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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七十五章·出逃 ...

  •   玄严腾地从座位上站起身:“何人在此大放厥词!”
      玄墨身为碧霄派掌门,执仙道之牛耳,他中毒一事除了白千殇外,仅有几位尊者知情,被瞒得死死的。这弟子又是什么人,她为何能道出此等秘闻!
      而且光天化日之下当着其他诸派的面……这可如何是好!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原本就有许多人素来不喜玄墨子孤高冷傲,白千殇之事一出,更有多人暗中纳罕,觉着以白千殇一个金丹修为,如何能从渡劫修为的玄墨子手中夺得神器凤势琴?
      太蹊跷了,当别人都是傻子么?
      难道是玄墨子色令智昏,与其弟子行那双修道法,□□时神魂为之所夺,这才稀里糊涂地把凤势琴给交了出去?

      这种念头倒不能说是下流。修仙界历来有合欢之道,西天佛门亦有密宗,观音大士更是曾化身马郎妇来点化众生,号黄金锁子骨菩萨。只是碧霄派走了禁欲绝俗的偏激路子,玄墨更是身先士卒地目下无尘,从不拿正眼看人,但凡心地厚道一些都不会想到那上头去。

      更不要说这白千殇又不是什么勾魂夺魄的绝色,顶多生得圆润可爱了些,跪在那里缩着身子,小小的一团孩子气……或者说玄墨子口味独特,专好这样的,所以这弟子也投其所好,特别用法力维护着这么一副稚童形象?
      怪不得蘅芜仙子苦恋他许久都得不到回应了,原来是方式不对。

      然而这些不上台面的念头又不能当着碧霄尊者的面议论,诸位大能都是以传声入密之法,互相交换眼神。直到方才那名弟子出声。
      顿时,许多人的神色都变了。

      却见一人从人群中挤出,有人认得她是外门弟子佘青棠,更有些记忆力好的庶务司弟子想起,她曾经与那死去的洛红裳走得极近,两人情同姐妹,在外门这个人人争相往上爬的糟污烂泥里可算难得的了。

      白千殇拼命回过头去,但众目睽睽之下,她不可再远距离施展摄魂术。只听佘青棠毫不留情道:“弟子偶然得知,掌门近期需要吞服大量清热解毒去浊的丹丸,推知掌门身体有恙。之后弟子曾经在山道上见过蘅芜仙子一面,她声称是来给掌门送药的。此药为白千殇打开归墟封印,自乳海中取得的甘露,可去除天下各种奇毒,效力更胜妖族万华帝流浆。想来此时掌门当已服用了甘露,仙体大安了?”

      众人大惊,他们虽不知玄墨中毒始末,但见这佘青棠说得头头是道,莫非当真有此内情?
      玄墨面无表情,端起茶盏喝了口茶。白千殇头昏脑炸,身子摇摇欲坠,跪都跪不住了。
      蘅芜仙子就这么恨她,以至于宁可毁了师尊清誉,也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戳穿她么!

      白千殇心怀鬼胎,行不正,自然听什么都是在揭她的画皮。却不知佘青棠此语,听在旁人耳中,可堂而皇之地解作她孝心可嘉,身为弟子,为师父排忧解难罢了。
      她该操心的是另一方面。

      既然是孝心可嘉,那么她的动机便落在玄墨身上。玄墨子在生死交关之际,有没有默许甚至教唆她如此行事,主动将凤势琴交给她,然后再拿她顶罪,给天下表演一个所谓的交代?
      这倒还不如与她双修时被夺了神器凤势琴呢!前者是恶,后者是蠢,但是人们总能体谅蠢而原谅不了恶的。

      冰蔓雪第一个反应过来,她瞪大布满血丝的双眼,不可置信地朝首座望去。其余见白千殇面色惨白,一副被揭穿后心虚不宁的模样,心里已生了偏见。

      玄严面色通红,唾沫飞溅,大声咆哮道:“污蔑!这是污蔑!无耻之尤!我师弟乃渡劫修士,何人能给他下毒!我怎会不知!来人,将这宵小压入刑律宫,稍后处置!”

