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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五章·沧海 ...

  •   所谓仙镇,大都为仙俗混居之地,一般托庇大门派,诸如灵犀山下的灵犀镇。也有些是因一方势力而混长起来的。而此刻出现在叶湮羽眼前的辛夷城,便是倚靠沧海阁的情报点聚集发展而来。
      辛夷城离灵犀山不远,要比灵犀镇大上一圈,按修道人的脚程,功力深厚的数息内就能到达,有时灵犀山的弟子下山,也会特意绕行一趟远路办些事,回来便当是谈资,总要高谈阔论一番。

      叶湮羽打小便受门派诸人打压,有心打探消息也只敢躲在一边偷听一两耳。因此对沧海阁所知不多,只知它是个叫沧海君的秽人所建,任何人都可于其中交易,钱、灵石、武器、符箓、法器、消息,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不做的。甚至有传闻,张良于博浪沙刺秦所用力士铁椎,便是与沧海君交易而来。
      她要去的正是此处。

      因沧海阁之故,辛夷城繁华热闹远超灵犀镇,其最与别不同的便是镇中一座通天高塔,即便远在城外,隔着高高的城郭,其上五色琉璃砖清晰可见,其下连绵的贝阙珠宫,碧瓦朱甍,极为巍峨华丽,也极为显眼。
      叶湮羽加快脚步,使了缩地成寸的术法急匆匆赶路,到了沧海阁气派的描金朱漆大门时却有些心生退缩。这里歪歪扭扭地排着一条盘旋的长龙,不论是三教九流,达官显贵,乡野村夫,人人皆面上带有恭敬之色,屏息敛声,仿佛等待朝拜的信徒,倒显得她有些格格不入了。

      叶湮羽有些惴惴上前,压低嗓音朝队伍中一名看似面善的小女孩问道:“小妹妹,你们这是在排什么呀?”
      小女孩约莫比她小几岁,披着一件从头罩到脚的黑狗皮斗篷,毛刺刺的,稚气的脸上尽是憧憬的神色,悄声回道:“今年沧海君驾临辛夷镇,可召见一人回答他的任何问题。我正有一事不明,就来此试试运气。姐姐若是也想见沧海君,只能到队伍后头排队了。”

      叶湮羽失笑:“不,我没什么要问沧海君的,我只是来此易物,你知道该往哪儿去么?”
      小女孩有些茫然,她身后一老伯听了,忍不住道:“这位姑娘,你走错了,沧海阁分九部十楼,易物的路通楼在西边儿,你可得绕一段路了。”
      “绕路无妨,”叶湮羽笑道,“多谢老伯。”

      她抱拳一礼,转身离开的一刹那间,鸣鸿在她耳边道:“有个女的从沧海阁里出来了,她盯着你看的目光很奇怪。”
      叶湮羽闻言立即想回头,鸣鸿却道:“别看,赶紧离开,你一回头,她就会叫住你了。”
      叶湮羽忙忍住,脚下却使出轻功,一眨眼便混入市井人群中,再不见踪影。
      却见沧海阁那恢宏的朱门大开,一名女子匆匆从高台上而下。她长得颇为奇怪,面上敷着一层厚厚的铅粉,没有眉毛,眼眶周围却画着浓浓的一圈黑线,乍一看跟妖怪似的。她面带迟疑地扫过叶湮羽的背影,有些举棋不定是否要上前叫人。

      周遭的人群却殷勤无比,一拥而上,七嘴八舌地问候妙珠姑娘好,沧海君几时召见云云,差点把这女子挤倒在地,叽叽喳喳吵得她频频皱起眉心,方才万般念头也瞬时烟消云散,便没好气地随手一指:“就你了,跟我来。”
      众人一看,被点到的竟是一个灰头土脸,裹着狗皮的小姑娘,顿时炸了窝,就连站在小姑娘身后的好脾气老伯,都突着眼睛瞪着她说不出话来。那女子不耐与他人纠缠,身形微晃,携了那正张着嘴被天上掉的馅饼砸得傻呆呆的小姑娘闪入沧海阁,把一众沸反盈天丢在门外,任其吵去。

