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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六十章·妖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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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时，叶湮羽以为自己到了西海龙宫。
四周幽蓝似水，波光变幻，又仿佛夜幕下的雾霭蒙蒙，恍若有柔润的月光洒入云间。她屏住呼吸，好半天才意识到，她只是身处一间由月华石构建而成的宫室里。
月光石是一种极为珍贵罕见的灵石，与其他玉石不同，它并不出于昆仑山，而是产自海外，能吸纳化解浊恶之息，调理导正灵力，于修行事半功倍，比之灵石刻录的阵法更能发挥功效。
虽然其他的宝石亦有不少具有如此功用，但没有一种能及得上月华石的效力与美丽的光华。而且月华石还能散发出一种淡淡的雨时花的味道，只不过叶湮羽在此间躺久了，有些闻不出来。
据说玄墨真人有一块月华石，他将它切割成了整齐的薄片，作为万年玄冰床的床栏，以保玄冰再有数万年亦不会散。白千殇曾去睡过那张床，说冷冰冰的极不舒服，倒是能让她内伤好得快些。
……白千殇的伤有一年多了都没好，到底是仁心殿的人太过尸位素餐，还是此床究竟名不副实，抑或是白千殇以此为借口散漫度日以图悠闲自在，叶湮羽也说不准。
可能是毒素仍未排尽的缘故，手臂还有些麻木，抬不起来，头有些晕，背后也疼。她便这么躺着胡思乱想，没有做声。
这宫室看上去极高极大，比碧霄派的太一宫还要来得恢宏而空旷，并因月华石的缘故，更显得静谧。
由此，隔壁隐隐约约传来女子的争执声被加倍放大了。
原本还有些模模糊糊听不清，过了一会儿，似是凤焰公主抬高音量道：“……母皇，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我出言不逊，就算她说得有理，但她害我被野菌集的人嘲笑……你还将她与那魔族一道，请进镜宫来？”
“与那魔族一道”？傻丫也来了吗？
这么被动听壁角，叶湮羽觉得有些尴尬，但她现下除了眼珠子什么都动不了，只能这么被迫听下去。
对方又说了些什么，少顷，那凤焰公主似是极为不可思议地道：“什么叫我虚荣？是，我是看重颜面，可是母皇，诸沃之野的人都看重颜面，只有您躲在镜宫中一躲就是三万年，可以丝毫不在乎外人的眼光，连魔族都敢包庇！万一烨乾说了些什么呢？您要我怎么办？我已经三万岁了，早已过了我最好的年华，我这年纪嫁给烨乾，我还觉得对不起他呢！”
烨乾太子？对了，烨乾太子一定早就发现傻丫身带魔气……
叶湮羽心里一急，左手使劲一挣动，身旁立即传来细细索索的衣衫摩擦声，接着一女子高声道：“大人醒了，快去通报陛下！”
隔壁的声音一顿，为免尴尬，叶湮羽面上仿佛什么都没察觉，一副刚醒来的样子，想把自己撑起来，可惜手使不上劲。
旁边便有人来扶起她，动作轻柔地往她身后塞了枕垫：“大人可要用些水？”
叶湮羽点头，嘶哑道：“多谢。”
那侍女一身白净绢衣，从背后看与那凤焰公主撞了三四分。叶湮羽有些尴尬地就着她手中的琉璃盏，一口气喝尽了杯中沁凉的蜜水，这才稍觉脑中清醒了些，抬头问道：“这是哪里？”
“此处乃镜宫的呦鸣馆，大人但且歇着好好养伤，不必太过忧心旁的事。”
这叫她怎么安心？叶湮羽急道：“与我同来的……那女孩子呢？”
侍女垂眸道：“那位姑娘……亦被安排得妥妥贴贴，就住在隔壁。大人伤好后，我愿为大人带路。”
却不提让傻丫过来看她。
叶湮羽心知傻丫是让他们软禁了。也罢，看这侍女的态度，应当不至于给她排头吃，让傻丫受些教训也好，以免再蹬鼻子上脸，便暂时搁下了。
