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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六十一章·傻丫 ...

  •   “我与她再次重聚时,她修为尽散,遍体鳞伤,眼睛尤甚,需佩戴以玄光炼制的白绡才能朦胧视物,倒有些像你当年的模样。”凤箫韶说着,无奈地摇了摇头,“那时她已昏睡了。希有对我说,凤焰遭了一场情劫,很是伤情,见到他的第一件事便是问他讨了忘情药服下。如果她醒来全忘了也好,要我当做完全不知道。又说凤焰已经这么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见,若是她想忘就忘了吧,叫我不必再过问此事。”
      叶湮羽听得简直莫名其妙:“怎么可能不过问?万一以后再遇见那人,公主殿下岂不是要摔在同一个坑里?”

      凤箫韶长长地吐了一口郁气,像是终于遇到了个能说理的人,好容易没把她憋坏了:“却是如此。你曾与我论道,说这天地万物,之所以会有劫,乃是因为有所不足,命线粗糙,卷曲成结,得靠天道来点化。这不足或许是在修为突破,那么天道便会降下雷劫;或许是在悟性不佳,生了歪念,便会滋生心魔,五蕴炽盛,通常便化为一场情爱纠葛。就算过了劫,如果自身的不足不能弥补,日后还会再生波折,是以劫难未过,谁知还有什么下着。

      “凤焰生来便是凤凰神女,大约出身太高,总有些惫懒迷糊,于人世不甚玲珑通透。但不管如何,她都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可能就这样放任她不管?她原先没弱视畏光这个毛病的,为什么突然就有了,还得让我帮着一起欺瞒她,说她从出生起就有这个毛病,只是因封印魔族受了伤才被引出来?只是她已经喝了药,再问她也于事无补,希有则是问都没问清楚过。他的态度令我十分怀疑他是否真的知道什么。而我这份隐隐的多疑,则在近期来访的烨乾太子身上得到了些许印证。

      “这烨乾太子与吾女订婚亦有两千多年,为何以前他不曾如眼下这般追到诸沃之野,急着要与吾女成亲?他之前痴恋那凡人女子,甚至为之跳下诛仙台,近期才自昏迷中醒转,这事四海八荒皆知,虽然天君事后曾设法加以遮掩,但若是有心去打听,总能得到些消息的。而这位太子殿下一觉醒来后,突然性情大变,带着他的儿子整日粘着吾女,甚至与她一起入住高冈宫……”凤箫韶眸光冷厉,“你说,他此举是否对那凡人女子太过薄情?抑或是……吾女遭受的情劫,便是化身为凡人,与他相识一场,现在被他认了出来?”

      叶湮羽凛然,凤箫韶历经万载,世事洞明,凤焰和烨乾在她面前使的那些手段与借口,都太过稚嫩了。
      她想了想,道:“我听那小天孙曾称呼公主殿下为‘娘亲’,言谈举止之间对殿下颇为亲近。然而烨乾太子有过的两位侧室,一个是凡人,另一个是条还未修成龙的修蛇。羽嘉或许可由小天孙入手,试探他的先天灵力。只不过你既然对烨乾太子有所疑惑,为何还容许他接近公主殿下呢?”

      “她毕竟已经这么大了,不愿意去做的事没人能强迫得了她。我也不想过多干涉,但我以为,这与我想知道事情的始末细由并不矛盾。”凤箫韶端起茶盏,轻啜一口,摇摇头,缓缓又道,“然而天庭并不是好相与的,我只能先从相关门派下手,倒是让我打听到了一件事。”
      她抬起眼,幽深的瞳直视叶湮羽:“就在吾女归来后不久,你主动跳了诛仙台。”

      “什么?”
      叶湮羽微微一颤,鸣鸿握住了她的手,及时止住了她的失态。

      “我不知道你这么做的用意,但是显然诛仙台是个绕不开的重点,我便四处着人打听。”凤箫韶顿了顿,“你当有耳闻,诛仙台的雏形是上古神器诛仙剑阵,可是诛仙剑阵原不过是东王公的一样法器,如何就能升为神器了?”
      叶湮羽思忖道:“既然出自东王公之手,想必他为知情者之一。”
      “然也。因此……”凤箫韶牵起一侧嘴角,“我对希有用了搜魂术。”

      “然后?”
      “他告诉我,诛仙台是以诛仙剑阵为体,以伏羲八卦图为基,虽能容纳天地间至戾之气,然本身是有一定容量的,超过这个容量,便将崩裂不存。”凤箫韶嘴角的笑几乎冷厉起来,“我这么说,羽嘉想到了什么?”
      伏羲八卦图……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猜测浮现在叶湮羽的心头,她猛地坐直了身子:“地下灵脉!”