      却说叶湮羽遥遥听到身后闹腾得厉害,便不由加快了步子,低着头一阵小跑,不知不觉跑到了一所傍红随绿的楼子前。忽听得楼子里响起一声凄厉似鬼的惨叫,只不过叫了一会儿便突然没声儿了,好像是有人堵了嘴。
      叶湮羽吓了一跳,忙逃开几步,见那楼子花里胡哨得很,外面挂着层层ai//////昧的纱带,门上三个大字“满春堂”一个比一个歪曲。明明是大白天,这楼子却大门紧闭不待客,楼上只有个袒/////xiong//////露//////ru的女子一步三扭地出来,泼了粉白的残水,又呵欠连天地回去了。

      便听边上有人道:“大约是鸨母在管教那些女孩子呢。”
      又有人道:“听说是灵娘,她到了满春堂几年,一直都过得好好的,据说是待价而沽,只招待那些大门派的修道人呢!”
      “胡说!修道人清心寡欲,怎么可能来这种地方!”
      “这你就不懂了吧,”回答的人洋洋得意道,“越是看上去正经,越是内心有把火,道貌岸然,装得跟个人样似的。我在这门口啊,已经见过好几个穿法衣的啦!”
      又有人道:“我见过那灵娘,她虽生得妖娆,但一边脸上究竟有瑕疵,需敷粉遮盖,究竟不美,那些眼高于顶的修道人见了,能落得下嘴?”

      众人吃吃而笑,叶湮羽听这话朝着越来越猥琐的方向而去,赶忙遮住头脸飞奔起来,不想再听。
      回到大街上,那股若有若无的腻人脂粉气似乎还缠绕在她身侧。叶湮羽又找了几人问路,总算没再走歪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去,顺利摸到了路通楼。
      路通楼的气势不及她先前看到的那处,但建筑精致,临街而立的一排商楼红底金漆,“路通楼”三字牌匾下,正中一道两层楼高的大门大敞,与门等宽的楼梯直通二楼的交易大厅,其上铺着深及脚踝的红色长毛地毯,柔软异常,踩上去能埋住半只脚,像站在云端似的,极为奢华。

      叶湮羽小心地沿阶而上,只见那二楼大厅远比一楼敞阔,似是用了特殊的阵法。沿墙则围着一圈封闭的柜台,玄黑色厚重的木柱子上雕刻着繁复的符纹,沉默地警告着来人不可放肆。柜台的窗口则被绣金红布遮着,并不能见其中情形。
      若叶湮羽的见识能更多一些,她会发现那金线也是一种符咒,隔绝修道人的神识探查。

      大厅里来交易的人不多,观其流程与灵犀镇的当铺颇似。叶湮羽等了一会儿,便有一个柜台空出。她顺势上前,从头上摘下御魔簪,递过去道:“劳烦,此物值几何?可能换一匹坐骑?”
      鸣鸿悄声道:“你拿这个换钱?你这体质……”
      “无法,这是我身上唯一值钱之物,再说我即将满十五岁,届时这东西也会失灵,早几天也不差什么。”叶湮羽传声道,“灵犀山遭逢大难,再不能庇佑我,就算清微真人嘱咐我投奔碧霄派,也不知碧霄派会不会接纳我,听说他们收弟子的标准颇高,我不知自己是否还愿意为了安全再过……那种人憎狗厌被排挤的生活,说不准我还得颠沛流离一阵子。早一点适应,没什么不好。”

      鸣鸿奇道:“我以为你是知道的,以我的刀罡护身,可隔绝你一身异香?”
      “是吗?”叶湮羽糊里糊涂地想了想,“算了,你现在这样,要激发刀罡必然会耗损灵力。有异香就有吧,我对付得了就杀几个找死来的,对付不了就再请你出手。我总不能……老是倚靠他人过活啊。”
      鸣鸿叹道:“你怎么那么倔那么独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连我都被归到‘他人’里去了。我以为我们好歹是同舟共济吧。”
      “什么话,”叶湮羽失笑,“我这不还指望着你关键时刻保命吗?至于独……我习惯了,不然当你遇到你的主人,要离我而去,我如果还不能自己立住,那就当真要命了。”
      鸣鸿不再说话。