过了一会儿，便有另外的侍女进来，带了妖皇的口谕，只说教她好好休息，别的一律不用操心。
叶湮羽受了这番好意。
不知为何，她虽然觉得感激，却不涕零，没有那种小人物受重视的诚惶诚恐感——而这种自卑曾一直伴随着她的成长，令她总是自惭形秽，在人前抬不起头来，被压得死死的。
她躺在丝凉绵软的被褥中，很快又有了睡意。
大概那个“她”正在苏醒过来吧，也许鸣鸿会很开心的。
她强压下内心的异样，任自己坠入了梦乡。
如此过了数日，具体的天数叶湮羽自己也不晓得，只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大觉，在魔界受的各种暗伤，晋升化神未巩固好的修为，以及在客栈落下的伤都一并好了起来，睁眼又生龙活虎能搞事了。
这天她自觉良好，坐在镜前由侍女梳妆，试探道：“我今日能去拜见陛下吗？”
另一边的侍女抿唇而笑：“不必劳动大人，我这便去禀告。”
她说着行了一礼，将手中一套依照碧霄制式而作的法衣递给那为叶湮羽梳妆完毕的侍女，寂然无声地退下了。
叶湮羽一看就知道这是要送给她的衣服，妖族人穿不惯这个，便道：“这太费心了，多谢。”
“大人不用这般客气，”侍女笑着展开衣饰，“虽然碍于材料，这上头许多绣线都是捻了鸟羽兽毛做的，但效用却成倍优于您原有的那一套，除非遇到上古神器，不然是不会那么轻易地被破开了。”
叶湮羽哭笑不得，伸手让侍女为她穿衣：“我不是说这个……罢了，多谢陛下美意。”
这侍女手脚极快，不一会儿便为她穿戴完毕，拿了脂粉盒来，叶湮羽忙往后躲：“这倒不必了，我不习惯。”
侍女没有勉强，只一欠身，随后不知她做了个什么手诀，道：“请大人稍待。”
叶湮羽便携了一卷关于天象的书来看，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门口有人宣道：“陛下驾到！”
叶湮羽便把书搁置一边，起身行礼，却在瞧见那传说中的妖族至主时，整个人都呆了。
早听闻凤焰公主为四海八荒头号绝世美人，长相神似其母，却比其母倒还要美上三分。但在叶湮羽看来，着实谬矣，谬矣。
若说那位凤焰公主轻灵如莲，艳若桃李，那么她的母亲便是花开至荼蘼的浓艳牡丹，气势极强极盛。
久居高位，容貌于凤箫韶而言，实在太不重要了。
这倒不是说她不美，而是她美得太惊心动魄，以至于这世间无人有这份胆气敢长久地凝视她，评赏她，仅仅只一个照面，便被她压制住，动弹不得，以至于无心关注她长得究竟如何。
在她面前，天下头号美人凤焰就像是青涩酸苦未成熟的果子，而那据称是三界第一美男的戮天，也不过是搔首弄姿的庸脂俗粉。
叶湮羽深深地怀疑，凤箫韶之所以没上那个什么“美人排名”，就是因为那些浅薄无聊的家伙们，不敢把这等轻浮不尊重的玩笑开到妖皇陛下头上。
凤箫韶很明显已经不年轻了，并非她脸上有皱纹，相反她肌肤光洁如细瓷，透白如玉脂。但她那双与凤焰极为相似的凤眸里，却透出一股与之截然不同的成熟，沧桑如古井般波澜不兴，却又如晨星般内蕴神光，极具穿透力。被她看上一眼，仿佛都觉得灵魂被由里至外地翻了出来。她穿着黑紫色的长袍，腰带紧束成一握，上面绣着绵延不绝的同色云纹，流光溢彩，金色的丝线在外罩的透明纱衣上不停地流动，仿佛流星一般从上至下划破夜空。长长的下摆迤逦地拖曳在后，如孔雀尾羽一般华美。她未戴任何金银饰器，一头如丝如瀑的长发简单地挽起成髻，只用一枝血红珊瑚簪住，行止间极为优雅，像是应和了某种特殊的韵律，不知不觉间便令人失神陶醉。
“久违了，大人。”
关于凤凰的声音，有诗句曰“凤凰鸣矣……雍雍喈喈”，亦有“凤凰于飞，和鸣锵锵”之说，而叶湮羽听到这声音，脑中只剩下一句话，即“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十二门前融冷光，二十三丝动紫皇。”
奇怪了，凤焰公主可没这么大法力？
“……大人？”
