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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自作自受 ...

  •   从手术室出来,她像一条缺水的鱼,脸色苍白走路踉跄,原来真的很疼,疼到骨子里,徐挽致上来扶她,她苦笑,身体太虚弱了,连甩开她的力气都没有,她倚着她慢慢出门,徐挽霁静静地开着车,一路上三人什么话也没说。
      晚上徐挽致抱着一床被子和一个枕头来到她的房间,肖她解,却见她将东西放在沙发上然后躺上去。
      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她听到她说:“对不起。”
      肖寒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为什么道歉呢,一切都是自己自作自受:“跟你没关系。”
      房间陷入安静,俩人谁也没有再开口。
      肖寒越来越沉默,漠视着徐挽致每天陪她在酒店里呆着,漠视着她每天变着法给她带最好的营养餐,除此之外什么也不问,只是像一个姐姐照顾妹妹,无微不至。她的心里憋着一口气,自己消化难又找不到出口。
      浑浑噩噩度过了几周,她的身体托徐挽致顿顿带来的营养餐,恢复的很好,甚至还胖了两斤。法院传来再次开庭的消息,她安静的日子也到头了,余立习的家人开始分次前来看她,肖寒何尝不知他们的目的其实都只有一个,此事私了。
      这次来的是余立习的妈妈,那个曾让她感到母爱的女人,她苍老了许多,还记得第一次见她时,她是那么优雅温和仪容得体,此时的她虽然仪容依旧得体,可眼下的青黑最好的护肤品都掩藏不住,像是一下子老了五岁。
      余母拉着她的手语气轻柔:“小暖,你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还好。”
      她原以为她会和自己再嘘寒几句,没想到她直入主题,她说:“那天回去后,一向疼爱他的爷爷,都用那么粗的拐杖打了他。”
      肖寒当然知道他是谁,没接话也没有打断她。
      “他发着烧跪在他父亲的书房里,任谁劝都不动,昏迷前一刻他都还在对我说,他要娶你。”
      那和她有什么干系呢,一开始她就明确地说了,不会去接受一份强加的爱,她从骨子里不稀罕。
      “立习从小就是一个性子沉稳的人,后来他做了律师,更加沉稳庄重,他对感情淡漠,我一度很担心,二十七岁以后我给他安排了好几位端庄贤淑的大家闺秀,他从来不反对,但最后所有相亲女子都离开了他,因着世家关系,那些女子都很婉转的告诉我,她们不需要在家里放置一位合作伙伴。那时候我很担心这个优秀的儿子,直到我看见他看你的眼神,我知道这次我终于可以不用再忧虑了。他很爱你,但我没想到他会用这么极端的方式,”
      她说着说着开始流泪,肖寒还是没有任何表示,她继续说:“要说最大的错,其实在我,从前他隔三差五就会回家陪家人用晚餐,这两个月他从没回来过,我一直有所察觉,却没有深思,错在我,你要怪怪我。”
      看着她眼角的泪水,肖寒知道她是一位好妈妈,可却只是对她的孩子,倘若她的妈妈也在,她想她一定会很心疼她,会愤怒的将他们一家骂出门。
      “小暖,好孩子,如果你愿意,你和立习先订婚,等你到了结婚的法定年龄......”
      垂着的眸子猛然收缩,手也紧紧握拳,她以为她要的是名分,胸腔里怒意乱窜,她猛地抬眸看向她,脸上挂着灿然的笑意,眼中却是十足的恨意,打断她:“那天我明明疼的死去活来,可却硬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我甚至还欣赏了那从我身体里流出来的东西,小小一点,陈放在洁白的器皿上那么突兀,你知道为什么吗?”满意的看见她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频率颤抖,她放在她手背上的手下意识的握紧:“因为我要记住这份屈辱。”她几乎落荒而逃。
      送走余母,徐挽致在她身边坐下,她还是什么也不问,只是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拿起一个苹果削着,削完后递给她。
      午后的阳光透过酒店落地窗洒落进来,绣着小雏菊的欧根纱窗帘,把一切都渲染的那样朦朦胧胧,一室静谧,酒店的一次性拖鞋踩在松软的地毯上那样舒适,手搭上门把手,锁芯传来轻微的咔哒声,一点点的缝隙,将客厅里的声音传了进来,她的手就落在门把手上,一动不动。
      “小致,七九年没有立习的外祖,爷爷或许已经在中越战争中没了。”
      她看不见门外的两人,只是浑身冰凉,那样长久的沉默。
      “大哥,是我对不起小暖,一切于她那样不公平,她何其无辜,我不敢那样对她,当年我在教堂找到她,她浑身滚烫,烧的迷迷糊糊,再晚一点她或许就死在当年了,大哥,我真的说不出口,不敢说出口。”房间里响起轻轻的抽噎声。
      门被轻轻关上,全身的力气仿佛被剥夺,身体靠着橡木门慢慢滑落在地,肖寒抱着膝盖,浑身冰凉。
      花骨朵总会开放,花朵总会凋零,人总会老去,孩子总会长大,一切只是时间问题,她静静地等待。
      餐盒打开,浓浓的鸡汤香味弥漫,徐挽致低垂着头在窗前的桌子上将鸡汤倒进碗里,逆着光她的脸肖寒瞧得有些不真切。
      鸡汤味道很淡,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喝着并不腻。
      她瞧着见底的碗,好一会儿抬头问她:“姐姐希望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好不好。”
      徐挽致唇角的笑一僵,她看着她垂下眸子,唇轻动又复平静,她的为难使她产生了报复般的快感,过了很久她抬眸对上她的眼,她眼里神色复杂,她说:“小暖,不追究了好不好。”
      “好。”
      明明猜到了一切,明明自己开口所求,可是为什么那么难过呢?
