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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七十四章·会审 ...

  •   数日后,修仙界爆出一桩惊天丑事。
      碧霄派掌门首徒白千殇,手持凤势琴,闯入太白山禁地,以琴音操控住太白山掌门温丰予,夺走太白山守护神器太极图,后又闯进罗浮山,半骗半操控地拿走了罗浮山的女魃石,接着她聚集起散落各地的女魃石,并以此开启了归墟深渊的封印,放出了内里的魔神。

      这所谓的魔神大有来头,原是那些被封入地底,久不得脱出的魔族,见自由无望,竟日渐疯狂起来,聚阖族之力为祭,行万莲血杀,所有的魔气在封印打开之时,借外界一丝月光淬炼成幻月洞天,并于其中凝聚成了这一惊世魔物。

      白千殇原想得不错,如果有戮天鼎力相助,她当有六成把握压制住归墟魔气,只悄无声息地取走乳海甘露,不放出任一魔物。然而她却没料到,到了那节骨眼上,来的不是戮天,而是崔夜。
      想来也是,戮天要去做什么事,如何瞒得住他视为左膀右臂的邪饮血?而邪饮血得了消息,又如何肯放走这一大好机会?

      然而这些内情对其余修仙诸派来说都不已重要。眼下棘手的是,怎么收拾白千殇闯出来的这一大烂摊子。

      冰蔓雪面色是前所未有的惨白晦暗,晶莹的泪痕若隐若现,两侧咬肌高高鼓起,令人胆颤心惊。她呆呆地坐在无定殿侧殿,只有竹离经过时她偶尔眼珠会随之转动一下,十分瘆人。
      甜果儿连续几天都躲着她。她虽然平素卖痴撒娇,动不动以“不理人”为借口折腾竹离,但她毕竟没有白目到底,这时候便没有去碍冰蔓雪的眼。

      谁能知道蓬莱竟是封锁魔族,通往归墟深渊的真正入口。白千殇放出的魔神太过强大,一出世便是惊天动地,海水逆天倒灌,巨大的龙挂拔天而起,蓬莱岛直接四分五裂,倾覆入海。
      魔神出世,地下的污浊之气全部向高悬空中的幻月洞天涌去,直恍如上古不周山倒,天倾地陷,没人可以抗衡,没人可以阻止,没有人能逃出来。冰蔓雪的父亲,母亲,各位师兄师姐……所有蓬莱人都在封印崩解的一瞬间被吞入海底,只留下她一个人,因当时被父母封入法宝乾坤袖里,这才逃过一劫。

      饶是如此,她被救出来时也几近断气而亡。乾坤袖里多作储物之用,不可长时间封存活物。而自那之后,冰蔓雪便不说话,不理人,整日这么呆着,只盯着竹离进进出出,像是已经失心疯了的模样。
      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感情一事亦是如此。十年前的白千殇孑然一身来到碧霄,认识了诸多朋友,又有长辈关怀,自是快乐似神仙。而如今偌大蓬莱派,零落得只剩冰蔓雪光杆一条,从万千宠爱一瞬跌落至孑然一身。她既是掌门,又是门人,且门中经典尽丧,蓬莱消散无踪,故土不可远望,其中悲惨,外人不能道之万一。

      “白千殇被押回来了!”
      胡浅浅大叫着闯进侧殿,竹离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可已经迟了。冰蔓雪像是突然活了过来,死气沉沉的眼珠子中突然绽出异常骇人的光彩,对着平时颇为畏惧的胡师伯大声问道:“她在哪里!”
      胡浅浅道:“自然在刑律宫关着,待众仙商讨出个议程后,便要公审行刑。”

      冰蔓雪起身就要出去,竹离不得不喝道:“蔓雪!坐下!”
      冰蔓雪闻言,似笑非笑地转过身来:“你在与我说话?”
      竹离一瞬间愣了愣,十分不习惯一向对他毕恭毕敬的冰蔓雪仿佛换了个人。
      冰蔓雪突然拔高声音,厉声喝问:“我问你,你以什么身份,与我,蓬莱掌门冰蔓雪说话!”

