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人愁》韩北继

78、絮儿

　　“那个坏女人，我招她惹她了！”
　　黄莺嘴里暗自骂到，然后边走边踢着脚下的石子。

　　她骂的人自然是刚刚在门外对她一通质问的云雀。
　　她以为她多大的本事啊，不过和黄莺平级，还自以为真有资格教训自己了。
　　黄莺当时实在气不过，只能选择先跑再说。

　　可现在她又有点后悔。自己跑走了一会儿还得灰溜溜的回去，搞得好像是自己错了一样，要不是她为了她的主子才不会做这种麻烦事。

　　越想越觉得窝火，黄莺不自觉地脚下用力，将那枚石子踢得老高。

　　“诶呀！”

　　正当黄莺还仰着头找那枚石子的时候，只听见前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一个女人娇娇啼啼的声音便响起。

　　黄莺心里一惊，完了，她踢到谁了？然后下意识的赶紧转身往回走，装作只是路过而已。

　　而前面被那枚石子砸中的只是一个宫女。她是太子妃宫里的，手里捧着一段绸络正要送到太子殿去，不曾想头被硬生生砸出来一个包，疼的她龇牙咧嘴。

　　她愤怒的回头看去，还好黄莺跑得快，已经巧妙地绕到假山后面躲起来。这个宫女疑惑的揉了揉头，尽管她总觉得犯人就在身边，可手里还有其他活儿，不想在这里耽误时间。就愤恨的跺了跺脚快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待那个宫女走远，黄莺才松了口气从假山后面出来。
　　正当她四处张望有没有人发现她鬼鬼祟祟的时候，忽然一个力道突然出现在肩膀上。虽然只是如同蜻蜓点水般的一下之后就消失，可还是让她吓了一跳浑身打了个激灵。

　　她紧紧捂住嘴以免尖叫出来，回头一看发现四下无人，周围安静的除了她激烈的心跳声。

　　她低头看了一眼地面，发现离自己没有半步的地方掉落了一个小石子，上面绑了什么东西。

　　这才刚用石子踢到别人，怎么现在又有人用石子砸她？黄莺疑惑的弯下腰捡起那枚石子，发现上面绑着的是一块碎布。

　　忽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迅速将这枚石子藏进袖中，然后重新绕到假山后面的缝隙。

　　直到自己将身影完全缩进缝隙后她才安心地将那枚石子取出来，解开上面的布条仔细查看。

　　布条上面简简单单写了一句话：现在就过来。

　　看起来是什么人给她传的讯息。

　　黄莺眼底出现一抹欣喜。赶紧将布条重新收起从缝隙中钻出来装作无事发生，然后大大方方的朝着某一个方向前进。

　　她脚步极快，可又很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慢慢的她视野中逐渐出现一座宫殿，宫殿正门上面的牌匾刻着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太子殿。”

　　黄莺更加收不住表情，赶紧从正门进入。

　　太子殿守门的侍卫并没有阻拦她。谁让黄莺是太子殿的熟人，他们知道她是哪个宫的宫女。

　　黄莺并没有直直的从正殿庭过去，而是从左侧方穿过，来到太子正殿的偏殿。

　　还未踏进去，门口就有另外一个宫女在那里接应她。

　　“夫人一直在等你。”那宫女面上没有多大的表情，只是将身子侧过来为黄莺让出一条路来。

　　黄莺觉得心情愉悦，没想到她在这宫里还能有别人为她让路的一天。

　　“嗯，知道了。”她故作傲慢的点点头然后径直朝里面走去。

　　众所周知景尊柏极为喜欢香线。而整个太子殿总是萦绕着缕缕青烟，看上去如同仙境。可这间偏殿却不一样，像是被什么东西阻挡了一般，香线的味道丝毫没有飘到院子里。

　　黄莺自然知道原因，因为她的主子对香线之类的过敏，只要闻一下就会止不住的打喷嚏。不过她们夫人的地位丝毫不减，看得出来太子殿下对她何其的宠爱，这也让黄莺心里更加有底气。

　　她踏上台阶轻轻敲了几下门，“夫人，我是小阿花。”

　　“快进来吧。”里面和气的声音响起。

　　黄雀听见后赶紧将门打开，每一个动作都格外小心，和在卫落谷那里撒泼的样子完全不同。

　　屋子里面一位好看的姑娘正坐在正座上倒茶。她手法熟练，姿态优雅到不可方物，和那位做茶名人龙芷葵有的一拼。

　　黄雀见到这位姑娘跪下，“奴婢见过絮儿夫人。”

　　被称作絮儿的人抬头。两只眼睛慈眉善目里面带着些许笑意，眉毛纤细如同柳枝就是微微下垂，看上去极其惹人怜爱。再加上粉嫩的樱唇和脸庞两个小酒窝，看起来既可爱又不失成熟，简直就是大家闺秀的典范。

