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白月光互撩指南》苦艾加冰

20、练无心的心（二）

　　练无心与老者刚一交手，便知对方使用的正是《黄泉幽冥录》上记载的绝世武功。

　　当年与夜君临和白仲卿一战，他对二人的至高武学铭记于心。

　　虽然柳千絮的内力和招式，都无法与那二人相提并论，但是，近在眼前的至宝，激发了他疯狂的兴趣和斗志。不知不觉，他的刀，变得更急、更猛，一瞬间饱含杀意。

　　被柳千絮的一剑挡回之后，他不想战局再继续拖延下去，将刀锋一凛，内力凝于刀式之中，使出了“霸刀无心”。

　　“霸刀无心”是练无心将刀式与霸体内功相结合创出的攻防一体的刀技。这一招几乎是无懈可击的，因为在以霸体护住自身的同时，也没有失去凌厉的攻势。目前能让练无心使出这一招的人并不多，因为大多数时候，并没有那个必要。

　　对于老者，他也不是非用不可。

　　他只是对《黄泉幽冥录》急不可待，一刻都不想再等了。

　　洛风痕在暗室中见到那威压而来的刀法，便知不好，柳千絮几乎不可能躲过这一刀。情急之下，他随手捡起旁边花盆里一小粒石子，从门后运功将其弹出暗室，直逼练无心的刀身。

　　受石子的冲力，练无心的刀便不可避免的往旁边歪了一歪，斜着向一旁砍去，避开了柳千絮的正脸，却一刀将他半个脸的易容削了下来。这一削，连带着将其他部分的易容也完全崩裂开来，四散飞落。

　　练无心大怒：“什么人在暗处鬼鬼祟祟？！给我出……”

　　“来”字还未出口，他呆了一呆。

　　他看见了柳千絮的脸。

　　柳千絮逃过一劫，未成为他的刀下鬼，却被迫失去了易容。此时他见练无心眼神迷惑，知道对方是为自己的容貌有几分惊讶、又有几分心神摇曳，不由得下意识的使出用惯的魅惑之术，含情脉脉的冲练无心望去，再一连三剑急攻过去。练无心为他倾国的容姿和自然流露的风情震惊不已，一时之间只来得及挥刀劈开。此时，洛风痕已从暗室飞身出来，拉过柳千絮，二人一同飞身奔出前厅去。练无心看见洛风痕，又是一愣，吼道：

　　“洛风痕！”正欲追来，柳千絮回头用曼珠沙华击中了大门口上方的一处机关，前厅的大门哗啦一声紧闭，把练无心活生生的锁在了门内。

　　柳千絮掠过水波，一路奔至之前囚禁洛风痕的山体洞穴中，洛风痕也随之而至，问道：

　　“你能把他锁在房内多久？”

　　“我发动了整个观柳阁的机关，”柳千絮气喘吁吁的，“他起码得有小半个时辰才能破除机关出来。”

　　“那我们？”

　　“暂时躲在这里是最安全的，”柳千絮道，“他绝对想不到此处有玄机。等他破除机关出来，一定以为我们走远了，会一路追出毒瘴林去。等他离开后，我们再出去……”他脸色苍白，头发凌乱，全身颤抖，显然是刚刚与练无心对决，已经耗尽心神。

　　“好，”洛风痕扶着他坐在石床上，“你没事吧，千絮？”

　　柳千絮听见他饱含温柔的那一声“千絮”，心念更是波动，却是摇头：“我没事，多谢你方才出手相救……”

　　洛风痕见他气息紊乱，几近晕厥，知是刚刚受练无心无形的刀锋中的内力牵引所致，便急忙坐下，运功帮他平息体内翻腾的内力。两人调息片刻，听得洞外湖面上一阵轻功掠过的声响，心知是练无心已经破解机关，急急的向毒瘴林中追去了。

　　两人不敢掉以轻心，又在洞中候了片刻，确定对方没有折返，才从洞穴出来。两人回到观柳阁，发现室内乱七八糟，家具装饰被损坏一地，柳千絮低低叫一声“糟了”，便冲到暗室，急不可耐的在书架上一阵翻腾。

　　“他拿走了……”寻了半晌，一无所获，他才停下手，呆呆的、颓然的开口。

　　“他拿走了何物？”洛风痕问。

　　“清心丹的配方……”柳千絮脸上浮出从未有过的倦色与挫败，“方才我们忙着逃命，未来得及将暗室关闭，清心丹的配方，我一直藏在暗室书架上，现下已经被他发现取走了。如此一来，观柳阁的天然屏障，便将永远成为过去了……”

　　边说边跌坐到一旁，长眉紧拧，眉心颤抖，美丽的脸上，满满的尽是愤怒与恨意。

　　洛风痕哑然。他清楚，观柳阁的毒瘴林，是柳空城当年的得意之作，十年间来，无人能破、无人能解。柳千絮之所以能在十年后的今日，坐阵观柳阁，挑衅武林，也是因为手握父亲留下的解药配方。而今，配方被练无心取走，这张至关重要的王牌已经失去，观柳阁的屏障优势，也已不复存在了。