      “我……”竹离哽咽了一会儿,亦是腾地心火上升,怒道,“冰蔓雪你放肆!我是你师尊!连我你也不认了吗!”
      冰蔓雪笑了笑,脸上又柔和了下来:“说起来,你不过是碧霄派的首徒,届时白千殇受审行刑,我作为苦主,位次大概还要排在你之上。至于你是我师尊……哈哈,我记忆力挺好,还记得十年前夏千秋的事,大不了重演一次,让天下英雄豪杰,众修仙道友看看,你们碧霄派是如何欺人太甚!”

      竹离一向敏于行而讷于言,面对阴晴不定的冰蔓雪,一时间拙嘴笨舌地竟答不上来。胡浅浅啧啧摇头:“蔓雪师侄,何至于此,你别激动。况且你现在去了又如何?私刑于她吗?要知道太白和罗浮此次也折损了不少人,他们也要出气呢。”
      冰蔓雪一怔,倒是安静了些。竹离却听出了胡浅浅起哄架秧子的用意,不由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别闹了。蔓雪,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说的都是气话,但你此时去刑律宫又能做什么呢?回来,坐下。”

      冰蔓雪原地踟蹰片刻,到底还是回到那蒲团上坐好,只是眼神更阴郁了。
      竹离有心问问胡浅浅怎么如此一反常态地如此不稳重,但冰蔓雪在,这话不好出口,只能让胡浅浅先退下。

      ——————————————————

      天牢中,四周潮湿阴暗,死一般寂静。白千殇搂着摩诃萨坐在一角,已不知过了多久。
      摩诃萨是她自幻月洞天中捡回来的孩子,虽他为魔神真身,但是在她的教导下心性纯粹善良,如果能有办法救他……

      突然听见有牢笼外传来响动声。白千殇抬头一看,果然是荀朔。她就知道他一定会想办法进来的。
      “千殇……”荀朔隔着铁栏紧紧握住她的手,“你受苦了……”
      “千殇妈妈!”甜果儿变回虫身,从他肩上一跳跳到她脸上,泪水大颗大颗的往下落。她怎么可以不带它,自己一个人去冒这么大的险呢!它再也不理她了!臭千殇!呜呜呜……

      白千殇紧紧抱住荀朔,甜果儿在她脸上蹭来蹭去,她忍不住也微微有些哽咽了。
      “这是摩诃萨,你刚刚见过了。”白千殇吸吸鼻子,把摩诃萨推到荀朔面前,“小萨,这就是我常常和你说的荀朔和甜果儿。”小萨害羞的从白千殇身后探出头来,面颊粉粉的:“你……你好。”

      他自幻月洞天中醒来,单纯如白纸,在白千殇的教导下懵懵懂懂地明白了要以“姐姐”的好恶为好恶的简单善恶观。这是他有生以来除了白千殇第一次和别人接触,虽然很不习惯。但见荀朔阳光和煦,甜果儿可爱软萌,顿时他拘束全消,与他们厮见。
      甜果儿抱住他的手指亲昵的蹭了蹭,她亦是以白千殇的好恶为好恶,觉得小萨身上的味道干净又纯粹,哪里有半点像魔神嘛。

      闹过一阵后,白千殇笑着轻轻用额头撞荀朔一下,回归正题:“这么多天了,众仙商讨结果已经出来了吧?”
      荀朔面色微微凝固:“魔神必须处死,他们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什么时候怎么死的问题。魔神之力太强了,要封印魔神之力需借助天时地利,所以定了三年后的七月十五在昆仑山众仙齐聚,施万鬼魂天阵,请齐诸天一百八十二路神佛,灭了魔神真身。再次将魔神之力封印回归墟……”

      白千殇点点头:“幸好,时间还剩很多,你帮我救救小萨好么,他明明什么也没做过!”
      “你放心,他我一定会想办法的。但是你自己的打算呢?实话告诉你吧,再过一会就要有人来提审你了,他们不可能也拖那么长时间才处置你……”
      “没关系,当初我决定做这些的时候就已经料到这一天。你照顾好甜果儿和小萨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你说的轻松,可知道将面临怎样残酷的刑罚?”
      “我是碧霄弟子,心里自然再清楚不过,就算是掌门弟子,也难逃死罪。如果师尊慈悲,或许能直接赐我一死。”
      荀朔脸色更差了几分:“或许你把所有事实真相都跟玄墨说清楚,他会理解免你一死的。”