      太白派的长老立即抢过话头:“玄严尊者这又是何必,话可不能说得太圆满。虽然玄墨掌门的修为高超,极少有人能近身,更不要说给他下毒了。但是你瞧,他不照样被一个金丹修士夺去了神器凤势琴,闹得我们几派都不得安宁吗?我看你们这所谓的外门弟子,大小也算是个人证,这般草草处理了,碧霄派恐有遮瞒之嫌,吾等皆不服。”

      “你!”
      玄严猛地回头,与那长老大眼瞪小眼了半天,却不料那位长老亦是大乘修士,在玄严的威压下丝毫不怯阵。玄严只得悻悻回过身来,死死地瞪向佘青棠。

      佘青棠悄然垂下眼。她是一条青蛇,原是要顶替夏千秋与龙隐对接。丹诸那事闹出一个月后,沧海阁传话,要与他们妖族做一项交易。如果他们在白千殇受审时说出玄墨中毒又毒解的真相,他们在沧海阁地盘上动的那些手脚就一笔勾销。
      佘青棠无所畏惧,大不了不干了呗,自洛红裳死后,她早就在外门中忍不下去了。

      白千殇不敢抬头看任何人,只一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她自以为情谊已经败露,周遭尽是不屑的鄙夷之声,可她仍然想努力争取一把,她什么也不要,只求师尊不要逐她出师门。她是玄墨的徒弟,死了也是!

      一阵寂静之后,罗浮山的长老开口道:“既然审的是玄墨掌门唯一的弟子,恐怕玄墨掌门还得回避一二吧?”
      这是公开了对玄墨子的怀疑。

      玄严一张脸几近紫胀,额头青筋条条绽出,却又说不得苦主。之前一直保持沉默的玄墨看也不看那长老,仿佛没听着这话一般,当那位长老不存在,只盯着白千殇,声音冷冷的在空中内回响:“为何要盗神器,收集女魃石,放魔神出世?”

      白千殇立即心中一凉,她的唇舌开始不停使唤的颤动起来,紧紧咬住牙关不说话,面色越来越铁青。
      “为了……为了……”
      不行!不行!死都不能说,死都不能说!她拼命摇头,唇被咬破,流出血来。
      周围的人都奇怪的看着她,不明白她在挣扎些什么。

      可是咒术不是光不说话就逃的开,白千殇听见自己的声音冲破喉咙一个字一个字的挤出来。她一狠心用力,将自己舌头咬烂,鲜血流出,疼得她快昏过去。
      “会了气……洗……衣煮……铁树……(为了替师尊解毒)”残缺不明的字眼从她嘴里发出。可是她注定是白用功,若没有佘青棠之前那番言论,众人或许猜不透她在说什么。但是既然众人心中已先入为主,哪里还对不上她的话。

      但是……她既然不肯说,为什么还如此这般作态呢?是什么人给她施用了咒术吗?
      在众人如刀剑般怀疑的目光中,玄墨心头不由火起,佘青棠已经给她搭了个台阶,她却不从,什么也不说,一口认罪,又叫自己如何有理由为她开脱?她就真的那么想死么?!

      “顺她的意,不逐出师门。”
      外派道友的眼神皆然变了,玄严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佘青棠所言之事,十有扒鸠为真。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无论他们怎么判,都是被架在火上烤。
      如果严肃处理白千殇,逐出门派,那么便有推卸责任,推白千殇作替罪羊之嫌;但若对她轻轻放过,保住她的师承,外界必定认为玄墨有意包庇弟子,对他的动机愈发生疑,迟早会有侮碧霄声誉。
      左右是个错,早知如此,还不如不要公审,直接定罪呢。

      “那魂钉?”九法长老小心翼翼的问道。
      玄墨站起身来,长袖一拂,向后堂走去:“立刻执行。”

      四个字一出,顿时整个太一宫前乱成一团。竹离等人本来一直还抱着一丝期望,只要掌门还念着师徒之情,千殇就或许还有救。这下全部慌了,纷纷又拜又叩,求情之声此起彼伏。
      其余弟子不明就里,见大师兄带头求情,便顺着跪了下来,不知道自己到底跪个什么劲。

      外派的大能们个个神色冷然地看着这一地闹剧,有几道玩味的目光扫过首座三尊,假惺惺地拱火道:“既然是为了玄墨掌门贵体着想,一味苛责于一个小辈,恐怕有失公允吧?”
      玄墨子不动如山,充耳不闻。