　　而对柳千絮而言，练无心是他生平遇到的第一次巨大的挫败，不仅武功不敌，差点丧命，更失去了自己安身立命的居所。此时此刻，他怎能不悲愤交加、心乱如麻？

　　“千絮，”洛风痕尝试安慰他道，“别担心，你我性命还在，还可另作打算。”

　　柳千絮却突然抬头，恶狠狠的开口道：

　　“练无心，今日毁我居所，抢我配方，来日，我定当十倍奉还！”

　　洛风痕望向他，但见他原本苍白无力的面庞，已因怒气笼上一层微微的红晕，便知他心里并未气馁消沉，不由得宽慰几分。又听见柳千絮闷闷的开口：

　　“所幸，‘黄泉’未被他搜去……”

　　“你藏在何处了？”

　　柳千絮看了他一眼：“我不告诉你。”

　　洛风痕也不介意，微微点头：“无妨。”他理解柳千絮没办法一下子完全信任自己。

　　柳千絮迟疑几分：“倒不是怀疑你，只是……”

　　“只是什么？”洛风痕好奇问道，却见他忽然满脸绯红，朱唇微启，欲言又止，竟像是害羞了。

　　洛风痕本并无意知晓他将“黄泉”藏在何处，但见此状，却反而被激起了好奇心。

　　“哦我知道了，”他心神一转，轻笑道，“你是不是将我那些话本图册的真实封面拆下来，伪装在‘黄泉’之外，教人以为是下流之物？”

　　“你！”柳千絮火冒三丈，“这种方法也就你想得出来！你你你给我闭嘴！”

　　洛风痕见重新逗得他生龙活虎，便彻底放了心，立马认错：

　　“好好好，我闭嘴便是。”

　　柳千絮哼了一声，转头懒得再搭理他。洛风痕想了想，又道：

　　“我们得尽快离开此处了。练无心追出林外，一番搜寻之后找不到我们，很难说会不会杀个回马枪。”

　　柳千絮缓缓摇头：“他配方在手，即使寻不到咱们，现下也应该无暇顾及了。我猜他会立刻返回金陵，昭告武林自己破解观柳阁毒瘴之事。倒是你，他瞧见了你的脸，不知道回去之后，会作何打算……”

　　“不打紧。”洛风痕道。他方才在暗室内，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保护柳千絮的性命之际，便已做好觉悟会被练无心察觉自己的存在。即使练无心透露了他的行踪，他也绝不后悔。

　　柳千絮望向他，心知他当时是不惜暴露自身也要救自己的性命，一时间内心复杂，心不由得怦怦跳动，脱口而出：

　　“洛公子，你怎么这么傻？”

　　洛风痕不以为意的一笑：“人生难得一糊涂，我就做一回傻子，也没什么不好。”

　　柳千絮内心温暖，他怎会不知洛风痕完全是为了自己才甘当这傻子。心喜之余，抑制不住嘴角偷偷的笑意。他思量半晌，起身开口道：

　　“不过，我们确是该离去了。”

　　洛风痕点头赞同。二人心里都清楚，观柳阁已不是可久留之地。清心丹配方丢失，他日武林各派定会卷土重来，攻进观柳阁。想到此处，柳千絮心里不由泛起一阵黯然与哀痛，转头默默的收拾地上的狼藉，把房内各个家具设施归位、放齐，又把重要的机关图谱、毒药配方等一一整理好，放入行囊。洛风痕知他所思所想，也不言语，只是在一旁默默无言的助他收拾一切。

　　日近黄昏，已有几丝凉意的山风徐徐吹入前厅，吹起柳千絮额前的刘海。他此前被洛风痕剑尖点中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留下淡淡一点印记，配上他此刻默默不语的神情，倒是无形中增添了一抹艳丽的哀伤感。二人默契的收拾好行囊，一同走出前厅，面对碧波荡漾的湖水。

　　此刻已日落西山，一弯明月升到半空，映得湖水波光粼粼。柳千絮一生磨难，在观柳阁近一年的修行及复仇计划，反倒成了他不可多得的宁静回忆。他默默环视一切，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眼中似有泪光闪过，几分悲伤、几分恨意。

　　洛风痕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握住他手，感到他原本发抖冰凉的手，渐渐的握紧，并最终镇定下来。

　　“走罢！”柳千絮开口道。

　　一前一后，两道身影，掠过这一片寂静美丽的湖水，向湖外的林中急速奔去。

　　瞬间，便消失在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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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黄泉”到底藏在哪里呢？
不急，后面会揭晓
故事发展到这里，以观柳阁为主场景的剧情就结束了
后面将会进入新的阶段，配角们也会陆续更多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