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白月光互撩指南》苦艾加冰

4、 缘起（四）

　　众人听到此话，都愣了一愣。片刻，上官清弦动了动小胡子：

　　“奇也！奇也！世侄，难道你昨日见到那杀手了？那还能从他手里活着出来？”言语之间，满满的怀疑。

　　此时，另一个浑厚沉着的男声响起：“上官老爷子先别急，咱们听听世侄如何说，再做定夺。”

　　说话的正是夜雨山庄的庄主韩天仇。他五官刚毅，身穿雪白衣衫，袖上装饰着象征夜雨山庄的淡淡雨滴纹路，手持一把竹笛，显得朴素而雅致。与上官清弦这个土皇帝一对比，显得儒雅了许多。

　　夜雨山庄与流水山庄一向交好，洛风痕听得出来，韩天仇有意维护自己，给自己一个辩白的机会，便感激的一抱拳：

　　“谢过韩庄主。是这样，其实我前日，也收到一封来历不明的信件，约我昨日戌时在玄武湖畔相见。”

　　说着，他从袖中拿出当天收到的信件，展示给众人看。

　　“那又如何？”练无心紧紧追问。

　　洛风痕淡然一笑：“可惜我昨日醉心于味珍阁的美食，未曾前去赴约，才免遭毒手。”

　　“洛风痕你放屁！”练无心大怒，“你以为这样的巧言令色能骗过人吗！”

　　洛风痕无奈的叹了口气，忽然大声问道：

　　“敢问昨夜，在味珍阁用膳的二位血刀门护法可在场？”

　　众人都顿了顿，面面相觑，片刻，人群中传来一个洪亮的嗓音：

　　“洛公子可是在说我与唐护法？”

　　洛风痕循声望去，正是昨晚的虬髯大汉。他朝大汉感激的笑笑：

　　“是，昨晚你可是与他在味珍阁待到亥时，一直在闲聊我与练无情的过节，还有那名神秘杀手？后来，一名提刀的男子进来，告知了你们练无情的死讯，你们才离开？”

　　大汉愣了愣：“是，洛公子怎会知晓？”

　　洛风痕略带歉意：“我当时就在靠里边的桌旁，你们的一言一语，我都听得清清楚楚。”

　　此话一出，议论声顿起，连练无心也不由皱紧了眉。

　　“洛公子的意思是说，昨夜你有不在场的证明，并且你自己也差点成了那神秘杀手的目标？”片刻，一个银铃般的女子嗓音传了过来，正是三生圣教天水宫的宫主苏清慕。

　　“正是，味珍阁的老板，昨日应当记得我的脸。”洛风痕微微向她点头致意。她佩戴面纱、身材婀娜多姿，腰间佩戴着与沈夜白一模一样的金制三生令。虽然看不清容貌，一汪秋水却是眼波流转，风情万种，此刻正懒懒靠在座椅上。

　　“然而，这一切也很可能是洛公子为了脱罪，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不是吗？”苏清慕毫不留情，“信可以伪造，你也完全可以先杀了练无情，把他的尸身藏起来，再托人在合适的时间放到玄武湖畔。”

　　被她这样一说，众人又疑虑四起，议论声更大了。洛风痕见状，心知她有心为难自己，思忖片刻，果断开口道：

　　“苏宫主所言有理，然而，我这里还有另外一件东西可证清白。”

　　“什么东西？”练无心冷冷逼问道。

　　洛风痕转头望向洛知秋：“父亲，把昨日的信件和药丸拿出来罢。”

　　“这……”洛知秋眼中闪过疑惑，沉默片刻，还是拿出了东西交与洛风痕。洛风痕将两样东西展示给众人：

　　“诸位，昨晚流水山庄收到了这封信与这枚清心丹，如果我没猜错，应当便是那神秘杀手送来的。”

　　“清心丹”三个字一出，众人凝神望向信件的内容，四下立刻鸦雀无声。

　　·

　　洛风痕敏锐的感觉到，这封信和清心丹的出现，迅速改变了大堂上的气氛和事情的走向。

　　“《黄泉幽冥录》……”久久的寂静中，还是练无心打破了这片沉默。他捏着洛风痕递过来的信，双手微微颤抖。

　　“看来，练门主与我所见略同，”洛风痕接话道，“我也认为，这封信暗指的内容，当是那十年前失踪的至高武林秘籍《黄泉幽冥录》。而信上的印章，也与神秘杀手所用的暗器形状一模一样。”

　　上官清弦插话道：“世侄是想说，这名观柳阁老者便是那神秘杀手，他意图嫁祸于你，同时又发出这封信，想引人前往观柳阁？荒唐！荒唐！”

　　“不是引人，是引我。”洛风痕纠正道。

　　“哼！”练无心将信件掷回给他，“你怎知他是针对你？”

　　“此信和清心丹是指名给我的，”洛风痕叹道，“也许是因为我失约，才激怒了这老者，发出挑衅。”

