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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廿十章 二皇子喜宴 ...

  •   明仁三十年八月二十八,皇子玄黔受太后懿旨,夺情大婚,迎娶玄京第一美兰舟。这是乌玄国第一次皇子的大婚之日,也是这位玄黔皇子的开府之日,自然隆重非凡,不是当时的大皇子开府可比的。

      “什么时辰了?”玄黯看了一眼蹲身替他系袍子的繁华,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既然敢认定这个色瞳人是块好器,她的自由又被他捏在了手里,调她来贴身伺候,也更好观察些。

      “宫里派人来了。”答话的不是繁华,是向暮,她看见躬身伺候玄黯的繁华,便心下明了,今夜喜宴,殿下要带繁华去。

      向暮发誓,她竟真的在殿下嘴边看到了疑似微笑的弧度,没错,殿下果然在微笑,难道真的是为了繁华笑?这如何可能?殿下心里,装着的该是兰舟,兰舟马上便要出嫁,殿下该心伤才是。

      她哪里知道,玄黯在那次醉酒后,把繁华当成了兰舟,做了出格事情,隔日虽然闭口不提,心中还是记忆深刻的。

      玄黯着好了金丝阔袖正玄衣,登上马车,冷冷望了皇宫方向一眼,喝道:“驾车!”

      乌玄国皇子大婚,仪仗,烟火师,乐官,甚至连一整套戏班子,都着上了耗资极费的玄色衣裳,不难看出如今的皇后,不久后的太后,是花了如何的大手笔,来半这一场婚事,因此来贺的朝臣都暗中猜度,会不会先皇遗诏里,立的其实根本不是他平日器重的大皇子,而是嫡出的二皇子玄黔?把这些揣测安在肚子里,自递了贺表不提。

      繁华跟着玄黯下了马车,在宫灯照耀下,玄琻门三个大字映入眼帘,黑色宫墙在夜幕映衬下,连片的火光映出黑色墙上的一道金线,那金线望去也没尽头。于是这代表了乌玄国皇宫的玄琻门也看上去没了尽头,金色和正玄色,她没由来想起来兰舟吟过的那首诗来,正是:风前调玉管,花下簇金羁。

      也只有如此庄重华贵的玄紫映着金色,才能展现皇室之尊,温润的汉白玉阶,便在守卫推开玄琻门后,慢慢出现。

      大!雄伟!一致于斯!

      一座座宫殿和一处处廊檐,全以玄琻门后的顺心殿为轴线,亘古便排列至今一般。隐隐重重,有些她甚至只能看见檐角上的青龙兽头。

      皇宫,她也竟来了皇宫,能从玄琻门进入,看到顺心殿,看到皇家居所,朝政重地,她心潮激荡,好似体内血液也都沸腾了,不知是被这至尊之地气所染,还是存了对权力追寻的本心。这个地方……她很喜欢。

      “想什么呢?跟上。”玄黯站在在顺心殿前,他看着那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殿宇,想到父皇已逝,安心殿也便要易主,声音冰冷就起来。皇后柳如嬗,可不是乖角儿。

      为了二皇子玄黔的大婚,皇后这回在顺心殿摆下十桌筵席,招待重臣皇亲,虽然她口里说“小家宴”,但皇家婚宴,自然百般不同,在席的都带了贴身伺候的丫鬟或小厮过来,但是也就是充充场面,带来给主人拿了袍子立刻被带到偏殿里去候着,下人自然是不能观礼,入席的。

      玄黯一进去,本来寂静的顺心殿,便起了嗡嗡声,他也不理,繁华自去解了他身上的暗龙纹绸子斗篷,拿在手里,正要退出去,却听到一道纱帘后环佩叮当,香风阵阵,走出了个人来。

      正是乌玄国的当今皇后,未来的准太后,玄黔生母。

      繁华识相低了头,听到皇后正用温柔的声调道:“多日未见,黯儿身子可好?”