　　“愣着干嘛。还不赶快坐下。”絮儿轻轻抬起手指指着她旁边的位置。

　　黄莺看着那张温柔的容颜愣愣的点着头，然后一边起身一边暗自想着，果然她的主子和卫落谷不同。看看人家就算是对下人也这么友善，哪像她一样凶凶巴巴的。

　　见黄莺坐好，絮儿又贴心的为她倒了一杯茶推在她的面前。黄莺顿时红了脸，赶紧捧起茶杯轻嘬起来。

　　“你自己说说多长时间没来看过我了？”絮儿话语里带着责问，可是没有那般生气。

　　黄莺赶紧低下头，“奴婢也是为了不连累到夫人，更何况还要完成夫人您交代的事情呢。”

　　“呵呵，那你在那位姑娘身边待的如何？”

　　一听这话黄莺赶紧拉下脸，“奴婢一直按照您的吩咐做出了很多无理的事情。刚开始她还迟钝的没有察觉，可就在刚刚好像终于有点明白了。”

　　“是吗？做的真不错。”

　　被絮儿夸奖，黄莺趁着这话赶紧接着问了一句，“夫人……，您说这件事情当真不会牵连到我吗？”

　　絮儿倒茶的动作停下来，反手将茶壶放在桌上发出了一阵响。她紧锁着眉头看着黄莺，
　　“傻姑娘，这是什么话？难道你忘了为什么我会为你起小阿花这个名字吗？”

　　“奴婢当然知道！”黄莺怕絮儿生气赶紧开口，“是因为您最疼爱的妹妹也叫这个名字，所以才为我……。”

　　“没错呀，”絮儿起身走到黄莺面前轻轻捧起她的一只手，让她有些不知所措，“所以我的意思是，你同妹妹一样，都是我的心尖尖。那，我会害了你吗？”

　　“绝对不会！”黄莺赶紧摇头，眼底一扫之前的担忧重新变得光明，“奴婢定不负夫人期望，一定会把卫落谷名声败完的！”

　　絮儿满意的点点头，又轻轻拍了黄莺的手掌示意她这件事情不要告诉外人。
　　之后又和她聊了一会儿，黄莺将最近的苦水全部一吐而出，然后神清气爽的离开了太子殿。

　　出门的时候，没想到刚才接应自己的宫女还在原地侯着。黄莺自觉现在身份比她高贵的多，所以走起路来都是趾高气扬，恨不得用鼻孔把天都装进去。

　　那位宫女无奈的看她走路姿势奇怪，心里默默念叨着，“这么傻的丫头，夫人当真相信她？”

　　送走黄莺，那位宫女便扶着絮儿休息。絮儿早已褪下刚才的笑容，一只胳膊任由宫女扶着，而另一只手则五指伸展露出了漂亮的指甲。

　　她将手掌正反反复翻着，仔细欣赏这双被景尊柏称赞过的手，“心尖尖？我的心尖尖啊，只有殿下和小阿花。”

　　宫女在旁边点头道，“我们都知道夫人心里容不下别人的。是那个丫头太愚蠢。她配不上小阿花大人名字。”

　　絮儿没回答她，只顾自言自语，“那下个小阿花又该是谁呢？”

　　宫女咽了咽口水，知道黄莺这回恐怕是凶多吉少。她心里想着，“谁都可以，只要不是我。”

　　黄莺似乎在太子殿待了许久，等回到长枫院卫落谷都已经躺下歇息了。而云雀则在长枫院的其他房间里忙着收拾。

　　黄莺难得见一次絮儿，在那里聊的太忘我，其实早就已经忘了和云雀刚刚才发生过冲突。等到她没心没肺地朝云雀打招呼的时候，云雀则露出一个难为情的模样，
　　“刚……刚才好像是我太冲动了。”

　　黄莺听着她语气有点低落，一瞬间不明白什么意思，等到她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时，才想起来自己到底是为什么离开长枫院。

　　她重新摆出个还在生气的架子来，“我们都是侍奉一个主子的，怎么能心不合呢，这不是平白无故的给主子添乱。”

　　云雀愣了愣，怎么这才一会儿不见她竟然说出如此通情达理的话。

　　“是啊，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可是你也要保证不再做出为主子抹黑的事情。你当真不知道你在御膳房里那么一闹，别人会怎么说卫先生吗？”

　　黄莺心里不以为然，她就是要这样的效果。可表面上还是点点头，
　　“知道了。我以后做事会更加谨慎的。不过咱们卫先生看起来像个软柿子，任谁都能捏一把，如果是现在不立威，到时候咱们不就成被欺负的了。”

　　“放心，你听听卫先生的谈吐，能像是那种说不过别人的人吗？”

　　一听这话黄莺就有点不情愿。可她又想起絮儿对她期待的模样，只好勉为其难的笑着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