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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五十六章·蛾子 ...

  •   看起来,不收拾了这东西就没法走了。
      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众人极有默契地擎出各种武器法器,依照最简单的阴阳相生阵站好,一顿刀劈剑刺,水淹火烧,各显神通。
      一时间土道里浓烟滚滚,什么都看不清。

      四周平静了下来,良久,冰蔓雪惴惴道:“那东西死了吗?”
      叶湮羽不知道,她尽量延展灵识,却发觉什么都感觉不到,仿佛对面是一处噬人的泥沼一般,灵识探进去便没有回音……
      有时候最吓人的不是什么血肉横飞生离死别,而是未知。
      叶湮羽刚想说保持警戒不可松懈,鸣鸿突然揽过她便飞身后退,大喊:“躲开!”

      众人急忙跟着一起疾退,与此同时,龙隐掷出的金铃链抽搐了似的在空中疯狂作响。龙隐五指一张,一道金色的大网展现在众人眼前,那蛞蝓翻滚着撞在网上,湿滑的虫躯被烙出一道道黑色的焦痕,散发出一阵阵灰色的烟气,转瞬便有一层新生的皮肉如水波一般覆盖愈合。
      那金铃链形成的大网剧烈地震动着,只听“嘭嘭嘭”三声,已崩断了四根链条。

      冰蔓雪一手火鞭抽得如花般绽放,足以令人眼花缭乱,另一手剑气如虹,比起她刚入门那会儿的花架子,威力强了不止百倍。她略带酸意地瞥了一眼龙隐,暗忖自己方才竟有片刻嫉恨他居然拥有如此法宝……结果现在一碰便如此不中用,真是可笑。
      然而她也知道此时不宜涨他人威风灭己方志气,只紧紧咬着牙,勉强控制着自己不斜眼去瞪另一边的叶湮羽。

      他们四人中,只有叶湮羽手中的鸣鸿最为管用。这刀即可化为灵体护主,发出的刀罡剑气亦是至纯至烈,于克制魔气一道上有着意想不到的奇效。叶湮羽每一记的劈砍,都伴随着一道红光,直击入这巨形蛞蝓怪的体内,另其伤口处皮肉外翻,渗漏出一股股血色的酸液,腐蚀得地面滋滋作响,不像其他伤处那般能立即愈合。

      此獠吃痛,愈发疯狂尖叫,不管不顾地沾着泥沙扭动着身躯,令四周沙石崩塌,露出更多的灵脉矿层,映得整个空间泛着一层瘆人的青光。如此狭窄之地,几个人稍加躲避便要撞作一团,若不是澹台明撑住结界,辅以龙隐一边战斗一边控制着周遭地道,估计他们早就被石头砸死了,更妄论使出什么大招来。

      冰蔓雪整个人仿佛泡在酸液里,越想越委屈。她虽然已是二十多岁的成年女子了,但心性却没什么进步,想着想着,竟落下泪来——对付一个被掌门收作弟子的白千殇有什么用,周遭人个个如此优秀。照此处境,她如何面对远在蓬莱,以她为傲的父母?
      她却不想想,碧霄派集天下英才,她得做到多出色,才能在尊者的打压之下,在这些人里冒头拔尖?
      他们这同一批的,便是不说叶湮羽和白千殇,也还有个凌绝天牢牢盖在她头上呢。

      正走神着,忽然众人耳边传来一声飘忽的女子轻笑声,闻之异常娇俏轻浮,在叶湮羽听来,像极了冰蔓雪的声音。
      瞬间吓得众人吓出一身白毛汗,纷纷蹦开一些去,互相警惕地打量着。
      却见那蛞蝓突地不再挣扎,整只巨大的肉虫身躯就像静止了一般,一动不动。
      众人面面相觑,正待澹台明鼓起勇气,想上前查看状况时,又一声笑传来,冰蔓雪瞬间炸了:“叶湮羽你没事笑什么!”

      叶湮羽瞪大了眼,刚要怒骂回去,却见那蛞蝓又疯了似的挣扎起来,众人再顾不得互相扯皮,纷纷举剑欲攻,那蛞蝓却像是远远地避开,不再往他们这边来。过了一会儿便见那庞大湿黏的身躯钻入地下,再不见踪迹。
      事有反常必为妖,这下连冰蔓雪也略哆嗦道:“你……你们别笑了啊,听到没有,不许笑了!”
      叶湮羽皱着眉,烦躁道:“真是恶人先告状,方才不是你在笑吗?”