      白千殇摇了摇头:“碧霄魂钉,五百年来钉死了六十六个仙人,不但失却仙身,一半以上都是处以极刑被钉得魂飞魄散。我太了解我师尊了。错了就是错了,无论理由是什么,结果是不会变的。”
      荀朔望着她,低声道:“千殇,你师尊并非痴傻之人,即便你寻回了蘅芜仙子并与她串了口供,你也瞒不住真相的。你是什么样的人,你以为别人没有眼睛都是瞎子吗?你一闯祸,他玄墨子身上的毒便解了,这世上怎会有这等便宜好事!”

      白千殇浑身一颤,面色更白了几分,良久艰难道:“荀朔,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要以为我有多伟大,我只是想着,也许他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这样我反而走的踏实,心里有一丝微微希冀着,如果有朝一日他明白了,对我的恼怒会少一点,会多怀念我一分。而如果我告诉他了,那么我再也骗不了自己他不知道真相,这样死在他手上无论如何我心里是会有委屈的。瞒住他,只是自私又自欺欺人的想自己心里好受一点罢了,你明白么?”

      荀朔沉默良久,点点头,心里却隐隐觉得滑稽。
      原来放出魔神,掀起滔天海浪,地动山摇,害死了沿海那么多百姓后,白千殇所谓的回来服刑赎罪,只是为了玄墨不要太过责怪她而已。如果玄墨要是当真为了那千万无辜的性命而怪罪于她,要她偿命,她还会觉得委屈呢。

      “今后生为师尊生,死为师尊死,绝不违抗半句师命。天地为证!”拜师典礼上的重誓言犹在耳,但说出这话的人早已忘了自己曾经对着四海八荒许出的诺言。玄墨此人宁可自己死了也不愿他的弟子为他伤害哪怕一条人命。可惜,偏他的弟子如此自以为是,还觉得自己了解他,是为他好。
      她以为她是谁?凭什么替代别人做决定?
      真是个掩耳盗铃的可笑之人啊。可是,为什么他还是会心痛呢?

      荀朔长叹口气,将一切和盘托出:“玄墨有心放水,所以我才有机会带甜果儿进来见你最后一面。芩绥已经被玄昊真人带回了碧霄派,戮天和轩辕孟朗已闻讯赶来,眼下正在碧霄派外排兵布阵。他们有心想进来见你,可是玄严不允,他们只能托付我交代你好好照顾自己,一会儿三尊会审的时候,千万不要死鸭子嘴硬什么都不说,更不要一时冲动担下所有罪名。”
      白千殇感动的点点头:“我没做过的,自然不会随便乱认。你让他们放心……”

      感觉到隐隐有人过来了,知道是提审她的时刻到了。
      荀朔突然俯下身来,声音温柔如蜜般浓得化不开:“我很想相信玄墨,也不是对他没信心,只是这人太深,我看不透,更不敢冒任何的险,把你的性命都押在他身上。所以,你自己也要努力去争取……”
      “什……”

      白千殇刚想开口,荀朔便用一个吻将她的所有话封住了。
      摩诃萨吃惊的望着这边,隐约知道他们在做羞羞的事情,连忙一只小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另一只手捂住甜果儿的眼睛,却又忍不住好奇的偷偷从指间缝隙里偷看。

      “荀朔……唔……”白千殇腿一下就软了,脑袋里成了一团糨糊。荀朔的吻温柔缠绵到了极点,却又带着深沉有力,酥到她骨子里去了。她半分劲都使不出来,只是惊慌失措的睁大眼睛。
      为什么?这么久以来荀朔虽然会常常说她是他娘子,口头上占一点小便宜逗逗她,可是从来没有半分无礼过。
      这种异样的感觉……就像师尊咬住她的脖颈,吸取她的鲜血一样……却更缠绵……更热烈……

      白千殇自是不知她中毒昏迷时,要不是有武藤兰拦着,荀朔就当众要给她“疗毒”的奔放事迹。他的吻【请看花千骨原文,阿晋真是越来越严惹】

      “你……”白千殇有些手足无措的刚想说话。
      荀朔食指轻轻嘘声,白千殇的嘴立马合上,竟然不管怎么想说都说不出来了。
      看着荀朔一脸的坏笑,花千骨突然想起初次见到身为沧海君的他时的情景。

      ……

      “只要是我触碰过的舌头,一炷香内不管说什么,都会受我控制哦!”
      “哼,我干吗会让你碰到我的舌头啊?!”

