？”

　　洛知秋摇头，不愿再就这个话题多说，回头取来一方宝剑，递给洛风痕，急切的叮嘱他：

　　“风儿，为了助你过此难关，为父有一段私藏的内功心法传授与你。”

　　“内功心法？”洛风痕奇道，“父亲，你近年来都重病缠身，这心法……？”

　　“是我抱病之前的一些领悟，算不得什么厉害的成就，但是对于清心健体有益，也可提升内力。明日你与那老者如若交手，情况不妙之际，切勿以卵击石，也许能借这内功留得性命。”

　　“此外，”洛知秋的语气变得坚毅而低沉，“无论遇到什么，都不要做有辱家族名声的事。”

　　·

　　子时将近，洛风痕独自来到流水山庄二里外的一处竹林。

　　笛声。

　　清丽、幽远的笛声从竹林中悠悠传出，洛风痕顺着笛声踱至林中一处雅致凉亭，眼前一个雪白的身影，映在月下，正手执玉笛“忘川”，不紧不慢的吹着。

　　“风痕，你来了。”韩子清早就辨别出了他的脚步，头也没回，停下了笛声。

　　“子清。”洛风痕走到他身边，“你担心我？”

　　“是。”韩子清将玉笛轻轻敲击掌心，“你今日不该逞强。”

　　“情势之下，我别无选择。”

　　“我明白。风痕，约你会面，是有要事相告。”韩子清道。

　　“什么事？”

　　“我此前询问过家父，他告诉我，当年柳空城被害的情况非常奇怪。”

　　“他不是在正邪两派商议《黄泉幽冥录》归属的当天被害么？我也曾从父亲口中略知一二。”

　　“是，他遇害之地，正是在众人商议的大堂之上。凶手来无影去无踪，竟然当着这么多的高手下手还不被察觉，还带走了秘籍。”

　　“这是怎么回事？”洛风痕惊讶至极。

　　“听我父亲说，当夜本来众人正在议事，几乎所有门派的高手都到了。柳空城也在场，虽然他双腿残疾，坐在自己设计的轮椅之上，但是一身武功还在的，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装着《黄泉幽冥录》的锦盒，当时就在他手中。突然，吹来一阵极强的夜风，大堂中的灯一时全灭了。众人觉得奇怪，便吩咐下人重新点灯。大堂亮起的时候，柳空城已经死在轮椅之上，锦盒还在他手中，被人打开，但其中的秘籍已不知去向。”

　　“他是怎么死的？”

　　“中毒身亡，且中的是他自己配置的独门毒/药。”

　　洛风痕一时无言。凶手神不知鬼不觉的做到这一切，当真有如幽灵一般来阴森恐怖。

　　韩子清继续道：“这次的局，既是借柳空城的死设下，必是跟当年之事有什么关联，我甚至觉得仿佛是柳空城死而复生一般。我想无论如何，得提前将这些告诉你。虽然你我还暂时无法解开当年之谜，但至少你能所有防备。”

　　洛风痕见他如此关切自己，想起认识韩子清这近二十年来，韩子清总是处处以他为先，且助他懂他，心念一动：

　　“子清，谢谢你。”

　　韩子清抬眼看他，眼神很是复杂，似乎有什么话呼之欲出。他迟疑片刻，又开口道：

　　“风痕，你可知道当年《黄泉幽冥录》最初的主人，夜君临和白仲卿，这二人为何会被整个武林群起攻之？”

　　“听父亲说，是因为他们杀了当时的教主不测天然后叛逃，又做了很多道德沦丧的事情。”

　　“你知道是什么道德沦丧的事情吗？”韩子清的声音轻飘飘的。

　　“不知。”

　　“是因为，”韩子清一字一字的说，“这两人虽同为男子，却发生了禁断之恋，让整个武林为之不齿，万人唾弃。”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经有几分颤抖，好似在讲一件令他无比避讳的事。

　　洛风痕不以为意：“只是为这？也太无聊了，只要那二人是真心实意，旁人又有何资格评头论足，还群起攻之？”

　　“风痕，你真这样想？”韩子清仰头深深望向他。

　　“是。”洛风痕点头。

　　韩子清嘴角似有一丝笑意，又似有一丝苦涩。

　　“方才我瞧见上官小姐的马车从附近经过。”片刻之后，韩子清突然改变了话题。

　　“是，她来替父践行。”洛风痕点头。

　　“风痕，你心里怎么看她？”

　　自从跟上官怜怜订亲以后，韩子清从未在洛风痕面前谈论过她，就好像这件事情从未发生过一样。不知为何在此时此刻，韩子清突然有了谈论她的兴趣。

　　“子清，我不明白……”

　　“你，喜欢她吗？”韩子清打断了他，口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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