      假好心,玄黯心底这般道,却仍是和颜悦色地点了点头。若不是这个老妖婆勾的父皇,娘亲便不会伤心到一病不起了。

      繁华手捧着斗篷,便要低头退下去,皇后却叫住了她,问玄黯道:“这个便是你新的贴身丫头?我送去的人都不要了,看来是个好丫鬟。”

      “抬头给我看看。”皇后柔声道。

      繁华缓缓抬起头来,皇后细细打量着她,她也不动声色地打量她。

      这个贤后,宠冠后宫近十年的女子,长得平凡无奇,连清秀,清丽这样的词都套用不上,她长着一双极有神的凤目,那双眼睛,让繁华从心底里生出一份熟悉感来。

      仿佛,是前世里认识的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孩子,长得太媚气了些。”她下了结论,又道:“只是我看她眼珠颜色,不太像黑的,莫非是色瞳人?”

      玄黯身形一顿,脸上立刻绽开灿烂的笑:“这一晌烟火实在看的眼花缭乱,想必母后也当如是。”

      两人虚与了一番,把个繁华也惊出一身冷汗来,皇家人物,确都是不简单的,色瞳,果然不是能用来招摇过市的东西,好在用了那高级的药水,是怎么也验不出来的。

      玄黯挥挥手,她会意低头恭谨退了出去。

      在偏殿里站着,听礼乐声声,便知大婚已开始了,兰舟嫁了。她眼前依稀可见兰舟把玄黯的书信碰在心口,全身洋溢着幸福的时刻,她也曾在信里写:“君家何处住,妾住在横塘。停船暂借问,或恐是同乡。家临九江水,来去九江侧。同是长干人,生小不相识。”说这是他们初遇的故事,看她一笔一笔,眉眼间淡然若水,一如洗尽铅华待嫁的小女子,那时,繁华就那般在灯下看着,心里不知有多艳羡这一对璧人,艳羡兰舟,至少有人可等,有人可托付。

      可是,爱一个人,到底有什么好,还不是所嫁非人,所托非人,不过一头热罢了!她深埋的痛楚一下被挖了开来,那种剧烈的锥心之痛,还有临近爆发的气愤,睁大了眼眶,她捂着胸口,又似隐隐看到一副画面,一男一女正暧昧地厮磨纠缠,就要看清楚的时候,双眼却模糊了起来。

      她哭了。为了一个她也不知道的原因,还是在丫鬟们聚集的偏殿里,理智一回来,立刻抬起宽袖,遮住了刚刚敛去的伤痛表情与泪痕。

      虽然落泪,也很痛苦的样子,还是很勾人的媚态呢。偏殿里不起眼的一个小角落里,一个有心的丫鬟把繁华这番动作全看在了眼里,并在心里做了别样的诠释。

      而另一头,还有一道隐藏地很好的眼光追随着她。

      她静心下来,想了许久,还是不知脑子里闪现出的那幅图代表什么意思,能让素来平心静气的她如此失态。

      “有心事?”玄黯不知何时走进来的,见到她眼角湿润,鼻尖泛红,提了一句。

      心事没有,故事倒大约是有的,不过不是什么好故事。她叹了口气,把没由来的波动平息:“殿下怎么突然出来了?”

      玄黯眯了眼睛,见她刚开始还是湿漉漉的小猫咪一样,转眼立刻就恢复了平时皇子贴身奴婢的高高架子,不禁又微笑了,很快又皱眉:“府里有急事,我等不及大婚礼毕,走吧!”

      什么事?竟然连如此重要的婚礼都要抽身走开?这可是他昔日情人和他疑似太子的皇弟的婚礼呢……繁华换个想法,心中倒一片舒畅起来,她不过被梦魇得迷糊罢了,有人却,失去了所有。
      
      她的确是个小心眼的人。叹气,匆匆替玄黯披上斗篷,往皇府里赶去。府里,能出什么事?