      ……

      却原来,竟然是……
      “荀朔!你别闹了,赶快替我解开咒术!”白千殇恐慌起来。
      “别担心,我只是让不管问什么你都实话实说罢了,不然我知道,你生意全无,一心受罚,定是什么罪名都往身上担不知辩解的,如果那样,就算是玄墨有心都帮不了你。”
      “荀朔!你在说什么!师尊他一向赏罚分明,不会对我偏私的。别闹了,赶快替我解开。”白千殇面色越发苍白起来,若是有人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对师尊的爱意就兜不住了。

      看着惊恐犹如小鹿的白千殇,荀朔露出轻佻的笑容。
      “想解开也很容易啊,只要你吻我……”
      白千殇踌躇片刻,二话没说垫起脚勾住他的脖子,把唇印了上去。荀朔长长的惊叹一口气,将她抱得更紧了。感受着她小小的舌尖笨拙的轻触了下他的舌尖然后飞快退回,他及时的缠绕捕捉,久久不肯放她离去。

      心头几多幸福又几多苦涩。够了,都够了,千殇,你的前一吻已经还清了你欠沧海阁的所有债。而为了这一吻,我荀朔从今往后会把所有都给你,为你做我所能做的一切——
      只要玄墨子能死得身败名裂。

      提审的人到了,遥遥传来大门打开的声音,荀朔放开白千殇,满脸促狭的对她笑着,白千殇脚步不稳的退了两步。
      “荀朔?”
      “骗你的,我下的咒哪那么好解开。待会儿好好为自己辩解吧!”

      “你!”白千殇气得快要说不出话来。这种事怎么能拿来开玩笑呢!居然还骗她主动亲他!气死她了!
      白千殇鼓着腮帮子小脸通红,使劲踢他一脚,却被他灵巧躲过。

      来押送白千殇的刑律宫弟子没看到两人拥吻,只是看到白千殇面色通红,嘴唇高肿,眼中水光荡漾,有些觉着奇怪而已。亏得他们平素皆为静心修行之辈,没想到别处去,上前打开牢门,令白千殇出来。
      小萨扯着她的手不肯放开,甜果儿钻进她耳朵里又被荀朔揪了出来。

      “去吧,千殇,不要这么轻易就放弃了,也试着努力为自己争取一下。你不光只有师尊的,我和甜果儿还有小萨都还在等着你……”
      白千殇低头看了看摩诃萨,又看了看荀朔和甜果儿,心头一酸,转身走了出去。

      从天牢到太一宫前的广场并不远,可她走了很长时间。因为是掌门弟子,待人又一贯极好,又因叶湮羽来过几次刑律宫,押解的几个弟子都认得她,也不催促。
      白千殇走得极慢,好想这条路永远也走不完。抬头仰望了一下漂浮在半空中的无厌殿,她很想能回去最后看一眼,看看她刚移栽没多久的桃花树,开的可好。
      望了望四周,海天之间云雾缭绕的仙境,她的第二个家。在这里,她度过了人生中最美好的十年。尽管前面有可怕的刑罚在等着她,或许马上就要死了,可是她一点都不害怕。
      唯一害怕的,是师尊失望的眼神。

      校场周围人并不多,能参加会审的都是本门和外派资历较深,辈分较高,或很有威望的大能。芩绥,竹离,凌绝天,火灵,武藤兰等也都在,另外还有法隐和两个茂山派的长老,都一脸担忧的望着她。
      坐在最高处正上方的是玄墨,右边是玄严,左边是玄昊,再两侧是十二位大长老。见她被押上前来,四周鸦雀无声,气氛十分严肃压抑。