      凤箫韶颔首:“为了证实这个猜测,我抱着试一试的心理,派部署潜入各派,轮番探查究竟。你遇到的夏千秋与龙隐,已是我派出的第三批了。回报上来的信息,果然粗略暗合了伏羲八卦的大致走向。虽然诸派手段百出,各有弥补,可惜人力终不能胜天,也不知这残余的灵脉网还能坚持多久。可是既然诛仙台容量有限,它为什么需要那么多的灵气供养?那多余的戾气却去了何处?”

      叶湮羽握住琉璃盏的手顿时抓紧了,神情却依旧平静。她没有正面回答凤箫韶的问题,只徐徐道:“除了地底灵脉外,还有什么,一并说了吧。”
      凤箫韶一挥袖,手中现出一根墨玉簪,没雕刻什么花样。只是那玉质颇为奇特,近看之下,内里有细腻的银沙如流水般不断飘动变化着,极为神妙:“这是你当初交给我的,我并不知其意。你堕天后我曾派人持此簪去接近过你,只是都没有反应。且你前几世都没熬过炼气就……最好的一次,你在突破筑基成就金丹时,因为周身灵气不足,被天雷劈死了。倒是几天前,你成就化神时,它终于有了点变化。”

      叶湮羽心神一动,将那玉簪接过来握在手中,反复把玩。
      只见这玉簪内顿时浮起了一层细细的星沙,细细点点,缓缓地流动着,像是里面有一条浪花翻涌的天河,气息玄奥,竟隐隐地与她的心境起了应和,每一次起伏,皆轻轻打在她的心跳上。
      但当叶湮羽试图将元神探入时,那些星沙却起了抗拒之意,柔和地将她弹了出来。

      叶湮羽束手无策,只能暂且将之收入储物袋中,随即她想到了什么,面上有些显了出来。凤箫韶见了,略一忖便明白了,笑道:“沧浪此行,可是在魔界收获颇丰?若要兑换些器物,不如我指人带你去懋迁阁一趟,说不准你能寻些得用之物。”
      叶湮羽道:“是以物易物吗?”

      “可以物易物,也可换置灵石,不过我身为妖皇,不可与民争利,再者我也出不了镜宫,此行就不陪你同去了。”凤箫韶转向身边的侍女,“传夏卿。”
      侍女正要退走,叶湮羽却拦道:“不,先不忙这个,就是……我还有一问,羽嘉可知随我前来的……那个姑娘吗?”
      凤箫韶神色微冷:“是身染魔气的那位?”

      叶湮羽点头,凤箫韶又道:“沧浪小心,你那位朋友并不简单。枯蚕蚀夜蛾原属妖类中较为邪门的一支,魔化后寄生在宿主体内,会逐渐掌控宿主神智,等到宿主被食空五脏后,它便会盘踞在宿主脑中,产下虫卵。一般来说,只有极少数宿主能忍住被蚕食的剧痛,反过来将枯蚕蚀夜蛾完全与己身融合,在这种情况下,宿主虽不会失去记忆,性格却会变得扭曲乖僻,几乎与过去判若两人,且会具有尽数吸纳身周魔气的威能,可操控方圆百里内的魔兽。而这样的人蛾,往往王不见王,若当真碰到了一起,就该斗个你死我活了。”

      叶湮羽狠狠地闭住眼,过了一会儿,她低声道:“好的,多谢羽嘉告知。”
      凤箫韶道:“该然。”她朝另一名侍女道,“函杞,带大人去见她吧。”
      那名为函杞的侍女欠身后来到叶湮羽跟前:“请大人随我来。”

      全程都未出声,只安静地给叶湮羽当一个凭几的鸣鸿跟在她身后,见凤箫韶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未动,他紧跟上两步,悄然传音道:“你信她吗?”
      叶湮羽眉眼不动,头也不回:“此事回去再说,眼下更要紧的是傻丫。鸣鸿,我需你与我合计,演一出戏。”
      随即她收敛周身气势,到最后她就像一个凡俗人一般,探查不到什么灵气与修为。