      一人一刀讲了这一会儿话,谁料这路通楼挺大牌,叶湮羽举着发簪半晌都没人来接,正当她以为此地无人时,一道温和的男声才从中传出,缓缓道:“御魔簪可是好物,尊驾想以此交换一匹什么样的坐骑?”
      叶湮羽一愣:“自然是脚程快一些的,耐力也要不错。”想了想又补充道,“至于是否为名贵灵兽倒为其次。”
      红布一飘,里面又没声儿了。

      叶湮羽就这么傻呆呆地站在柜台前,等得都有些不耐烦起来。就在她即将耐心耗尽,想着是不是该转身离去时,那柜台竟化为一道木门,悄无声息地滑开,方才那个男声道:“请尊驾自此入,掌柜想亲自与尊驾详谈。”
      叶湮羽悄悄打量了一下四周,却见大厅中人来人往,却没一个主意到此处异状,不由内心一紧,面上却故作轻松道:“单独谈就不必了,如果沧海阁不肯做这单生意,我可另寻店家。”
      说着,她抽手便走。

      那男声急忙道:“请尊驾留步,御魔簪实乃宝物,掌柜想亲自与尊驾去挑一匹得用的坐骑,还请尊驾随我来。”
      叶湮羽侧身,便见一黑衣男子站在木门之内,他生就一双细长带笑的弯弯眼,见之可亲,很能博得人的好感。
      可叶湮羽却直觉不好。她谨慎地后退了一步,立时又止住了——不管沧海阁行事如何诡秘,她还是需要一匹坐骑能去往昆仑,时间浪费不得。至于对方在打什么主意……见招拆招吧,就算他们有恶意算计,她怕离了此地也躲不过去。

      她深吸一口气,扬首道:“请。”
      同时,她暗暗提气,对鸣鸿道:“准备一下。”

      那黑衣男子带着她七拐八弯地沿着门后密道走着,叶湮羽跟得极小心,生怕跟丢。她心知这处必布有机关,自己学艺不精,万一迷失在其中,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幸而没多久,他们便来到一处遍植木槿花的花园中,各色粉白红紫的花朵儿在枝头挤挤闹闹,煞是好看。
      叶湮羽却没心思欣赏,她抬头一望,那座直冲云霄的高塔赫然就在眼前,他们竟到了沧海阁内!

      她一急,忙去抓那黑衣男子:“你等等……”
      下一刻,黑衣男子竟就此消散了。
      叶湮羽顿觉自己太过托大,不由懊恼不已,她一手抚上墟鼎所在,调动全身的感官,静静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不对,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得连她自己的呼吸声都听不到。
      难不成沧海君也是个什么妖人,要她的血肉以促进自身修行?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时,一个身着蓝色斗篷,面覆鸟毛面具的男子猛地掠过,与她来了个面贴面。
      叶湮羽立即向后急退,惊出一头冷汗,鸣鸿在她墟鼎中蓄势待发,可还是被她按下了。
      鸣鸿是她玉石俱焚的底牌,不到必要时刻,她不能轻举妄动。

      这人身法飘忽,着实诡异莫测,整个人也不太像人,弓背佝腰地套在那蓝色斗篷里,活像只老蝙蝠。因那糊七八糟粘得色彩斑斓的鸟毛面具比他的脸小了一圈,顶在前面,显得他的头如一只横放着的椭圆冬瓜。他伸出一根枯枝似的手指,顺着叶湮羽的侧脸轻轻划过,划得她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地冒出来舞完了一整套灵犀剑法,差点就要拔刀动手。
      来人桀桀地笑了起来,声音沙哑不似人声,听不出男女:“可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姑娘……你来此就只为一匹坐骑,不亏了么?”