      许是她的回答太干脆,徐挽致看着她发呆,好一会儿后她上前抱住她的头,轻声喃喃:“对不起,对不起......”
      后面的过程她没有参与,第二天直接搭班机回了莲印,正常上课,相熟的同学对她迟了这么久才来学校,表示好意关心,她随意找借口只推说身体不好搪塞了过去。
      十二月的学校所有树木都光秃秃的,满目萧条,窗外参天的白桦,叶子落的干净,树枝密集处有个鸟窝,她支着下巴出神地瞧着。
      整个大二她都是这样恍恍惚惚,时常想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大二结束,她向学校提出了休学,同时联系了徐挽致提出进军影视行业,从前她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把钱权看的那么重要,后来发现在逆境里只有这两样东西最值得依靠。
      别人的永远是别人的,即使不甘也要顺从,因为那不是自己的。
      对于她的突然决定,隔着小半个地球的距离,徐挽致的声音在电波那头沉默良久,告诉她:“小暖,娱乐圈没那么简单,光鲜亮丽万众瞩目,受到的舆论是对等的,姐姐不想你受到伤害。”而她,只是浅笑说知道。
      在徐挽致的安排下,她见到了成珍,而后经过一年的培训,她以《女蛮国》突出重围,一时间炙手可热,而后接下的香寒,便是她和舒从华的结缘之作,拍摄用了九个月,后期进入宣传期,上的综艺多了,玩熟了难免会一起吃吃饭。
      余立习的再次出现,将一切伤口撕开,那样难看。
      她忘不了不过时隔四年,他们在饭桌上轻飘飘地说:“小暖,你们试一试吧。”
      七月的莲印太阳如火如荼,灼得人心绪不宁,而她跌落寒潭,冰冷刺骨。
      他们忘了——她是一个拥有独立人格的人。
      卑劣也好无耻也罢,她利用了舒从华,那样一颗赤子之心,而她在决定的那一刻,其心可诛。
      这四年,她们相互陪伴,她不能否认期间感情,可这份感情于她支撑不了一份婚姻。
      舒从华被她气到,直接接了部现代剧,跟着剧组去了国外。
      原来情人间的分手是如此简单,七国纪事不是两人的爱情独角戏,可维度是,最后两边经纪人商议,结果是暂时不对外公布。
      十二月的天寒冷异常,天气转变,老人们开始断断续续生病,徐老爷子也不能例外,她去看过几回,老人脸上仍然带着慈祥的笑意,只是一向健朗的身体病态明显,当真应了病来如山倒。
      徐挽致结婚的消息在第二年秋天发出,结婚对象是苏言文,不用思考便能知道其中深意,更是让人惊讶的是,苏言文还带回来一个孩子,那眉眼只要眼没瞎就能看出是徐挽致和苏言文的。
      肖寒瞧见那孩子的一瞬间就明白了那时候徐挽致走的那么匆忙的缘故了,以及后来一系列反常的事。
      婚礼很匆忙,前前后后只用了两个月,日子定在冬至那天。
      邵林卷仿佛人间蒸发,直至婚礼当天才出现。
      外面下着毛毛细雨,隆冬时节寒风凛冽,即使是小雨也足够冻得人寒颤连连,在交换戒指时,礼堂大门被人从外推开,风从大门灌入,消减了室内的温度,邵林卷头发湿漉漉贴在脸上,衣服也是湿漉漉的,还喘着粗气,样子狼狈极了。
      逆光而来,几步上前握住新娘子的手,声音犹如外头的寒风,咬牙切齿:“徐挽致!你敢!”
      婚礼的受邀嘉宾全是徐家亲戚,所有人都颦眉瞧着这荒诞的一幕。
      曾经多么火热的台偶片段,现实中却是那样难堪,徐挽致浅浅的笑着,手腕轻轻挣了挣,失败后也只是浅笑,淡淡一句:“林卷,你过了。”她的娴静优雅一直是这样,用最让人温和大方的为人方式,做着最绝情的事。
      而新郎更是坦然自若:“邵先生,欢迎你来参加我和小致的婚礼。”
      多么合适的一对伉俪,泰山压于顶面不改色都是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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