      函杞不知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她把人带到一间侧殿,刚要开口说话,叶湮羽竖起手指示意她收声,拉了她一起避在一边。
      然后鸣鸿就一脚踹了进去。

      内室的傻丫吓了一大跳,直接蹦了起来,见是鸣鸿,又松了口气,坐下去喝茶,连个正眼都不给:“姐姐呢?”
      与在叶湮羽面前的样子判若两人。
      鸣鸿大马金刀地在傻丫面前坐下,手持鸣鸿刀狠狠地砸在地上,傻丫却丝毫没被吓住,眼中反而流露出轻蔑的神情。
      鸣鸿凑近她道:“你姐姐看见你恶心,不想再见你了。”

      傻丫微微一顿,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上,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突然轻轻地笑了起来。
      鸣鸿冷眼看她。
      “啊,她看见我觉得恶心……”傻丫侧过头,“她自己有多冰清玉洁?你知道多少男人看过她的身子么?”
      有一瞬间叶湮羽以为鸣鸿要杀人,但是他只按着刀柄,也跟着傻丫笑了起来:“想激我?你还太嫩了。你以为失贞便脏了吗?我告诉你,这世上多得是苦命人,他们身不由己,可仍然心存善心大义。便是秦楼楚馆里,也有的是比你干净得多的人!”

      “秦楼楚馆?”傻丫反问了一声,“你以为我没去过呀?”
      门内的鸣鸿和门外的叶湮羽双双心中一寒,他们想起了傻丫的另一个名字,“灵娘”。
      她为什么那么厌恶这个名字?
      鸣鸿不愧是万年的刀灵,虽然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但他若想,没人能从他面上看出他的念头。他顶着可称是戏谑的表情,从下眼角扫了傻丫一眼,那样子仿佛是在看个垃圾:“所以呢?因为你遭遇不幸,所以你自认为你有理由可以坑害他人了?你以为你是谁?全天下都欠你的吗?”

      傻丫面容平静,眼中却似饱含怒火,轻声道:“你想与我说教?说我不该把过往的不幸怪罪在姐姐身上?呵,与我所遭遇的一切相比,我不过是略施小计,她这就受不了了?怎么,妖皇陛下为了她那宝贝闺女,给了她什么排头吃?”
      鸣鸿忍不住道:“妖皇陛下告诉了我们,枯蚕蚀夜蛾王的特性。”
      傻丫愣住了。

      “当初从人牲井里救了你后,我就觉得奇怪。你昏迷时,我们几乎没遇到过什么魔族,少有几个来送死的,也被我们很轻松地解决了。等你醒过来后,各种奇形怪状的魔兽就一波又一波,前仆后继,连给人喘息的余地都没有,却正好都在湮羽能对付的程度,一个个都成了她的磨刀石。我们当时还以为我们走出了观澜夫人的……”
      “别提她!”

      “咣当”一声,傻丫狠狠地把手中的茶盏砸碎在地上,眼光凶如恶狼一般,几欲噬人,“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
      鸣鸿朝后倚去,微笑道:“你与她都是王,你们的翅膀与普通的枯蚕蚀夜蛾不同。方才在客栈,你展开的翅膀上没有血眼。之前是你伪装的。”

      傻丫深深地吸了口气,额头与脖颈上青筋暴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你以为我们仅仅是王不见王,要互相搏斗的关系?倘若真是那样,那么我输了便是我实力不如人,我甘拜下风,没什么好说的。但是你以为,她是什么好心人?”
      鸣鸿扬了扬眉,装成满不在乎的样子道:“哦?你要想编故事来哄我?说实话,与她相比,我对你更感兴趣些,不知道你下一刻又能演成个什么样子。”

      傻丫坐回原位,手指不自觉地捻了一下,又诡异地呵呵笑了起来:“你想听我的故事?只怕你受不住。”
      鸣鸿点点头,抬脚就走:“得了,我受不住,你就老实呆在这里吧。”
      他转身向前走出一步,两步,三步……
      终于,傻丫的声音再度响起:“你听我那位姐姐说过她与我的相遇经过吗?”