      叶湮羽撇开头躲过他的咸鸡爪,强压住心头的恐惧,深吸一口气,平淡道:“我不知道沧海君什么时候忒多事,如此关心我这么个蝼蚁,实在受之有愧。”
      “哦?”怪人明显多了些兴味,“你怎么认出我是沧海君的?”
      叶湮羽非常不客气:“我诈你的。”
      那沧海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倒漏了一丝正常人类的气息:“你这丫头,太过有心眼的女人不讨人喜欢。”
      叶湮羽一扬眉:“那想必阁下一定喜欢那些傻乎乎任人摆布的女人,不必废太多心力。”

      “的确,你与方才那位……比起来,口舌是比较厉害。”沧海君摩挲着自己被面具压出两层的下巴,绕着叶湮羽转了一圈,“不过奉劝你一句,与实力不相匹配的耍嘴皮,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叶湮羽勉强笑道:“我只是觉得,沧海君将我引入斛中,应当不是单为了要我的命吧?”
      “说得有理,”沧海君突然抓住她的胳膊,“听说过什么叫色厉内荏么?你看着挺镇定自若的,可你这手要不是抖得这么厉害就更好了。”
      叶湮羽一惊,立即挣扎起来,沧海君却顺势放开了她,飘至一边道:“幸好你猜对了,我的确是来诚心做交易的,你看这匹坐骑如何?”

      叶湮羽一回头,便见一头浑身雪白,头生黑色双瘤的马踏出,乖顺地站在她的身边。
      “踏雪!”叶湮羽冲了过去,伸手抚摸着它背上的鬃毛,却见它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却呆愣愣地直盯着她看,丝毫没有往日灵动。
      沧海君背着手踱步至叶湮羽身边,悠哉道:“这畜生与你有缘,脚程尚可,如何,我用它换你的御魔簪,你可愿意?”
      叶湮羽紧盯着他:“你给它喂了什么?”
      “放心,不是那种劣等的驯兽丹丸,于神智无碍。不过是一张封灵符,出了沧海阁你便能见到,届时你若想放它自由,揭了去即可。”

      “这我就不明白了,”叶湮羽收手,“想必沧海阁一定知道,踏雪乃神兽之后,灵智已开,而我的御魔簪不过只能应付小孩儿,一旦男子弱冠,女子及笄,就用不得了,拿来做这么一笔交易……莫非我弄错了,沧海阁还兼做慈善吗?”
      这戴着杂毛面具的鸟人轻轻一哼:“不过是想交个朋友,丫头大可不必这般提防。”
      叶湮羽却直视向他面具上抠出来的两个眼孔:“倒不是提防,只是我何德何能与沧海君做朋友?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你我之间这般往来太过别扭,沧海君不妨坦诚一些。交朋友就不必了,我一天煞孤星,没得拖累你,想要我去做些什么事,直言即可,省得我们彼此猜忌设套,怪没意思的。”

      在叶湮羽的目光下,沧海君没忍住,面皮微微一抽,带着他的面具动了动,有些惊奇道:“你从小饱受排挤欺辱,动辄得咎,读书读得烂,修行也不行,按理说你应当是个懦弱自卑,一无是处的庸人,怎么敢当着陌生人的面,这般信口开河,侃侃而谈,讲得还挺有几分歪理?”
      莫非……她才是……?
      叶湮羽垂下眼,并未答话。
      沧海君掐指一算,突然抽了风似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我明白了!怪不得灵犀山会被一夕之间屠灭满门,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叶湮羽猛地抬头:“‘原来如此’?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一刹那间自这丫头身上爆发出的惊人气势,连沧海君都禁不住后退了一步,他微微咂舌,乐得卖这位一个好,便自以为和蔼可亲地笑道:“你原本该被教养成一个烂泥里打滚的蝼蚁,没有善恶正邪之分,胸无大志,优柔寡断,整天混吃等死,非得有人拿鞭子抽你你才肯动一下,又兼有天煞孤星之命,是一味……无解的毒。”
      叶湮羽心中一惊,忍不住道:“我再如何,与灵犀山灭门有何干系?”
      “还不明白?”沧海君凑上前来,叶湮羽没忍住躲闪开去,他也不介意,兀自笑道,“灵犀山妄图扭转你的命轨,当然得付出一定的代价。这世间所有事物都有它的代价,更何况是修改你的命轨?我想,引导你的那位仙长,一定不得好死吧?”