　　“那世侄打算如何？”韩天仇问道，“是否要接受他的条件，前往观柳阁呢？”

　　“这个……”洛风痕迟疑道。

　　“洛公子，我看你勉强得很。”一个冷嘲热讽的声音说道。

　　洛风痕眼皮也懒得抬，只是随意一拱手：“上官兄，我并无此意。”

　　这位上官公子年纪与洛风痕相仿，生得浓眉大眼，面目英俊，是上官清弦长子上官允。然而他神情中始终带着一丝傲慢与嚣张，倒让他在气度上略显逊色了。他显然是被洛风痕懒懒的态度激到，狠狠地白了对方一眼，正欲反唇相讥，却被练无心冷冰冰的声音盖住：

　　“洛公子如果勉强，不如我替你去罢。”

　　“哦？”洛风痕不动声色，“练门主愿意替我前往观柳阁？”

　　练无心冷冷答道：“那是自然！这老夫杀了我弟弟，我实在是想见他得很！”

　　洛风痕还未答话，便听得一个声音道：“慢着。”

　　出声的正是上官清弦，他捋着胡须，双目精光闪烁：

　　“练门主，非也非也！此事因世侄而起，应由世侄前去探清虚实。你新近丧弟，难免急躁，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练无心大怒，拍桌而起：“我冷静得很！上官清弦，你是想妨碍我为弟报仇吗！？”一手将桌上的茶杯捏个粉碎。只见无数碎尘飞扬而起，他的手却毫无损伤，可见内力骇人。

　　沈夜白微微一笑：“在下倒是理解练门主报仇心切，但是，在这里的人，哪个不是要向观柳阁老者讨要血海深仇的？在下也很想为结拜兄弟报仇雪恨呢。”

　　练无心冷冷道：“沈夜白，你这个娘娘腔没资格跟我抢！不过，我手刃凶手之时，倒是愿意挖出他的双眼来赏给你！”

　　沈夜白也不生气，还是带着他那春风一般的笑容：“如此说来，我倒要谢谢练门主了。门主真是好气魄，让夜白都忍不住有几分动心呢。”

　　沈夜白生性风流，最爱沾花惹草，并且对于口舌上的调戏挑逗，从不分性别，算是他一贯的恶习。然而，当调戏的对象是练无心这个活阎王，便有种说不出道不尽的恶趣味气息在蔓延。

　　练无心气得脸色发白：“沈夜白，你休要巧言令色。如若今天洛风痕不想去，谁也别想阻止我报仇！”

　　“信函与清心丹是直接送往流水山庄的，练门主为何总想要夺人之好？”许久未开口的苏清慕，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洛风痕听到她如此说，不由淡淡笑了一笑。此时，洛知秋起身抱拳：

　　“苏宫主，风儿年纪还小，恐怕难以当此大任。”

　　苏清慕还是笑吟吟的：“此次的事情，如若洛公子不去，如何证明流水山庄的清白？况且，洛大公子又不在庄内，洛庄主，以你久病之身，能替他前去观柳阁吗？”

　　“这……”

　　韩天仇此时听不下去了，发声相助洛知秋：

　　“苏宫主，洛庄主抱病已久，人尽皆知……”

　　此时，洛风痕听了一圈，各人的意思已经大致明白，便和颜悦色开口：

　　“大家不必争论了，我明日自当前往观柳阁，以证清白。”

　　洛知秋面露急色：“风儿，你江湖阅历尚浅……”

　　“父亲。”洛风痕打断了他，“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就让儿子去罢。”

　　洛知秋一愣，长叹一声，陷入沉默。

　　众人见洛风痕如此这般果断，也算是有了交代，当下便七七八八的散了，赶回客栈去等消息。洛知秋先行回房歇息，洛风痕将客人一一送走，回头看见一道雪白的人影立在墙边，正深深望着自己。

　　正是韩子清，韩天仇的独生子，夜雨山庄的少主人，也是洛风痕从小到大的生死之交。

　　洛风痕才想起今天一天还未来得及跟韩子清说上话，上前问道：

　　“子清，还没回去？”

　　韩子清面容清秀，肌肤如玉，白皙得近乎有些病态，眼波如云，嘴唇红润，显出一丝倦容般的美来。他喜好穿雪白的锦袍，与他那欺霜胜雪的肌肤甚是相配，手握一把上等碧玉雕出的绿笛“忘川”，是洛风痕幼时便赠与他的礼物。他与洛风痕站在一起，两人的俊美可谓是各有千秋、不尽相同。

　　“风痕，家父已经在催促，我不便久留，先告辞了。”韩子清担忧的望了洛风痕一眼，轻握了下对方的手腕，便行过礼，转身离去。

　　洛风痕“嗯”了一声，待得韩子清雪白的身影消失在视线，才打开紧握的右手。

　　手心有一张韩子清方才偷偷塞给他的纸条，上面只有四个字：

　　“今夜子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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