      话刚出口,她便觉得不对,鸣鸿轻移一步站到她的身后,传音道:“湮羽,静心。”
      叶湮羽扭头便道:“难道你也觉得是我?”
      冰蔓雪得意起来,刚想说些风凉话,一阵缥缈的歌声传来,幽幽唱道:“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蒿里谁家地,聚敛魂魄无贤愚。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得少踟蹰……”

      歌声忽大忽小,就像吟唱者忽远忽近,指挥着众人的汗毛一会儿直立一会儿倒竖。唱词与叶湮羽曾在梦中蒿里听到过的一模一样,但这歌声中却毫无悲婉哀凉的味道,反而蕴含着一股浓浓的阴寒恶意,仿佛蛰伏在暗处冷冷盯着他们的毒蛇,嘲弄地看着他们每个人为这不知名的境况惊惶失措。
      而且这声音,怎么听怎么像冰蔓雪,尽管她嘴巴紧闭,两眼死死地瞪着叶湮羽,仿佛她才是那个故作玄虚的歹人!

      叶湮羽正要发作,鸣鸿趁机暗中飞速道:“方才那魔物名为幻音虫,它发出的尖叫声乍听仅是刺耳罢了,实际上却会扰乱人的意志,动摇人的心境,加剧喜怒哀乐,七情六欲,使人丧失理智。湮羽,你静下心来,别跟着它去。”
      这话如一桶冰水兜头浇下,叶湮羽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寒颤,被冰蔓雪瞪着的愤怒褪去,转而后怕起来,差点拔脚就要后退——然后硬是忍住了。

      她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勉强压下剧烈起伏的心情,低声道:“那笑声与歌声,是否也是幻音虫之故?”
      “不知。”鸣鸿道,“我身为灵体,对这类音波攻击格外迟钝,但是听着像……”
      不等他说完,澹台明一双外凸的眼转向龙隐,正想说些什么,龙隐却紧紧地皱起眉头,抢先叫道:“澹台明,你闭嘴!别唱了!”
      澹台明整个脸都憋红了,隐隐露出如穿山甲般棕黑色的鳞纹:“我、我没有,是,是你……”

      冰蔓雪狐疑地看着这两人:“你们在扯什么?你叫他说话他都说不顺畅,还唱歌?我听着明显像是叶湮羽的声音!”
      叶湮羽刚刚压下去的心火“嘭”地又冒出三丈高来:“全给我闭嘴!这歌声有误导性,旨在让我们互相猜忌!准备好,一会儿可能会有大麻烦!”
      她说完这话,那歌声便停了,紧接着又是一声轻笑,那幻音虫消失的地方又传来一阵细细索索的声响,却久久不见有什么东西出现。

      冰蔓雪被这一惊一乍搞得心力交瘁,直接一记焱火掌拍了过去。顿时前方火光大亮,映照出一片骇人的场景。
      原来那幻音虫并未整个儿逃走,半截肉躯摊在地上,四周密密麻麻地爬着许多比拇指还细的小虫子。
      这种虫子若是单个拎一条来看,倒是通体晶莹碧透,肉肉的,软绵绵的,就如糖果儿一般。但当这些虫子成千上万条一齐出现,互相纠缠着,攀在一粉红色的肉块上挤挤挨挨地进食,身躯上淌满了红色的血水与酸液时,那就十分可怖了。

      冰蔓雪率先发出尖叫——自打进入秘境后,她尖叫的频率就格外高,嗓子已经有些刺痛,可不尖叫又不足以发泄她的恐惧。她一边不间断地打出焱火掌,一边高声叫道:“我回去后一定要把白千殇养的那东西给弄死!”
      叶湮羽没去反驳她,实际上她觉得就算是白千殇在场,回去后大概也不会再有胆气以甜果儿亲娘自居了。

      大火暂时阻隔了那些虫子,但他们的动静也惊动了这些虫子。伴随着又一声轻笑,虫子们暂停进食,一齐掉头爬来,只听一阵噼噼啪啪的声响,竟是前仆后继,不畏生死地试图在火种趟出一条路!
      “擒贼先擒王!”龙隐猛地回头,手中金铃链飞出,朝两处暗道中探去,“装神弄鬼,故作玄虚的鼠辈,给我出来!”