      冰蔓雪几近大笑起来,父亲,母亲,这是第一个!
      大悲大喜之下,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只能坐在原地抚膺定神,然后看向了台上三尊。

      玄墨依旧如白瓷人一般。玄严眉头紧锁,神情复杂。他一面觉得玄墨果然还是他熟悉的那个玄墨,另一面又觉得棘手至极,只恨自己急智不足,决断不够,没能及时堵了那外门弟子的嘴,以致现在这等无法收拾的局面。
      他不知道,有荀朔在,迟早会有人把这事讲出来的。
      玄昊低头摇扇,像是神游天外,不知在想什么。

      白千殇瘫软在地上,心头空荡荡的,周围的声音好像都听不见了。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舌头很疼,心头更疼,可是同时却又很欣慰。虽然犯下大错,至少师尊,依旧是当她是他的弟子的,做鬼也心安了……被人押解着向后山悬崖高台上的行刑柱走去,她的脚步微微有些踉跄。

      一片混乱中,只有佘青棠注意到芩绥已不在原处。她悄悄抿唇,双手背到身后,借着袍袖的掩饰,作了个谁也看不懂的手诀。
      下一刻,异变顿生。

      轰地一声巨响,无定殿后殿炸出一片浓烟,随即龙吟声震天撼地,一条红色的巨龙昂然而起,直冲云霄!
      “怎么回事!”
      “回尊者,有人持长老令牌,闯破了结界!”

      玄昊以扇遮面,谁也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玄严勃然大怒,正想下令追击,又一名弟子飞速上前来报:“禀尊者!魔族和轩辕的军队有异动!他们正在顺着破裂的屏障,企图攻进碧霄!”

      碧霄结界屏障外,魔族与轩辕军分列两侧,泾渭分明,互相提防又不得不暂时妥协。两边正互相大眼瞪小眼着,忽见一条赤红长龙携滚滚热浪从碧霄结界里撞出一个巨大的缺口,直朝外掠去,眨眼便化为天边的一点,看不真切了。

      碧霄派的结界防外不防里,且那赤龙看似修为极深,屏障破裂,戮天一点也不惊奇。他法力深厚,原就以观微术凝视着被押至刑架下的白千殇,早已焦躁至极,眼见赤龙由内而外撞破结界而出,他二话不说,挥手便带着蠢蠢欲动的部署往碧霄内冲去!

      轩辕孟朗修行不到家,见不着内里情形。他生性呆顽,见那龙出来,当即拔了金剑,远远地坠在后面,大声喊道:“千——殇——!”
      “孟大哥!”

      芩绥急急地御风而来,然而她速度不够快,又无法逆着魔潮冲出屏障,只能站在结界里拍着屏障呼唤轩辕孟朗。然而皇帝陛下却不敢去理会她。虽然经过数月相处,又历经了夺位之难,两人的感情比起原先自是好了许多。但姬府满门皆亡的事实又成了两人之间一道看不见的裂痕,再加上白千殇就在眼前,轩辕孟朗此刻很不想搭理芩绥。

      芩绥满面泪水,哭的梨花带雨:“孟大哥你听我说!快回来吧!求求你救救千殇!他们要往千殇身上钉八十一根魂钉啊!”
      芩绥此言,汇聚了她全部的内力,凝成一线,远远地送到轩辕孟朗耳边,他这才站不住了,猛地回头,脸色霎时苍白:“什么?八十一根魂钉?”
      他再不拖延,回身带领军队,跟在魔族身后,一齐冲入碧霄。

      ——————————————

      远远地,叶湮羽趴在龙头两角之间,勉强用缠满纱布的手背蹭掉一点脸上的纱布。她已无法说话,只能传音道:“你这计划计算得真巧。”
      “没办法,实力太弱,只能动歪脑筋补了。”赤龙亦是以传音回道,“你还好么?”