      白千殇始终没有抬起头,往前走了几步,然后跪了下去。
      刑律宫的九法长老站在台上,不怒自威的大声道:“碧霄弃徒白千殇,你偷盗神器,偷习禁术,欺师灭祖,天地不容。结交奸党,勾结魔族,与魔首戮天有染,不知自爱,罪不可赦。还杀死太白掌门温丰予与罗浮掌门长悟,尽灭蓬莱满门,杀人夺器,私放魔神出世,导致天象骤变,死伤无数,更是百死难辞其咎。你可认罪?”

      言辞语气之凌厉叫在场人心头都不由一震。
      白千殇想说我认罪,反正横竖都是一个死,不如快点结束,她不想再这样跪在玄墨面前,这比凌迟更加叫她难以忍受。
      可是她的舌头却完全不受她控制,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不卑不亢,不高也不低的说:“温丰予和长悟道长不是我杀的,我也没有灭蓬莱满门,更没有勾结魔族!”

      冰蔓雪忍耐多日,瞬间爆发,站起身尖叫道:“真是好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楚楚白莲!这错处都成了别人的,你竟全然无辜!我且问你,那天手持凤势琴与太极图闯入蓬莱的是不是你!”

      白千殇对着冰蔓雪青白的脸色与浓重的黑眼圈,两人一样地面容憔悴,一时竟分不出到底谁才是那个被关在刑律宫的罪人。她如一条脱水的鱼一般嘴巴张合半天,像是另一个人在通过她说话,干涩地道:“我的确用凤势琴震晕了蓬莱上下,但是我没有杀人……人是崔夜杀了嫁祸于我的。太白山和罗浮山也一样,我没有杀温掌门和长悟道长,都是崔夜杀的。”

      冰蔓雪发出她独有的尖利大笑,只是此刻这笑声听来无比凄沧,如沁血一般骇人,周遭众仙都不由得躲开了些,竹离几次想呵止她,又见她位次的确在自己之上,到底闭口不言。
      满场仙神,只有太白和罗浮的长老面带同情地看着她。

      好容易冰蔓雪笑够了,厉声道:“崔夜如何能屠光我蓬莱满门,竟连个岛礁一捧灰土都没剩下?光天坛和郁木派够惨了吧?可他们到底还留有传承,没到我蓬莱这一步吧?若不是你事先震晕我蓬莱上下,我蓬莱众人何至于被那宵小贼子如猪狗一般屠戮而毫无反抗之力?又如何连尸首都寻不到!白千殇,你还敢说你无罪!”

      玄严亦冷笑一声,对白千殇这套说辞嗤之以鼻:“蔓雪此言有理,再者你身为碧霄弟子,为何要跟戮天勾结在一起,放出魔神?你既云与他清白无辜,他又为何三番五次来救你!”
      白千殇知道再辩解也没用,没有人会相信她,只是仍旧平静而徒劳的强调:“我没有杀冰掌门温掌门和长悟道长,我也没有勾结戮天。”

      “大胆孽徒!你此前在东海自言奉了魔族戮天之命偷盗女魃石,到了这里却又出尔反尔!事到如今你竟还想抵赖不成?”玄严怒斥道。
      白千殇背脊挺得直直的:“他们虽因我而死,却的确不是我所杀。”

      玄严眉头一皱刚要发飙,玄昊却抢在前头高声道:“你说人不是你杀的,你就把你如何偷盗神器,偷习禁术,又放魔神出世的详细经过陈述一遍吧。”
      他语气严厉,不复平日和缓。冰蔓雪再也受不住,咬着嘴唇侧过脸去,眼泪扑簌簌地落下,却强撑着不出声。

      白千殇心头一惊,咬了咬牙,拼命的控制着自己的话语,颤抖着声音,车轱辘似地木然重复道:“神器是我偷的,魔神也是我放的,我偷习禁术,欺师灭祖。我通通认罪,不必再审了,还请三尊处罚。不管结果是什么,弟子毫无异议。”

      她翻来覆去只说这几句话,摆明态度极不合作。玄昊轻轻摇头:“白千殇,你身为碧霄弟子,掌门首徒,置你师尊于何地?更叫碧霄颜面何存?你身背玉虚道长重托,代任茂山掌门,又叫茂山如何向天下人交待?你愧对碧霄,是为不忠,愧对你师尊,是为不孝,愧对玉虚道长的托付,是为不义,更愧对天下人,是为不仁。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碧霄门下再容你不得。如今判你逐出师门,受九九八十一根魂钉。但念你年纪尚小,暂留你一息魂魄拘于白露瓶中服刑三百年再入六道轮回。你服是不服?”