      忽然,叶湮羽觉得有一股热气呼在她的后勃颈上,不待她作出反应,鸣鸿的刀光闪过,只听“哼”地一声,冰蔓雪突地又是一阵惨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众人忙循声望去,冰蔓雪半倚在墙上,雪白的脸上全是冷汗,左腿膝盖上由后至前,插着一只属于昆虫的漆黑断肢,如弯月镰刀一般,伤口处一圈焦黑,像是有烈火灼烧一般,且正在缓缓往外扩散。

      一声沉闷的响动,她那条腿被烧断,残肢落在地上,直接烧成了一根黑色的焦炭,冰蔓雪还在不断嚎叫:“疼!疼啊,好疼啊啊啊!!!”
      澹台明手足无措,断断续续道:“我、我一直……一直撑着,结界……没发现……”

      叶湮羽顾不得其他,冰蔓雪伤在此处,在场诸人中唯有她能帮忙料理。她不顾冰蔓雪疼得要打滚,出手点住她的穴道,掏出纱布紧紧绑在她残存的腿根处,然后一刀斩下。
      腐臭的毒血喷溅而出,叶湮羽赶紧躲开,还是有一两滴溅在她的大氅上,烧穿了外面一层鹤羽,万幸没有继续烧灼下去。她手下不停,板着脸道:“回去后找仁心殿,用蘅芜仙子提炼的再生丹,你当可无虞。”

      冰蔓雪疼得快要昏过去,嘴里咬得全是血沫子,恨恨道:“你们……你们不许说出去!”
      龙隐全神贯注在手中的金铃链上,背对着她随口道:“没兴趣。”
      冰蔓雪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只能嫌弃地半靠着叶湮羽站定。而此时那些扭曲的虫子已扑灭出了一条小道出来,它们爬过同类被烧爆的尸体,贪婪地朝着血肉之食爬来!
      冰蔓雪又一掌拍去,但她血气大失,几近半昏迷,强撑着发出此掌,威力大不如前,只阻了那些虫子片刻,又被开辟出一条更阔的道来。

      于是扑杀这些虫子的主力重担便转到了叶湮羽身上。
      刀气一道接一道,那些肉虫纷纷炸裂开来,汁水横飞,溅落在地面上,十足恶心。
      龙隐晃了晃金铃链,冷然道:“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必须尽快出去,不然这灵脉上的符纹也足以耗死我们。”
      他话音刚落,叶湮羽便听冰蔓雪“啧”了一声,可是冰蔓雪现在正靠在她身上仰着头瞪着眼,几乎意识全无,哪来的声音?

      她正心里起毛,便听那道像极了冰蔓雪的声音道:“怎么,是这里面有你以前的恩客,旧情未了,所以手下留情,给他们时间恢复逃窜?”
      这绝对不是冰蔓雪!
      与此同时,龙隐和澹台明猛地互相举起了剑,叶湮羽惊得大叫:“你们干什么!”
      仿佛是在回答叶湮羽,那个诡异的声音“啧”了一声,仿佛有些孩子气地道:“不好玩。”
      龙隐和澹台明齐齐互相瞪视着对方。

      紧接着,三个人便觉腰间一紧,像是有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死死地缠住了他们:“什么……”
      脚下的土地突然分崩离析,鸣鸿立即挣脱了出来,他抓住叶湮羽,伸手往她身周劈落数刀,待两人回过神来,已落入了另一处空间。

      这里似是一处山洞,四周各色嶙峋怪石倒垂而下,被水流腐蚀出一无数细小沙洞的石柱间,布满了各种神佛的雕像,他们衣饰华美,却个个头生尖角,指屈若爪,比起凡间供奉的那些面容平和慈悲的神像要狰狞得多。紫红色的光映照其上,仿若一群魑魅魍魉暗藏其中,瑰丽得几近诡异可怖。