      “有点疼,但不碍事。”即便是传音,叶湮羽也得说一句话便喘一会儿,“那下面……到底怎么了?”
      龙隐便把他打听到的一些来龙去脉,从蘅芜仙子发现白千殇为玄墨子的菩提劫,一路说到轩辕孟朗带兵出征罗浮山,轩辕孟琮谋反,姬家灭门,魔神出世,蓬莱倾覆,絮絮叨叨,不在话下。

      “我现在才知道,蓬莱自古镇守归墟,但归墟关押着魔族一众法力高深的凶恶之徒,日积月累,漫溢而出的浊恶之气或多或少影响了蓬莱人的秉性,加之他们自己的心性也并非无懈可击……眼下那魔族祭台血淋淋地漂浮于东海之上,而蓬莱人一个都没逃出来。我是真没想到他们居然是如此下场,时至今日也没什么好抱怨感叹的。”

      叶湮羽默然片刻,只说了一句:“这下冰蔓雪更是要恨死白千殇了。”
      “白千殇也是被人利用了,那冰蔓雪要是当真是非分明,就该去找调唆白千殇的那人。”
      可白千殇又不当真是无知无觉的兵刃,为人蒙蔽,做了帮凶,害死了那么多人,虽非首恶,但她就没有一点责任吗?

      叶湮羽没有急于驳斥什么,只问:“依你看,妖族的万华帝流浆,可解玄墨之毒吗?”

      “听说此毒是以七情六欲花炼成迷魂丹后的药毒为药引,经特殊炮制后才成的毒。中毒者除了毒发的症状外,心绪将大起大伏,平素的压抑的所欲所求皆成倍放大,最终导致道心崩溃,亦无法动用灵力排毒,否则便会走火入魔,全身经脉、丹田紫府一齐爆裂而亡。”龙隐顿了顿,又补充道,“你之前所中的毒攻根骨,万华帝流浆可解之;但此毒主在攻心,除了乳海甘露外,无法可解。”

      “所以这就是白千殇放出魔神的动机……门派中闹翻了吧?”
      “可不,你看外面有多热闹。说起这个,我倒想起前段时间公主殿下在九重天上见到的一桩……奇事。那西海龙女芷清公主想给咱们的驸马下药,用的正是迷情丹,结果被苦主发现了。天庭废了芷清,还叫烨乾太子不要冷落了另一位侧妃。陛下觉得这两件事搭在一起实在太巧了,令我转告你一声,目前公主殿下心情郁郁,你且避着些。”

      叶湮羽想应他一声,但喉头一痒,顿时咳出几口血,用袖子兜了,含糊道:“你们找一处铸剑炉,把我丢过去就好了,我必不会与她碰面。话说回来,妖族于冶金锻造一道上如何?比之轩辕黄帝呢?”
      “轩辕黄帝尚在时,诸沃之野封闭避世,因此无从比较。若说与碧霄派相比,吾族不差什么。有专精于此道的族人,先天便能以天材地宝锻造出各种神兵利器。你道碧霄掌门的昆吾,魔族少主的荧惑,都是世所罕见的厉害,而吾皇的‘翎’剑却是无可匹敌。不过……”

      叶湮羽胸口一紧,腥气上涌,强咽下道:“不过什么?”
      “你是想重铸鸣鸿,试着救回其中器灵吧?我虽不擅此道,但我也知这是极难的。况且我听说鸣鸿刀铸成之初,便有种种不凡,恐怕你……终究可能会失望。”
      “没关系,”叶湮羽喃喃道,“他自堕天后,又被掷入熔炉中,几经生死,却依旧活了下来……不管如何,我总要试一试的。”

      她说着,从千疮百孔的墟鼎里抽出鸣鸿刀断成两半的残片,终于忍不住呕出一大口血来,一并喷出的还有大片的碎肉筋膜。她一边趴伏在龙隐头上吐得翻江倒海,一边还得以袖子挡着些,免得流进龙隐眼中去。龙隐急道:“你手里的浣灵丹是我事先在仁心殿找人配的,比妖族的丹药更适合你眼下的状况。你若撑不住,便先吃几丸,离诸沃之野还有一段路程,你……”

      他猛地打住话头,浑身一紧,鳞片微微炸起,与此同时,叶湮羽亦感受到了危机的降临,浑身一阵冷颤自脖颈后直掠而上。她立即将鸣鸿残刀收进墟鼎,止住喉头的嗽痒与恶心,捂着嘴抬头一瞧,只见远远地一人凌空如流光飒沓般地掠来,眨眼便来到了近处。
      他发冠高耸,那上好的清玉衬得他墨发如缎,暗纹繁复的黑袍鼓荡,肩绣金银龙章,更显得他面如冷玉,俊美无俦,清贵天成。

      龙隐停在半空中,垂首致意道:“烨乾殿下。”
      烨乾一点头,右手往外一挥,一道耀眼的白光炸得眼前一花,龙隐立即后退一步,避开锋芒,眼神警戒:“殿下这是何意?”