      此语一出,满堂皆惊。自打碧霄开宗立派以来,不知道多少人被钉死在魂钉下,从手足开始钉起,却不伤及要害,每一根入骨皆是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法力较弱的,能撑到二三十余根不断气就已经很不错了。这是碧霄最残酷的刑罚之一,却竟然要钉在白千殇身上八十一根之多么?

      可是此时仍听玄严冷道:“师弟,你去看看沿海各处尸横遍野的惨状,再看看满门皆亡,独留下冰蔓雪一人的蓬莱!以白千殇重罪就算是魂飞魄散也难辞其咎,你这刑罚怕是太轻,难以服众吧?”
      冰蔓雪轻轻地啜泣起来。其他如芩绥等和白千殇熟识的碧霄弟子皆倒抽一口凉气,竹离带头扑通一下跪倒在太一宫上,正待为白千殇求情,玄严眯起眼睛,大声呵斥:“你们一个个都给我反了么?”

      法隐站起身,怒道:“白千殇也是本门掌门,岂可轻易交由长留说杀就杀!今天就算拼了整个茂山派,也绝对不会把人交给你们!”
      “法隐!”白千殇轻喝,望着他摇了摇头,平静说道,“茂山掌门白千殇,罪孽滔天,现革去掌门一职,由弟子法隐接任。”说着交出了掌门印,临空传给法隐。

      “掌门!”法隐望着她恳求的眼神只能欲言又止。
      白千殇慢慢俯身于地,一字一句的说道:“碧霄弟子白千殇,罪不容诛,三尊仁慈,弟子甘愿伏法。只求三尊开恩,不要逐我出师门。哪怕魂飞魄散,弟子也毫无怨言。”

      众人又是一惊,不敢想象更无法理解她宁愿魄散都不愿脱离碧霄派。所有的人都看向玄墨,唯有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开过口。白千殇毕竟是他的徒弟,最后到底要如何处置还需他来定夺。
      正在这一片混乱中,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道:“白千殇确有苦衷,她是为了给玄墨掌门解毒。”
      白千殇的心咯嘣一下,完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花千骨原作里,东方彧卿心里说前一吻已经还清了花千骨欠的所有债。而为了这一吻,他从今往后会把所有都给花千骨,为花千骨做他所能做的一切——
    然后,他坑糖宝一个人去救花千骨,也不说多派几个人手帮忙。结果没有帮手的糖宝不得不去找了轻水,而轻水把这事告诉了霓漫天,霓漫天当着花千骨的面打死了糖宝,逼得花千骨暴走……
    花千骨在长留海底被关了十六年,也够异朽君轮回回来了。他为什么不亲自去帮糖宝?
    原作中的东方彧卿真是吃书打理啊!(无误)
    所以我觉得还是电视剧版的东方彧卿人设立得住。虽然张丹峰因此加了很多戏,但是起码这个东方彧卿行事有逻辑,还算正常范畴内,而不是原作中纯粹的深井冰,说话跟放屁似的。
    我唯一能解释通的就是在本文中,设定荀朔接近白千殇时会因为天道命数的作用恋爱脑,但他其实心里是吐槽这玛丽苏的。同时接上了电视剧的剧情,即荀朔要为上一代沧海阁阁主,他的父亲报仇。
    话说电视剧版的白子画也是刀不捅在他身上他就不知道疼的。他可以强按头要东方彧卿理解原谅杀父之仇,也可以强按头要花千骨接受他袖手旁观不管她父亲死亡。但是他就得要救花千骨,这就不算改变命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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