叶湮羽飞速地眨眨眼，忙掩饰住自己的失态：“我……在下，拜见妖皇陛下……”
“不敢，”凤箫韶裙角不动，飞速地避开了去，“我与大人，有三万年未见了吧。与大人而言，我是高高在上的妖族之主，但是与我而言，大人却是九天之上的辰星日月。不管大人当初是否自愿堕天，您对我而言，仍然是幽冥界幻星宫中，执掌命线的唯一者。”
叶湮羽从来不是那等坚持“礼不可废”的庸人，既然凤箫韶都执意平等待她，她自然也不会自甘下贱，坐起正色道：“如此，陛下切莫再称呼我‘大人’了，我实在听不习惯。陛下还是直呼我叶湮羽吧。”
“那么湮羽亦可以‘羽嘉’二字称呼我，不必口称陛下。”
叶湮羽一愣：“这……这岂不是我与陛下重了字？”
凤箫韶笑道：“这有何妨，又不是教你为我招灵。不过叶姑娘可有字或号？”
“有一道号，乃是灵犀山掌门所赠，但我不愿用……”叶湮羽仰头思虑片刻，嫣然一笑，“莫若‘沧浪’二字。”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凤箫韶心领神会，“确实好字，倒是衬你。”
“不过用于自勉罢了，时时警醒自身，”叶湮羽自嘲着摇摇头，“可惜我这暴脾气是改不过来了。”
“却不用改，改了也不是你。对了，沧浪方才在想什么？怎么见了我后愣了那么长时间？是记起什么了么？”
尴尬的薄红袭上叶湮羽的两颊，鬼使神差地，她直接坦率道：“没想到妖皇陛下竟如此美貌，一时看呆了。”
“噗嗤”，旁边传来两声轻笑，凤箫韶一眼扫去，两名侍女立即低头抿住，但眼角眉梢俱透出止不住的笑意来。
凤箫韶无奈地摇摇头：“罢了，沧浪不必这般拘谨。”
她朝两名侍女一示意，那两名侍女便乖觉退下，换了另外的侍女入内泡茶。
凤箫韶携了叶湮羽转过屏风落座。待侍女上了香茗，她便隐晦提点道：“虽然我与旁人都不同，不过皮相至于妖族，本就是自己幻化而出，做不得准。再者，本来这世上美便有多重多样的。浓艳妖魅为美，冰清玉洁为美，沉稳温雅为美，活泼灵动亦为美。有时候同一个人，换了一种表情姿态，甚至只是换了一重脂粉，便能变得截然不同，谁能说这些美孰高孰低，排名在先在后？”
叶湮羽心知凤箫韶差不多将她看透了，面上又一红，窘然道：“的确如此，我着相了，想来是修行不够之故。”
“爱美乃众生万物之本性，要想与本性作对，何其难矣。便是我平日里，总也愿意用些好看的，漂亮的器物。”凤箫韶放下琉璃盏，她的手指甲几乎如那琉璃一般，“不过命主此世，生得亦是极美的。”
叶湮羽被这么一说更不好意思了，差点把那两颗横生的牙给龇出来：“羽嘉莫说了，我不过一介俗体凡胎，并未完全超脱红尘，尚有许多事，我还没怎么记起来呢。”
凤箫韶沉吟道：“如此……”
叶湮羽心知对方召自己前来的用意，顺其自然道：“不过，若要说起这数千万年积攒下来的大小诸事，那就实在太过繁杂了，不免遗漏一二。倒不如让我自己先回想起来稳妥，估计也差不了多久了。”
她说着这话时，两眼凝视着茶盏中舒展漂浮的茶叶，神情专注，令凤箫韶不由得心下一动，想起当年那白衣女子端坐在红线前，也是这般凝视着芸芸众生命运起伏。
凤箫韶笑道：“那么我今日大概要让沧浪失望了。”
叶湮羽道：“这却是从何说起？我还在忐忑，生怕因为开罪了公主殿下，陛下要把我赶出去呢。”
话毕，她自己也吃了一惊，她什么时候与凤箫韶熟稔得这般亲近了？
凤箫韶眉目不变，神情却有些阴郁起来：“你虽还不记得，但这三万年来，桩桩件件的事，都让你料中了。”
料？要去料什么？身为命主，不是能事无巨细地查知一切，还需要去预料猜测？
但是叶湮羽没有贸然出口，只捧着茶盏，静静地听着凤箫韶往下说。
琉璃盏内缓缓升起氤氲的水汽，凤箫韶的面容有些模糊不清，神情却开始显得悠远：“你应听说过，我是盘古开天辟地时，于昆仑虚中一颗巨蛋里而出，算起来与盘古有那么些亲缘关系。大约是我幼时饮丹水，食珠玉，最后竟脱胎换骨，得不死身，每次涅槃，都能继承前世记忆，在照渊看来，可算是永生。”