      鸣鸿心里微微得意,面上却滴水不漏,回身道:“听说过,说她救了你和你母亲,结果你们却恩将仇报。有其母必有其女,怪不得你现在还是这么不识好歹。”
      傻丫一昂头,哈哈大笑:“她果然是对你这么说的!”
      她怀着极大的恶意,嘴边挂着冷笑,把鸣鸿早已知晓的事实又说了一遍,只是用词恶毒了许多。比如什么叶湮羽用仙术杀人之类,他一个字也不信。

      但鸣鸿并未表露出任何疑问,依旧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傻丫。
      直到她慢慢说到后头是,鸣鸿像是不经意间换了个站姿,身体却是挺直了起来。

      傻丫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像是魔怔了一般,不停地往下说着:“……自那以后,我娘就像疯了似的,一直高声谩骂所谓的仙人实乃恶魔。我怕其他村民找来,又怕我娘再打我出气,就趁着她还在哭骂的功夫,一个人逃进了深山。

      “我娘在我爷爷奶奶死的时候,就和我一起被从家里赶了出来。我俩住在靠近村外的一间废弃猪舍里。我娘叫我把那里打扫了一下,铲了土和稻草糊了墙,勉强能遮风挡雨。平时村民都不来我们这边的,说是晦气,嫌脏。而那所谓的深山,其实早已成了荒地,能吃的野草野菌早没了,树皮一直被扒到树顶,朽烂的木头砸了一地,一点水都找不到。饿了我就抓一把土吃。那土说不好听些已经成了沙子,村里人拿磨子磨碎,筛细了吃。我只能干吃,刮得我满嘴是血。但是我饿啊,总不能切了自己的肉吃吧?我连刀也没有。

      “但是拜谢姐姐给我的仙丹,我一直撑到了走出深山,才晕倒在一条官道边上,然后被人捡去。
      “他把我带到一处矿场,那地方离我们那村有些远,他就叫我在那里挖矿。”
      鸣鸿精神一震,看着她:“你们挖的是灵石。”

      傻丫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对,挖的就是灵石,都是比较碎裂的小灵石,大的灵脉早已被挖走了。我后来知道,这条灵脉如果不被掘掉,它是通往我们村的。有这条灵脉在,大家就不会过得那么辛苦,不会每年都会饿死人,不会去挖神仙面,以至于挖塌了地砸死人后,大家就像过节一样开心,因为可以有肉吃了。”
      门外与叶湮羽一道偷听函杞不寒而栗,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但是我却要拼了命去挖那条细小的灵脉,因为我要是每天不挖到足够的量,我就没东西吃。那处矿场很隐蔽,因为这是见不得人的勾当。我们统共只得一个井口能进出,每次吊篮里坐上人,一批批地往下放。人在地下根本站不直,只能蜷腿匍匐,跟狗一样爬着走。我们每天都得挖六个时辰,两边的人轮着来,日以继夜地挖。没时间吃饭,便把喇嗓子的粗窝头揣在怀里,边挖边就着土渣和着唾沫使劲往下干吞,整个地道里都能听到磨牙的咯啦咯啦声。不能喝水,一喝水就要如厕,但工头不放吊篮,我们上不去。

      “尽管如此,我们没人想着要离开这里。我们都是身量细小的孩子,按老话说都不算人,死了也不能好好下葬,是夭折的。我们当中有我这样路边捡来的,也有从父母那边买来的——一小袋米糠就可以了。不卖,那孩子就得被父母与邻家的孩子交换着吃,因为亲爹娘的下不去这个手,只能……”

      鸣鸿道:“易子而食。”
      傻丫点点头:“没错。之后我们挖塌了一处矿洞,与我一道在井下的十二个人都死了,只有我活了下来,可能那粒仙丹确实改善了我的体质吧。

      “我在井下被埋了多久,我自己都记不清了。直到有人挖到我时,他们才发现,我身后那些灵石矿脉全部失去了灵气,成了一条灰扑扑的普通石层。
      “我被吊了上去,工头说我私自妄动灵脉,罪大恶极,要当众对我惩戒。他们扒了我的衣服,把我活生生地用铁钉钉在地上,要将我从脚趾开始,一寸寸地细细打,打断筋骨,打成肉沫与骨渣。”

      傻丫说着这些往事时,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狂热的,令人汗毛倒立的笑容,仿佛她说的不是自己的亲身经历,而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一个猎奇笑话。
      “你能想象那个场景吗?我幼时受我娘毒打,几月下不来草堆,可这与此相比就是温柔的爱抚了。
      “就在我被打到膝盖,几次疼得昏死过去,又被施法强行唤醒时,矿场上来了一道人。
      “他拦下了工头,救下了我。”