      龙隐、澹台明和冰蔓雪都不见了,只剩她与鸣鸿。
      叶湮羽强迫自己不去看这些雕像,那布满黑色细小孔洞的石质看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她半条小腿浸在冰寒刺骨的碧绿水流中,即便有灵力护体,也异常不好受。
      需得立即离开此处。叶湮羽转头向鸣鸿:“我们得赶紧走,你知道这是……”
      鸣鸿却朝她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噤声。他的侧颜在这离奇的光线下显得很是捉摸不定。
      叶湮羽提起全部心神,不一会儿,她也听到了那若隐若现的声音。

      “怪不得你不愿出手,如此棘手的猎物,你向来乖觉,能讨夫人喜欢……我去追……这个交给……”
      没有其他人在场,那个古怪的声音终于显得清晰了起来,就像某种虫子扇动翅膀,发出各色腔调不一的嗡嗡声,调和在一起构成了人的语调,回荡在山洞里,听着非常不自然。
      鸣鸿悄声传音道:“这地方的魔气比方才更为浓厚,简直……就像是到了魔界。”
      叶湮羽浑身绷紧,肃然道:“你去过魔界?”

      “没有,但是没人可以避开幻星宫的眼睛,魔界也一样。”鸣鸿环顾四周,“方才那个应当是个逆转阵法,不管你们在上面如何卜算方位出路,只要有心人触发了那个法阵,你们就会被传送进魔界……那龙隐应当搞错了一件事,就算有魔族的钉子被求仙道吸纳抽取元气,供养灵脉,也不可能使灵脉内蕴含的魔气达到肉眼可见的程度。唯一的可能便是,碧霄派的灵脉正在被魔界侵蚀,照此下去,再有十数年,碧霄派岌岌可危。”

      而对修道士而言,百年如同一瞬,十数年的期限,当真是迫在眉睫。
      “靠杀灭魔兽能起到多少作用?”
      鸣鸿以为她是在反问,匆匆一点头:“是没多少作用,治标不治本。”
      叶湮羽:“……”

      她沉吟半晌,道:“不管如何,我们先……”
      忽地远处响起一阵破空声,迅速由远及近,叶湮羽立即举起鸣鸿刀,凌厉刀气循声而去。与此同时,鸣鸿亦抬起了手,狠狠地往下一劈。
      风声过后,“当啷”一声,地上多出了一条细长的黑色虫肢,看样子与刺中冰蔓雪的那一条是一对。

      鸣鸿不自觉地护住叶湮羽连连后退,语速飞快地压低声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我们可能遇上大麻烦了。”
      “你认得?”
      鸣鸿点点头,又摇摇头:“也许是我认错了……因为……枯蚕蚀夜蛾是由魔族另外创造出来的东西,本非天生地养,繁衍极其艰难,基本上活不到成年。我从未见过这么大的……”
      正说着,一阵突兀的歌声传来,鸣鸿不自觉地停下话语,两人静静地听着那歌唱道:

      “入夜渐微凉繁花落地成霜
      你在远方眺望耗尽所有暮光
      不思量自难相忘
      夭夭桃花凉前世你怎舍下
      这一海心茫茫还故作不痛不痒不牵强
      都是假象

      凉凉夜色为你思念成河
      化作春泥呵护着我
      浅浅岁月拂满爱人袖
      片片芳菲入水流

      凉凉天意潋滟一身花色
      落入凡尘伤情着我
      生劫易渡情劫难了
      折旧的心还有几分前生的恨
      还有几分前生的恨

      也曾鬓微霜 也曾因你回光
      悠悠岁月漫长怎能浪费时光
      去流浪去换成长

      灼灼桃花凉今生愈渐滚烫
      一朵已放心上 足够三生三世背影成双
      在水一方……”

      叶湮羽忍不住道:“这曲是好,词什么玩意儿,感觉去捉只鸡来,放在毛诗里教它啄字,拼出来的东西都比它顺畅。”
      鸣鸿附和道:“可能是魔族被关在地下,实在无趣了便编点啥来唱吧。”
      那歌声哽住了。
      “走吧,”叶湮羽掷出一沓护身符咒,“妖魔鬼怪,会会才知道。”