“等等，冒昧打断一下，我以为你是‘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
凤箫韶闻言，端不住笑了出来：“却有这种说法，不过是他们见过我在梧桐上暂歇，将就吃了些竹米和醴泉，就编派了这些来，当真……令人啼笑皆非。”
她仰头想了想，“那正好是三万多年前，我又一次涅槃后，惊觉世间有变，恐诸沃之野横遭不测，开始着手建造镜宫。”
“所以你就是那时来找了我？”
凤箫韶摇头：“我并没有马上来求见命主。于我而言，这世上，包括我自己在内，没有什么是永恒不朽的。连天帝照渊都已经出现了天人五衰之兆，身上的临天香能熏倒一个凌霄宝殿。那么这次若是轮到我头上的话，我倒没有感觉那么出乎意料。
“直到……我听说照渊去求见了你。
“那时候我已经怀上了凤焰。我原本想的是如天族这般，一代消亡后由下一代继承遗志，代代相传，绵延不绝，此亦无不可。但后来我又觉得，如果我去见了你，你会不会与我说些什么。毕竟面对未知时，便是如我这般故作豁达，也不能免俗地有些忐忑不安。
“我来到了九重天的边境，没费什么力就见到了你，听你说了许多……许多事。
是吗？命主居然对凤箫韶如此信任？
却听凤箫韶的声音如冰玉相击，带着说不出的寒意：“你告诉我，千百年前照渊来找过你，求问长生之道。但是你没有告诉他，是因为你知道有人会将一种恶毒无比的方法教给照渊，而照渊出于对衰朽死亡的恐惧，会不计后果不顾一切地采纳这种方法。届时天下苍生俱逃不过无量浩劫，甚至有重归混沌的危险。你要我，协助你导正天地星轨，将一切都斩断在尚能拯救的时刻。”
她说着，因妖化而显得浓长无比的鸦睫颤动着垂下，叶湮羽这才意识到她的眼眸竟是如流火一般的绯红色：“我当时虽然以腹中鸟蛋起誓，心里却并不十分地相信。直到西王母东去，不知其踪，而东王公又离开了昆仑山。之后九重天上，那令诸仙胆寒畏惧的诛仙台正式落成，裹挟无上的刀兵戾气，一落成便首先处决了命主身边随侍的星君……有传闻说，天族不敢冒犯命主，便编了谎话去哄那位星君，瞒着命主将他骗到了诛仙台前，一把推落成为首祭……”
叶湮羽的五脏六腑突然有如刀绞一般地疼痛起来，她倒在锦绣中，额上却立时滚落一串冷汗，眼前炸出一片白光，仿佛那万千刀气穿身而过的是她本人一般。
凤箫韶一惊，止住话头，侍立两侧的侍女们想伸手去扶叶湮羽，却见黑影一闪，一个高大的男人出现在叶湮羽的身边，不由纷纷失声尖叫。
“莫吵。”鸣鸿冷峻严厉地扫了一眼那两名侍女，手下却轻柔地将叶湮羽拢入怀中，换了个让她不那么难受的姿势，将灵力缓缓输入她的经脉中，尽量减轻她的痛楚。他看向凤箫韶道：“我似乎记得你。”
凤箫韶点头：“我也记得你，一点都没变，连待她的心意都是一样的。”
鸣鸿顿时结巴了：“什……什么心意……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怀中，叶湮羽轻轻动了一下，他忙慌手慌脚地松开，又将她的头颈托起了一些。
“你不要小看了命主。”凤箫韶扫过鸣鸿，视线落在叶湮羽紧闭的双眼上，“虽说要公正公平地纺织命线，不可为七情六欲所动，但是命主却是最能看透人心，最能体悟世情之人，若非如此，她怎能有资格执掌众生命运？岂不是要闹笑话了。”
鸣鸿的脸红得似煮熟的虾子：“可是……我……她……”
“毕竟才是个二十多岁的孩子，受困于凡胎，行事不能周全。”历经数万载岁月的妖皇陛下含着笑意道，“也许她现在尚且稚嫩，但是无论她转世多少次，她都是幻星宫之主。”
鸣鸿一怔，低下头去看叶湮羽，恰好叶湮羽正睁开眼来看他，两人齐齐一愣，又双双撇开眼去。
叶湮羽悄悄调整呼吸，撑着鸣鸿坐直了身子，低声道：“你……罢了，既然羽嘉知道你，你就与我一道听着吧。”
鸣鸿顾不得别扭，连声道：“你身子还好吧？是不是还有什么不适？会不会是之前的伤……？”
“并非，”叶湮羽飞快道，“没事，你放心吧。”她朝凤箫韶点点头，“羽嘉。”