      傻丫说着,故作天真地一偏头:“你是否以为他是个好人?”
      鸣鸿沉声道:“不,你们挖的是灵石,普通凡人拿着灵石,除了埋进地里,滋养庄稼外,也没什么别的用处。能做主开挖矿脉的,只有修道人。而你既然说那处矿场偏僻,而他又能止住工头行凶,怕就是那个矿场主了。”
      傻丫短促地笑了一声:“可惜我当年太过愚钝,没你这般见识,我真的以为他是个好人,是来救我的。他把我接了去,给我治好了腿,然后,他转手把我卖进了辛夷镇的满春堂。”

      叶湮羽终于忍不住咬住手,防止自己出声。她终于想起来,六七年前,在辛夷镇听到过的那只字片语,竟就是……
      灵娘,灵娘……!

      “我在里面呆了十年……头三年我年龄太小,跟在人前人后端茶送水,给娘子梳妆伺候……我的手因挖矿而粗糙无比,心肺也不好,常常咳出黑色的沫子,鸨母便每日令我服下清毒的药丹,再以特制的药剂沐浴,直到烧掉我一层皮。她还想给我脸上也来一下,但又生怕烧了我的头发眉毛,最后还是用粉盖过去了。

      “我身上新生的皮肤非常嫩,甚至都禁不住衣物摩擦,每天千刀万剐加身,有如身处无间地狱。但我一直非常乖顺,鸨母叫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从无一句怨言……久而久之,他们也放松了对我的看守。六年半前的一天,给我寻到了出逃的机会。”
      鸣鸿了然:“你失败了。”

      傻丫自嘲道:“当然失败了,谁曾想这满春堂内居然也有仙家手法。我被拖回来,受刑的过程说出来都怕脏了你的耳朵。就在我以为我终于要死了的时候,鸨母告诉我,我以凡人之躯,先是吞服了仙药,后又吸纳了许多灵气,体质早已改变,成了个什么绝好的炉鼎。那救了我的道人专门嘱咐了要好好关照我,不能随意放了我去。然后……然后我在那里呆到了二十岁。”

      她说着,眼中闪烁着自毁的疯狂光芒,“我做的是最下等的那种,无需为人奏乐歌舞,无需陪人饮酒作诗,我只需躺在那里,伺候好那些来寻乐子的修道人就是……而他们也不知自己的灵气与修为被我大量攫取,虽然境界下跌,但是究竟来这种地方本就不好声张,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鸨母曾警告我适可而止,不要给她招麻烦,可是凭什么呢?不给她堵些心,我怕是活下去都没指望了。

      “我二十岁那年,那道人来采补了我。我奄奄一息,生机尽失,以为自己这一生终于要到头了……然后他把我带走,带到了碧霄派。”
      鸣鸿忍不住了:“什么?!”

      傻丫爆出一串惊天动地的狂笑:“没想到吧?没想到吧?他打开了秘境,通过那里将我送给了魔族的观澜夫人!我被种下虫卵,身体内受魔气侵蚀,残留的那一丝灵力被阵法牵引,彻底压榨而出。我被砌进人牲井里,在那里过了四百多年生不如死的日子!硬生生地被炼制成了虫子!我恨你们这些修道人!我恨你们这些道貌岸然,满口仁义道德,一点灰尘都不肯沾染,高高在上的仙人!你们口口声声要救苦救世,可是我呢!我呢!!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难道这就是我的报应,教我生来就该受这一切吗!!!”

      “哐”的一声巨响,大门被砸开,叶湮羽右手五指紧扣星耀剑柄,满面阴沉:“你说的那个道人,叫什么名字?”

  • 作者有话要说:  神仙面就是观音土。
    Fresh果果一直在说花千骨命苦……我看下来只觉得这位作者应该去读一读描写解放前旧社会的书,有时候多关注下社会新闻。花千骨确实倒霉,但她命苦得……实在不值一提。
    当然,人与人的悲苦并不相通。对作者来说,花千骨的剧情是她能想象到的虐的极限了。
    唐七也是,不过谁叫唐七抄袭《桃花债》时把攻受抄反了呢?搞出白浅这么个矫情人物。你说素素因为绝望所以跳诛仙台逃离天族,那么白浅掉地上嘤嘤痛哭喝忘情药,这个,她是被他们老白家的其他狐狸,那个叫白吟霜的附体了吧!等她回忆起来后又跟斗战胜佛似的冲去找素锦算账,所以是精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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