      叶湮羽高声怒喝:“胡言乱语!无稽之谈!灵犀山被魔族所灭,你竟将此归罪与天道?开什么玩笑!”
      “咦?”沧海君有些诧异,“按理说,你才是最应该相信天道的人吧?”
      “笑话!”叶湮羽双手牢牢攒紧成拳,强忍着没往那棒槌脸上来一下,她此刻畏惧全消,熊熊怒火烧得她满脸通红,竟直斥沧海君,“修道人与天争命,逆天道而得长生,凭什么我就该承受这样的可笑的命运?凭什么我的恩师就该不得好死?”
      如果这就是所谓的天道,那么,不信也罢!

      沧海君怀着兴味挑眉细看去,可惜他这个动作被面具遮挡得严严实实的。
      眼前这个小姑娘就像只炸了毛的猫,随时想着给人来上一爪子,得小心顺毛摸。
      况且,是猫是虎,目前尚看不出来。
      沧海君一挥袖,叶湮羽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站立不稳,待脚下再次触及实地时已到了沧海阁门外的大街上,遥遥只听沧海君的声音在她识海中响起,大笑道:“我只是将我的卜算结果尽数告知,至于信不信自然取决于你。如若不信,我倒想看看你又是如何对抗天道命运,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叶湮羽一个踉跄跪倒在地,额头上全是冷汗。
      墟鼎微微发热,鸣鸿传音道:“你还好吧?”
      叶湮羽晃晃头,把诸般情绪一一强压下,强挤出一个笑容,牵过身旁被一同送出来的踏雪,低声道:“我没事。”

      鸣鸿忍不住安慰道:“你不用听那装神弄鬼的东夷秽人瞎扯淡,真正的天道不是这样的,命轨运转何其精密严谨,从未有听闻过此等谬论。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这其中精妙,不足为外人道。他一介凡夫,如何敢妄称看透天道?你不用往心里去,该干什么干什么。有那份闲心,还不如把《天衍真经》好好看几遍,远胜那鸟人胡诌来得有用。”
      叶湮羽心中稍稍一松,笑道:“你倒是懂得多,谢谢你。”

      “我倒也不是懂得多……”鸣鸿微微一叹,“我的本体乃是天河落下的一枚陨星,被黄帝拾于首山,和金铜一起铸造,铸成的是他的黄金剑,铸不成的便是我了。尚存于天河之时,我日夜注视着一个人,陪着她一起看尽这时间悲欢离合……不,用悲欢离合这个词太浅薄了。凡人力弱如蝼蚁,随便一个山崩海啸,便能抹去无数人的性命。更别提灾年饥荒,兵燹横行,再有修道人视之如草芥……而他们自己,也的确如草芥一般愚昧卑下,整日浑浑噩噩,朝生夕死。幻星宫内总是能听到无数哀嚎悲泣,贪慕祈愿,而欢笑声……太少。”

      叶湮羽牵着踏雪朝城外走去,举目长望向沧海阁外排着的长长队列,轻叹道:“众生皆苦。我记得我刚拜入清净真人门下时,为了开拓我的眼界,她曾带我外出游历三年。我这才知道自己常年困于灵犀山上,见识是如此浅薄可笑。我自怨自艾于同门的排挤刁难,却从不知道这世上有人只要有饭吃,有衣穿,不被冻死饿死虐打至死,就是极好的生活了。”
      鸣鸿在她的墟鼎里转了个圈:“看来那秽人有一句话说对了,没有你的师尊,恐怕你不会是如今这样。难怪我初见你时你那么愤怒,甚至不惜献祭自身,也要与那两个魔头拼命。她一定待你极好。”

      叶湮羽却什么都没有说。

  • 作者有话要说:  对历史上真正的沧海君说声抱歉了……张良出现的年份也不要计较,一切都是架空,此张良非彼张良……
    花千骨原著里她穿的是黑狗皮,异朽君还要吃萝卜……可能觉得这个情节实在太幼稚了,电视剧给抹了。
    电视剧版异朽君出场时,我满脑子的弹幕:哪来的冬瓜头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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