凤箫韶却不急着往下说，只令人过来为叶湮羽奉上温养的药汤，这才继续道：“那时正逢我产子，魔族异动，吾皇夫率军于诸沃之野外抵挡魔军，意外阵亡。我亦元气大伤，而诸沃之野的隔绝屏障受了魔族太多冲击，已经出现了裂痕。不得已，我只能在无妄湖的湖底以月光石构建宫室阵法，并将之连接自身精元，以我的血脉为基，维系外面岌岌可危的结界。我入住镜宫前，将凤焰交托给了龙族的长老，并令高冈左右卫派人持你予我的信印到处打听你的转世……接着我便一睡就是三万年，醒来后才发觉……许多事情都与我原来想的不同了。”
叶湮羽轻声道：“你的女儿。”
“是的，首先便是她。我原以为龙族为天族近亲，照渊见了几位水君还得执子侄礼。凤焰在他们的照顾下，应当不会受什么磋磨才是……我却未料到，照渊因为自身天人五衰的缘故，什么下作手段都不稀得了。”
凤箫韶深吸一口气：“他听说我产下一女后，便找了龙族长老，为继任天帝求娶吾女。凤焰当时才一点大，那龙族长老便在照渊威逼利诱之下，将她许给了天帝长子桑央。而那桑央待吾女成年后来下聘时，龙族长老又以避嫌为名，带着凤焰躲了出去，却偏生留下了凤焰的贴身侍女，一条白矖。那白矖就此与桑央成就好事，而吾女却被教养得只知争颜面那些虚无之物，被哄得又与那烨乾太子订下了姻缘。只是那位烨乾太子与吾女差了二万多岁，若说句托大的话，论辈分他都可以喊吾女为姑姑了，这岂不又成了个四海八荒皆知的笑柄？而那位烨乾太子对此联姻亦不大上心的模样，两边都不怎么来往……
“直到大约两千年前，魔族再次蠢蠢欲动，吾女救了她师父，也就是那龙族长老回来，自己却无故失踪数年。若非我一千六百多年前苏醒，大约至今还被瞒在鼓里。”凤箫韶顿了顿，又改口道：“不，应该说我尚有许多疑惑，但很多事，我亦顾不上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凤凰这等忠贞妖禽，该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而凤焰居然能接受烨乾有个拖油瓶儿子，还有一个已经现成的侧室，与未来很可能会有的无数侧妃侍妾。原来竟是被养歪了。
至于天帝为何执意与几乎永生的凤凰联姻……怕是他骨子里依旧怕死怕得要命，希望后代能具有凤凰的特质，轮回涅槃，长生不死吧？
如果不是凤箫韶三万年来都躲在湖底，这无耻老儿怕能把妖皇陛下本尊都强娶了来……虽然多半不会成功，且极有可能被凤凰一把怒火烧灭九重天。
“我未养过凤焰几天，也怪不了她对我不亲近。所以她一心要与烨乾履行婚约，我亦管不了她。”凤箫韶苦笑一下，随即假作轻松道，“儿孙自有儿孙福，随她去吧。但是有些事，我想我还是有权知情的。”
作者有话要说： 诸君，我喜欢熟女。
在下笔写妖皇时，我满脑子都是达姆娆的夜后和Blancanieves里的黑皇后，听的bgm则是电影哥斯拉2OST里的怪兽女王魔斯拉之歌，非常有气势。
其实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给我的感觉像是……恨嫁剩女（我知道剩女这个词对女性饱含的深深恶意，但是小说原文中字里行间可以读出白浅的自我定位就是恨嫁剩女）从小时候起她爹妈就在操心她的婚事，终于她抓住机会通过嫁人成为人生赢家，摆脱了剩女的名号飞升成天后……
至于白浅回来后各人的反应，小说里一笔带过没有具体描述，又说天君把这事封杀了，勉强算个理由吧。电视剧可是一窝子狐狸讨论一下后直接放弃了。我真是……白浅是她爹妈亲生的吗？女儿受了这么重的伤，眼睛也不行了，你们就为了她心里好受，随便她去，连到外面打听打听做做努力都不肯？神仙居然脱俗到这个地步了？
讲真，还是情深深雨蒙蒙里梦萍遭难后，陆振华作为父亲的反应更真实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