      “幼儿,幼儿如何了?”玄黯行色匆匆回到府里,这一路他都忍不住想,幼儿要是真撑不住离他而去,他可怎么和幼儿的娘交代?幼儿的娘,临去前拉着他的手,一定要他照顾幼儿,而他,只有狠狠点头答应,再加上骨血相连,就是望着幼儿熟睡的脸,他也会止不住地心潮澎湃,毕竟,他在这世上,还有这唯一的亲人。

      向暮和容情都低头,并没有回答,反而是向暮抬头瞟了跟进来的繁华一眼,玄黯这才反应过来,他把繁华也带进了幼儿的院子了,便转身道:“你回房,幼儿有我和他们照看。”

      繁华本想说她也要留下照看幼儿,但见这事,也透着不平常,便退下了。

      哪里没有秘密?自己?兰府?皇子府?就说这个玄黯,没有妻妾,也没听说有过风流公案,却多了个女儿,府里所有下人也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皇后寝宫素心殿里,一个人披着厚重的斗篷,只留出一双眼睛,跪在皇后面前:“幼儿毒发了。”

      此时的皇后端坐在镜前,脸上带着疲态,但还是淡淡的,仿佛一切都尽在算计之中:“你辛苦了。”

      幼儿?那样的贱种,她也是饶不过的,好在生来就已经服了厉害的毒,她才缓了杀心。不过今日筵席之上,她说的那句话,必定已经引起了玄黯的疑心。她要的,就正是他的疑心。

      “不几日,玄黯就会在府中清除眼线,我们安排的钉,拣几个没用的,让他拔了吧。这样他就能放松警惕,也好进行下一步动作。”说到下一步的时候,柳皇后脸上泛出了极其艳丽的笑,那绝艳的光芒使跪在地上那人也振动了下。

      他怎么会忽然觉得这个相貌平平,已育一子的皇后,竟然是风华绝代的?

      “对了,还有一事,那个繁华,派人给我盯紧一些,你平日也收敛点,万不可让玄黯发现你半点破绽,以后江南大局,还要靠你维系。”

      “是!”

      哎,坐在上首的女子发出悠悠的低叹,国事家事,她事事操心,她的夫君去的也真不是时候。

      繁华知道玄黯府里这几日不太平,幼儿突然大病,玄黯一度暴跳如雷,责问看管的几个,怎么好好的就出事了?接着就她就隐约知晓玄黯下命令弄死了几个人,她不是笨蛋,在婚宴上见到过皇后和玄黯针锋相对的样子,幼儿病的又这么突然,皇后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弄死的几个人,估计是宫里的眼线。

      玄黯忙地焦头烂额,暗地里招揽了各地名医,竭力救治幼儿,脾气也更加阴晴不定,向暮一到玄黯被那些庸医气的要摔杯摔盏的时候,就把繁华带过去,让繁华伺候玄黯小憩,这才稍稍抑了他的怒气。

      可惜繁华也不能闲着,容情教她账簿之法,如何管玥商铺,更是忙翻了天。容情得了空才叫繁华去布庄帮着老丰掌柜打点打点,也好从头学起。

      容情身体本就不好,嗅得玄黯和皇后之间不平常的气息,暗地里调出花园里的精玄铁来,为了玄黯,布了个逆天窥命的阵,却功亏一篑,再加上幼儿出了事,心力交瘁,吐了好些血,只和向暮惨然道:“殿下总是对的,产业大了,我一人也管不来,这破身子,也不知能撑多久……”

      向暮眼眶含泪,被繁华撞见,这才悉数说了容情情状,交代繁华,必定要好好学那管玥商铺之术。

      繁华抿唇点头,想着她回去之后,该去探望一下容情,虽然他曾经惹得她发怒。她的小心眼不发作时,还是很有人情味的。

      着了身男装,准备听容情的,去老刘掌柜的那里去帮忙。她的月钱,这下也该涨了,身居人下做奴婢确不好受,但她却是能忍的,再说她的确学到了许多,见识要远超过一个闺阁女子。

      她穿过白日熙攘的大街,往那日升布庄,因为沉浸在思绪里,丝毫没发现,她已被两双眼睛盯上了。

      “丰掌柜。”她施了个礼,便立在了一旁,老丰掌柜欢喜非常,他认识繁华,知道她所知甚多,来他铺子是为的历练,但也只按捺着:“来了?先和牛子去织户那里吧。”