      光华散去,叶湮羽这才看清对方手里执着一把八面端正的厚重长剑,通身菱纹错金,为青紫雷霆之气所绕,极为华美,极具威势,然那剑柄上却缠挂着一丛大红织金的剑穗,与那剑搭在一起,有些不配。
      听说,这就是天族太子的佩剑,百里。

      烨乾持着那把宝剑,剑尖向下,缓缓道:“你们不可再向前一步。若你们去了,会为诸沃之野招来莫大祸事。”
      龙隐冷笑道:“这我却听不懂了。我身为高冈卫的一员,承蒙妖皇器重,一向是往来无忌,殿下凭白来说这话,有何用意?”
      “大约这用意在我吧。”

      龙隐一顿,叶湮羽撑着他的角站了起来,她强忍周身巨痛,对烨乾道:“太子殿下独身前来,连侍从也不带一个,应当是不想让天族知道。”
      烨乾沉默不言。

      叶湮羽拍了拍龙隐的角:“放我下去吧,你先回诸沃之野。”
      龙隐急了:“这怎可……”
      “回去吧。”叶湮羽道,“太子殿下是来找我的,你不必牵扯其中。”

      龙隐坚持道:“既然要我回去,那我需一个交代,好让我面见陛下时有个说法。烨乾殿下,你还未说明,诸沃之野将会有何祸事?”
      烨乾声色愈冷,几乎有些高高在上的模样:“天上一天,地下一年。虽然人间的事回馈到天庭,总会慢上一二拍,但天庭不会永远被蒙蔽下去。”他举剑指向叶湮羽,“当年没认出大人来,实在惭愧。但是既然连我也知道了,大人的身份,怕是不能仅仅靠区区一介小花神就能遮掩过去的。”

      龙隐闻言,鳞片炸得愈开,低低地发出一声咆哮,炽热的龙息拂过当空,底下的丛林瞬间就焦黑了一片。
      叶湮羽险些站不住脚,只能抽出星耀,连着剑鞘一起杵住,这才勉强维持住身形。

      她有些不太明白烨乾的话,大约又是那位幻星宫主挖的坑吧。她又拍了拍龙隐的头,低声道:“呆子,你不放我下去,我就自己跳下去。你先走,若是放心不下我,难道还不记得我在的位置吗?”
      龙隐急道:“听他那话,指不定要杀人灭口,毁尸灭迹。纵然我拉了陛下过来,你死了,又顶什么用?”

      叶湮羽笑道:“你当信我一些,若我连这个都摆不平,羽嘉为什么要帮我呢?”说着,她身子朝外一歪,当空直坠而下。
      龙隐忙用爪子去捞她:“你疯了!鸣鸿已断,你凭什么以为你能力战天族太子?”
      叶湮羽在半空中勉力提气,隔空一掌击在龙隐爪上,轻飘飘地避了开去:“我敌不了,你就能护着我了?快去。”

      他们这边互相牵扯不清,那边烨乾却一直冷眼看着,趁龙隐不防,他突然出手,忽地飘近,叶湮羽见状,连一声“小心”都来不及叫出口,就见烨乾五指一张,龙隐周身立即浮起一道金色的网光,是叶湮羽曾在秘境见他出手过的金铃链。
      “缚龙锁。”烨乾似笑非笑,“你才从火蛟化龙多久,就带了这等法器在身上,真是……不自量力!”