      符咒吸纳了鸣鸿至烈刀气,在她身侧形成一层更为坚硬的护身气罩。叶湮羽持刀缓缓前行,每一步看似踏落在地,实则都虚虚浮空,以防再次被从下方偷袭。
      此处地道九拐八歪,本是伏击他们的最好地点,但不知为何,他们走了一路,却没有遇上任何事。
      然而叶湮羽和鸣鸿并没有松懈下来,反而愈发紧张。
      他们便这般有惊无险地走出了地道。

      光照下来时,叶湮羽下意识地抬臂遮挡了一下眼睛,紧接着一阵扑棱棱的声音传来,鸣鸿刚要出手,就见叶湮羽已挥出了一道红光。
      地上落了一只被劈为两半的人形巨蛾,就如澹台明所言,它披着一层人皮,肋骨下长着一对虫肢,已被尽数斩断。背后则是两对灰棕色的翅膀,竖起的上翅上长着一只血眼,还在微微扇动。四周散落着一层磷粉,燃起幽蓝色的鬼火,极为怪异。
      叶湮羽甩落沾染在刀上的磷粉,蔑然笑道:“这招是你奶奶我玩透了的,来阴我?以为我会没有防备吗?”

      一旁的鸣鸿却面色凝重地看着倒地抽搐的巨蛾,似是不敢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景象:“这群疯子……他们当真把枯蚕蚀夜蛾养到这么大了。”
      叶湮羽微微倾身:“这东西有什么说法?”
      “魔族一直没有放弃想要重返人间的计划,为此他们需要钉子进入各大修仙门派打听情报。但是各大门派并非如此好糊弄,如碧霄派的三毒池水,魔族只要从外头进来,就会被浇个骨肉俱销。于是他们便人为养出了一种新的魔物——他们捉了普通凡人来,浸泡炼制后,使其皮肉能包裹魔气,不至外泄。然后将蚀夜蛾虫卵活生生塞入人体内,教那虫子在里面孵化,以人血肉为食,待长成后,人便被虫子所操控……可这过程太过痛苦,每时每刻都似活剐一般,没有人能熬到成虫,都纷纷痛死了。据说只有长成的蚀夜蛾才能被称为枯蚕……”

      什么玩意儿?!
      叶湮羽心生凉意:“我原以为那些人无辜遭受魔气侵蚀,到底可怜。虽然不能教他们滥杀生灵,也不必太过赶尽杀绝。谁知他们竟这般……这般恶毒……”
      正说着,那不伦不类的歌声再次响起,仿佛在为他们指引方向。

      “凉凉夜色为你思成河
      化作春泥呵护着我
      浅浅岁月拂满爱人袖
      片片芳菲入水流

      凉凉天意潋灩一身花色
      落入凡尘伤情着我
      生劫易渡情劫难了
      折旧的心还有几分前生的恨

      凉凉三生三世恍然如梦
      须臾的年风干泪痕
      若是回忆不能再相认
      就让情分落九尘

      凉凉十里何时还会春盛
      又见树下 一盏风存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别让恩怨爱恨凉透那花的纯

      吾生愿牵尘……”

      叶湮羽:“……我可能是个文盲。”
      鸣鸿一脸懵逼,说不出话来。
      惊骇的情绪被歌声驱散了些,叶湮羽面色冷然:“既然他们唱歌挑衅,我们便上前一观。有你在,我炼气时就能把邪饮血和戮天打跑,现下岂会怕了那幺蛾子。”
      鸣鸿禁不住抿唇,竭力将嘴角的笑意压下去。

      两人继续往前行进,未几便走出了这处狭窄蔽塞的地道,见到了外界投射进来的天光。
      他们环顾四周,这里像是一处废弃了的涸井的井底。井口高高在上,远远望去似乎只有拳头大,可看到外面血红色的天空,如火烧过一般,还有青灰色的云雾硝烟未散似地缓缓翻滚着。井口飘飞着无数细小的飞虫,绚丽的蝶翼翩翩起舞,恍若自天空洒下的点点浮光碎金,十分梦幻多彩。
      如若不去看砌成井壁的层层骨骸,以及从骨骸上流淌而下的脓黄发绿的臭水,这景象当真不错。
      叶湮羽顿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瞬间意识到了她脚下绿色的水流是什么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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