      繁华想,果然历练也是个苦差事,不过想到大概以后要由她去接容情的班,便立刻领了命,就要和牛子出去了。

      她来时并没注意布庄里有个客人正背对着她在看布帛,此时她答了句是,便让那人回了头过来,见是繁华,笑了笑,挡在了她面前。

      “陈繁华?”他佯作惊讶,看陈繁华却是不惊不奇,又当他空气一般,心里不禁就憋了一把火。

      繁华点了个头:“左公子。”便抬脚走了。左寒昭气的手一颤,差点没把手里的一匹玄色布帛掉在地上,又心道,这妮子这般目中无人,他也犯不着置气,他是谁?玄京小昭公子。这布帛,本是准备请了巧匠制好成衣,送到她那里去,权当道歉,这下他也用不着低头了。他哼了一声,叫小厮拿上选好的布帛,喝花酒去。

      彼时追随着繁华的一双眼睛已然消失不见,眼睛的主人,是个瘦瘦的小丫头,两转三转,赫然走进了左府。

      华姒儿听得丫头的禀报,顿时气急:“公子他竟为了那个贱人去亲自选布制衣?我就知道,公子是被她媚惑了去!未出阁时就见她一副狐狸精的骚样子,哼,如今却要来勾引我夫君。”

      小丫头连声称是:“好在她在皇子府里,并没怎么和公子有纠葛,可是看样子,大皇子似乎是放她出来打点铺子了,就怕……”就怕以后经常和公子碰头,小姐就更加不得宠爱了。小姐也是命苦,嫁谁不好嫁,偏偏嫁这个风流满天下的小昭公子,风闻小昭公子先是属意兰舟,这下又似看上了那个皇子的贴身丫鬟,还是个眠花宿柳的主,小姐进门到现在,正眼都没看她一次,所以小姐心里那个苦,她是知晓的。

      啪地一声,华姒儿发狂似地摔了一个大瓷盘,两行清泪,徐徐流下,呜咽道:“我容不下她,容不下。当时我也属意夫君,本是求了父亲做主将我许配过来,却没料他一病,父亲就反对,这才让那骚狐狸的了空子,好在上天有眼,他纳的是我不是她!”她又凄惨笑了,招手叫绿竹附耳过去,交代了些事,绿竹先是一惊,见华姒儿凌厉神色,这才点头。

      繁华跟着牛子,去织户那里已经好多天了。牛子对蚕,桑的了解,让繁华叹为观止,容情是对的,老刘掌柜也是对的,她是该出来历练,否则在府里呆着,不亚于坐井观天。什么样的蚕能织出什么丝来,什么样的桑叶蚕最爱吃,什么季节要预防蚕的疾病,如何分辨蚕丝的质量,才几天,繁华脑中便堆满了有关蚕和丝的东西,满满当当,也是受益匪浅。

      这期间,幼儿的病情听说已经由一位名医和容情一起暂时抑制住了,容情更是累地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了,繁华和向暮都劝他注意身体,他却摆手说死不了,还是用千年的人参吊命。

      而幼儿那里她本也是打算去看看的,本来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儿,遭了这么大病灾,不知要蔫成什么样了。可是诡异地紧,幼儿的房间,除了玄黯和容情还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名医之外,竟谁也不让进。

      不让进自有不让进的理由,秘密知道越少越好,明哲保身四个字,一向都是要遵循的。繁华无奈,暗中抚摸一下幼儿曾送她的小元宝,这下,又不知什么时候能还给她了。

      又是一天从织户那里回去,路上繁华不禁夸赞他:“牛子懂得真多,这些东西,就是状元也不定能知道的。”

      牛子憨憨笑了,挠了挠头,又摇手说没什么。繁华虽穿的男装,但仍是女儿作态,牛子秉性忠厚,听到繁华这样的女子夸赞,很不好意思。

      暮色时分,两人走的是林间小道,四周十分安静,繁华本和牛子边走边说,却听到一声响动,很像人踩到树枝的脆响。她自练了武之后,身体轻盈,听力也稍好一点,喝道:“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廿十章 二皇子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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