      他反手一抽,龙隐反应也迅速,立即化身成人形,从锁链的缝隙中穿身而出,手中利光一化万千,便是已经落在地上的叶湮羽也感受到了那股迫人的威压。林间枯木受此影响,竟隔空点燃,霎时一片火海冲天直上,显然面对天族太子,龙隐是全力而为,丝毫未顾及对方准驸马的身份。

      谁知下一刻火焰骤然而熄,叶湮羽一声尖叫:“龙隐!”
      只见两人停滞在空中,烨乾伸出一指点在龙隐额前。龙隐本已瞧见这一招,然而他与烨乾差距太大,不论他如何设法闪避,竟都逃不开这一指去。
      他当即一翻两眼,倏地缩成如臂长的一条龙形,乖顺地被烨乾托在掌中。

      烨乾点住他的额头,声音不带丝毫起伏:“你回去后,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认得。即没见过那人,也未见过我,知道吗?”
      龙隐懒懒吐出舌头,有些呆呆地道:“知——道——”
      烨乾一甩手:“去吧。”

      叶湮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拼命用仅剩的灵力支撑着自己,在那片焦黑的枯林中挣扎前行。她浑身无力,只能匍匐在地上,眼角勉强看到一双厚底黑靴缓缓地走到自己面前,停住。

      烨乾低头打量着叶湮羽。这个人,原本与他无甚干系,属于走在路边都不会多看一眼的角色。然而她的前世却是那样不可一世,傲慢得眼中不容人。他至今还记得,自己为了阿灵,如何卑微地跪倒在幻星宫的长阶上,那骤失所爱的锥心之痛,任他呕出血来,她都丝毫不为所动。
      有道是“风水轮流转”,昔日那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幻星宫命主,满口的天道命线,一副凛然不可侵的模样。她可曾想过,今日的下场?

      烨乾讥讽地一笑,伸手一抓,叶湮羽像个破布袋子似的被他隔空拎起,五脏六腑被好一顿搅和,鲜血上涌,呛咳连连,好不狼狈。烨乾却视若无物,搜寻一番后又将她投掷于地,冷冷道:“我不愿杀你,把鸣鸿刀交出来。”

      叶湮羽不习惯这么看着人的鞋底说话。她一手抓着星耀,一手攀着身边还未倒伏的枯木,散开的纱布中漏出她腐烂的肌体,烨乾有些嫌恶地撇过头去不看,只听她静静道:“天族若是为了鸣鸿刀而来,早在碧霄派时便可强行挖了我的墟鼎。抑或是抢在灵犀蓬莱那会儿便令两派上供,又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她的声音嘶哑难听,比在幻星宫那会儿更不堪些。烨乾皱了皱眉,这个表情却让叶湮羽觉得可乐似的,轻笑出声,紧接着又是一阵血沫横飞的咳嗽。
      烨乾冷眼斜觑,突然一剑挥出,不料叶湮羽松开了枯木,星耀由下而上平击出一个弧度,以剑脊打在百里剑的剑脊上,格了开去。

      烨乾稍感意外,没想到她还有这份余力。他猛地腾空而起,百里剑悬空于身前,龙吟阵阵,化出千百万道剑气,如旭日初升一般光芒万丈,随即以九霄雷霆之力,横扫千军之势,直扑而下!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这一招来得太过迅猛,普通化神修士根本没时间来得及反应,便是返虚修士也会被这无上威压所摄,一旦剑光落地,无人能遁。
      以他最强一招,送行幻星宫命主,当足够尊敬,也足以诛杀之。

  •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就是我说的花千骨另一个幼稚的地方。与她爱上白子画相比,更重要的是仙界对白子画的信任危机。我要是同期的仙人,我一定会怀疑白子画纵容花千骨为他聚集神器。而电视剧版东方彧卿的逻辑也能在这里圆上:白子画中毒一事一出,花千骨情有可原,但白子画就真的身败名裂,他也就复仇成了一半,还顺带保下了花千骨。
    于是再接上花千骨咬舌一段,顺理成章。
    可是花千骨太幼稚了,一心想的就是不要让人发现她对白子画的感情……我说这根本不是重点啊喂!!!
    对花千骨来说她有这样的想法不足为奇,毕竟是未成年的心智,井底之蛙,以己度人,只能看到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和自己相关的方面。可是东方彧卿万万不该也是一样的想法,一心只为了救花千骨啊!本来是多好的复仇机会!还能再虐白骨CP一把!旁边的众仙神也应该想到这点,为花千骨求情可以,但求情的真实目的在于拉下白子画,毕竟谁不想做仙道第一?
    再次证明Fresh果果最初构思此文时一定还是个小孩子,做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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